男生身上清新的气息冲淡了些许惊恐，方汀可不自觉地深呼吸好几下。
嗅到了足够的安全感，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意识到面前的胸膛也不是那么熟悉，方汀可抬起头，想拉开距离。
“好点没？”徐舟野并没有立刻松开她。
他声音很低，手还扶着她的腰和后脑勺。
“好多了，谢谢。”方汀可双手推了推，见徐舟野往后退了半步，她才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徐舟野临时找了个借口：“在这里的监控室接有私活。”
细想的话，这肯定是个烂借口，但眼下方汀可得心思都在别的事情上。
她晚上除了关维承，还要去警局解决那个跟拍男。
“里面的人你打算怎么办？”徐舟野见她心思飘忽，主动询问：“我这里可以调到监控，拷给你一份作为他强暴未遂的证据？”
“我想想。”方汀可显然还想拿关维承当敲门砖。
思索片刻，方汀可发现徐舟野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她还注意到，徐舟野身上罕见地穿了版型布料都较为精致的男士西装。
他在外不常戴眼镜，不知道是不是西装的作用，眼神也没有在学校时温柔恬淡，反而现在透着一股审视压迫。
方汀可今晚见识过他的拳头，对他的伪装了解又加深了一步：
“今晚麻烦你了，你有事的话，先去忙吧。”
徐舟野还是没回答，他垂眸看她，浓密的睫毛顺着交错的灯光，时不时在眼窝拓下阴翳。
半晌，徐舟野终于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讥讽方汀可，还是嘲笑自己多管闲事：
“方汀可你在想什么？不会还想用这件事来要挟他签下你的经纪合约吧？”
徐舟野没说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大概是徐闻星提过：
“这种人，你拿他当自家艺人，那下次再遇到这种应酬情况，他还要强暴你，你怎么办？”
“我能救得了你几次？”洗手间走廊尽头没什么人来，但徐舟野还是尽量压低语气，以免其他人听到让方汀可难堪。
“不是次次都能这么巧合的。”
可能因为压着脾气，徐舟野呼吸有些急促。
方汀可抬头看他，眼里闪过惊讶。
惊讶徐舟野能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到底在筹谋什么。
更惊讶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关心程度。
“可是你也知道这是个拿下关维承的好机会，对吗？”方汀可并没有完全被他说服：“不然你也不会只带了两个保安把他扣在这里。”
他为酒吧打工，有这种事情，报警是最保险的方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私自把人扣下来，连个消息都不敢放出去。
“方汀可，是不是在你的脑子里只有目的？计划永远有A，B选项？利益不够最大化就会被你立刻甩掉？”
徐舟野看着方汀可，忽然笑开：
“我独自进去护你，是担心动静闹太大，女孩子被拍到，名誉受损你怎么办？！”
徐舟野的语气很重，声音却很轻。
方汀可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久，脑袋里“轰”得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
她头一回不知道怎么反驳徐舟野。
方汀可低头裹紧西装，有些手足无措。
屋内保安忽然打开门，给徐舟野示意在地上撒泼叫骂的关维承：
“想报警是吗？那就去报！知不知道老子是北市裴家捧红的？”
“你踏马什么货色敢私自扣我？”
“操你妈的，识趣点现在就跪下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
他被保安压着，恶狠狠地瞪着徐舟野，荧幕上“国民男神”的优雅姿态荡然无存。
方汀可站在原地不动听他骂街，悄悄按了手机录音键。
片刻后，她在身后的滔天骂声中给酒吧接待经理打了个电话，要求让关维承在这间厕所待上半小时，她去整理一下仪容，一会儿去警局。
接着，方汀可又给方氏光丽文娱的公关部打了个电话，公关经理和方汀可关系很好，算是她的前辈。
方汀可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要求把#某一线男性酒吧性骚扰女顾客#的词条热度打上热搜。
公关经理关心过后一口答应。
“具体视频丶录音证据，我处理后发给你，你先把热度顶上去。”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条不紊地冷静处理工作，每一步都不失理智，方家的接班人竟然不是方汀可。
徐舟野想到这也忍不住暗暗替方老爷子可惜。
方汀可挂了电话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
“谢谢。”她又对着徐舟野道了遍谢。
徐舟野双手抄兜看她脸上的掌印，脸颊也微微肿起，他眸色黯了黯。
徐舟野问：
“楼上有临时办公室，你要不要洗个澡？酒吧开张没多久，还有库存的工作服，衬衫裤子羽绒服都有。”
洗拖把的水很脏，方汀可一直觉得不舒服。
今晚不知道要忙到多晚，再去开房间洗澡买衣服，又要折腾一两个小时。
徐舟野提的这个建议很中肯，她点头答应。
徐舟野直接把人带到了时南羡的办公室：
明朗的欧式建筑风格，墙壁都是上端白漆，柜子是统一的黑棕色实木，没有繁复的设计。
看起来干净又舒服，和楼下酒吧的赛博朋克完全是两种调调。
很难想象酒吧老板的办公室和酒吧设计风格相差这么大。
徐舟野指了指一排书架旁边：“那边是浴室，里面洗漱用品很齐，一次性毛巾在架子上的盒子里，我去给你拿衣服。”
方汀可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刚哭过，她眼眶有些红。
徐舟野平时总见她一副张牙舞爪的伶俐样子，这会儿看着蔫啦吧唧的，好像有点委屈。
他想了想，叫住方汀可：
“学姐，要我告诉闻星来陪你么？”
“不用了。”方汀可没有思考就立刻拒绝：“不要告诉他今晚的事。”
徐闻星如果知道关维承是仗着裴家才敢这么胡作非为，事情会闹得更难收场。
方家的家事，最终还是要靠老爷子来当裁判。
徐舟野没再多问，转身离开。
衣服不大一会儿就找好了，徐舟野拿着封着包装袋的全新衣服推门，准备就放在门口的沙发上。
浴室放水的声音淅淅沥沥。
除去这个，他还听见了稀稀碎碎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