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麦苗回家。
秦斯年不愿意离开又不敢离我太近,只能牵着秦钊远远地跟着。
我也不在意他们,抱着麦苗回家给她上药。
秦钊比她大两岁,手下没轻重,麦苗的膝盖和手肘都破了。
我耐心哄着,好不容易把药上完。
回头一看,发现秦钊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妈妈,我的手也破了。”
我望着他白嫩手心里夹着砂砾的伤口,无动于衷。
过去的我,爱他爱到骨子里。
何止是一道伤口,就是他随便咳嗽一声,都够我全副武装紧张起来的。
“妈妈下午还有工作,自己在家乖乖的,不然伤口又要流血了。”
我柔声叮嘱麦苗,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了眼我身后的秦家父子,又看了眼我。
她惶恐不安道: “妈妈,你要回家了吗?”
捡到麦苗那天,是个大雪天。
四岁不到的女娃娃穿着一件满是破洞的成年人长袖,晕倒在草垛里。
露出来的四肢干瘦枯黄,一头短发乱糟糟的,还打了结。
村长说她是后山王瘸子家的,王瘸子爱喝酒,给自己喝死了。
女娃的妈是王瘸子家买来的,早些年就逃跑了。
遇到我之前,她已经饿了三四天了。
看着眼前的小可怜,我想到了自己没来得及出生的女儿。
所以,我收养了她。
并给她取名麦苗,希望她的未来能充满生的希望。
麦苗早慧懂事,我不希望瞒着她,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
我慢慢告诉了她,我曾经结过婚,还有过一个儿子的事情。
当时的麦苗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将软乎乎的小身体抱着我,语气糯糯道: “妈妈,你疼吗?”
她在问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我,疼不疼。
我叹了口气,咽下眼中的泪,轻声说: “很疼。”
麦苗闻言伸出小手,在我头顶揉了揉,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以后麦苗会好好爱妈妈的,妈妈不要再疼了。”
那天起,我的生活里就多了个女儿。
而不再有丈夫和儿子。
回忆被挪着步子靠近的秦钊打断。
他长高了不少,和秦斯年长得越来越像了。
以后也是个祸害小姑娘的长相。
“妈妈,你帮我把它重新戴上好不好?”
秦钊摊开手,手心躺着的,赫然是被我扔进垃圾桶的平安符。
我望着平安符出神。
麦苗的动作却比我更快,她一把推开秦钊的手,脆生生反问道: “我看电视上的妈妈为了求一个平安符,要做很多很多辛苦困难的事情。
可是这样好的东西,却被你弄坏了,现在你还好意思让妈妈重新给你戴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钊到底是个九岁的小孩子,闻言满脸臊得通红,将头深深低下,不敢再看我。
秦斯年似乎终于想起来了我求这枚平安符的过程。
那时的他心里还是心心念念着白薇汐,总是隔三差五就要出国偷偷看她。
秦钊不过才四岁,正是黏父亲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竟然故意将自己冻感冒,想用苦肉计把秦斯年喊回家照顾他。
我没办法联系上秦斯年,医生说秦钊体弱,一个重感冒就可能让他未来体质变得极差。
我担心得不得了,整日守在小小的秦钊身边。
他一直烧了三天。
那天后,我就去庙里,跪了三天给他求了这个平安符戴着。
他亲手扯断平安符的那天,我和他直接的母子情分也就断了。
“秦先生,麻烦不要打扰我和我的女儿。”
我朝面前的两人下了逐客令, “如果不想让我恨你们,你们可以继续待着。”
这话一出,秦斯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和僵硬。
对他而言,肯放下身段来找我,已经是给我台阶下了。
“夏裳,我没有签离婚协议。
我还是你丈夫。”
秦斯年哑声道, “钊钊也是你唯一的孩子,你不能这么任性。”
我玩味扫了他一眼,将打开的手机怼在他眼前: “秦先生,你的好薇薇出车祸了,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秦斯年却平静地合上手机,语气无奈: “我知道,就是我找人撞的。”
我愕然。
但很快明白这就是屁话。
秦斯年能舍得撞他宠在心尖上的白月光初恋?
我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