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陪着愚尘挖地种菜上山采蘑菇松菌野果子过的好不惬意。
“孙女儿。”正在挖山药的愚尘突然想起什么,严肃起来。
“爷爷你说。”陈缠漫不经心咬了一口野果子。
“若有一天你解封了启邪印,切不可行恶事。”愚尘正色道。
陈缠放下果子,坚定回答:“我不会解封启邪印的,洗魄阵我再也不想进了。我要上盘锦山慢慢修行,别人都说我资质很好,有一天,我一定要修成正果站在我爹面前。”
愚尘放心下来。继续用铁锹挖东西。
啃了会儿果子,陈缠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两天是不是忘了什么。好像把楚怀漾和眠忘记了!
“爷爷!山洞的其它岔口还能出去吗,会到什么地方?”
“嗯…除了九里乡和荒谷就是一个土匪寨了。”愚尘眯眼抚须道。
此时,魔尊大人书麟正看着一群狂笑的土匪脸色一沉。
…
陈缠心想完蛋!出口不是一个地方,看来只能休养两天然后去盘锦山和他们汇合了。
“对了爷爷,我来的路上看见血凰剑了!”
因启邪阵的事儿,她觉得爷爷肯定阅历丰富。所以将这个能在三界爆炸的消息告诉了他。
愚尘瞳孔猛的一缩。
“糟了!那剑在哪里!”
“一个小杀灵身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
“得尽快找到交给南霁仙府,要是让书麟拿到三界又生灵涂炭了!”
陈缠心里一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眠从不让人近身,想从她那拿到血凰难于登天。
除非杀了她。不行不行。
虽然短短的一天,一起并肩作战也积累出了些感情,当做一个高冷的妹妹了。
“那个魔尊那么坏么!”陈缠问。
愚尘咬牙切齿。
“坏!坏透了!比他两个祖宗都坏!还重伤我徒儿!哪天我定要亲手杀了这坏小子!”
阿嚏。
刚荡平了土匪寨的魔尊大人莫名打了个喷嚏。
没有找到人,只能等血凰再次出鞘饮血了。
那剑本来是他爹书崟的东西,血凰钻进去后有魔气加持杀伐之力越发强悍。
血凰剑只要有动静他就能感应到,三界至凶至邪的宝物大多都在他炎明宫。
他眸子晦暗不明,血凰,当然也不能例外。
楚怀漾和眠走出山洞时,发现脚下和进来时一样是个水潭。周围三面环山,还有一面是稀疏的木林。
看地势像是个山谷。
看来是走对路了,从木林应该可以穿出去。想着,楚怀漾先将脖子上挂的口哨吹响。
这是千里哨,他和陈缠一人一个,方圆千里内,一边吹另一边也会响。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如果回去寻她,想必她那边那条路也同他们一样诸多岔口。还是先在这休息一下,看看陈缠能不能找过来。
眠可能是过于疲累,身体站不稳虚晃了一下。楚怀漾赶紧伸手去扶,碰到的那一刻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的一退,暗叫糟糕。
然而眠并没有抽剑,安静的站在水潭中。
楚怀漾心里没来由的腾起一团暖意。她没拔剑,就代表自己的触碰,她潜意识里已经没有当成威胁了。
“眠眠,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楚怀漾将眠从水潭拉上来。
“嗯。”
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没有积水的山洞。楚怀漾捡了些枯枝生了一个火堆,旁边有搭了个木架,径自脱了湿答答的外衣晾在上面。他打算在这里等阿缠找来。
“那个…眠眠…你要不要也把外衣脱下来烘一下。穿着容易生病。”楚怀漾尴尬开口。
“好。”眠从容的脱了外衣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暖黄的火苗呼呼窜着,映的眠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光泽。楚怀漾看着竟有些出神。
“眠眠,你怎么从不笑。女孩子多笑笑才可爱。”
“什么是可爱。”
楚怀漾语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抓住脑袋想了一阵儿结结巴巴的道:“呃…就是不能老杀人,嗯…多说话多笑…还要会眨眼睛嘟嘴。”
眠迟疑地撅起嘴,浅浅樱色的唇在火光下更加粉润。她说:“是这样吗。”
楚怀漾呆在原地,眸子里是热烈跳动的火光。
山洞里很安静,静的只能听到烧的劈啪作响的火苗和他他自己清晰的心跳。
很久之后他才启唇。
“是…很可爱。”
――
千里哨静静躺在之前换洗叠放整齐的衣服上。
陈缠百无聊赖地拿着扫把在门前的空地上画圈圈,看看天再看看地,再也不觉得在这山清水秀的小村庄生活是一件美事了。
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玩的,连个玩伴都没有,天天对着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简直是了无生趣啊。
本来打算上路去盘锦山,可这怪老头死活也不告诉她出去的路,还说什么盘锦误人子弟之内的话。
“孙女,快来喝青菜萝卜汤了。”这几天,愚尘已经叫孙女叫习惯了,这便宜占的很是心安理得。
陈缠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自从那只老母鸡吃完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肉长什么样,天天青菜萝卜,吃的还不如她那生命短暂的兔子。要知道,她真真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这样的日子真是太绝望了。
“爷爷…咱们夜里再去偷只鸡…”陈缠下巴搁在扫帚顶上,有气无力道。
门哐的一声打开了,愚尘拧着眉怒道:“偷什么偷!我绝不会让我的孙女走上和我一样的歪门邪道!”
“啥???不是,听我狡辩……”陈缠还想挣扎就被愚尘拉进了屋。
苍天啊,偷个鸡怎么也不至于成为邪道这么严重吧!要是爷爷知道这种偷鸡摸枣她早先和楚怀漾干过不下百件还不得痛心欲绝?
只是从前偷东西都会留下些碎银。
早知道生活如此艰难,那玉镯至少留着多换几只鸡啊。
陈缠颤抖的端着碗接下爷爷舀的汤,宛如碗里装的是砒霜,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端起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又吃了一天青菜炒萝卜,青豆炒绿苔,陈缠严重怀疑现在自己的脸应该都变成绿色了。终于忍不住了,陈缠瘫在躺椅上有气无力的问:“爷爷…你到底是为什么不养鸡啊…”
“不是说了养过,都死了啊。”愚尘择着菜认真的回答。
“…爷爷可真厉害…”
陈缠绝望的翻了一个白眼哀嚎“好想吃肉啊……”
“想吃肉啊,那去捉鱼。”愚尘故意道,突然很想作弄一下这个小丫头。
鱼!!!陈缠听到这个字两眼放光坐了起来,继而又瘫下去。
“你就唬我吧,前面这条河清的连河底的石头都看得见,有鬼的鱼。”
“我又没说鱼在这条河里。”
“那在哪里!!!”陈缠一个激灵又坐起来。
愚尘抬头,指着河对面的银霜林道:“喏,穿过银霜林就有一个大湖。”
“不早说。”陈缠动力十足的准备出发。
“孙女,拿个厚衣裳,夜里林子里冷。
到湖边差不多二十一里,想你晚上也回不来了。”
愚尘心里乐开了,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叮嘱。
“……”二十一里,一来一回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见陈缠停下脚步,愚尘眼眯的都夹出了皱纹,揶揄道:“怎么着?不想吃鱼了?”
“去!”陈缠一咬牙道,反正晚饭她再也不想吃青菜了。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没想到小丫头真是说去就去,不待愚尘伸手拦住,人已经跑没影了,愚尘叹气道:“唉,说让带件衣裳,非不听。”
这是陈缠第一次走进银霜林,在外面看是一片银河,而近看这一片片银色的树叶被风吹过,就像少女身披雪裙在舞动,美丽至极。
脚下银霜铺陈一层厚厚的银毡,踩上去有细细的轻响。
林景怡人,微风吹过还有一丝草木的清香,不免叫她心情舒朗很多,走起来也不是那么累了。一直到酉时,腿重似千金,太阳快西沉了,她终于见到了爷爷说的那个湖。
湖水碧绿,像一块无暇的翡翠,微波粼粼,映着对面的青山。
陈缠捡了一根断枝走进湖边浅水区,看到鱼儿游过来,微微凝点法力,用树枝一叉便捉住了。
走的太累了,马上回去是受不住的,她在湖边生了个火堆先把鱼烤着了,然后又去湖里抓了两条鱼,用草拧成绳串着。
待心满意足的吃完香喷喷的烤鱼,又休息了一会儿后,天已经擦黑了。
此时新秋,晚风带着凉意,她今天穿着来时的纱裙,不由地抱住胳膊。
出门时没有拿衣裳,还是赶紧回去吧,陈缠拎着鱼进了银霜林。天色暗,周围都是一模一样的银霜树,陈缠无法像进来时一样直线走,摸黑走了一通后,她已经糊涂了。
不管了就往前走吧,管他竖着斜着,只要方向对了,怎么着也能走回村里吧。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挂在天上了,陈缠还在林子里乱窜,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寂静的树林和地面,可是望着无边无际的银色,她着实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又迷糊走了会儿,突然看见远远的有一个屋子亮着烛光,有些朦胧。难道林中还有人家?陈缠朝屋子走近,一近,便看呆了。
一棵高大的银霜树上,有一个男子,袭一身月青袍躺在粗壮的横枝上。
虽只能看到侧面,但是在皎白的月光下,那男子俊美出尘,恍若谪仙。他发带轻束,发丝如瀑或散在肩上或流倾垂下。
男子闭着眼睛,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旁边的小木屋里烛光还在摇曳,月光也冰洁朦胧,几片银霜叶轻轻旋落。
这一切好似一张画,而那静眠的男子就是画中仙。
这颜值竟跟前两天惊鸿一瞥的帅哥不相上下。
呆愣了半晌,陈缠暗叫不对,谁会住在大林子里,而且这男子天姿无双俊美的也太不真实了。
突然想起话本子里鬼怪特别喜欢在荒山野岭幻化景象诱人前往,陈缠陡升寒意,连忙转身欲走。
“何人。”
陈缠刚走一步踩到一片落叶,就听到身后清清冷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