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一消息后,沈贵妃摔盏砸杯,跑到养心殿哭诉。
此时我正为皇上研磨,伺候皇上批阅奏折。
沈贵妃恨恨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换上委屈状向皇上下跪,沈贵妃哭得梨花带雨,皇上冷眼看着她。
“是你冲撞了先皇后,禁足反倒委屈你了?”
“一个侍卫而已,也值得你御前哭嚎?”
“你若不愿,大可抗旨!”
沈贵妃哭声戛然而止,泪水在眼眶打转,低头领旨谢恩立马告退。
我对皇上温言相劝,让他保重龙体,又陪着皇上御花园散步,皇上待我愈发好了。
让我留下来一起用晚膳,上的全是我爱吃的菜,才用完晚膳不久,便听见宫人大喊永福宫走水了。
我陪着皇上便往永福宫走去,永福宫与养心殿相隔不远,待我们赶到,火势已逐渐被控制。
然不见沈贵妃,皇上让加派人手,全力救人。
不久,沈贵妃被抬了出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上身只挂了一个赤色肚兜,沈贵妃还在昏迷着。
随后宫人又抬出一个昏迷着的赤身裸体的男人,正是沈贵妃的侍卫周声。
皇上脸色煞白,我赶紧质问宫人,到底怎么回事?
“奴才们只去贵妃房间救人,不曾想床上除了贵妃,还有别人奴才们只遵圣旨,全力救人,没想到...”啪!
李宝怒甩答话的小太监一个大嘴巴子。
皇上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陛下,想是有误会,可不能冤枉了贵妃姐姐呀!”
皇上没有答话,走到沈贵妃跟前,亲手将冷水泼在沈贵妃脸上。
沈贵妃一睁眼,脱口而出“周郎!”
又见是皇上,惊恐不已。
这下,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皇上眼里尽是寒冰,居高临下地望着不住发抖地沈贵妃。
“真脏。”
沈贵妃难堪地不住流泪。
只有李嬷嬷蓬头垢面地跪在她的身旁陪着。
皇上拉着我的手,直接出了永福宫。
9.当晚,沈贵妃便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侍卫被处死。
皇上召我去养心殿侍寝。
发了疯地折腾我,直至天亮,待我醒来,已日上三竿,我躺在养心殿的龙床上,只觉浑身酸疼。
殿外,一阵哭声传来,云樱进来替我梳洗,见我身上各处红印,不禁脸红。
云樱小声告诉我是长宁公主跪在殿外哭泣,替沈贵妃求情,而皇上还未下朝。
待梳洗穿戴完毕,我将云樱拿来的珊瑚佩系在腰间,殿外,长宁公主正身穿素衣跪在门口,见我出来,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挑衅地笑了笑,缓缓蹲下身。
“沈庶人与侍卫偷情,已是死罪那你的身世呢?”
“陛下可不想再听到野种的传言。”
长宁的脸色惨白,双目欲裂。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悠悠地起身,却被她双手用力一推。
我险些跌坐在地,被云樱扶住。
“贱人,都是你,才让父皇厌弃母妃的。”
长宁公主突然朝我扑来。
我顺势反扑过去,将她扑倒在地。
云樱过来拉架,却暗中将我和长宁的珊瑚佩扯下,将我的瑚佩扔在长宁身侧。
宫人闻讯而来。
皇上下朝朝养心殿走来。
我在长宁耳畔小声唤一声“野种”长宁果然抬手来扇我,却被赶来的李宝一把拉住。
皇上在不远处冷眼看着长宁欺负我的场面,长宁见皇上来了,连忙跑过去哭诉着要他主持公道。
云樱小心地将我的衣衫整理好,将换下的瑚佩系在我的腰间。
皇上眼里似淬了冰。
长宁哭着说我骂她野种,皇上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长宁不可置信地望着皇上,捂着脸跑了。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很好。
云樱随我回到兰心阁。
我见她紧张,便笑着宽慰她做得很好。
一连数日,皇上都没有召见我,也未召见其他妃嫔。
听宫人们说皇上忙于政事,我不置可否,每日在兰心阁看书写字,身上懒懒的,越来越乏,几日后,竟没有食欲。
10.皇上仍旧未来看过我。
只云樱急得不行,吩咐小厨房变着花样给我做我爱吃的菜。
而我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在某一日清醒的时候,云樱红着眼告诉我有人给我下毒了。
太医说是我中的是蚀骨散,此药无色无味,银针无法试出。
蚀骨散昂贵,下毒者每次都只放一点,长久服之,便可死得无知无觉。
我一言不发。
云樱将一个宫女带来,宫女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进来便瘫倒在地,不住求饶。
宫女在小厨房负责看管食材,李嬷嬷是她的同乡,便给了她一包蚀骨散,吩咐她每日放进我的吃食中,云樱气愤不已,一脚踹在她身上。
人证物证俱在,云樱提议让皇上来主持公道。
我冷笑着摇头,让她将宫女放回保持原状,只是派人暗中盯着。
穷寇勿追。
再去找皇上只会让他认为我是赶尽杀绝。
况且,我会亲手了结她。
我吃了太医开的药好生休养了几天。
这期间,李嬷嬷仍来给宫女送蚀骨散,宫女照单全收。
我的人将蚀骨散呈上来给我,我冷声问太医这些剂量如何,“回娘娘,可毙命”我抬手,太医惶恐退下,云樱将蚀骨散收集好。
在一个阴云避日的下午,我带着云樱去到冷宫。
冷宫颓败不堪,依稀几个疯了的妃嫔,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往里走,一间屋子大门紧闭太监将门推开。
李嬷嬷正陪着沈庶人说话,轻松惬意,一见是我,两人都愣了一下。
李嬷嬷下意识地将沈庶人挡在自己身后,双目瞪着我。
这个老奴,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不过我并不在意,也懒得搭理。
云樱端着酒壶走到沈庶人面前,李嬷嬷想要推开,却被太监擒住。
“安绾,你要对本宫做什么?”
沈庶人又惊又怒。
我冷笑,云樱抬起沈庶人的下巴,便将酒倒入其口中。
“蚀骨散,乃西洲贡品,这样的好东西,沈庶人觉得味道如何?”
沈庶人闻言脸色大便,不断作呕,试图呕吐出毒酒。
李嬷嬷挣扎着,绝望地看着痛苦的沈庶人。
“好一对母女情深啊,沈庶人黄泉路上可不会再孤单了。”
“不知沈国相若得知自己的妹妹命丧自己辛苦寻来的毒药之下,将会作何感想呢?”
李嬷嬷怒到极点,突然挣脱,扯下头上的金钗就朝我扑来。
我眼疾手快,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直接刺进她的心脏。
李嬷嬷倒地不起,死不瞑目。
沈庶人哭吼着,随即吐出一口血来,“安绾,我不会放过你!”
沈庶人声嘶力竭,我嘲弄地扫了她一眼,死到临头仍这般不自量力。
我头也没回,扶着云樱的手出了冷宫,身后传来一阵惨叫,随即一片寂静。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落雨。
我坐着软轿回宫。
却看见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在我的宫门口,是裴意。
11.裴意见是我,飞奔而来。
我坐在软轿上,俯视着他。
数日不见,竟瘦了一圈。
俊朗的脸上多了几许沧桑和疲惫之色。
“绾绾,你还好吗?”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绾嫔。”
裴意愣了一下,知自己失言,眼神闪烁了几下便恢复镇定。
裴意依宫规向我行礼,说明来意。
原来是公主受罚后性情大变,又因裴意是我义兄而越发不喜,整日变着法子折磨他,起初只是为裴意争风吃醋,与其声色犬马,到后面却开始发疯似地鞭打裴意,以折磨他为乐,裴意眼中尽是哀伤。
“娘娘,求您帮帮我吧!”
“娘娘,求您跟皇上说,撤了我的太傅之位。”
低声哀求,真是我见犹怜。
这样痛苦的裴意,我还是第一次见。
着实有趣。
我勾勾手,裴意立即上前靠近。
“公主倾心于你,人人皆知,光是不做太傅又有什么用呢?”
裴意愣住。
“要想永除后患,唯有一法,现西洲战事焦灼,若公主前去和亲,便可免陛下之忧。”
裴意眼中的希望再次燃起,又开始担忧起来。
“可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孩子,怕会不允。”
“下月初八,皇上照旧在束河围场围猎,沈相国也会陪同。”
“沈相国可是公主唯一的依仗,裴太傅。”
说完最后一个字,我盯着裴意的眼睛。
裴意不敢回应我的目光,低头沉默。
“路,从来都是自己选的。”
我靠在软轿上,宫人们抬轿进宫。
裴意侧身让路,始终未发一言。
我在心中冷笑,这个自私凉薄的人究竟会如何做呢?
真是让人期待。
接连数日,皇上又开始想起我。
得知了沈庶人的死讯,也是十分淡漠的,像是与己无关。
仍旧每晚都来兰心阁,听我弹琵琶,与我饮酒,烛曳摇红,芙蓉帐暖。
皇上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待我温柔又宠爱,不久,便封我为绾妃。
与此同时,朝堂关于公主和亲的流言愈演愈烈。
西洲战事吃紧,劳民伤财,朝中便有人提出公主和亲,沈相国一派极力反对,皇上愁眉紧锁,并未表态。
1.五月初八,我陪同皇上来到束河围场。
沈相国与大臣们都带着家眷一同随行。
就连长宁公主与裴意都来了。
皇上酷爱狩猎,一早便在围场骑马打猎。
我在帐篷里闲坐喝茶。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云樱回来对我悄声耳语,是裴意与长宁公主因事起了争执,公主一怒之下一箭射向裴意,裴意躲开不及被射中大腿。
皇上也被惊动回营。
好戏该上演了。
我陪着皇上坐下,皇上命人宣长宁公主与裴意进帐。
长宁公主一进来便直奔皇上,哭着撒娇说裴意欺负她。
裴意被侍卫搀扶着进来,面色苍白,左大腿上插了一根箭,鲜血染红了裤腿。
皇上没有理会长宁,让太医就地为裴意诊治。
太医拔出箭矢,为裴意包扎止血,在触摸到裴意身上的伤痕时手不自主地抖了几下。
皇上瞥见裴意身上的伤疤,眼神晦暗不明。
“皇阿玛,都是裴太傅不好,数月以来并未曾教导儿臣学问,反倒经常与宫女勾三搭四。”
“今日儿臣不过是瞧见裴太傅手里拿着书信,想必又是与哪个宫女写信传情。”
“儿臣不过是让裴太傅将书信拿来,可他竟不肯交出。”
长宁公主越说越气。
裴意的眼里寒气密布,甚至闪过一丝杀气。
“公主真是能言善辩,臣才疏学浅,请陛下罢免臣太傅之职。”
皇上闭目,不发一言。
我笑了笑,准备添一把火。
“想必如公主所言,裴太傅拿着的只是情诗而已,如此看来,确是裴太傅失职了。”
听我如此说,公主眼里不乏得意。
裴意咬了咬牙,朝着皇上双手跪地,声音振聋发聩。
“陛下,臣裴意要揭发沈卫忠私通敌国、贪污军饷,引发边境战乱,危害朝廷,作乱江山。”
13.皇上睁开双眼,死死盯着裴意。
长宁公主吓得不敢出声。
我表现得讶异不已。
“陛下,物证俱在。”
“这些年,沈卫忠与西洲暗中勾结,私放西洲蛮夷入境,自导自演战事,骗取朝廷军饷,中饱私囊。”
裴意将怀中书信拿出,呈给皇上。
皇上将书信一张一张翻阅,脸色暗沉。
命人传沈卫忠进来,沈卫忠早在帐外等候,听见了裴意所说的全部内容。
沈卫忠只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裴意。
仍镇定自若向皇上行礼问安。
皇上将书信甩给他,沈卫忠看了几眼,便一口否定书信是假的。
“裴太傅以为单凭几张莫须有的书信,便想给老臣扣上私通叛乱的罪名么?”
“我沈卫忠一生效忠陛下,效忠大庸,世人皆知我无儿无女,两袖清风。。”
“裴太傅红口白牙,毁我清誉,令公主伤心,徒增陛下烦恼,意欲何为?”
沈卫忠步步紧逼,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裴意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我抬眼,云樱立即会意悄然退出帐外。
皇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陛下,沈相国膝下并无一儿半女,私通贪污皆于之无益呀,依臣妾看,沈相国怕是被蒙受了这无妄之冤。”
沈相国没想到我会帮他说话,愣怔了片刻,眼神里掩不住的得意。
裴意却突然大笑起来,抬手指着沈卫忠,笑声带着些许戏谑。
“他?
他沈卫忠无儿无女?”
“历治元年,沈卫忠于嵩山求学,结识怡情院花魁何园园,两人私定终身,何园园怀孕后,沈卫忠前往洛阳应试。”
“历治二年,沈卫忠在洛阳苦无盘缠,攀上当地富户陈员外,又与陈小姐珠胎暗结,陈小姐有了身孕,沈卫忠进京高中进士。”
沈相国脸色唰地一白,指着裴意让他闭嘴。
“沈卿,听听也无妨,何必动怒。”
皇上冷冷看了沈卫忠一眼,言语间透着不耐。
“裴卿,依你所言,那花魁与员外小姐都有了身孕,怎从未听沈相提起?”
裴意眼里蒙上一层浅浅地哀伤。
“回陛下,沈卫忠中榜后,便对那花魁与员外一家赶尽杀绝。”
“我就是那个花魁的孩子。”
14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沈相国亦惊讶地合不拢嘴,怔怔地望着裴意。
裴意却不看他,继续说道,“那员外一家,悉数被沈卫忠杀害,我娘在生下我之后,便一路被追杀,后来我娘死了,我一个人流落在外,直到遇见安叔。”
“历治四年,沈卫忠为自己的仕途,娶了李首辅的独女。”
“历治五年,沈卫忠奉旨去西洲谈判,勾引西洲燕妃,产下一子,便是当今西洲赤燕王。”
“这些书信中每封落款皆有问赤燕王安,便是铁证。”
裴意将书信举起,众人一看,每封信落款果然都有问赤燕王安五个大字。
“住口!
你休在这血口喷人,来人啊,快,快将他拉出去!”
沈卫忠又急又怒,乱了阵脚。
此时一个衣着华丽,体态臃肿,相貌丑陋的妇人怒容满面地冲了进来,直奔沈卫忠。
一巴掌用力地扇在沈卫忠脸上,留下鲜红的掌印,接着又一脚踹向沈卫忠的肚子。
“好你个沈卫忠啊!”
“这些年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人,不想要孩子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我便次次喝下避子汤。”
“原来你早就儿女成群了啊,我李君梅真是小看你了!”
闻此言,在场众人都倍感唏嘘。
李君梅乃前朝宰辅李直的掌上明珠,李直历经三朝,权倾朝野,却从不纳妾,与妻子一人相守终身,时乃京城佳话。
李君梅出身高贵,却形貌丑陋,沈卫忠高中进士后便拜在李直门下,对李君梅展开疯狂追求。
沈卫忠仪表堂堂,满腹学问,李君梅很是中意。
两人迅速完婚,沈卫忠从此平步青云,也信守承诺从不纳妾,与李君梅一人相守至今。
京城都道是千古佳话今再续,潘安不弃糟糠妻。
李君梅揪着沈卫忠的耳朵,恨恨骂道,沈卫忠不敢反驳一个字,只忍着叫疼。
皇上嫌恶地侧过头轻咳一声。
李宝立即提醒李君梅注意不得殿前失仪,怎料李君梅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般,“皇上在又怎么了?
要杀便杀罢!”
李宝一时语塞。
这位李大小姐,京城有名的悍妇,无奈出身过于显赫。
其父李直陪太祖打江山,三朝元老,又力保当今皇上登基。
皇上无奈地笑笑,吩咐李宝为李君梅赐座赐茶。
李君梅这才白了沈卫忠一眼,对皇上行礼道谢。
沈卫忠缩站在角落,大气不敢出,全不复往日意气风发的姿态。
李君梅想必是口渴了,一口将茶水饮尽。
宫人为其添茶,上点心。
李君梅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酥饼,对着皇上滔滔不绝,不吐不快。
“陛下,沈卫忠不是好人,还是杀了吧!”
“你舍得?”
“不爱我的人,我又为何不舍?”
众人皆侧目,心中感慨万千。
李君梅将酥饼塞进口中,细细品尝。
沈卫忠直扑在李君梅脚下,求她原谅,李君梅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和离书待会送给你,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李君梅吃饱喝足后,走到皇上面前福了一福,“陛下宽厚,臣妇今日御前失仪,自当领罚,然乱国奸臣亦不可姑息。”
“自然。”
李君梅请旨告退,大步离去,背影决绝而又坚定。
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啊!
沈卫忠一下瘫坐在地。
我觉得胸口闷闷的,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15.皇上赶紧召来随行太医。
太医为我把脉,确定是喜脉。
皇上激动不已,之前的烦扰一扫而光,“绾绾,我就知道,你是朕的福星。”
“快,传旨下去,即刻回宫!”
“传朕旨意,册封绾妃为绾贵妃!”
大庸朝许久没有喜事发生,我这一胎,算是保全了此生富贵。
我看了裴意一眼,他不敢直视我的目光。
也不知他这种俯首称臣的滋味如何。
我只知道,这次我赢定了。
回宫不久,皇上便着人将沈卫忠押入天牢,严刑逼供之下,沈卫忠全招了。
通敌叛国、贪污军饷,甚至当年先皇后的死也是他的手笔。
为了给自己妹妹铺路,沈卫忠用西洲蚀骨散毒杀了先皇后。
皇上在看到供词后大发雷霆,下令将沈卫忠五马分尸。
而西洲战事仍旧严峻,朝中让公主和亲的声音越来越多。
因我现怀有龙胎,大庸就有了新的希望。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皇上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让长宁公主前往西洲和亲,以平息战乱。
16.历治十七年,我的儿子出生。
皇上大赦天下,将我儿封为景昭太子。
封我为皇贵妃,掌管六宫,裴意如愿进了翰林院。
边境因长宁公主和亲而暂得安宁,天下太平。
皇上如释重负。
开始无心朝政,整日求仙问道,亦许久不再上朝,国事无人管理,群臣不安。
渐渐地,一些折子便递到了我的手中,太子年幼,我不得已开始理政。
每日除了照看孩子,便都在看书学习,我让翰林们每日轮流进宫给我讲学,认真学习治国之术。
一日,裴意进宫。
进入翰林院之后,裴意如鱼得水。
一心修书立纂,渴望万事扬名。
他立于窗下,手持书卷为我讲习,乍一看,如松如柏,绝世无双。
裴意朝我温柔一笑,“绾绾,是否累了?
要不要歇息一会?”
我未理会。
前尘往事岂能一笑了之?
此番乖顺模样只因我是掌权者。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17.历治十九年,皇上已闭关修炼。
我成了大庸最有权势的女人。
经过几年苦学,我对处理政事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我十分勤政好学,礼贤下士,爱民如子。
以至于最初对我的反对之声都已消散,一些老臣甚至夸赞我勤比高祖,德不逊先皇。
太子也十分聪明懂事。
我一心为我的家国,我要为大庸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我要为景昭留下一个富裕天下。
裴意进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在讨论政事之余总寻机跟我叙旧。
“绾绾,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你。”
“那又如何?
如今我已是皇贵妃。”
“我甘为面首。”
裴意眼神炽热。
我冷眼瞧着他,发出一声嗤笑,“裴意,有时本宫真觉得你很傻很天真这三年来,本宫对你的殷勤讨好视而不见,你反倒自信起来。”
“若本宫想要男人,会轮得到你吗?”
裴意眼神闪过一丝恼怒。
正欲开口,被我再次打断,“本宫无心再听你多费口舌,留你至今日,已是足够。”
“既然你想伺候人,本宫可以成全你。”
三年,裴意倾囊相授。
不得不说,他还是个有才华的。
可那又如何?
如今我已不再需要。
没有价值的,不懂分寸的,就要被抛弃。
何况还有前世的血海深仇呢?
我又岂会放过。
是时候,抽空来做个了断了。
18.裴意被打入地牢。
理由是他趁进宫讲学时勾引宫女,秽乱宫闱。
无人质疑,亦无人为其求情。
在朝堂之上,裴意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翰林,区区三品官员,死了亦无人提起。
地牢里关着男女犯人,在我的授意下,裴意每日都需要接待不同犯人的折磨。
没出几日,便已不成人形。
我听着太监的描述,想起我前世在青楼里备受折辱,那时裴意正与公主洞房花烛,他会想起我吗?
对我有愧疚吗?
没有的。
正如此时的我一样,毫无感觉。
我将云樱剥好的荔枝放进口中,真甜啊!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下去。
直到太监来跟我说,裴意想要见我,说有个关于我娘去世的秘密要告诉我。
说如果他死了,这个秘密便将永不见天日。
19.我带着云樱前往地牢。
裴意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状如乞丐,早不复当年模样。
见我到来,裴意抬了一下眼皮,“安绾,你终于来了你如此折磨我,不如杀了我!”
“你竟狠毒如此!”
裴意怨恨地盯着我,向我扑来,却被颈上拴着的铁链给拉回。
我垂眸,护甲拨弄着手炉。
“安绾,你不就是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你休想知道!”
我手一顿,云樱接过我的手炉,侍卫上前一拳揍得裴意嘴角流血。
我抬眼,冷冷地扫了一眼裴意,起身欲走。
人啊,总是要在知道自己彻底没有了价值之后才会低头。
见我要走,裴意果然急了。
“安绾,你就不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我头也不回地往地牢门口走去。
“你娘啊,她是被我杀死的。”
“谁让你娘多管闲事,我只是推那孩子落水再假装施救去捞笔好处,你娘却要去揭发我。”
“那她就只能掉进河里淹死啦,你和你爹不也照样把我当恩人吗?
哈哈哈…”原来如此。
裴意,你活得够久够长了。
我抽出侍卫的剑,亲手刺进裴意的胸膛。
裴意吐出一口大血。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头,“安绾,你总算…杀…杀了我。”
他的眼角似乎有泪水滑落。
“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再挫骨扬灰。”
“是。”
0.回宫后,我同往常一样处理政务,闲暇之余看书写字。
似在地牢发生的一切与我无关。
当云樱跟我说裴意死了,死之后还被宫人们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有人议论我心狠手辣我让云樱赏赐行刑宫人,赏他们遵旨行事,赏他们忠诚于我。
很快,所有人便知道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皇贵妃,群臣都对我信服有加,我令行禁止。
我推行新政,减免赋税,大庸在我的治理下国富民强。
与西洲签订百年友好条约,互开商市,百姓们安居乐业,对我感恩戴德。
历治二十一年,西洲使者传信来长宁薨逝。
我未追究,给了百两黄金让好生安葬。
初夏夜晚,我正在兰心阁纳凉。
云樱急匆匆地跑到我跟前说皇上出关了,正往兰心阁走来。
我怔了片刻,往事种种已如浮云飘散。
李宝陪着皇上进来,皇上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一袭旧布长袍。
我一时恍惚出神,向皇上行礼请安。
“多年不见,皇贵妃风采依旧。”
“只是做人做事未免太过狠辣,令人心寒。”
“看来,帝王家终该是你的归宿。”
皇上神色从容,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贫僧此次前来,是与你道别的。”
“恳请你治理好大庸,辅佐好景昭。”
“望你此后,学会宽恕。”
皇上说完便与李宝离去了。
世上从此再无历治帝。
他曾是天子,是我的夫君,却一夜之间消失于人海。
所有人都离我而去,我并不快乐,我亦不曾难过。
1.景昭元年,我成太后,垂帘听政。
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景昭十三年,皇上亲政,尊我为老佛爷。
我突然有了大把属于自己的时光,我带着云樱,出宫游山玩水。
皇上孝顺,怕我烦闷,送我数名男宠,我悉数笑纳。
烟花三月,我重回故乡扬州。
扬州巡抚知我最爱听戏,为我精心准备一台好戏。
台上戏子多情,戏腔婉转。
“她唱着他乡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台下人金榜正题名不曾认台上旧相识”那戏子眉眼竟有几分似裴意。
我示意巡抚将他带下来,戏子满脸青涩惶恐,下跪向我请安。
我柔声询问他叫何名字,“草民张清辉。”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是个好名字。”
“哀家赐你一名,叫张意可好?”
“张意谢太后赐名。”
张意受宠若惊,向我叩首领旨谢恩。
我微笑着,拉着他坐在我的身旁,台上又有新戏登场。
张意陪着我安静听戏。
从未有过的惬意时光,昨日恍惚如梦,梦醒我坐拥天下。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