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都静止了。
我瞪大眼睛，憋住一口气。
徐尧抬起头，云淡风轻。
“你说话太难听了。”
“……”我沉默很久：“我、我应该是卖艺不卖身的吧？”
徐尧笑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8接下来几天我都没看见徐尧。
听司机透露，他回老宅了。
我大概猜出几分原因。
苏瑶和李言归二人的家庭在本市都是有头有脸，徐尧搅黄他们的婚礼，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我有点担心自己了。
毕竟我也参与了，如果说徐尧是主谋，那我就是从犯。
但徐尧说会护着我。
希望他能做到吧。
走进病房，林煦还在昏睡。
他最近睡的越来越久，我真的很怕他再也醒不过来，那样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小叶……”林煦睁开眼。
我心头一颤，立刻掩去眼底的悲伤。
“你醒了？”
林煦虚弱地点了下头，定定地看着我。
“你瘦了。”
“没有，我还胖了呢。”
林煦笑了笑，他突然转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下有一群白鸽飞过，它们扇动翅膀，飞往不知名的远方。
“小叶，记得我们小时候看过的那本世界风景杂志吗？”
我点点头：“记得。”
林煦看向我：“替我去看看吧。”
我的眼前已经模糊，摇头，咬着嘴唇强行露出一抹笑：“我们一起去。”
林煦笑着：“我就不去了，其实后来我想了想，我连国内都没有看过呢，而且我也不想去看什么风景了，我…想回家。”
回到那个有林煦，有沈叶还有爸妈的家。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落下，扑过去抱住他，埋在他的胸膛哽咽不止。
“好…我陪你一起。”
“我们，一起回家。”
林煦的手掌轻轻压住我的脑袋。
我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心里有种预感，有些话再不说，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林煦，我喜欢你。”
“很喜欢，或者爱你。”
微弱的声音融进空气里。
林煦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听见了。
如果他没有生病，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逾越雷池一步，但世上没有如果，我不知道林煦什么时候会离开，我能做的，只有在短暂的时间里，无所顾忌地放纵一次。
我慢慢地抬起头。
目光交错，他眼底的温柔沉重。
我闭上眼睛，吻落下。
他的嘴唇苍白微凉，眼泪的咸涩弥漫在唇间，让我的心脏阵阵紧缩疼痛。
神啊。
放过他吧。
9回到别墅，我看见了徐尧。
他坐在沙发上抽烟。
我微微一愣，徐尧很少抽烟，上次看见还是他为苏瑶的事烦心，不过就算那时候，他也收好烟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散落一地。
“你回来了？”
徐尧看过来，淡声问：“去哪儿了？”
我回道：“医院。”
徐尧说：“去看你哥？”
我点点头。
徐尧突然冷笑一声，直勾勾地看着我，眼底情绪翻涌：“沈叶，他真的是你哥吗？”
我一愣，不太明白。
“额…一个户口本，应该是吧。”
“嘭！”
桌上的茶具被他扫落，摔的粉碎。
我吓一跳，同时也心疼。
那可是清朝的玩意儿，老鼻子值钱了！
徐尧走到我面前，脸色冰冷。
“沈叶，你真是好样的。”
“我差点忘了，你是为了钱才留在我身边的，亏得我……”我越听越糊涂。
为了钱，不然呢？
但看他那张快喷火的脸，我没敢反问，怕他一怒之下宰了我。
徐尧咬了咬牙：“算我眼瞎！”
话落，他转身离开。
我怀疑他要是有尾巴，怎么也得抽我一个跟头。
徐尧前脚刚走，兰姨就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药箱。
“徐先生呢？”
“走了。”
我指门外，然后看向她手里的药箱，问：“您拿这个干什么？”
“徐先生要用。”
“他怎么了？”
兰姨解释，原来徐尧回老宅受罚了，后背被抽的皮开肉绽，拿药箱是想换药。
我倒吸一口凉气。
徐尧可是徐家继承人，就算犯错，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他现在似乎被我气跑了，没换药不会出事吧？
我顿时有点急。
万一他死外头，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立刻出门，可打电话徐尧也不接。
我像个无头苍蝇乱转。
突然手机震动，徐尧发了个地址给我。
我没多想，当即坐车过去。
可刚到地方，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苏瑶也在。
10我被苏瑶指挥人按着跪在地上。
她掐住我的下巴抬起，指甲陷入皮肤，疼的我眯起眼睛。
苏瑶眼底闪过厌恶和憎恨。
“贱人，都是因为你！”
“李言归悔婚，我丢尽脸面！”
我心里叹气，报复还是来了。
不过徐尧在哪儿？
信息是他发的。
我眼神转了一圈，看见了坐在阴影处的徐尧，他似乎也看见我了，但没有动作。
我这心顿时凉半截。
徐尧说护着我没做到就算了，竟然还帮着苏瑶报复我，这个狗人，明明他才是主谋。
苏瑶见我看徐尧，冷笑一声。
“徐尧，她是你的人，你说怎么办？”
“随便你。”
这个混蛋！
我狠狠地瞪着徐尧，愤怒的同时还有一丝悲凉。
骗子不得好死！
苏瑶摔碎一瓶红酒，退后两步，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说道：“爬过来。”
我咬了咬牙。
谁都知道真相，可就因为徐尧势大，所以不敢报复他，就只能折磨我。
我一直没动，苏瑶很是愤怒。
这时徐尧开口：“你不是要钱吗？
照她说的做，一百万。”
我身体一僵，然后又放松。
一百万啊。
我看着面前的碎玻璃，只要爬过去，就能拿到一百万，多么容易啊，可是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
说不定我就能救林煦。
但我还是往前爬。
玻璃碎片扎进我的手掌，膝盖，反反复复直到血肉模糊，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伤口疼，心也疼。
我瘫倒在地，满头冷汗。
苏瑶还不解气，一脚踩在我身上。
“把她手脚打断，扔出去！”
徐尧在远处皱了皱眉，但没有阻止。
保镖上前，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的四肢。
我死咬着牙没有喊出来，但还是忍不住闷哼，嘴唇被咬破，满口血腥味。
我像滩烂肉躺在地上。
保镖架起我，可苏瑶却突然拦住他们。
她看着我的脸，怒道：“看着就恶心，给我划烂她的脸！”
我的意识已经模糊。
听见这话，我开始挣扎。
我一头磕在地上，想爬走，可浑身的剧痛让我难以动弹。
这时徐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瑶别过火了。”
苏瑶似乎扇了他一巴掌：“徐尧，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个混蛋！”
我真想给她鼓掌。
徐尧就是个混蛋。
11我在黑暗里呆了不知道多久。
眼前出现一道光。
我游出去，看见了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那是我七岁以前的家。
我生父是个烂人。
我生母是个恋爱脑疯子。
我妈看我爸长得帅，直接不管不顾地嫁给了他，婚后我爸本性暴露，喝酒、赌牌、打老婆，就这样，我妈都没想过离开，反而要给他生儿子。
结果生出来是个女儿。
这可行了，我成了他俩的出气筒。
能活到七岁，全靠我命大。
后来我爸突然觉醒，说要有个儿子，还说只要有儿子就对我妈好。
我妈欣喜若狂。
可她当年没出月子就被我爸拳打脚踢，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就坏了，再不能生育。
我爸对我妈彻底厌弃，在外找了小三。
那小三怀了孩子来我家耀武扬威。
我妈恨的身心扭曲。
那天是我的七岁生日。
我妈破天荒给我买了个蛋糕。
别的孩子都吃腻的玩意儿，我却是第一次尝试，虽然只是劣质奶油，但那种香甜的滋味让我欲罢不能。
我妈借着我生日，将我爸和小三都叫到家里。
她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在里面掺了安眠药，然后默默地拧开了煤气。
我妈，我爸，小三，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
我因为吃蛋糕吃到撑，被我妈抽了一顿关进杂物间，借着那里漏风的窗户逃过一劫。
等我第二天出来。
看见的就是客厅的尸体。
邻居报了警，警察收了尸。
我成了孤儿。
12在孤儿院一年后。
林家父母想收养个女孩，于是我被他们带回家，不过与其说是他们看中我，不如说是林煦非要我当她妹妹。
我的经历不讨人喜欢。
这一年里，不是没人想领养我，可一听我妈害死三个人的事，就立刻避之不及。
林家父母最初也犹豫。
可架不住林煦撒泼打滚。
林煦从小就懂事，那是他第一次哭闹，林家父母无奈，只好从了儿子的意愿。
于是，我有了第二个家。
我在林家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过了自己第一个真正的生日，有了疼爱的父母，还有一个将我视若珍宝的哥哥。
但幸福没持续多久。
十二岁那年，林家父母车祸去世了。
我被人骂灾星。
我也觉得自己是灾星。
林煦的亲戚想把我送走。
林煦挡在我面前，大声喊道：“她不是灾星，她是我妹妹，有我这个哥哥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她！”
那一年，林煦也不过十五岁。
少年人抽条快，个子高，背影却是清瘦。
他却护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走过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
我喜欢林煦。
不知道哪一天。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就冒出这个想法。
我没想过告诉他。
这辈子做兄妹就足够了。
可林煦生病了。
治不好的那种。
没人能理解我当时的绝望，我想我真的就是个灾星，谁和我亲近，谁就会死。
我想过去死。
但没到时候，最起码，我要死在林煦后面才行，毕竟我不想他再受一回至亲离世的苦。
“小叶。”
我听见林煦叫我。
不一会儿，他站在我面前，笑盈盈的。
我呆愣住。
林煦的样子，是没生病之前的健康状态。
他摸摸我的头，又摸摸我的脸，眼神恋恋不舍。
“小叶，好好生活。”
13我猛然惊醒，浑身冷汗。
视线短暂的模糊，而后聚焦在天花板上。
鼻尖有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
徐尧的声音响起，我看向他，他的脸色有些憔悴。
我想起来了，是他送我来的医院。
我的头很疼，应该是那天摔的。
想起那天的事，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需要，说恨他，谈不上，毕竟我几乎没什么损失就从他那里得到了五十万，这些钱很大程度地减轻了林煦的痛苦。
但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
徐尧不仅没护着我，食了言，还帮着苏瑶报复我，想起那时的痛楚，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病房里一时沉默。
徐尧却主动开口。
“你的手臂和腿没事，我提前收买了苏瑶的保镖，他们只是卸了你的关节。”
我活动了一下手臂，没什么痛感。
我点点头：“谢谢。”
徐尧的表情复杂：“你不怪我？”
我冲他笑了笑：“你花一百万买了我这两个月，只是受点皮肉伤，挺值的。”
徐尧听见这些话却并不开心。
他几乎是咬着压根问：“沈叶，你在我这里只认钱吗？”
我微微沉默，继续笑着。
“不然呢？”
这三个字上次我没敢说，这次倒没什么顾忌，不利用一下徐尧的愧疚心，我简直寝食难安。
徐尧呼吸急促，他瞪着我，那张一向冷淡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委屈。
“沈叶，你在装傻。”
我叹了口气：“徐尧，到此为止吧。”
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短暂错误的相交，到时间了，一切也该回到正轨。
徐尧沉默了很久。
“沈叶，你应该明白我不会轻易放弃。”
说完，他离开病房。
我捏了捏眉心。
我当然明白，徐尧冷淡的外表下藏着偏执，他对苏瑶或许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年少的某些回忆让他执着于这个人。
我不知道徐尧对我是什么感觉。
但被他盯着，免不了麻烦。
手机突然震动。
“沈小姐，终于联系上你了。”
“你哥哥的情况…不太好。”
14我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我坐在凳子上，麻木地看着手术室外的提示灯。
提示灯灭掉。
手术室门打开。
医生推着林煦出来，对我摇了摇头。
他的嘴在动，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走廊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成真空，我呆呆地看着那张白布。
我想起那个梦。
原来林煦是来和我告别的。
“沈叶，沈叶！”
“你呼吸啊！”
有人在拍打我的后背，我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然差点被憋死。
徐尧满脸焦急。
“你没事吧？”
我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的目光重新落在白布上，开口道：“谢谢医生。”
我没有耽搁时间，迅速准备林煦的葬礼。
虽然这几年和林家那边的亲戚已经断的差不多了，但我还是联系了他们。
葬礼的当天。
雨转晴。
不少亲戚过来吊唁，我就站在一旁。
有人议论纷纷，声音很小，但还是传进我的耳中。
“早十年前，我就说过这个丫头片子是个灾星，林煦还不信，堵我家门口骂我，现在好了吧，自己都被克死了。”
“说这话干什么，看看场合。”
“就是，死者为大。”
我的回忆被勾起。
林家父母去世后，许多人说我是灾星。
孩子有样学样，欺负我，那些稚嫩地言语像是利剑扎的我遍体鳞伤。
我开始不愿意出门。
有一天林煦抓了三个孩子回家，他们都是欺负我最厉害的，现在个个鼻青脸肿，被林煦按着给我道歉。
林煦说：“谁再欺负我妹妹，我就扒了谁的皮！”
那三个孩子的父母事后过来问责，都被林煦怼了回去，也因此，他和我一样成为邻里邻居不待见的孩子。
他以前是那种特别斯文的男生，别说打架了，脏话都很少说。
可林家父母去世后。
他对我还是那个温柔哥哥，面对别人就是冷冰冰的，特别凶狠。
林煦给我撑起一个家。
可现在，家毁了。
15我发着呆。
周围却突然噤声。
我抬头，就看见徐尧走进来，他淡淡的一个眼神，嚼舌根的人就被保镖捂着嘴拖走。
之后再没人敢乱说话。
“谢谢。”
“没事。”
徐尧看着林煦的照片，忽然说道：“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
我愣了一下。
徐尧继续说：“第一次是在病房，我从老宅回来那天，从司机口中知道你去了医院，所以去找你。”
我恍然，难怪他那天莫名发火。
原来是看见了我和林煦。
“其实搅黄婚礼并不算大事，回老宅听训也是走个流程，真正让我挨鞭子的是因为我拒绝了家里的联姻，我知道家里不允许我和苏瑶再纠缠，所以我用你当了挡箭牌。”
“去医院，也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我没想到会撞见你们。”
“那一刻，我竟然嫉妒了。”
“所以，后面苏瑶报复你，我选择了冷眼旁观，抱歉，沈叶。”
我在原地久久不言。
徐尧看了我一会儿：“算了，你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
葬礼过后就是遗体火化。
那么大的一个人，最后只剩下一捧骨灰，风一吹就会散掉。
我留下一撮装进林煦送我的项链。
剩下的埋在林家父母的旁边，三块墓碑整整齐齐，我站在风里，恍惚看见他们第一次在孤儿院接我时的模样。
我的双眼干涩至极。
“我好想你们，爸爸妈妈，林煦。”
走出墓园，徐尧的车等在那里。
他过来给我披上外套，看着我木然的脸，他试探着抱住我，我没有反抗，他有些生疏地拍着我的背。
“沈叶，哭出来吧。”
我没有哭。
我好像失去了哭的能力。
16我被徐尧带回别墅。
最开始的两天，我一直在昏睡。
从林煦去世后，我几乎一个星期没合眼。
等我醒过来，仿佛变成一个木偶。
徐尧整日和我说话，我却没有丝毫反应，他越来越焦躁，请了许多医生都无计可施，他们说我把自己困在了内心世界，除非我自己想出来，否则没有办法。
徐尧开始每天给我读书。
我好像听得见，又好像听不见。
那种感觉很奇怪。
我的世界仿佛是空的。
直到某一天，他拿给我一封信。
那封信来自二十岁的林煦。
高中毕业那年，我写了一封未曾寄出的情书，时隔六年，回信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到我的手中。
纸张发黄，笔迹褪色。
少女心事尽然陈述。
背面熟悉的字迹清晰坚定。
沈叶，我也喜欢你。
心脏仿佛被击中，疼的我难以呼吸，灰白的世界染上颜色，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流淌，打湿信纸。
徐尧紧紧地抱住我，双拳紧握。
他不甘心。
可现在只有林煦是沈叶的解药。
我这一次直接哭晕了过去。
梦里的林煦轻轻叹气：“小叶，这辈子有你真的很开心，哥哥真的要走了。”
“不要！”
“林煦！
别走！”
我拼命地想抓住那道身影。
可直到醒来依旧两手空空。
徐尧靠在我身边，垂着头睡的正熟。
这几个月都是他在照顾我，不眠不休，要是没有徐尧，或许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有个花坛，眼下已经枯萎。
“沈叶！”
身体突然被从后面抱住，徐尧满脸惊慌，甚至连身体都在抖。
我有些惊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没想跳下去。”
徐尧没说话。
我微微沉默，难道我之前有自鲨倾向？
又过了一会儿，徐尧才放开我。
“沈叶，你清醒了？”
我点点头。
徐尧脸色复杂，自嘲道：“果然还是他有用，我请了那么多医生都没办法，他短短的一句话就能让你清醒。”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封信，你从哪儿找到的？”
“你家。”
林煦去世后，我就没回去过了。
“我想回家看看。”
17徐尧拒绝了。
我明白他的想法。
我其实是感谢徐尧的，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对他说出残忍的话。
“徐尧，我这辈子只会喜欢林煦。”
“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徐尧身体一僵，撇过脸，捏紧拳头。
“一辈子这么长，我早晚有机会。”
“你了解我的性格，别劝我放弃。”
我知道他说的是苏瑶，仅仅是年少的一份好感，他都能坚持这么多年，更何况他现在对我不只是好感那么简单。
我张了张嘴：“不一样的，林煦死了。”
徐尧一怔。
是的，林煦死了。
死在我最爱他的那一年。
活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死人呢？
徐尧一言不发地离开，我到底也没能离开别墅。
那天起，徐尧开始变花样地给我惊喜。
我无波无澜。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初遇的那天，徐尧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这幅样子，会不会冲过去给自己一巴掌。
日子就这么过着。
有一天徐尧没送礼物。
我以为他终于放弃了，没想到当晚他就喝的酩酊大醉，敲我的房门，我以为他要做什么就没开门。
但徐尧只是敲了两下就停止。
外面传来他的声音。
“沈叶，我知道你在听。”
“你对我太狠了，你那么多爱，哪怕只分我一点点也行啊……我真的嫉妒林煦，我从没想过我会嫉妒一个死人。”
“沈叶，我是不是疯了啊？”
门外逐渐没了动静。
我打开门，徐尧坐在地上，靠着墙。
我想了想，回房间拽了一条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弯腰掖被角时，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徐尧睁开眼睛。
他的眼眶通红，竟然掉了眼泪。
“沈叶，求你爱我一点吧，就一点点就好，求求你……”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抬手捂住他的眼睛，眼泪沁湿我的指缝，微凉，我有一瞬间恍惚，原来林煦捂住我的眼睛时是这种感觉。
“别哭了。”
“我没哭。”
我笑了一下，坐在他旁边。
我们在这处狭小的墙角坐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我已经在床上。
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沈叶，今天就离开别墅，过了今天，你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我看着消息出神。
片刻后收拾东西离开了别墅。
我回到家，翻出那本世界风景杂志。
我握紧胸前的吊坠，轻声道：“林煦，这些风景，还是我们一起去看吧。”
番外徐尧站在顶楼的窗前眺望，看着沈叶远去的背影，手指都快把茶杯捏碎了。
“舍不得还放她离开？”
身后传来声音，医生端着茶杯品茶。
徐尧一把抢过来。
“别糟蹋我的好茶，你的嘴喝点白开水就行了。”
医生撇嘴。
徐尧顿了顿说道：“不放开她又能怎么样？
难道要等人出事了，才追悔莫及，跪地痛哭，求爷爷告奶奶地挽回？”
医生咬了咬牙：“你讽刺谁呢？”
徐尧哼了一声。
他摸出一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医生挑了下眉：“这是？”
徐尧道：“另一枚我藏在她的包里了。”
医生翻白眼：“你个心机婊。”
徐尧看向窗外：“林煦再好，他的时间已经停滞，而我还有很多时间，我不信我争不过他，总有一天沈叶心里会有我。”
医生笑笑：“她心里也有林煦。”
徐尧身体一僵，知道他在报刚才的仇。
徐尧冷哼：“那又怎么样？
说明沈叶重情重义，林煦在她心里占更多的位置怎么了？
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我才是赢家！”
医生靠在沙发上。
“啧啧，可是你已经抓狂了。”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