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九岁的我为救母增肥几十斤捐献骨髓。
家人们一开始心疼我，后来却嫌弃我像只肥猪。
一边拉踩我，一边对养女宠爱有加。
再次被养妹摁在地上舔舐馊饭而家人熟视无睹时我对他们彻底失望。
没过多久，母亲哥哥一同被推入医院。
所有人求我救他们。
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不救畜生。”
1.
医院的灯光昏暗，妈妈在急救室里生死不知。
年幼的我被告知，只有我的骨髓才能救妈妈。
于是，我开始一天狂吃八顿饭，疯狂增肥。
原本纤细的身形逐渐变得臃肿，漂亮的五官也被脸上的肥肉挤压而显得扭曲。
但我不后悔。
只要能救妈妈，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终于，我体重到了九十斤。
妈妈也因为我捐献的骨髓而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但是近几年也有复发的风险。
为了妈妈的安危，我没有选择减肥。
可我却没想到，这竟然会成了我日后的噩梦。
2.
这天，外出购物的爸爸哥哥带回来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
爸爸说，这是他们在路上碰到的一个流浪儿。
怪可怜的，不如就把她收养了。
她躲在爸爸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十分高兴自己有了个妹妹，拿着自己的玩具兴高采烈地跑过去送给她。
可我还没碰到她，她就毫无征兆地朝后倒去。
泪水从她眼眶里流出。
她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我愣愣地看着她，猝不及防被哥哥推开。
“你这么胖不会注意点吗，你把小雨撞伤了怎么办？”
我被哥哥的话语伤到了，可我还是连忙摆手，想解释我没有撞到她。
结果撞上了爸爸妈妈指责的目光。
妈妈轻轻地把沈雨抱进怀里安慰：“好了，依依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他们好像都不听我的解释。
我像被赶上架的鸭子，只能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小雨妹妹。”
3.
为了庆祝新成员的加入。
妈妈晚上做了一桌子菜。
我眼睛一亮，正要伸手去夹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结果筷子没碰到，我被哥哥一把推开。
他把我面前的鸡翅端到沈雨面前，大方地笑着：“吃吧小雨，妈妈做的鸡翅可好吃了。”
我愣愣地看着，委屈地叫了声哥哥。
哥哥看向我的眼神里头一次多了不耐烦：“你都跟只猪一样了就少吃点，给小雨吃点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没有不给她吃......”
我解释着，却被爸爸一眼瞪了回去。
“吃个饭吵什么吵？不会好好吃饭吗？”
“可是是哥哥先欺负我的！”
从小在宠爱中长大的我受不了这种对待，当即哭出了声。
可这回，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哄我，而是责备地看着我。
我气得跑上了楼。
在楼梯口，我看着甜甜对着爸爸妈妈笑的沈雨，总觉得什么东西变了。
晚上，妈妈敲开了我的房门。
她端着剩下的饭菜走进来，叹了口气：“小雨是个孤儿，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我扭过头，气道：“我不吃！”
妈妈想要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楼梯口突然传来了沈雨的哭声。
我听见哥哥焦急万分的声音：“小雨，好端端的怎么崴脚了，要不要紧？”
闻言，妈妈看也没看我一眼，冲了出去。
漆黑的夜，所有人都陪着沈雨去了医院。
他们遗忘了我。
4.
我哭着哭着，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保姆从床上拽起来。
“大小姐，今天开学，我们该起床了。”
以往都是妈妈叫我起床的。
我看着保姆阿姨愣了愣，乖巧道：“好。”
我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下了楼。
只见妈妈坐在餐桌上，一口一口喂着沈雨，沈雨坐在我的座位上，一脸依赖。
哥哥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笑道：“多吃点，你太瘦了。”
见我下楼，妈妈冲我打了声招呼，哥哥则是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我走到餐桌边，说道：“这是我的座位。”
沈雨害怕地看着我，缩了缩肩膀。
哥哥拦住她，斜了我一眼：“你坐着，我就要你坐在我旁边。”
我看着哥哥，一脸委屈。
“可是这是我的座位！”
“对不起……我马上下来，哥哥，不要拦我……”
听到我的话，沈雨摇摇头，摇摇晃晃地就要从椅子上下来。
可她没站稳，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雨！”
妈妈连忙蹲下身把她扶起来，看向我的脸色有点难看：“依依你也太不懂事了！坐哪里不是坐？”
哥哥一把把我推到了地上：“起来啊！死肥猪！”
我的眼眶渐渐泛红，不明白我只是阐述了一件事实，为什么就成罪人了。
我踏上了第一次没有妈妈陪同的上学路。
我一个人来到班级坐下，忽然脑袋一疼。
我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小男孩冲我挥舞着拳头，又扔过来一个纸团。
“看什么看！丑八怪！”
我攥紧了拳头，想冲上去揍他。
但我还没走几步，就被哥哥喊住了。
“沈依！你想干什么？”
哥哥护着沈雨从门口走进来，小小的脸上一片冷色。
那个男孩跑过去，撇撇嘴：“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妹妹，我要是你，丢死人了！”
我以为哥哥会为我出头狠狠揍他一拳，可他脸上先后闪过了难堪嫌弃等情绪，唯独不见愤怒。
他看着我，不耐烦道：“沈依，孙明本来也没说错，你别动不动打人。”
我垂在身侧的拳头松开了，内心满是委屈。
“哥哥......”
可是没有人理我。
孙明嘲笑地看着我，忽然注意到了哥哥身边的沈雨：“这是谁啊？好漂亮。”
沈雨冲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哥哥握着沈雨的肩膀，一脸骄傲自豪：“这是我新妹妹，沈雨！”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男孩都围了上去。
“沈丘，你新妹妹好可爱啊，可以也给我当妹妹吗？”
“沈丘，你这个妹妹可比那只死肥猪好看多了！”
“走开走开！这是我妹妹！”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看着哥哥护短的样子，我脑子一热，哭着跑出了教室。
5.
我逃课的事情很快被老师告知了父母。
我跑出教室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手掌膝盖蹭破了皮，衣服也破了，因此回去时整个人脏兮兮的。
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你为什么逃课？”
我忍着委屈开口，却被哥哥三言两语带了过去。
“还不是因为同学们都喜欢小雨，她不高兴了。”
说着，他冲我做了个鬼脸。
“小气鬼！”
“不是......我没有......”
我急切地想要解释，可爸爸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给我去阁楼好好反省！”
妈妈看着我身上的伤口心疼不已，爸爸自然也看见了。
可他却在妈妈为我求情的前一秒呵斥道：“谁也不准管她！让她好好长个记性！”
他说着，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楼梯上拖：“我沈鼓天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这么小肚鸡肠，没有同理心！”
我带着一身伤，被丢到了昏暗的阁楼里。
伤口好痛，痛得我直掉眼泪。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沈雨的声音。
她来到我面前，面上是与这个年龄段毫不相符的讥讽。
“沈依，你的爸爸妈妈哥哥迟早都会是我的。”
“凭什么你这头肥猪都有人爱，我却是一个孤儿！”
我怔怔地看着她，甚至都忘了哭。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沈雨蹲下来，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
她抓着我的头往地上撞，一时间我的脑袋鲜血淋漓。
她还觉得不解恨，一直没停手。
我想反抗，然而沈雨的力气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我根本挣扎不得。
底下的妈妈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边往上走一边问：“怎么了，谁摔着了吗？”
听着妈妈的声音我忍不住哭出了声：“妈妈！妈妈！呜呜呜......”
妈妈一听到我的哭声，连忙加快了步伐。
可就在她即将到达时，沈雨却突然扯乱了自己的头发，甚至抓着我的手在她脖子上挠出了一道道血痕。
妈妈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尖叫一声，一把把我推开，心疼地看着沈雨。
“小雨，小雨别怕，妈妈来了......”
她一边安慰着沈雨，一边给满脸都是泪的我甩了一巴掌。
我被妈妈打蒙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妈妈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沈依！你这是干什么！”
在妈妈怀里的沈雨冲我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我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爸爸跟哥哥也上来了。
沈雨抽抽嗒嗒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糖果，说：“我本来想给姐姐送点糖，想让她原谅我，可姐姐说是我抢走了你们的宠爱，上来就要打我......”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喊道：“你撒谎！明明是你打我，还自己打自己！我根本没有打你！”
但我的话说服力太弱了。
一个胖子，一个黄豆芽。
谁欺负谁一目了然。
爸爸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他抓着我的领子，逼迫我跪在沈雨面前：“你还学会撒谎了！你怎么这么恶毒？！”
说完，他又看向沈雨，说道：“小雨别怕，她怎么打你的，你现在就怎么打回来！”
6.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爸爸。
这还是曾经把我举在头顶哄的爸爸吗？
沈雨摇摇头，哭得梨花带雨的，让人看着就心生可怜。
爸爸抓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就往我脸上招呼。
不痛，侮辱性却很强。
爸爸还在教着沈雨怎么打我，妈妈偏过了头不肯看，哥哥更是一脸嫉恶如仇地看着我。
沈雨唯唯诺诺的，下手却毫不留情。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鼻子眼泪糊了一脸。
我从小到大什么受过这种委屈，一边挣扎一边哭闹。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却没有一个人肯来保护我。
等沈雨打累了，我才得了片刻喘息。
他们转身就走了，继续把我一个人关在这昏暗又逼仄的阁楼里。
等到第二天，才有人来把我放出去。
保姆看着我，嗤笑一声。
我原本还不明白，等到了学校，沈雨把镜子扔到我面前，说了一句：“更像了。”我才明白过来。
镜子里的我鼻青脸肿，更像一只猪了。
我气不过，就要冲上去打沈雨，却被哥哥一脚踹倒了。
我冲着哥哥喊道：“她说我像猪你没听见吗！”
哥哥嫌恶地看着我，轻飘飘道：“她说错了吗？”
我愣住了。
哥哥领着沈雨从我身上跨过去，说出的话毫不留情：“小雨才是我妹妹，你这样的妹妹只会给我丢脸，以后在外面别叫我哥哥。”
沈雨跨过去时，鞋子踩脏了我的白裙子，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我就这么一边渴望着家人的回心转意，一边毫无尊严地活到了成年。
7.
成年后我不再是曾经小胖墩的形象。
可童年痛苦的经历让我整个人变得极其自卑。
厚重的刘海与黑框眼镜遮住了我的眉眼，越发不讨父母哥哥的喜欢。
今天，我刚回家，就被父亲扔过来的杯子砸伤了额角。
鲜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下去。
爸爸怒不可遏：“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往小雨的午饭里放死老鼠是什么意思？”
沈雨窝在爸爸身边，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她甚至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笑着戳了戳爸爸的肩膀。
“爸爸，姐姐这么对我，我是不是可以欺负回来啊？”
爸爸点了点头，不再看我。
哥哥冷着脸走过来，手掌压上我的肩膀，踹了一脚我的腿弯，强硬地逼我趴在了地上。
我的脸颊紧贴着地面，镜框摔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地，刺破了我的脸。
鲜血如注。
散发着馊味的饭被倒在了我面前。
沈雨居高临下看着我，满脸嘲笑：“姐姐，吃吧，这可比死老鼠干净多了。”
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解释压根没有用，早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欲望。
我难堪地张开嘴，将满是腥臭的东西吃进嘴里。
我在里面尝到了芒果的味道。
哥哥嫌弃地摁着我的头，似乎是嫌我吃得慢，将我整张脸都摁在了地面上。
残羹剩饭糊了我一脸。
我呜咽着哭了出来。
妈妈抱着刚养的小狗逗着玩，爸爸缓慢地走上楼，沈雨一脚踩在了我脸上，狞笑道。
“看什么，这不都是你活该吗，自作自受！”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所有人都熟视无睹。
所有人都是加害者。
我被饭呛得呼吸不畅，到后面居然浑身发热，身上都升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这是过敏症状。
馊饭里果然有芒果。
我向哥哥伸出手求救，他原本想直接踹开我，可看到我满脸通红迟疑了一下。
我在意识混沌中听到妈妈说。
“我要给小狗洗澡，你们送她去医院。”
爸爸声音里都是不耐烦：“不着急去医院，先给她清理干净再送过去，不然别人以为我们怎么虐待她了。”
8.
我生命垂危之际，他们想的不是我的安危，而是我会不会给他们丢人。
在我的妈妈眼里，我居然连她养的一只狗都不如。
我昏昏地沉睡过去。
心里那点对亲情的渴求彻底消失殆尽。
再次在医院醒来时，我的病床前没有一个人。
我淡淡地拔掉了针管，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给爸爸打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不耐烦：“好了就出院，你还想让我们去接你不成？”
我嘲讽地笑了。
沈雨蹭破点皮，他们一家人守在身边日夜不离。
相对比之下，沈雨才是他们的千金吧。
“爸，我想出国，先向您借点钱。”
爸爸愣了一下。
我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得那么快。
“那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早点出去也好，省的天天在我们面前碍眼。”
我苦涩地笑了笑。
不论爸爸出于什么想法，起码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终于要脱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了。
我没有回家收拾东西，出院以后直接上了最近的航班。
我在飞机上昏昏沉沉睡了好几个小时。
落地以后打开手机，发现居然有数不清的未接来电跟短信。
“叮咚”一声。
爸爸的信息又弹了出来。
“看到信息立马给我打电话！”
“立刻！马上！”
我继续往下翻，发现全都是让我立刻回去的信息。
我大概猜到了什么。
给爸爸拨了回去。
爸爸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你妈跟你哥都被推进急救室了，他们需要你的骨髓，你立马回来！”
出乎我意料的，哥哥居然也进了医院。
可我一个人，要怎么负担得起两个人？
爸爸想置我于死地吗？
见我不说话，爸爸开始威胁：“你要是不回来，我立马就停了你的卡！到时候你就算是死在外边也没人给你收尸！”
闻言，我笑出了声。
想起这些年的遭遇，我笑出了眼泪。
最后只留下一句：“不好意思了爸，我不救畜生。”
说完，我不顾爸爸在那边的怒骂，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