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还记得阿恕吗?!
阿恕一步一步向前走,直到慢慢步入我们的弓箭射程。
鲁纳尔铎很紧张他的安危,大殿下!
危险!
大殿下?
阿恕是羌齐的大殿下,可他明明是中原人长相。
他见我无动于衷,勾唇一笑,允禾!
我知道你们现在已无一兵一卒,城中尽数老弱妇孺,我劝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允禾?
已经许久未听见有人喊我闺名了。
他了解我,这三言两语并不足矣让我动摇。
阿恕勾勾手,两名侍从拖上来一身披铠甲的男子,那身装扮?
是兄长!
我承认我开始紧张了,我扒着城墙,发狠似的捶打边沿,不顾渗出的鲜血。
你放了我兄长!
我换他!
他受不住的……兄长从小身子就弱,无非是母亲催着他习武才慢慢好起来的,起初我还能喊出来,当看到兄长糜烂看不清相貌的脸时,我终是再也忍不住了。
我放生大哭,泣不成声,一遍一遍求他放过兄长,他全然不顾径直走向兄长。
阿恕双目猩红,怒视沈思浔,你凭什么能让她为你哭!
我嫉妒得快要发疯,允禾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沈思浔笑着,像是耻笑,嘴角不停溢出血,含糊不清嘟囔了句,如果你杀了我,那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禾儿的心。
哈哈哈哈哈……离得太远,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可他却从鲁纳尔铎那儿要来一把剑,将剑抵在我兄长脖子上。
禾儿!
我给你两个选择!
救沈思浔还是继续守你的国!
看着俊俏的兄长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我犹豫了。
阿恕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也没什么耐心了。
殿下!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您考虑好了吗?
要国还是要他!
要他!
你就打开城门!
恭敬得迎接我羌齐入主上京!
要国,我立马就杀了他!
我很自私,我只想要我的兄长。
我开始狂奔,我想兄长,想兄长做的芋头糕,因为那有母亲的味道。
或许我还是太过心善,以为大开城门迎来的是兄长的笑颜,但我低估了我的阿恕,也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羌齐的铁蹄最终还是踏足上京,慌乱中我被人捞起,放稳在马背上,而这马背后栓着的人是我日思夜想的兄长。
他们屠尽城中老臣,除了左相,原来那就是那个暴露城中无一兵一卒的人。
我求阿恕放过兄长,他摇摇头,冲着我笑,这笑看得我毛骨悚然,他同我耳语,可我嫉妒他,我嫉妒你以前每次都对他笑,嫉妒你每年他生辰都送他亲手绣的荷包……需要我一一说尽嘛?
公主殿下他们侵占了往日辉煌的銮金大殿,阿恕来回摩挲这龙椅的沟壑,喃喃自语,禾儿,做我的皇后吧!
我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无动于衷,你放了我兄长。
他听到“兄长”二字就开始不高兴,皱眉又不知所措,最后选择了一种觉得最能恶心我的方式,粗暴地吻我,然后咬破我的嘴唇。
他知道最爱护嘴唇,因为母亲生前经常夸我嘴唇好看。
阿恕……他大怒,别叫我阿恕!
我有名字,我叫萧璟渊,是我母后取的。
后来,我没有再理会他想纠正我叫他阿恕的错。
他一心让我做他的皇后。
可我只想做阿恕的妻子,哪怕是糟糠妻,而不是萧璟渊的皇后。
我几经拒绝,他也没了耐心,加之在羌齐士兵义愤填膺得要求杀了我,可他们并没有在我这儿吃过败仗的亏。
可见他们也没多尊重这个所谓的羌齐公主之子。
他们将我和兄长绑在一起,大概我们的死只是他们消遣娱乐的手段。
萧璟渊挽弓搭箭,一如七年前我才见他时那样,如今真真切切看到了百步穿杨。
只不过箭矢的尽头这次是我。
弥留之际,我仿佛看到他眼角的泪,我想没准我的阿恕回来看我了。
可距离太远,我真的看不清了。
伴随萧璟渊那句恭请德宁大长公主殉国响起的还有数万将士看笑话似的的拍手叫好。
阿恕送我的玉佩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那天,我和我的阿恕团聚了,也见到了母亲和兄长。
留在世上的只是萧璟渊。
只是今年不能再同阿恕一起过第六个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