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正当我已经决定不再和他纠缠，永远也得不到答案时。
他抹了把眼泪，慢慢开口。
“是因为太爱你了。”
“你本来就比我优秀，我怕你出国以后，见到更多男人，就不会再和我在一起了。”
“我妈也说，你野心勃勃，不安于室。不想办法把你留下来，断掉你的羽翼，你迟早会嫌弃我……”
我愣在原地。
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我想过贺母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
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可能是因为疼惜。
唯独没想到，是心虚和愧疚。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是可以信任的？
我最敬爱的长者，那么多年里，竟然是带着那样的心思在对我。
我不想一个人痛。
于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结婚纪念日那天，我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那是一个惊喜，我想告诉你，我怀孕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贺云帆猝不及防。
眼里都是绝望。
“后来徐婉打电话告诉我，我只是你爱而不得的替代品，我让医生给我安排了流产手术。”
“你现在高兴么？那是你唯一的孩子。”
贺云帆再也不能生育。
我再清楚不过，用什么可以最刺痛他的软肋。
他像一尊被抽走灵魂的雕像，呆立着。
眉头紧锁，眼中再无半点光芒，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悔恨哽住了喉咙。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夺眶而出，划过那满是沧桑的脸庞。
“瑶瑶，我只是想你留下……”
“之后的事，我也始料未及。对不起——”
我厉声打断他的忏悔。
“我永远不会接受你的歉意，你不配。”
贺云帆番外
后来，我酗酒成性，赌博输光公司一无所有后，曾经想过。
自己这一生最后悔的，到底是当年一念之差背刺林沐瑶。
还是后来出轨徐婉，为了哄她开心，口出狂言说出那些羞辱林沐瑶的话。
可无论我有多么后悔，我都注定永远失去了。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每次醉酒我都会梦见她。
梦里，她的笑容还是那样明媚，如同阳光穿透阴霾。
我们在梦中相拥，熟悉的温度仿佛能驱散一切。
然而，梦终究是梦。
当我猛地惊醒，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刚才的甜蜜瞬间化为泡影。
我望着空荡荡的四周，那如深渊般的孤独将他再次吞噬。
每一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都像是重新经历一次失去。
心痛如绞，那无尽的空虚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以为秘密会永远是秘密，不被发现。
可真相大白这一天，我确定林沐瑶恨我入骨。
她真的做到了。
痛苦和悔恨这辈子都会时刻伴随着我，如影随形。
多年后的一天，我被债主追债，误入高档社区。
迎面碰上周子良牵着个大约五岁的男孩陪林沐瑶散步。
林沐瑶的肚子高高隆起，像是即将临盆。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从我身边经过。
谁也没有认出我来。
也好，看到我这种乞丐都不如的烂人，怕是会脏了她的眼睛。
我把头低得更低，悄悄遮住自己的脸。
我独自站在街道上，街灯昏黄，拉长了他孤独的影子。
过往的画面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放映。
可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是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茫茫天际。
如果可以重来。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只有我被后悔啃噬的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