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在东宫的这几日,我时常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鸟儿叽喳着乱飞,欢喜又跳脱。
而我却被困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宫墙中。
我无法逃,也不能逃。
我得让我的少年郎瞑目。
两月后,我忽地晕倒在了东宫,众人急忙将我扶到暖阁中躺下。
前来为我诊脉的太医惊喜道:“老臣恭喜太子,太子妃有喜了。”
喜讯传遍了宫中上下,大家都期待着这个嫡子的出生。
太子因我有喜,解了我的禁,命嬷嬷们悉心照料。
却又怕这段时日寂寞,便纳了中郎将的嫡女夏氏为侧妃,夜夜缱绻。
夏氏恃宠而骄,竟来寻我的晦气。
“太子宠我,假以时日我诞下麟儿,你和你的孩子都得为我们让路。”
我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太子的身体怕是要让夏氏的美梦破碎了。
没办法,他不中用了。
不过为了躲清净,我贴心地给太子又安排了几房美艳侍妾。
太子夸我贤良,温柔地许诺着我的未来。
“若孤登基,你的孩子便是太子。”
不过他属实想得有点多了。
我怎么会生下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呢。
我不过是取适量高岭土服用,使得小腹微凸,再借针灸转化脉象罢了。
宫中膳食要比外头可口的多,我每日膳食都用得甚香。
今日我刚动筷,太子便怒气冲冲地踢开了屋门,将这一桌佳肴掀翻在地。
他眸底满是戾气:“你给我下药了?”
我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柔声道:“这药乃臣妾亲手所致,殿下可还满意?”
这绝子药可是我亲手为他准备,在与他欢好之时一点一点下,直至毒入骨髓。
我如此费心,他应当是感动的。
不然怎会额头青茎暴起的如此厉害。
我莞尔一笑:“不如殿下再猜猜,臣妾腹中孩子的父亲可是殿下?”
我笑的十分猖狂,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嘲弄。
“贱人!
竟敢给孤戴绿帽子!”
太子眸中似有火团燃烧,抬手便给了我一巴掌。
我也不恼,缓缓道:“可殿下若想要这帝位就得受着,还得保着这个孩子。”
毕竟陛下怎会愿意将帝位传给一个断子绝孙之人。
太子再憋屈,也只得咽下这口气。
这是他应得的。
太子走后,崔嬷嬷给我的脸擦了药膏。
她是东宫的老人了,这些时日也是她照顾着我的衣食住行,无微不至。
她有些担忧道:“太子妃如此激怒殿下,恐怕殿下不会善罢甘休。”
我嗤笑一声:“他不敢动我。”
我身后是整个洛家和世家撑着,他不会这么蠢。
太子不敢动我,却时不时找我的不痛快。
我也不是个软柿子。
我买通了下人,窜捯着夏氏和那些侍妾们整日斗法,将东宫扰得鸡犬不宁。
又趁机派人将此事散播于茶馆中。
“太子的内院如此秽乱,这日后又怎么治理天下?”
……都城流言纷纷,太子的民心大降。
趁着太子焦头烂额之时,我几次潜入了他的书房收集了不少他所干下的龌龊之事。
我一一整理记录,静待着一个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时机。
可这时,崔嬷嬷却带回了一个消息。
我怔了好久,两行清泪缓缓淌下。
朱少煊回朝了。
谢天谢地,他活着回来了。
他回朝的那天已是初冬,宫中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庆功宴上,我怔怔地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容,恍如隔世。
宴席结束,我偷偷去寻他。
我想告诉他,这些时日我很想他。
我想告诉他,我马上就要为他报仇了。
……我有好多好多委屈想同他讲,也想知道他这些时日是如何过来的。
但这一切的期许都在朱少煊冷冷地开口后,被狠狠打碎。
“我尸骨未寒,你便另嫁他人,当真是水性杨花!”
他看向我的眼神竟是如此的轻蔑又陌生。
原来他,竟是这么看我的。
我慌忙解释道:“我是为了替你报仇。”
朱少煊眸色阴冷:“为了我?
我看你是为了这尊荣无限的太子妃之位吧!”
“洛宁,你当真是令我失望。”
大雪纷飞下,我凝望着他,眸中的欢喜渐渐散去。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将军既如此看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我仰着头看这漫天大雪,冰冷如丝。
他以前,从未这样不信任我。
或许是边塞的孤寂让他不能完全心安,又或许这只是他说的气话。
我鼻尖一酸,我意识到我在替他找补着。
那我呢?
谁又来替我缝补这破碎。
他问都不问,就定下了我的罪责。
洛宁啊,你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我羽睫微润,再次解释道:“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未负你,心中自始自终也只爱过你一人。”
他眉心微蹙,嘲讽道:“谁信?”
不信,便罢了。
从他疑心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怨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