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与我有婚约的少年郎死在了战场上。
为了替他复仇,我含笑穿上了凤冠霞帔,嫁给了太子。
新婚之夜,太子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
“洛宁,你乖些,孤会好好疼你的。”
我被囚禁在了东宫,东宫亦被我搅得鸡犬不宁。
初冬之时,我的少年郎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我满目欢喜道:“你没死。”
他却嗤笑一声,眼底轻蔑:“我尸骨未寒,你就另嫁他人,当真是水性杨花!”
我的欢喜僵在了脸上。
他竟是这么看我的,他觉得我脏。
……朱少煊出征前曾许诺过我,待他大胜归来,便娶我做他的将军夫人。
我整日在屋中绣着我的嫁妆。
我绣得两眼昏花,面上却是欢喜不已。
爷爷时常打趣我:“你一拿起针线便傻笑个不停,这心怕是早就飞到边疆去了。”
我唇畔泛着浅笑,手中一针一线绣下了祥云。
他可是我少时爱慕之人,我怎会不心生欢喜。
我自幼父母双亡,爷爷是我在明月村仅有的亲人。
我十岁那年,爷爷带了一个捡来的孤儿回家,亲自为他取名为朱少煊。
爷爷教他诗书兵法,经世之道,成年后他便参了军,凭借着惊人的胆识驰骋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近日边疆战事再起,陛下封他为骁骑将军,远赴边关平乱。
出征前,他写下了聘书交予我。
“宁宁,若此次我能大胜归来,我定娶你为妻,此生不渝。”
他那笃定又温柔的眼神让我欲罢不能。
我以为,我的期许就要实现了。
但没承想,我没等到他。
宫里派人来宣旨时,我双眼空动。
那一瞬间,只觉心脏似乎被人一寸一寸割开,疼到我无法呼吸。
他死在了战场上,尸骨无存。
我发疯似地揪着那内侍的手臂,双眼通红。
“他为何会死。”
我死死地盯着那内侍。
朱少煊武功卓绝,怎么会死。
那内侍挣扎着,想掰开我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姑娘就别难为咱家了,战场上刀剑无眼,皆有可能。”
我渐渐松了手,眼中的色彩慢慢褪去。
那晚,我蜷缩在床尾,嗓音极其嘶哑。
“他说过此战必定大胜。”
“他说过会娶我,此生不渝。”
“我的嫁妆快绣完了,他不回来了吗?”
……我絮絮叨叨地呢喃了很久,也哭了很久。
哭累了,便睡着了。
可他连我的梦也不来了。
后来,连着几夜我都失眠地厉害。
既是翻来覆去不得眠,我便索性披了件衣服起床去书房替朱少煊抄些佛经超度。
我想替他祈福来生,不再骨枯黄土。
浓浓困意袭来,我碰倒了爷爷书案上层叠的书卷。
书卷中夹杂着的信件让我清醒了好几分。
信中说,朝中援军迟迟未到,朱少煊坚守孤城整整十日,敌军攀登城墙数万支火箭射入城中,城中瞬间火光四起,孤城破,百姓亡……信中还说,朱少煊的死与东宫有关。
已是深秋,万花凋零,唯独秋菊清芳,傲霜多姿。
“太子又送来了请帖,这次的由头是菊花宴。”
爷爷有些无奈。
爷爷曾是当朝太傅,门下学子众多,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
但朝中晦暗不明,稍不留神便会卷入风云中。
我父母无故遇害后,爷爷便辞去了官职隐居在明月村中,舒舒服服地当起了书塾中的夫子。
如今,陛下已至暮年,太子又非几个皇子中最为突出的,便急着打起了我洛家的主意。
往日这些请帖,我从不曾理会。
但这次,我没有拒绝。
不仅仅是为了朱少煊。
所有死于孤城的亡魂都该要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