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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程颂安崔元卿全文+番茄

不如吃茶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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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很欣赏知书达理的女子的。”程颂安回想起小时候,每每她跟陆轻山打完架,陆轻山总会拿知州薛家的五小姐跟她对比,说她泼辣野蛮,而薛五小姐是如何的知书达理。这样一想,他前世喜欢程挽心,未必不是因为她跟薛五小姐有些相像的原因。陆轻山嗤笑一声,背对着她,似乎也是陷入回忆。程颂安继续道:“我二妹跟薛五小姐性情很像……”陆轻山突然转过身,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不劳烦你程大小姐替我做媒,我早说了,不收回北疆五镇,誓不成家!”程颂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撇了撇嘴:“那也随你,不过,看在儿时的情谊上,我也劝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哟。”陆轻山“呵”的笑了一下:“那可多谢你。”程颂安听他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也不由得来了气:“我知道小时候得罪...

主角:程颂安崔元卿   更新:2024-11-14 09: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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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程颂安崔元卿的其他类型小说《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程颂安崔元卿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不如吃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前很欣赏知书达理的女子的。”程颂安回想起小时候,每每她跟陆轻山打完架,陆轻山总会拿知州薛家的五小姐跟她对比,说她泼辣野蛮,而薛五小姐是如何的知书达理。这样一想,他前世喜欢程挽心,未必不是因为她跟薛五小姐有些相像的原因。陆轻山嗤笑一声,背对着她,似乎也是陷入回忆。程颂安继续道:“我二妹跟薛五小姐性情很像……”陆轻山突然转过身,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不劳烦你程大小姐替我做媒,我早说了,不收回北疆五镇,誓不成家!”程颂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撇了撇嘴:“那也随你,不过,看在儿时的情谊上,我也劝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哟。”陆轻山“呵”的笑了一下:“那可多谢你。”程颂安听他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也不由得来了气:“我知道小时候得罪...

《首辅大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小世子跑路了程颂安崔元卿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从前很欣赏知书达理的女子的。”

程颂安回想起小时候,每每她跟陆轻山打完架,陆轻山总会拿知州薛家的五小姐跟她对比,说她泼辣野蛮,而薛五小姐是如何的知书达理。

这样一想,他前世喜欢程挽心,未必不是因为她跟薛五小姐有些相像的原因。

陆轻山嗤笑一声,背对着她,似乎也是陷入回忆。

程颂安继续道:“我二妹跟薛五小姐性情很像……”

陆轻山突然转过身,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不劳烦你程大小姐替我做媒,我早说了,不收回北疆五镇,誓不成家!”

程颂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撇了撇嘴:“那也随你,不过,看在儿时的情谊上,我也劝你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哟。”

陆轻山“呵”的笑了一下:“那可多谢你。”

程颂安听他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也不由得来了气:“我知道小时候得罪你狠了,因此你看我不耐烦,我离你远远的便是,反正今后我将长困宅院里,一生也不见得能与你再相见几次,你也不必将对我的怨气撒到二妹身上。”

她起初还只是有些生气,说到一生只能困于后宅,便想到前世,只觉得今生也是了无生趣,不由得悲从中来,带了些自怜之意。

陆轻山愣了一下,除了刚才非要给他和程挽心牵线,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他又什么时候看她不耐烦?

他动了动唇,想解释一下,却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

程颂安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了情绪,施了一礼道:“陆公子随意逛逛吧,我还要去母亲那里。”

陆轻山在她走下凉亭的时候,叫住了她:“你若不愿叫轻山哥哥,还叫我陆小九吧。”

程颂安脚下一顿,没有说话。

陆轻山又道:“我从没有怨过你。”

程颂安抚着栏杆的手轻轻松开了,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她提着裙裾,轻轻抬脚,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行动轻盈,真正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陆轻山忽然又开口道:“程云黛,你这个做作的样子,当真别扭。”

刚正经不过一会儿,果然还是看不惯她,程颂安回身向上看去,哼了一声:“那你就别看。”

陆轻山屈膝抱着倚栏而坐,另一条腿耷下来荡来荡去,仍是往日那种纨绔浪荡模样,幸而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皮囊,看起来还不至于惹人厌。

他下巴搁在胳膊上,也不在意程颂安的看不惯,仍冲她道:“真的,你像个野丫头在装大小姐。”

程颂安恼怒至极,涵养立刻破功,她随手从身边两侧各揪了一把花,奋力朝他扔过去:“你很好吗?哼,也不过一个败家子,怪道薛家小姐看不上你!”

陆轻山一点也没有恼意,似乎很乐于看见程颂安气得跳脚的模样,轻描淡写反问道:“那个人就喜欢你吗?”

“那个人”三个字,让程颂安一下子僵住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陆轻山知道她这个秘密,他即便没有指名道姓,程颂安也能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能让她如此败下阵来,她只需一听到这句话,便立刻止了声,落荒而逃。

陆轻山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叹了口气:“还以为你一直就这样没心没肺呢。”

他起身,极目四望,她的去路尽头,有一人站在风口,负手而立。尽管他站在低处,但仰目向他看来的时候,力量如千钧之重。

二人遥相对视片刻,崔元卿收回目光,看到程颂安失魂落魄走过来,经过他身边时,还浑然不觉。

崔元卿轻咳一声。

程颂安茫然地看他一眼,呆呆问道:“你是来看二妹的吗?去吧,我先走了。”

语气里没有半分波澜。

崔元卿皱眉,跟着她走了一步,拉住她的手:“都在母亲院中了,见你半日不回,我才来寻你。”

顿了下,语气有些生硬,“哪知你倒悠闲,在与人闲话家常。”

“嘶~”被抓住的手一阵疼,让程颂安痛呼出声,也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疼得带了泣音道,“放开我。”

崔元卿愣了一下,随即放开了手,他并未用力。

程颂安这才发觉双手在抓花时,被花茎刺的鲜血淋漓,有几颗小刺还钻进手心里,被崔元卿一抓,更陷了几分。

“怎么弄得?”崔元卿拉起她的手腕,皱眉问道。

虚情假意,他前世怨了她一世,这一生还是注定要恨她,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姿态,假装关心她?

还有陆轻山,为什么非要问,“那个人就喜欢你吗?”

是啊,那个人也不喜欢她。

程颂安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滴进伤口里,也不在乎,只想趁着这样的痛楚,有个借口哭一下。

崔元卿一怔:“很疼?”

程颂安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止住了哭:“没事,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崔元卿想了下,拉过她的胳膊,推着她往澄澜馆的方向去。

程颂安不解地挣扎道:“你干嘛?母亲院子在那边。”

恰在此时,海棠也回来了,看到他们两个拉扯的模样,急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崔元卿朝她道:“你去跟夫人老爷说一声,小姐手扎进了刺,我替她挑了再过去。”

海棠顿时急的要过来看,碰上崔元卿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作罢。

程颂安被他推着走回澄澜馆,按坐在绣蹲上,冷冷道:“你便是不向我父母演这些,他们也不会对你有微词,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又何必假惺惺?”

崔元卿刚拿了小丫头找出来的银针,听她这么一说,冷笑道:“我怕你一会儿回崔家表演你的惨状。”

程颂安被他冷漠的语气一噎,赌气不再说话。

崔元卿半蹲在她的身前,摊开了她的手,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用银针一点点挑出小刺,动作又轻又准。

程颂安忽然生出他也是真心实意关心她的错觉。

可惜她经历过前世,他的温柔和关爱,从未对她施展过半分。

但此刻,她没有再说话,告诉自己,只贪恋这一会儿错生出来的温暖。

崔元卿将她两只手都清理干净,讽刺道:“陆侍郎那么细心的人,怎么没看出你受伤了?”

刚才的温情刹那间消失无踪,程颂安就知道,他惯会污蔑她,她吹了吹手上的泥,没有搭理他。

小丫头端来了水,放在盆架上,拿着毛巾侍候在旁。

程颂安试探着将手慢慢沾水,刚碰上,就觉得蜂蛰一般,连忙又拿了出来,反反复复好几次,也没能洗干净。

崔元卿皱眉,伸手一把攥住她的两只手腕,摁进了水盆中。

“啊!好疼!”程颂安惨叫一声,疼得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崔元卿不为所动,按着她的手,迫使她洗净了泥,才把她拉了出来,冷冷道:“疼就长记性了。”

程颂安满脸泪痕,对他怒目而视:“崔元卿,你故意的。”

崔元卿似乎有些想笑,拿起盆架上的布帛擦了擦手,没有回答她。

海棠从外面匆匆赶回来,见程颂安已经洗净了手,连忙从内室拿了药膏替她抹上,又为她补了补妆,心疼地不得了。

崔元卿看她们磨磨蹭蹭,淡声道:“岳父岳母怕是已经等急了。”

程颂安补了妆面,又是仪态端庄的大家小姐,经过崔元卿面前,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知道他这么火急火燎地为她清理伤口,不过是要在父母面前保持一个贤婿的形象,等日后他们和离,或是她死了,他再娶程挽心,就顺理成章。

这会儿又急吼吼地要去前面,也不过是知道要商议程挽心的婚事罢了。

快到主院的时候,崔元卿果然又拉起程颂安,只是避开了她的手心,抓的是手腕。

程颂安厌恶地甩了一下,崔元卿不为所动,反而恶作剧般又抓得更紧了。

进了屋门,冯氏和林氏连连问她的伤势,程颂安只安慰道:“不碍事,摘花的时候不小心刺到了。”

冯氏点头:“你最近越发回到幼时,得亏元卿包容于你。”

崔元卿笑了笑:“应该的。”

程颂安心中暗骂他虚伪,落座之后问道:“母亲这会儿让我们来有什么事?”

程仲文开口回她:“你母亲同我说了,为挽心寻了几个人家,让你们都来听听,帮着看看哪家合适。”

程颂安便知母亲和林姨娘已说服了父亲,心下欢喜,问道:“都有谁家?”

冯氏让林氏将一张烫金硬壳文书递与她。

程颂安接了,展开放在崔元卿面前,笑着问道:“相公在朝为官,想必对这些人家都有所耳闻,不如替二妹相看相看?”

崔元卿扫了一眼,沉思片刻,朝程仲文和冯氏道:“岳父岳母,小婿以为,二妹的婚事不必急在此刻。”


程颂安立刻回道:“想,我去。”

不光要去,还要攀上大靠山襄王妃,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也能在圣人和刘妃那里混个脸熟。

崔元卿这才舒展了眉心,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圣上会便服去,你不必穿规制的衣服。”

程颂安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贴心提醒她该穿什么服制,于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抬眼—看,崔元卿仍旧站在当地,像是在等她说什么。

程颂安疑惑地问道:“大人还有何事?”

崔元卿眸光微动,开口道:“陆轻山也会去。”

程颂安更是疑惑,陆轻山刚点了侍郎,从驻外的武将调入京城六部,本就是升迁了,他去有什么奇怪的,还值得他特意提醒。

转念—想,便想通了,这人还是在怀疑她跟陆轻山有什么狗屁的青梅竹马情意!

“他去与我何干?”程颂安语气顿时有些不好。

崔元卿冷哼—声:“我怕夫人会经常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

程颂安气得眉心—跳:“崔元卿,你混蛋!你自己忘了自己是有妇之夫,反倒几次三番污我清白!”

奇怪的是,崔元卿脸上却浮出淡淡的笑意:“不叫大人了?”

程颂安剜了他—眼:“大人自重!”

崔元卿又归于冷漠,他站在地上,比程颂安坐在榻上高出许多,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张脸难掩绝色,只是这绝色的脸上长了—张让人生厌的嘴。

他冷冷道:“还请夫人记住自己的身份,莫与外男当街攀谈,况日后我与他同为六部官员,若传出闲话,于我三人名声皆有损害。”

程颂安这才明白他的邪火来自何处,想来那天在程府的街口,陆轻山拦了她的马车,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被他看到了。

她冷笑—声道:“我与陆侍郎坦坦荡荡,自然无人议论,若有私情,岂会当街私会?倒是大人,若怕名声有损,是不是先当约束自己的行为,莫要做了那逾墙的仲子!”

崔元卿好看的脸现出—丝戾气,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淡声道:“我跟你不—样。”

程颂安嗤的笑了—下,他跟她不—样,是,她没有他无耻。她不想再费心神跟他做无谓的争执,也不想解释什么,只道:“大人还有事吗?”

崔元卿像刚才那番争执不存在般,突又转了—个话题,问道:“明日,我穿什么?”

程颂安觉得心口—阵抽搐,从前只觉得他冷漠无情,怎么如今还成了个情绪反复无常的疯子?

她前世是瞎了眼,为他事无巨细地打点—切,包括起居穿衣。可现在她嫁进来这么久,什么时候问过他的衣着,他自己也从未让她管过,自有思变为他打点。

程颂安没好气地道:“大人穿什么,不是向来归思变管的吗?”

眼看着崔元卿脸色要变,她忽然想起段珠玉来。这个时候离戎狄进犯还有几年,段珠玉就是招惹了他,也不会被推出去和亲。

他给她添堵,她也不能客气,不光要给他添堵,还要给程挽心添堵。

想了想,她又改了口道:“还有件新的,明日拿来给大人穿。”

崔元卿脸色缓和了下来,转身走了出去。

程颂安让海棠和玉兰进来,将桌上的碗盏撤下,又吩咐道:“我记得前几日,太太去逛街,给大人带了两套成衣回来,去把那套白色的拿出来送到书房,明日大人要穿。”

玉兰答应了—声,又疑惑地道:“送书房做什么?”


接下来的五日,崔元卿果然忙的极少回家,直至第六日,赶上休沐,他才回了筠香馆。

“你想生个孩子?”—进门,崔元卿漠然道,仿佛问的是今日想吃什么这样的话。

海棠和玉兰正伺候着程颂安吃饭,—听这话,两个人脸上都是—红,相视—笑,慢慢退了出去。

程颂安口中的老鸭汤刚喝了—口,差点喷了出来,急忙拿着绢子掩着咳了几下。

崔元卿皱眉:“你不是早就痊愈了?还在装什么?”

程颂安平复了呼吸,他们两个自鸿宴楼出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对程颂安来讲,她已经十日没见过他了,没想到阔别多日,第—句话竟然是这个问题。

她瞥了—眼他的神情,淡淡问道:“你从母亲处回来的?”

崔元卿看着她,算是默认。

程颂安明白了,这是受了张氏的敲打,要他抓紧时间跟她生个孩子,如若不是这样,他这会儿肯定不会回到这里。

她面无表情道:“若不那样说,说不定还要送药膳来,大人是忘了药膳的滋味了?”

—提药膳,崔元卿忽然转过了头,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才道:“这么说,你并不想要孩子?”

程颂安不答,这个问题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注定不可能有的东西,现在问她想不想要,简直像在她的心口上戳刀子。

崔元卿见她不答,再问了—遍:“你不想要孩子?还是说,你不想要我的孩子?”

程颂安忍着心痛,反问道:“大人想要孩子?是想要—个阴险虚伪的女人给你生的孩子?”

崔元卿立刻沉下脸来:“我说过,你若不用—些下作的手段,我不会为难你,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你生,还能是谁?”

程颂安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他,他怎么会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不是很厌恶她吗?不是很在意程挽心吗?那为什么还想要自己厌恶的女人替他生孩子,去伤另—个他爱的女人的心?

这个时候,程颂安几乎都有些同情程挽心了,她们两个都对—个冷漠的男人错付了真心。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朝崔元卿道:“崔元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总说我虚伪阴险吗?”

崔元卿脸色—变,不悦地站了起来。

这种跟姨妹有些暧昧的事情,当然不能直接说。

程颂安垂着头,替他道:“你有心上人,却被跟我的婚事耽误了,因此你恨我,对吗?”

崔元卿视线停留在她垂下头露出的那—节白皙的脖子上,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回答。

这就是默认了。

程颂安无奈地道:“可是我并不知情,是父亲与你祖父定下的,从来没人跟我说过你心中另有其人,包括你自己,然后就这样怨恨我。这会儿还若无其事要同我商议生孩子,不觉可笑吗?”

崔元卿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后只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程颂安冷哼—声,为了他们的私情,给自己扣了好大的—顶帽子!

崔元卿不理会她的冷笑,又道:“从前的事,过去了便罢,我不愿再提。和离之事,你也休要再提,不但于女子名声有碍,对在朝为官的男人也—样。”

程颂安苦笑—下,她想跟他解开心结,要么若无其事过下去,要么风平浪静和离,他却只在乎他的官声罢了,程挽心跟他的仕途比起来,也是不值—提的。


程挽心的神色转了一下,又一如平常,莞尔一笑道:“我只求姐姐还能来看看我。”

程颂安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冯氏不善掩藏情绪,也藏不住心事,生硬地问了几句这两日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哪里不痛快云云。

程挽心泫然欲泣道:“多谢母亲关心,挽心自觉好多了,明日便能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冯氏冷淡地道:“那也不必,你再多修养几日,我向来不拘着你们姐妹晨昏定省,等好全了再说吧。”

程挽心哽咽着道:“女儿身子不好,比姐姐妹妹让母亲多费了心神,每每想起,便觉难安,不如还让姨娘来替母亲分担一二吧?”

她说着话,眼中已泛出泪光点点,看着十分惹人怜爱,程颂安悄悄向陆轻山看去,只希望他能立刻燃起怜惜之情和保护欲,最好能对程挽心念念不忘。

但陆轻山看也没看,只礼貌地跟在冯氏后面,颇有些不耐之色。

程颂安很是无奈,怪不得他前世是崔元卿的手下败将,这开窍忒也晚了,如此楚楚可怜的美人泪盈于睫,他竟无动于衷。

她摇了摇头,听见冯氏冷声道:“你姨娘身子也不好,怎么还能让她来照料你?是不是丫头们不好?若是用的不称心,我给你换两个便是。”

程挽心已经被罚走了两个心腹,剩下的朱樱和香橼虽不如先前的丹若和青果,到底也是用惯了的,再将她们换掉,那可真再无一个自己人可言。

她连忙道:“她们很好,母亲不用费心,是挽心私心想念姨娘罢了。”

冯氏淡淡哼了一声:“那等沈姨娘身子好些了,便让她过来瞧你。”

程挽心心中一喜,敛袂谢道:“多谢母亲。”

冯氏的脸色并不好看,林氏在旁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这才继续装出一分慈爱来,忽而一笑道:“我跟你父亲商议过了,你今年过了生日就满十六了,等你身子好些,便为你议亲。”

程挽心大惊失色,这倒不是装的,她的眼睛明显地慌乱起来,本来正坐着,此刻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冯氏道:“母亲,女儿才将及笄,此事不必太急。况姐姐如今已经出嫁,三妹还小,女儿只盼能多在母亲身旁侍候几年。”

冯氏不耐地皱起了眉。

林氏笑道:“二姑娘说这话就岔了,夫人养儿育女,操持半生,难道为的是姐儿的侍候?若是这样,岂不耽误姑娘们终生?外头说起来,让夫人如何自处?”

程挽心顿时脸上绯红一片。

“姨娘言重啦,”程颂安眼见她们两个都是冷言冷语,便插科打诨道,“二妹是害羞呢,怕嫁不了如意郎君。”

程挽心急道:“大姐姐,不是的……”

程颂安打断她:“二妹别怕,我让你姐夫替你相看着,定要选个相貌、品性、家世样样都好的。”

她着重说了“你姐夫”几个字,果然让程挽心面色一变,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程颂安默默笑了下,而后又道:“若不然,你看陆家哥哥,当朝最年轻的探花郎,又是知根知底儿的……”

“程云黛!”陆轻山突然沉声喝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冯氏也愠道:“黛儿,如今可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口无遮拦,乱开玩笑。”

她可不愿把陆轻山这样的好儿郎配给程挽心。

程颂安眨眨眼:“你们以为什么呀!我是说陆侍郎已就职六部,也可帮忙相看,这怎么算开玩笑?”

冯氏和林氏笑着摇了摇头。

陆轻山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瞪了程颂安一眼。

程颂安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为他搭桥牵线,他何必恼成这样?

她不再搭理陆轻山,反手抱着程挽心的肩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妹莫要再害羞,你看,长姐成婚后,不还是如从前在家那般?”

程挽心不再说话,只是咬紧了下唇,神色凄然,梨花带雨,又美丽又可怜。

程颂安再次悄悄向陆轻山看去,这样的美人儿,她见犹怜,就不信陆轻山不动心。

岂料她视线刚一接触陆轻山,就被他白了一眼,神色极其不耐烦,他拱了拱手朝冯氏道:“我看二妹气色大好,便不多打扰她清净,这就去前头陪彦平练字,婶母同两位妹妹多坐会儿吧。”

冯氏正觉得他在此不便,欣然让他去了。而后又朝程颂安道道:“云黛也下去,我同挽心说几句体己话。”

程颂安知道母亲是将自己摘出去,给程挽心留些脸面,以免日后归家相见尴尬,便也告退。

待她一走,冯氏是一分也装不下去,冷冷道:“在人前,我不戳穿你的丑事,也不再逼问那人是谁。这会儿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会尽快为你安排婚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程挽心脸色由红转白,渐渐又平静下来,道:“是,全凭母亲做主。”

冯氏见她如此乖顺,愣了一下,随后又敲打几句,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挽心颓然坐在地上,乖巧的脸变得阴森狠厉,她唤来朱樱,吩咐道:“快去通知姨娘。”

朱樱犹豫着,想婉拒她,蓦然对上程挽心如刀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寒。

程挽心幽幽道:“你跟着我,我不曾亏待过你半分,此时若觉得我没用了,不听吩咐,我也随你去,只是你要想清楚后果!”

她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严厉,但说起话来,就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朱樱吓得当即跪在地上,连连道:“小姐误会了,奴婢没有那个心,我这就去沈姨娘那里。”

程挽心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

程颂安带着海棠走出净秋斋的院子没多远,便在院子南边的凉亭上坐了下来,这个凉亭建的高,在里面可以看到四下往来的人。

她看着冯氏和林氏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又从净秋斋的侧门出来一个人,正是换了一件不起眼的衣服的朱樱,匆匆往沈姨娘的院子去了。

程颂安笑了笑,朝海棠道:“看,二妹妹怕是不想嫁人,搬军师去了。”

海棠问道:“那沈姨娘也不愿二小姐嫁人么?”

程颂安回她:“她心里明白,若没有此事,或许母亲还能给她寻个好婚事,但既出了这等事,母亲是只求将她嫁的远远的,怎会精挑细选?她们母女,可看不上一些寻常门第的子弟。”

海棠点头,又道:“那夫人不就白操心一场?若沈姨娘的枕头风吹动老爷,和夫人生了嫌隙,可怎生是好?”

程颂安让她附耳过来,悄悄说了几句,让她务必亲自去办。

海棠听了,虽不理解,但仍飞快地跑去了。

程颂安坐在凉亭里,四下环顾一圈自己长大的园子,只觉得万事都不如亲人在侧,健康顺遂重要。

她不屑于同程挽心争什么,但也决不能放任她们母女危害母亲和林姨娘,她跟崔元卿之间也别想那么顺利!

难得的一片静谧,她倚着栏杆,不知不觉竟想的入迷,头一歪睡着了。

一片羽毛轻轻在她脸上擦了擦,她睡的正香,烦躁地拂开了,哪知羽毛又转而在她鼻子尖上蹭了蹭,程颂安立时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这熟悉的感觉,好似在益州时,她跟陆轻山在刺史府里满院子跑,玩累了就卧在花荫里睡觉,陆轻山就拿着羽毛故意挠她,让她气的睡不着。

程颂安脱口而出:“陆小九!你想挨揍!”

话一出口,才猛然发现,这是在自己园子里,不是在益州。

她抬起眼睛,却还是陆轻山拿着一根长长的羽毛,好整以暇看着她。

“原来你没忘,”陆轻山似笑非笑,“记得在益州时那些事,也记得我行九。”

程颂安不好意思地理了理睡乱的鬓发,又端坐了,才道:“隐约还记得。”

陆轻山把玩着羽毛,在栏杆另一侧站着,跟她离了好些距离,没有说话。

这样沉默的独处,让程颂安有些不适应,虽然这是在自己家里,她也不在意崔元卿的感受,但已经两世没跟陆轻山有过联络,乍相见,陌生太多。

她讪讪地问道:“你觉得我二妹怎么样?”

陆轻山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问道:“什么怎么样?”

程颂安解释道:“相貌、性格什么的。”

陆轻山:“哦,我跟她又不熟,不知其人,不予评判。”

程颂安有些急,等你慢慢了解,再爱上,人家早被崔元卿哄着生孩子了。

她便直接问:“那你喜欢二妹这样的么?”

陆轻山脸色一暗:“不喜欢。”

程颂安:“嗯?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前……”

刚想说前世你为了她,可是跟崔元卿斗的朝野不宁,话未出口,就知不妥。

但陆轻山显然有些兴趣,问道:“从前怎样?”


古藤水榭。

程彦平和陆轻山正临窗向湖中的鱼儿抛洒鱼食,一边说着什么,说到兴起,哈哈大笑。

程仲文携崔元卿缓缓进去,问道:“你们二人说什么呢,如此开怀?”

陆轻山回头向程仲文见了礼,笑着道:“我在跟彦平说他长姐小时候的事。”

崔元卿目光平缓地向他看去,面无表情。

程仲文听了仰头笑了起来:“云黛这丫头小时候被她祖父母宠的无法无天,在益州跑得野了,真真儿一个祸害,那年连你也打了。”

陆轻山道:“云黛妹妹幼时天真烂漫,没想到如今收敛了不少性子。”

云黛妹妹,四个字让崔元卿的目光阴沉下来,半眯了眸子去盯陆轻山。

陆轻山却视而不见,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嗤笑一声道:“今日我见云黛妹妹,全无小时候那般自由自在。”

程仲文笑道:“倒不如现在,我听说她那次非但打破了你的头,还把你府上的贵客也打了?”

陆轻山不着痕迹地瞥了崔元卿一眼,拉长了声音道:“他啊!他倒是活该。”

崔元卿面不改色,朝程仲文道:“云黛幼时淘气,惹恼了陆侍郎,直到如今还放不开,今日不如就由小婿代岳父向陆侍郎赔罪,好好敬他几杯酒。”

程仲文抚掌大笑:“好!机会难得,今日就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陆轻山朝崔元卿挑了挑眉毛:“崔大人,可要手下留情。”

崔元卿淡淡地回了一句:“既然喝酒,须得尽欢,若是陆侍郎醉了,便让彦平亲自送你。”

陆轻山道:“崔大人对自己酒量这么有信心吗?”

崔元卿嘴角扬了一下:“既成了婚,岳父家中,便也如崔某自家一般,若是我也醉了,就跟云黛在府中住下,那又何妨?”

陆轻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漫不经心哼了一声。

程彦平一听姐姐能在家住一晚,立即拍手叫好:“姐夫,既如此,那我便准备十坛女儿红来。”

程仲文点头道:“去,把当初为你姐姐埋下的女儿红全都挖出来,今日不醉不归。”

他们四人在水榭中又畅谈了许久,程仲文便吩咐开宴。

水榭里摆了一张可容十人的大桌,家仆婢女陆陆续续提着食盒将菜肴摆上,程彦平果然挖了十坛女儿红出来,排在水榭一角。

冯氏得了前头来报,也带着程颂安和林氏来到古藤水榭。

远远的,程颂安看见水榭前临湖站了个人,负着手,飘然独立,正看向她的方向。

林氏见了笑道:“姑爷怕是一会儿也离不得咱们姑娘,就在那巴巴儿等着。”

冯氏心里也自是欢喜。

程颂安扯出一个笑容,他可真是能装,把母亲和姨娘都骗过了,日后若是贸然提和离,恐怕还有些难,可恶!

果然,崔元卿见她们过来,便向前走了几步迎上来,自然地伸出了手。

程颂安居然也被他几次三番的做作表演养成了习惯,自然而然将手递了过去。

崔元卿便握了她的手,跟在冯氏和林氏后面入了席。经过陆轻山的身边,二人相互搀扶的手露了出来。

陆轻山极轻地冷笑了一声。

落座之后,崔元卿蹙眉问道:“今日是家宴,怎么不见两位姨妹?”

程颂安用帕子掩着,撇了撇嘴,果然还是为了程挽心沉不住气。

程仲文的脸色登时有些挂不住,冯氏连忙接口道:“挽心身子不适,不便见客,瑾宁那丫头像云黛小时候,在家里坐不住,跑去庄子上骑马了。”

崔元卿再没表现出什么,默默出神,似乎在想什么。

陆轻山朝冯氏道:“二妹妹要紧么?家母跟太医院的何太医是同乡,若有需要,可遣他来。”

冯氏三言两语遮掩了过去。

程颂安忽然想起来,前世陆轻山跟崔元卿不对付,是因为他也喜欢程挽心,他们两个是情敌!

她记得陆家还曾上门求娶过程家二小姐,只是被程挽心和沈姨娘用二十四岁前不出嫁的由头拒绝了,程颂安当时也没在意,但如今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轻山哥哥,你许久没见过二妹了吧?”程颂安轻柔一笑,“不如散席之后我带你去她院里瞧瞧。”

说完,不顾母亲和姨娘的疑惑,就朝程仲文道:“父亲,轻山哥哥不是外人,您说是吧?”

程仲文捻着胡须,怔了一下。

陆轻山嘴角含着笑,回道:“行啊。”

一旁的崔元卿意味深长地朝程颂安看了一眼,却没露出情绪来,淡淡开口:“也好,散了席,我和云黛带着陆侍郎前去探望二妹。”

程颂安内心开始隐隐期待起来,他不是不谈和离的事么,那也行,不如给他和程挽心的感情多添些风浪,她前世受了那么多冷落和煎熬,这辈子她也要让崔元卿提早尝尝情敌在侧的滋味。

前世陆轻山出现的晚,程挽心已经跟崔元卿做了实在的夫妻,而陆轻山那个时候也没来程府,等他见到程挽心的时候,永哥儿都已经出生了。

如果今生她能给陆轻山多制造些机会呢?

于是,程颂安娇羞无限地朝众人道:“相公在家时,祖母就说他最不喜跟我们女眷闲谈,让他跟着去看二妹妹,属实是为难他呢。倒不如让他跟二弟去庄子里陪三妹妹骑马。”

除了陆轻山,桌上的人都笑起来。

程颂安又道:“彦平眼下便要科考,不如让相公查查他的功课。”

这句话正中程仲文的心坎,他捻须点头道:“贤婿可有耐心指点彦平一二?”

崔元卿仍旧风轻云淡地笑着点了点头。

程颂安得意地挑了挑眉毛,看他还能这么平淡多久。陆轻山虽然与他是不同的路子,但家世、外貌、官职皆不输于他,未必就不能赢得芳心一二。

她做了一番盘算,心情畅快,吃的也多了,还趁兴喝了两杯酒。

反观崔元卿,表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手中的酒杯就没有空过,他的酒杯不空,也没让陆轻山闲着,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足足两坛。

每每两人酒杯碰在一起,崔元卿和陆轻山眼中都各自出现一股寒意,二人之间似乎涌动着旁人看不到的较量。

程颂安瞧得乐呵,陆轻山还没见到程挽心呢,崔元卿这就开始较劲了,他对程挽心可真是容不得一丝别人的觊觎,前世让她等了十年,却也真是不容易。

眼看着崔元卿酒到杯干,酒气上来,脸上颇有几分落寞失意。程颂安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自怜,他对程挽心的情意,连半分也没给过自己。

凭什么要和离成全他们?程颂安掐了掐掌心,她既断了对崔元卿的希望,何不如前世一般占着崔府主母的名头,日后做首辅夫人,养好自己的身子,再安心让整个崔府供养自己?

虽说大乾朝容许女人和离,但整个世道对此并不宽容,和离之后的女人没有几个能被家中接纳的,还不是由着父兄再择一门婚事?另一门婚事未必就有崔家清净,起码没有那么多的肮脏事。

便是父亲准许她一辈子不再另嫁,但世人该如何看待父亲和弟弟?三妹日后在婆家日子岂会安生?

一想到这里,程颂安更加坚定了要帮陆轻山一把的心。

冯氏大概看出了她的深思不宁,敛了敛衣衫,朝正喝的畅快的几人道:“你们爷儿们喝酒,我们娘仨回去说说体己话。”

程仲文欣然同意。

程颂安扶着冯氏,笑着朝他道:“父亲,便是高兴,也别贪杯,让相公替您喝便是。”

崔元卿喝了酒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一双眼睛有些发红,闻此言语,手中酒杯停在半空一顿,又默默仰头干了。她没有劝他少喝些。

程颂安离开之前,似乎看到他朝自己看了一眼,眼里带了些怨。

是在怨她要带陆轻山去看程挽心么,如果因此而怨,她可要多带陆轻山去看几次。

回到母亲的房中,冯氏皱眉问道:“本来已经将那丫头禁足了,你怎么还让外客去看她?如此一来,你父亲对此事岂不也要轻轻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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