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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惹萧先生虞硚李英红后续+全文

Jane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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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电梯总是客满,从十三层下来的虞硚,此刻被挤在角落,左右夹击之下,动一动都不容易。将胳膊上搭着的外套挡在身前,虞硚已经有了孕妈妈的自觉,有人需要她细心呵护。电梯停下,有人急着往里面进,也有人在往外走。一个女孩挤到虞硚跟前,背对着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视频,也不顾及四周那么多人,外放声音开得很大。“小提琴家虞雪正在筹备当中的独奏音乐会,日前正式宣布无限期延迟。按坊间说法,因为受到李英红事件的影响,虞雪精神状态堪忧,暂时无法全心投入工作。据可靠消息,已有几家赞助商与虞雪解约,相信也是受到了舆论压力……”娱乐新闻一条条传进众人耳朵,不想听也得听。“有这样的妈,虞雪还好意思再出来。”旁边有人不屑地道。周围传来笑声,虞硚没有笑。无论李英红...

主角:虞硚李英红   更新:2024-11-25 20: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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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虞硚李英红的其他类型小说《别惹萧先生虞硚李英红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Jane”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医院的电梯总是客满,从十三层下来的虞硚,此刻被挤在角落,左右夹击之下,动一动都不容易。将胳膊上搭着的外套挡在身前,虞硚已经有了孕妈妈的自觉,有人需要她细心呵护。电梯停下,有人急着往里面进,也有人在往外走。一个女孩挤到虞硚跟前,背对着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视频,也不顾及四周那么多人,外放声音开得很大。“小提琴家虞雪正在筹备当中的独奏音乐会,日前正式宣布无限期延迟。按坊间说法,因为受到李英红事件的影响,虞雪精神状态堪忧,暂时无法全心投入工作。据可靠消息,已有几家赞助商与虞雪解约,相信也是受到了舆论压力……”娱乐新闻一条条传进众人耳朵,不想听也得听。“有这样的妈,虞雪还好意思再出来。”旁边有人不屑地道。周围传来笑声,虞硚没有笑。无论李英红...

《别惹萧先生虞硚李英红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医院的电梯总是客满,从十三层下来的虞硚,此刻被挤在角落,左右夹击之下,动一动都不容易。

将胳膊上搭着的外套挡在身前,虞硚已经有了孕妈妈的自觉,有人需要她细心呵护。

电梯停下,有人急着往里面进,也有人在往外走。

一个女孩挤到虞硚跟前,背对着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视频,也不顾及四周那么多人,外放声音开得很大。

“小提琴家虞雪正在筹备当中的独奏音乐会,日前正式宣布无限期延迟。按坊间说法,因为受到李英红事件的影响,虞雪精神状态堪忧,暂时无法全心投入工作。据可靠消息,已有几家赞助商与虞雪解约,相信也是受到了舆论压力……”

娱乐新闻一条条传进众人耳朵,不想听也得听。

“有这样的妈,虞雪还好意思再出来。”旁边有人不屑地道。

周围传来笑声,虞硚没有笑。

无论李英红是不是该死,虞雪的确失去了母亲。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虞硚也曾在不久前经历过。

“刚才就看到虞小姐,我还以为认错了。”旁边有人说了句。

虞硚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位站在自己右侧的男士。

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魏明潜,虞硚记得,他法语说得不错。

电梯到达三层,陆续有人下去,虞硚望着外面的“产科门诊”标牌,机智地原地不动。

怀孕的事,虞硚暂时还不打算公布于众。

“叮”的一声,电梯停到了一层。

虞硚快步走了出去,打算在外面绕一圈,然后再上楼,反正不能教人发现破绽。

“虞小姐是来看病吗?”魏明潜居然跟了上来。

“还……好,有点小问题。”虞硚只得站住。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魏明潜挺热心地问道。

“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虞硚赶紧婉拒,装作无意地又整了整胳膊上的外套,免得手上的病人专用腕带,被人家发现。

魏明潜这会儿也不说走,也不说留,摸了摸下巴,倒打量起虞硚。

被人看了好一会,虞硚不自在了,没话找话地问了句:“魏先生怎么也过来了?”

“家中长辈最近住院,”魏明潜解释,随后便发出了邀请,“虞小姐,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医院大楼旁边一间小咖啡店,服务生将虞硚点的牛奶,放到了她面前。

“虞小姐不喜欢咖啡?”魏明潜还真像是在闲聊,“远之酷爱咖啡,还特意做过研究,并且对口味十分挑剔,他没和你说过?”

萧远之何止对咖啡挑剔,他挑剔得东西不要太多了。

想到这里,虞硚没忍住一笑。

“我说的很可笑?”魏明潜好奇地问。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萧远之还有这个爱好。”虞硚说着,瞟了一眼吧台后面挂着的钟。

“你就这么连名带姓称呼远之?”魏明潜问题真多。

“他也这么叫我。”虞硚没觉得,称呼的事,有多么不得了。

不过,如果是聊萧远之的嗜好,虞硚很想走了。

今天是虞硚出院的日子,虞硚特意挂了前天过来给她会诊的专家号,打算临走之前,再去请教一下。头回当妈妈,很多事情,她还糊里糊涂。

然而要是时间就这么浪费了,只怕那边的门诊会赶不上。

“魏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虞硚索性直接问道。

魏明潜举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道:“远之中午从巴黎飞回来,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虞硚愣了一下。

原来萧远之这几天在国外。

虞硚想过给萧远之打电话,也试了一次,结果是……没人接。后面她干脆扮起鸵鸟,既然萧远之说过,要找个时间跟她谈,她就等着。

“两位真的分手了?”魏明潜又问。

虞硚:“……”

萧远之平常喜欢管东管西的,没想到他交的朋友,也是同样习惯,而人家明摆着,是管到了萧远之头上。

“是。”虞硚回道。

魏明潜这样提问,说来有失礼貌。

“可能在虞小姐看来,我有些唐突。”

魏明潜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他似乎认为,自己唐突得有道理:“我和远之……怎么说呢,都是家中独子,从小就待在一块,从寄宿的公学一直到大学,我们参与了彼此的少年和青年时期,就算真正的兄弟,也未必有我们这般亲密,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

虞硚拿起牛奶,握在手上。她能说什么,魏明潜的潜台词,无非是他有资格在萧远之的事上插一杠子。

“远之对于分手,似乎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虞小姐的想法。”魏明潜真不当自己外人。

瞧着面前这位,虞硚突然闪出一个念头——

谁会理直气壮打听别人的想法。

难道是萧远之借魏明潜之口,想要转达什么?

“不知道魏先生怎么看?”虞硚故意反问,她终于有些不太高兴。

似乎没想到虞硚会来个回马枪,魏明潜顿了顿,随后便笑起来:“好,那就恕我直言。老辈人讲究门当户对,从某些角度,我深表赞同。在我看来,匹配的男女,未必门第相当,不过在性格、学识、价值观还有精神层面,总是会高度一致。”

虞硚转了转手里的杯子:“魏先生的意思,我和萧远之不匹配?”

魏明潜的话未必不对,可他说得太居高临下,教人听着很不舒服。

“这要看当事人自己的感受。”魏明潜没有正面回答。

“然后呢?”

“我和远之在巴黎的一个朋友遇到麻烦,很严重的……那种,她几乎无法自拔。远之不惜放在工作,匆匆赶了过去。可见在远之心里,她比任何人都重要,”魏明潜说着话,特意又看了看虞硚:“准确地说,她是远之的初恋女友。远之曾当着很多人的面发誓,会一辈子照顾她。”

Fiona?

这个名字立刻在虞硚脑子中里冒出来。

“他们打算复合?”虞硚淡淡地问,魏明潜想要表达的重点,差不多就是这个吧?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虞硚拿起来看了看,是沈萱发来信息,说很快赶过来。

虞硚轻吐了一口气,看向魏明潜。谁还没有个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只是对朋友私人感情指手划脚的,还是头回见。

“不知道虞小姐能不能成人之美?”魏明潜盯住了虞硚,“那位朋友告诉我,她终于明白,曾经放弃了什么。而现在,如果有可能,我朋友想要得到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个问题不需要问我,你也知道,我和萧远之已经分手,”虞硚再也没心情说下去,拿起放在旁边的包,起身道:“我朋友过来了,失陪!”

“远之……应该还在犹豫,我想,他需要虞小姐给一个明确的表态,”魏明潜也站起了身,“虞小姐可能觉得我多管闲事,不过他们两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着雪儿和远之走到一块,又看着他们痛苦分手,我至今依然坚信,他们才是最契合的一对。在伟大的爱情面前,一切都是可以让位的。”

“魏先生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萧远之来跟我谈判,不觉得多此一举?”虞硚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郁闷得想要喊出来。

魏明潜摇头:“远之有他雷厉风行的一面,可在感情上,却做不到这一点。我想,有时候需要别人来推一把。”

“魏先生高估我了。”虞硚一下笑出来,搞半天,人家是让她做圣母。

“我相信虞小姐的胸怀。”

“我已经说过分手了,还需要表什么态,自杀谢罪吗?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建议他们俩赶紧把证领了。这样一来,谁都不会破坏你心中伟大的爱情。”

魏明潜一脸愕然,看来没有预计到,虞硚居然是这种反应。

虞硚终于觉得舒畅了一点:“魏先生受累,帮我给萧远之带个话……让他好自为之!”

虞硚是被气坏了,有钱人的脑回路实在看不懂,分了手的前男友,还要她包售后吗?

沈萱风风火火地来到医院时,虞硚已经等在妇产科门诊外。

一屁股坐到虞硚的旁边,沈萱道:“我妈把房间都收拾出来,欢迎你到我家去住,她以前当过护士,伺候孕妇这事,手到擒来。”

虞硚还陷在自己思绪中,甚至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怎么啦?”沈萱伸手,在虞硚眼前晃了晃。

虞硚猛地转头,定定地瞧向沈萱。

“来了?”

“我的天,果然一孕傻三年,”沈萱被逗乐,“说了半天,我白费口舌?”

虞硚回过神,她不是傻,只是情绪波动有点大。刚才在咖啡厅说了一大通,虞硚走出来时还挺痛快,可安静下来之后,一股沮丧便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听到了,阿姨让我到你家住。”虞硚嘟囔了一句,看向护士站后面的大屏幕,好像快到她的号了。

“还不算傻,”沈萱呵呵笑着,这会儿又有话要说:“我跟邵阳打听到了,萧远之这几天都在国外,有可能收不到信号,才不接你电话。”

虞硚将肚子上快要掉下去外套拉了回来。沈萱还是太年轻了,萧远之不接电话的原因,只是……不想接而已。

“别放心里了,”沈萱搂住虞硚肩膀,“虽然那三百万的事,萧远之做得有点缺德,不过实话实说,人家之前一直把你当宝贝在宠。”

虞硚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那个曾把虞硚当成宝贝的人,以后会对另一个女人爱如珍宝。

不对,既然是初恋,应该叫做重拾旧爱。

其实分手这事,本就是虞硚自己的决定,她和萧远之的确有不匹配的地方,尤其是在虞伯杨的问题上,就算是现在,虞硚心底的芥蒂一直没有消除。

现在……

萧远之找到真爱,正好是彻底一刀两断的时候。

虞硚回过神,对沈萱道:“不麻烦阿姨了,我回宿舍。”

“就你这样,天天爬高低床,你不害怕,我都要被吓死,而且宿舍里头叽叽喳喳的,你也休息不好。”沈萱的思路被虞硚带了回去,挺周到地道:“就怕你不好意思,我跟你一块回去住,我妈不要太高兴。”

“我……听你的。”

想了片刻,虞硚没有再拒绝,她现在的确需要帮助。

“真乖!”沈萱淘气地扯了扯虞硚头发。

虞硚却一怔,这个动作,有人没事就喜欢来一下。

“沈萱,孩子的事,暂时别跟萧远之说了。”

“为什么呀?”沈萱不解。

“我还需要考虑一下。”虞硚仰着头道。

“你不会……不想要孩子了吧?”沈萱疑惑,“我妈说,如果未婚生子,对你前途会有影响。不过时代不同了,还得看自己想法。”

虞硚忙摇头,她没想过不要孩子,可更不想借着孩子向萧远之施压,让他放弃重归于好的初恋情人,勉为其难的和自己在一起。

虞硚自认,价值观不比那些有钱人差。

可是独自生下孩子,又要独自养大,对于虞硚,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她要面对的,不仅是社会舆论,还有巨大的经济压力。

叫号器响了,报出了虞硚的名字。

“先兆流产可大可小,孩子随时会保不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从医学角度,这也是一种优胜劣汰,”

此刻门诊室里,医生耐心地道:“对了,前几天你还做过X光检查,一定要注意啊,孕妇要尽量少接触辐射。”

虞硚的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从没觉得,“优胜劣汰”这个词如此可怕。

“一定会保住的。”沈萱轻轻拍拍虞硚的后背。

虞硚平复住情绪,小心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回去补充维生素,多休息,放松心态,”医生说到这里,看向虞硚:“再有出血情况,下腹坠痛,不能掉以轻心,立刻来医院治疗。你应该很想要这个孩子吧,现在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很少急着结婚生子。我还要建议,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母子连心吧,你的喜怒哀乐,孩子能感受得到。”

此时回到病房,看着沈萱忙忙碌碌地替自己收拾出院的行李,虞硚将手放到肚子上,又想起医生的话。

母子连心……

孩子的出现,完全不在虞硚的预料之中。

然而当知道身体里有一颗小小的心脏,将和她的心一块跳动时。虞硚便爱上了这个小不点。这几天躺在医院,虞硚不再感觉孤单,她已经开始畅想,有了这个孩子后的生活。

爸爸坐牢,妈妈去世,虞硚太想身边有亲人了。

然而在期待之外,虞硚又歉疚和忐忑

她太粗心了,没有发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以至于差点伤到孩子。而谁也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可以坚持到,看见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手机响了呀!”沈萱在旁边提醒一句,伸手拿过虞硚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递了过来。

是……萧远之。

之前她还盼着萧远之的电话,可这会儿真的接到来电,虞硚心境却已经不同。

按下接听键,虞跃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甚至忘了“喂”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也在沉默,好一会后才开了口:“我早上下的飞机,之后一直在开会,回头还要继续。”

虞硚拿着手机,轻轻地嗯了嗯。

“前几天找我什么事?那边有些公务急等处理,电话也没顾上接。”萧远之很刻意地解释道。

“没有,拨错电话了。”虞硚这个谎撒得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毕竟萧远之也没说实话。

“你在哪里,晚上一起吃饭,我说了,咱们需要谈谈。”萧远之又道。

虞硚:“……”

萧远之真的那么迫不及待吗?

“不需要谈了,你忙自己的事吧!”

“又不听话了?”萧远之似乎急了。

“那……电话里说?”虞硚商量。

反正萧远之要谈什么,她也清楚。

手机那边的人突然闭住了嘴,虞硚忍不住猜测,难道是不高兴了?

“我们必须见面!”萧远之又恢复那股冷冰冰的调调。

“好吧,过几天再说。”虞硚敷衍道,抬起左手,看了看手上的腕带。

“不想出来,我去看你?”萧远之又有了新的提议。

“我说了过几天,你就这么着急吗?”虞硚突然发了火。

沈萱转过头看向虞硚,就连另一张病床上的病友,也瞧了过来。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对不起,最近挺忙,没有休息好。”虞硚赶紧缓和了语气。

不管怎么样,萧远之是孩子的父亲,虞硚不能跟他撕破脸,得为孩子留一条后路。

虞硚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时不该把剩下的钱还给萧远之。以后有了宝宝,那么大的费用,虞硚知道,凭一己之力,困难重重。只怕还要腆着脸跟萧远之要抚养费。

好吧,虞硚承认,自己变市侩了。

“那就这样,你什么时候想见我,给我打电话。”萧远之回了一句,听着没在生气。

“谢谢!”虞硚也客气地道。

她以后会试着……心平气和地与萧远之做朋友。


虞硚陪着秦小姐走下医院大楼的台阶,便看到霍教授站在一辆车边,正微笑地望过来。

“等了很久?”秦小姐脚步轻快地走到霍教授跟前。

霍教授看看手表:“是有点久,好在刚才遇到老潘,我们聊了一会。他说很久没见到小秦,问你是否风采依旧?”

秦小姐转头看了虞硚一眼,自嘲道:“都是要娶儿媳妇的老太婆了,哪来什么风采。”

“我还风华正茂,你怎么可以老!”霍教授故作不满。

“孩子在跟前呢!”秦小姐竟面露羞涩。

虞硚赶紧低下头,她其实挺羡慕这一对,岁月已老,恩爱如初。而这样的恩爱,她曾在自己父母身上看到。可现在……

秦小姐转开了话题:“刚才我带虞硚去了医生宿舍,她对那儿很满意。我就拜托她,以后帮咱们看房子。”

刚才在虞太太病房,虞硚接到小吴电话,问她搬家的事,秦小姐不免打听了几句,随后便提出,霍教授在蓉城医院工作的时候,分过一套房子,就在病房楼后面的员工小区,问虞硚想不想去看看。

明明是要虞硚帮忙,秦小姐却体贴地说请她看房子。让人想不明白啊,萧远之怎么就没遗传到这么高的情商。

“挺好的,物尽其用嘛,”霍教授说着,看向虞硚,“刚才我说的那位老潘,就是这边血液中心的主任。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关于你母亲的配型。全国骨髓库已经从十例低配造血干细胞里,找到了一例高配,只要供方体检合格,就可以做移植手术。等你母亲出了院,住在这边也方便一点。”

怔了足有半分钟,虞硚一下捂住自己的嘴。

配型……成功了?

“真是太好了!”秦小姐激动地将虞硚抱进怀里,“祝贺你呀,苦尽甘来!”

“谢谢,谢谢……”虞硚开始哽咽。

这个消息,她已经盼望许久,终于在今天听到。

“霍教授,确定吗?”虞硚又突然担心,会不会是空欢喜一场。

霍教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帮助你母亲尽快实现术后康复,让她各方面指标符合移植手术要求,可能需要至少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我一直相信,事在人为。”

站在台阶上,目送着霍教授的车远远开走,虞硚忽地回过神,她要把好消息告诉妈妈,还有一直为她们牵肠挂肚的爸爸。

到底太心急,虞硚完全没注意到,有人从上面朝她走来。

一转身的瞬间,虞硚差点跟人撞上。

虽然赶紧收住了脚,可虞硚重心却落了空,身体控制不住往边上倒。

幸亏对方反应不慢,伸出双臂,将虞硚拦腰兜住。

虞硚被吓了一跳,也知道是自己鲁莽,刚一站定,便连声跟人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为什么……哭了?”一个声音略带迟疑地问道。

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袁宸,虞硚有点傻住。

倒是袁宸先意识到自己这姿势太像搂抱,耳根一红,赶紧松开虞硚。

“师哥怎么来了?”虞硚回过了神。

“我让沈萱领我过来,想看看伯母,”袁宸说到这儿,犹豫好久,道:“我才知道,你家里出了事。”

“都已经过去了,”虞硚迫不及待地道:“有个好消息,我妈妈的配型找到了,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眼睛还有点肿的虞硚,这会儿已经笑得无比灿烂。

袁宸定定地看着虞硚,眼神里有心疼、有歉疚,以及……失落。

此时的虞硚沉浸在渡尽劫波后的喜悦中,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袁宸的反应。

“你们俩怎么站在这儿?”沈萱从旁边快步走过来。

“我妈妈有救了,萱萱,她能活下去了,还能活好多好多年!”虞硚看向沈萱,笑着笑着,眼泪又婆娑而下。

这个晚上,虞硚放下了忐忑,打算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然而,一串长长的手机铃声,将虞硚从梦中惊醒。

虞硚电话向来二十四小时开机,只怕医院随时找她。

从床上坐起的刹那,虞硚冷汗飚了出来,这深更半夜的,难道是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

连号码都来不及看,虞硚直接按下接听键。

“喂”一声之后,虞硚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已经落地。”

懵了几秒,虞硚拿开手机,看了看号码。

某人半夜三更打电话报平安,却差点把虞硚吓死。

“说话!”

“到了就好。”

“刚看到小吴的信息,你没搬家?”

“没。”

对面的人口气立刻变了:“我服了你,不矫情会死啊!”

虞硚重重地躺了回去,她都困死了,还得听大少爷掰扯。

“怎么又不说了?”萧远之还急了。

“找到了更合适的房子。”虞硚烦躁地将脸埋在枕头上。

萧远之不屑:“你能找到什么房子?”

“我妈的骨髓找到了。”虞硚道。

“真的?”萧远之笑起来,“运气不错!”

“你妈妈和霍教授把他们在医院的宿舍借给我,我妈好了以后,可以住在那儿。”

萧远之:“……”

那套房子虽然空了很久,却有人定期打扫过。面积不算太大,布置得却十分温馨,让虞硚忍不住想起……她曾经有过,又已经失去的家。

“萧远之,我挺感谢的,为了你帮我做的那些。还有,因为你,我认识了你妈妈和霍教授。”虞硚发自内心地道。

在霍家卧室的床头柜上,虞硚看到了一张结婚照。

所以,霍教授是萧远之的继父。

秦小姐已经把虞硚当成了自己人,在霍家跟她说了不少往事,比如她和前夫感情不和,很早便离了婚。因为对方是大家族,对子嗣十分看重,所以秦小姐没能得到儿子的抚养权;再比如,萧远之在父亲早逝之后,便被送去国外念寄宿学校,而作为母亲的秦小姐,不被允许陪在身边。

萧远之身上那股冷漠疏离的气质,很可能就源于……缺乏家庭温暖。

“不用说好听话!”萧远之丢来了一句。

虞硚笑了笑,虽然看不见,她能猜出来,萧远之肯定很想丢她一记白眼。

“认识我之前,有男朋友?”

这一句问出来,虞硚直接愣住。

萧远之闭住嘴,明摆着等她老实交代。

“没有。”虞硚轻轻吐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当袁宸站在面前时,虞硚以为自己会紧张得要死。然而之后的十来分钟,虞硚都意外于自己的镇定,带袁宸去病房看过虞太太,又和沈萱一起将人送进电梯,就像是对一位老朋友般。

“我暂时相信你,”萧远之傲娇地道:“不过后面,别给我玩什么花样。”

这话太不让人舒服,有点贼喊捉贼。

“你要不要倒时差?”虞硚打了个呵欠,话题不能再深入下去了。

“真难得啊,知道关心人了,才几点……”萧远之忽地笑了,不过话说一半,却又停住。

虞硚翻了个身,萧远之可以是铁人,可地球这一头,有人还要睡觉。

“不说了。”萧远之看来已经意识到,他这个电话不合时宜。

“哦”了一声,虞硚等着大少爷先挂电话,免得他又多想。

然而……

“我来这边见一个朋友,很快就回去,”萧远之迟疑了一下,道:“网上那些东西,你就当没看见。”

萧远之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虞硚拿掉手机,这下真睡不着了。

最后这一句,萧远之到底在承认还是否认,他到法国,是去见虞雪?


一大早,虞硚那间小厨房里,传出咖啡机的轰轰作响声。

今天的早餐是火腿吐司搭配杏仁酱,蔬菜牛油果沙拉,还有不能太老,也不许太嫩的溏心荷包蛋,以及正在制作中的不加糖、不加奶的现磨咖啡。

萧远之是讲究人,就算身处陋室,谱还是要摆的。

虞硚的适应能力超强,不到一个星期,已经习惯身边有个大少爷要侍候。

不过,暗搓搓的,虞硚也会琢磨,这位什么时候能走人?

订婚第二天,和虞硚一起到医院见过虞太太,萧远之便带着她去了一处高档公寓,又提出两人需要磨合,必须住在一块。

虞硚当然坚决反对。有些事情发展得太快,远远超出她的预计。虞硚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退,至于原因,自己也没搞明白。

萧远之寸步不让,不免说了几句冷嘲热讽的话,两人到底不欢而散。

当晚,先是小吴送了几个行李箱过来,随后萧远之便登堂入室,完全不管虞硚同不同意。

教人看不懂的是,这么间破出租房,毫无生活质量可言,萧远之却忍到了现在。

餐桌边,萧远之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问坐在对面的虞硚:“你妈妈的手术时间定下来了?”

“月底。”虞硚回道。

有些事情吧,你总是期待它实现,可一旦将要实现,你又忍不住紧张。

最近一次的视频会诊,听到郑院长说,虞太太各项指标已经符合手术要求时,虞硚高兴不过两秒,便开始担心。担心后面几天,妈妈的指标会不会出现反复;担心手术过程能不能顺利;还有,术后会不会出现排异。

可无论如何,这么久的努力,终于看到了希望。

“需要钱的时候说一声,”萧远之优雅地端起了咖啡。

“我还有,”虞硚习惯性地拒绝,不过看着萧远之皱了皱眉头,赶紧转圜道:“昨天在医院碰到岳太太,她说小岳配型的事情有了进展,让我向你转达感谢。”

“算她聪明,关键的时候大义灭亲,我只是遵守自己的承诺,”萧远之抿了口咖啡,说了句,“晚上有事,不过来了。”

“好啊!”虞硚眼睛不由亮了亮。

对面的人咳了一声,看得出来,有点不太高兴。

“我正要说,晚上要和沈萱去看电影。”虞硚机智地递过台阶。

萧远之实在不好侍候,不请自入就算了,还非要人家表现得无比欢迎。

“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了。”

“有哪个师兄在场,怕我过去碍眼?”萧远之话里含着深意。

虞硚斜过去一眼:“你烦不烦!”

本来就不存在的事,萧远之隔不了几天就要提一提,非要自找不痛快。

好一会后,萧远之自己转了话题:“姓岳的这回得到轻判,听说是你签了《谅解协议书》?”

虞硚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是滥好人。

前段时间,只要虞硚出现在病区,总能接收到岳太太可怜巴巴望过来的目光。田护士告诉她,岳太太想请虞硚签谅解书,可一直鼓不起勇气。本来虞硚不打算理会的,可有一回在电梯里,正好看到坐完治疗,被人用轮椅推回病房的小岳,那张本应该青春洋溢的脸,没有一丝生气。

好吧,虞硚心软了。

“李英红的案子……今天开庭。”萧远之貌似无意地说了句。

“知道。”虞硚随口回道。

邵阳当律师还是很称职的,李英红的案件有任何进展,都会及时告知虞硚。

“虞伯年有没有找你?”

“没有。”

虞伯年没找过虞硚,不过李英红的律师通过邵阳联系了虞硚,也是想要《谅解书》。好像受害人原谅与否,对李英红的刑期有很大影响。

其实虞硚也明白,她受的是轻微伤。李英红未必会判得多重,可人家要的是无罪释放。

一想到虞家做的那些事,想到虞太太极有可能是听了李英红闲言恶语,受刺激中的风,虞硚绝不会原谅那些人。

“那个……”萧远之很少见地欲言又止。

“什么?”虞硚问。

凝视虞硚片刻,萧远之伸出手指,抹掉了虞硚唇边不小心沾上的沙拉酱。

直到两人各自出门,萧远之什么都没说。

李英红的案子是下午开审,虞硚和沈萱走进审判庭,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最后一排拐角,狗仔申衍明冲着她们招了招手。

虞硚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只会是一面之交的申衍明,又出现了。

这段时间,虞硚、沈萱还有几个同学一组,被分到《城市周刊》做校外实践,结果遇到了申衍明,还得称呼人家一声“申老师”。

今天的庭审,本来虞硚没打算过来。她不想再见到李英红或者虞家任何一个人。不过作为指导老师的申衍明却对这个案子十分关注,表示要带着大家一块过来听审。

看两人坐到旁边,申衍明冲着虞硚挤了挤眼:“知道谁来了!”

“谁呀?”沈萱好奇地问。

虞硚没有说话,目光落到了第一排。

虞伯年坐在正中位置,正侧过头跟旁边一个人说着什么。虞老太太没有出席,在虞伯年的另一边,坐着一个轻挽发髻的女子。虽然看不到正脸,可虞硚已经认出了是谁。

“虞雪回来,媒体居然一点消息没得到?”申衍明啧啧两声,“我在想,要不要找她做个独家专访。”

李英红惹上官司,做女儿赶回来也是应当,不过这么低调,真不像虞雪的性格。也有可能,虞雪也觉得她妈妈干的事太丢人。

虞硚正想得入神,沈萱拍了拍她的腿:“邵律师会上庭吗?”

“这是公诉案,他应该会过来听听。”虞硚解释。

“我过去聊几句。”申衍明有些按捺不住了。

“邵律师来了。”沈萱忽地抓住虞硚的手,兴奋地道。

虞硚刚要转头,申衍明手伸过来,越过沈萱,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今天没来错,你瞧瞧还有谁?”

摸了摸被申衍明打到的头,虞硚看向了走在邵阳后面的……萧远之。

“他为什么过来啊?”沈萱问虞硚。

虞硚真不知道,早上萧远之提过开庭的事,却没说,他会来听审。

所以……是为了见谁吗?

此时的第一排,虞雪像是意识到什么,回了回头。

愣了一下之后,虞雪借助虞伯年搀扶,有些不利索地站起身,笑意温柔地看向已经走过去的萧远之。


一个破旧的舞台,虞硚昏昏沉沉地躺在那儿,顶上几盏灯发出的光亮,照在了她苍白紧绷的脸上。

“这女的交给你们!”

李英红阴冷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了过来。

几声口哨,不怀好意地响起。

虞硚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怯懦,可抓着地的手,青筋早已冒了出来。

“今天你们几个走运,白玩女人还能收钱,不过,记得让她留一口气,回头扒光了扔大街上!”李英红的话恶毒龌龊,可以想象,她此刻的表情会是如何狰狞。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已经迫不及待跳上舞台,陆续,又有三、四个人上来。

虞硚一下坐起,飞快地往后退着,试图躲开一只快碰到她衣服的肮脏的手。

“躲什么呀!”头顶上传来男人的淫笑。

一股烟酒的恶臭钻进鼻尖,虞硚又开始反胃,忍无可忍之下,推开已经到了跟前的横肉男,起身要跑。

还没跑几步,虞硚便被人挡住去路。

几个男人围着虞硚,污言秽语扑面而来。

虞硚紧咬着牙关,才没有叫出来。那个卑劣肮脏的李英红正在下面看着,她不能就此屈服。

又一只男人的手伸过来,虞硚干脆拽住,朝着胳膊咬了下去。

“哎哟!”

男人的叫声中,虞硚的脸被狠狠甩了一巴掌,人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

“放开她!”

有人冲上了舞台,朝着那个已经扯下虞硚外套的横肉男脑袋狠踢一脚。

虞硚这才发现,是马瑞过来了。

眼看着,鼻青脸肿的马瑞同几个彪形大汉打在了一起。

“不赶紧搞这女的,管那男的干什么?”李英红在下面歇斯底里地吼起来。

也就一会工夫,马瑞陷入到围殴,很快没了还手之力。

唯一可以救虞硚的人,自身难保了。

虞硚整个身体紧缩着,看着一步步逼过来的几个男人,眼中终于现出一丝绝望……

灯突然灭了,四周一下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条/子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舞台上响起杂乱慌张的脚步声,“扑通”一声,似乎谁不小心从舞台上掉到下面,惨叫连连。

虞硚怔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此刻的状况。

“跑什么,今天事情办不成,我才不给钱!”李英红扯着嗓子道。

“没听到都报警了吗?”

黑暗中,有人骂了一句:“死老婆子,咱们可不玩命!”

话音没落,的确可以听到,呜呜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确定又有救了,惊魂未定的虞硚趁黑四下摸索,想要找到此刻情况不明的马瑞。

近处传来几声哼哼,虞硚赶紧爬了过去。

观众席那边,不知道又发生什么,几个男人鬼哭狼嚎。

“别挡着老娘的道!”李英红大叫,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凶狠,反倒现出几分胆战心惊。

“踩着我了,蠢货,把手机的灯都打开!”有人骂骂咧咧。

虞硚扶着马瑞坐起来,眼睛瞧着下面。

那几个流氓如丧家之犬般到处乱撞,却似乎总找不到出口,推了好几个门,都关得紧紧的。

“条/子冲进来了,得往后头跑!”又有人叫道。

此刻,舞台上的两个人倒成了观众,瞧着那伙人你推我搡地又折回来,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虞硚,能看得见吗?”马瑞在旁边问。

“好像可以。”虞硚回道。

“那就走吧!”

两人互相搀着,小心地下了舞台,又一步步往前面走去,和刚才那伙人一样,一扇一扇地推着门。

推到最后,两人都快要放弃了,没想到,门却在这时打开。

一个拿着手电的人出现在门后,把两人都吓到,虞硚这回到底叫了出来。

那人也一惊,用手上的电筒照了照两人。

马瑞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一把薅住那人衣领。

对面的人往后一闪,忙小声解释:“是我报的警。”

马瑞迟疑一下,松开了那人,却一把抢过电筒。

一道光柱扫过去,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男孩。

“刚才叫‘条/子来了’的,是你?”马瑞警惕地问道。

“是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男孩为示清白,干脆举起两只手,随后看向虞硚,“师姐,我是蓉城大学中文系的,经常在餐厅看到你。”

“是吗?”虞硚瞧了瞧男孩,确定不认识他,不过多看两眼,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以肯定的是,这男孩跟刚才那些,确定不是同伙,要不然,这时候也不会领着他们往外走。

等到三人站到影院外的台阶上,一溜排闪着警灯的车,已经停在了面前。

虞硚莫名地眼睛湿润起来,前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被毁了。

马瑞摸了摸自己的脸,啐了一口血,问虞硚:“刚才那女的是瞿芳?感觉跟你有深仇大恨。”

“她不是。”男孩忽地抢了话。

虞硚看了眼男孩,转头对马瑞道:“那是虞伯年的老婆,我们家和她是有深仇大恨。”

马瑞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那个瞿芳呢,她出卖了你,还不敢露面。”

虞硚心也有点凉,她一直叫做“阿姨”的人,竟会和李英红狼狈为奸。

“她一时犯糊涂。”男孩在旁边又搭了一句。

有警员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男孩立刻掏出身份证,自报了家门。

听到“王小渠”这个名字,虞硚便明白了,为什么男孩话语里明显护着瞿芳。

“警官,就是他们两个被绑了。”男孩叙述过案件经过,指了指虞硚和马瑞。

“知不知道绑匪目前情况?”另一位警员问道。

“人全躲到了后台,那边没有出口。对了,我把电闸都关了,”男孩说到这儿,问:“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对这地方挺熟的啊?”马瑞倒有些好奇了。

“我爸活着的时候,是这儿的经理。”王小渠说着,看了虞硚一眼,眼神有些闪烁。

虞硚装着没看见,这种时候,最重要地是将那伙绑匪抓住。

有位女警过来,大概看着虞硚不住地发抖,拿了件棉大衣给她裹住,带人往下走。马瑞开始跟了几步,犹豫一下,转头又去追王小渠他们。

同女警走下台阶,虞硚看到,电影院前长长的一条路上,全部是警方的车辆。

甚至后头又过来两辆重型车,跳到外面的都是一些武装警员,端着枪械,整个气氛十分紧张。

虞硚被安排上了停在路口的一辆救护车,做过笔录,便由车上医生做简单检查。

在那儿躺了一会,虞硚胃又开始疼了,应该是饿的。

好在医生随身带了食物,听到虞硚说什么都没吃,立刻送了她一盒牛奶和几个小面包。

此刻的虞硚又下了车,一边在外面透气,一边吃东西,还不时朝着电影院的方向望过去。

那边严阵以待,而在马路的另一边,不少人正忙碌着。

不远处有拆迁工地,这时候正干得热火朝天,一辆辆渣土车时进时出,深更半夜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一个女人走过来的时候,虽然有不少人往她那边瞧,不过看到人走得不紧不慢,也没有谁想上去问一问。

女人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几乎将脸埋住,高跟鞋踏在石砖上,能听到“嗒嗒”的声音。

虞硚开始也没注意到女人,只是吃饱喝足,看到前面有一个垃圾箱,便过去扔手里的纸盒和塑料袋。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冷不丁和那女人撞到一块。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虞硚下意识道了声歉。

那女人也不吱声,推了虞硚一把,拔脚就走。

虞硚诧异地看着那女人,几秒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大叫道:“她是李英红,绑匪的主谋!”

话音没落,离虞硚最近的那个女警已经冲上前,随后又有几个警员追了过去。

李英红应该是趁乱溜出来的,此时明白大势不妙,拔腿就跑。

虞硚想要去追,被闻声从救护车下来的医生抓住:“别过去了,这么多车,你不怕危险。”

说话间,一个水泥搅拌车已经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虞硚真想去追啊,虞伯年这一家子做了太多的坏事,虞硚撕了他们的心都有!

那边传来几声大喝,似乎是李英红被抓住了。

然而等虞硚伸长脖子去瞧时,情势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一个黑影挣开了抓缚,转头往回跑来。

没想到那么大岁数的人,还穿着高跟鞋,这速度却一点不慢。转眼,李英红就到了虞硚他们不远处,居然把医生撞倒在地。

虞硚自然不能让这人在自己眼前跑掉,紧追过去,一把从后面扯住李英红的羽绒服。

“死丫头给我放开!”李英红咬着牙骂道。

“人在这边。”虞硚大喊,却就是不松手。

李英红应该是疯了,反手扯住虞硚,开始没命地撕扯。

虞硚今天本来状态就不好,李英红动起手来,又是往死里招呼。没等救援的人过来,虞硚已经控制不住跪到了地上。

“现在命令你放手!”有武装警员已经到了不远处,在做瞄准姿势了。

李英红停了停手,嘴里骂了一句脏话。

就这片刻工夫,刚才那位女警从后面上来,扑向李英红。

李英红再次甩开女警,扯住了虞硚头发,也不管车来车往,就要往马路中间冲。

有渣土车的远光灯照过来,李英红因为五官扭曲而异常恐怖的脸,顿时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虞硚已经意识到李英红想做什么,这人困兽犹斗,反正自己逃不过了,还想要了她的命。

“救人质!”似乎是谁下了指令。

几乎瞬间,有枪声响起。

李英红明显抬了抬头,刹那间,两名武装警员冲上前,一个制住李英红,另一个迅速将虞硚拉到了边上。

谁能想到,李英红还是不肯服输……

一阵震耳欲聋的喇叭声,盖住了女人凄厉的惨叫,随即,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

虞硚被人扶着坐到马路牙子上,自觉全身力气已经用光。而离她不过十来米的地方,不少警员围住了一辆还开着远光灯的渣土车。

人群的脚下,有鲜血正向四下蔓延,带着一股阴森之气。

马瑞和那个叫王小渠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站在人群外瞅了半天,这才走到虞硚那儿。

“你没事儿吧?”马瑞弯下腰问道。

虞硚摸了摸刚才医生帮她包过的额头,催促马瑞:“马律师,赶紧让医生替你处理一下,再搞下去,就要破相了。”

马瑞实惨,遇到她这命中带克的,挨打都成了家常便饭。

呵呵笑了两声,马瑞朝人群那边看了一眼,道:“这个李英红……”

话并没有说完,不过虞硚明白马瑞意思。刚才医生过去看了,回来提醒虞硚别上去,李英红死状吓人,看过都会做噩梦。

倒是王小渠一直没说话,虞硚瞟了他一眼,发现他嘴唇直哆嗦,到底岁数还小,看来被吓到了。

等马瑞上了救护车,虞硚对王小渠说了句心里话:“不管你妈做过什么,今天的事,我要谢谢你。”

王小渠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烦恼地抓了抓头:“你还记得我呀,硚硚姐姐,对不起!”

虞硚小时候见过王小渠。那会儿瞿芳的老公刚过世不久,虞硚经常在她爸爸的公司,看到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独自在办公室一角,闷不吱声地写着作业。虞太太那会儿也经常在家里做了好吃的,让虞硚带过来给小渠弟弟。只为同情这对母子。

现在看来,助纣为虐的瞿芳,却有一个深明大义的儿子。

“是李英红逼着我妈妈把你引过来,”王小渠解释道:“她威胁我妈,如果不听话,就会找人对付我。我妈一直远远地看着你们,纠结了好久。最后也是我妈打电话给我,哭着说后悔了。等我赶到这边,她已经跑回家。”

虞硚扯着王小渠的胳膊,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她能说什么?因为王小渠原谅他妈妈吗,虞硚没那么大度。

“其实我在学校就认出你了,可我从不敢叫住你。”王小渠似乎不敢看虞硚的眼睛,“我妈妈一心想让我出国留学,为了钱,她才做了错事,害到……虞伯伯。虽然她一个人带着我不容易,可做出这样的事情,错了就错了。我跟我妈说了,她不自首,以后我也不认她了。”

“小伙子,没想到你还大义灭亲!”马瑞走了回来,脸已经上了纱布。

王小渠没有说话,眼圈开始红了。

“这样吧,如果你妈妈肯说出所有实话,今天这事,我和虞硚可以不追究。还有,我是律师,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妈妈辩护。”马瑞趁机提出了条件。

王小渠愣了片刻,直接给马瑞鞠了一躬:“哥,就拜托你了!”

两人还在说着,虞硚却到底支持不住,腿一软,便要往地上栽。

“硚硚姐姐!”王小渠先注意到不对,一把将人扶住。

虞硚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外面阳光明媚,生意盎然,似乎那些隐在黑暗中的阴霾,从不存在一般。

转了转头,虞硚才发现病床边有人。这位坐在椅子上,正专心致志地削着苹果。

“怎么你在这儿?”虞硚看了他片刻,问道。

这段日子,她结了冤家,也幸运地交了不少朋友,比如此刻难得不聒噪的申衍明,还有那个马瑞。昨晚如果没有马瑞,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申衍明猛地抬头,冲她咧嘴一笑,随后放下削水果的刀,抱着苹果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申老师跑我这来吃水果的吗?”虞硚好笑地问。

“我昨晚就跑过来,陪了小马一晚上,这时候还什么都没吃。就一个苹果,你跟我斤斤计较?”申衍明撇了撇嘴,不客气地又从旁边的柜子上,挑了块沈萱为虞硚准备的蛋糕,三下五除二地塞进肚子里。

虞硚笑了一会,不由想起昨晚那惊悚的一幕,劫后余生,教人滋味莫名。

“听说李英红本来想带你一块儿死,最毒妇人心啊,今天早上各大媒体全都是李英红的头条。这老女人死了就死了,还当了一回网红。”申衍明嘲弄地道。

“都知道了?”虞硚疑惑,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申衍明又乐了:“说来有意思。虞氏连夜发布公告,说李英红不幸车祸遇难,结果一早警方打脸,通报李英红涉嫌绑架,在拒捕当中畏罪自杀。虞伯年老脸这回丢到家了。”

虞硚在心里叹了口气,李英红该死,却死得太晚。

“你猜小马干什么去了?”申衍明冲虞硚眨了眨眼。

“处理瞿芳的事。”虞硚很轻松地就猜了出来。

“小马大早上就去忙了,他要尽快让瞿芳说实话,看看,我没给你介绍错人吧?”申衍明夸奖马瑞,不忘顺带吹嘘一下自己。

“申老师多厉害啊!”虞硚友情捧了个场。

“假话!”申衍明直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扔到虞硚床边:“警方在现场找到你们俩丢掉的手机。我特意给萧远之打了电话,搞死没人接,怎么回事,拉你黑名单了?”

“我们分手了,你不是知道吗?”虞硚故作平淡地道,拿过手机打开翻了翻。

“那晚?”申衍明眼珠转了转。

虞硚避开了申衍明的视线,萧远之最疯的时候,全被这家伙看在眼里。

沈萱这时闯了进来,口中直嚷嚷:“虞硚,怎么办?”

申衍明掉头看了看:“急个什么劲,人都躺在这儿了,还能怎么办?”

看到申衍明,沈萱立刻停住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

虞硚察觉出沈萱表情怪怪的,似乎有话,不想当着申衍明的面说。

“申老师,你不上班?”沈萱干脆赶起了人。

申衍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在这儿吃饱喝足,是要去上班,昨晚累死我了!”

沈萱一直憋着话,直到申衍明离开,又朝隔壁床上的病人看了看,她才上前,跟虞硚咬起了耳朵。

虞硚整个人都傻住,愣怔的看着沈萱,手却下意识放到了自己肚子上。

“我要不要恭喜你?”沈萱忍着笑问。

好一会后,虞硚才缓过来,喃喃地问:“医生怎么说,我昨天……会不会伤到它。”

“还好吧,不过医生说,你有轻微出血,必须静养。”

虞硚出了一身冷汗,随即神色便有些烦躁,

“要不要打电话给萧远之?”沈萱瞧着虞硚。

虞硚却只看着天花板。

打电话说什么?

告诉萧远之,她被检查出怀孕,然后……不想分手?


天色渐暗,一辆宾利停在病房大楼下。

司机下车,给走过来的虞硚打开车门。

虞硚没打算坐进去,朝司机摇摇头,裹紧身上外套,弯下腰问后座上的人:“馊主意是你出的?”

那天虞硚在酒吧吐血,谁想到会是萧远之送她去的医院。虽然对这人印象有所改观,可不代表萧远之就此摇身一变成了好人;更不代表,她会为这莫名其妙砸头上的订婚欢呼雀跃。

“危机公关。”萧远之目视着车前方,漫不经心地道。

“我凭什么要配合你们?”虞硚鄙夷地问。

听说萧氏股价已经好几个跌停版,再家大业大,大概也要肉疼。萧远之不会那么容易社死,可好像有风声,因为存在道德问题,萧远之被股东要求辞去高级行政总裁一职。

想到用一场订婚来危机公关,大概是萧老先生拿不出别的办法,来保住这孙子了。

萧远之掉头瞧瞧虞硚:“虞伯年给我打电话,说把你搞定了。”

“搞不定我,你们就会让虞伯年的公司吃不了兜着走?”虞硚索性打听一句。

“会。”萧远之堂而皇之地道。

虞硚笑了笑,可惜了,让虞家吃瘪的好机会,她不得不放弃。

李英红下午憋着一肚子气走了。没过多会儿,虞伯年找了过来,低声下气地劝虞硚半天,又碰了一鼻子灰。一个小时前,虞老太太也出了马。这一个个老脸都豁出去了,可见虞家也是压力山大。

“好吧,我被买通了。”虞硚自嘲地道。

虞硚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到现在没脸跟妈妈说。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懦弱,本应该咬牙坚持下去,最终还是选择走捷径。

虞硚唯一可以骗骗自己的,是这买卖也不算亏,除了拿到钱,还狠狠恶心到了虞家。

“主意改这么快,别是一直配合虞伯年演戏?”萧远之疑心病还挺重。

剜了萧远之一眼,如果可以,虞硚更希望这家伙同虞伯年搭伴到里面待几年。

“虞家给你多少?”萧远之问道。

“一百五十万。”虞硚回得坦荡。

萧远之居然有点不乐意:“我就值这点?”

“还可以更少,我要多了点。”虞硚脱口回道。

一百五十万,虞太太全部治疗费用的上限。不能再多了,熬过这一关,虞硚还得做回原来的自己。

车里的人伸手推开门:“既然过来了,上去见见岳母大人!”

虞硚奋力用后背把门顶了回去:“你找我不过是做戏,咱俩没任何关系,不许骚扰我妈!”

“做戏……有意思,”萧远之眉心挑了挑,故意提高声调,“问问你自己,咱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虞硚耳根立时热起来,做贼心虚地往四下看了看,转头板起脸道:“叫你过来,是因为有些话,必须搁在前头说。”

车门一开,萧远之从另一头钻了出来。

其实虞硚的话也简单。本来她不想给人当遮羞布,可家里有特殊情况,她只能忍一忍。订婚就是给外头人看的,得有个时间限制,她没打算耗太久。

把意思表达清楚,后面就等萧远之给个痛快话。

萧远之“切”了一声:“拿钱办事的,好意思跟我谈条件?”

“我又没拿你的钱,有什么不好意思!”虞硚怼了回去。

萧远之嫌弃地瞅瞅虞硚:“没工夫跟你闲扯,明天去见长辈!”

看到萧远之要回车里,虞硚急得直拍车顶:“三个月,然后宣布分手。”

“跟我玩假的?”萧远之停住,眯了眯眼睛。

难不成萧远之还玩真的?

“那就半年,早点结束,省得我看你讨厌,你瞧我也烦。”虞硚大度地退让了一步。

“算了,把一百五十万还给虞家,订婚的事拉倒。”萧远之作势又要上车。

“拉倒就拉倒!”虞硚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一紧。

就目前来说,订婚这事,对于虞硚反而变得非常重要。

“要不,再商量一下?”虞硚放低了姿态。

萧远之冷眼盯着虞硚。接到电话,他撂下一帮狐朋狗友就赶了过来,打算心平气和地跟虞硚聊一聊。结果呢,还没讲两句,火又被拱上来。

虞硚到底着急了:“怎么样?”

“先相处一年,后面……再说。”萧远之瞪了过去。

“说定了!”虞硚迫不及待地道,心里按捺不住窃喜。也是巧了,她给自己划的底线也是一年。

看出虞硚还挺称心,萧远之心头那点火,总归要发泄出来:“记得把老爷子哄好,你以为钱那么好挣?”

翻眼看看萧远之,虞硚扮起乖巧回了句:“我尽力吧!”

果然没逃出宫斗剧本,看来萧远之这孙子当得也处心积虑。

“按理说你和虞雪也算一脉相承,怎么会一个才貌双全,温柔贤惠;另一个粗制滥造,还一头钻进钱眼里。”萧远之继续挤兑。

“既然这么不满意,把虞雪追回来呀,跟我撒什么气!”虞硚到底没忍住。

“还知道为未婚夫着想,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萧远之又看了看虞硚,“虞雪回来之前,敢惹我不痛快,随时让你走人!”

还有这么好的事?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真以为,虞伯年那老家伙能看着一百五十万打了水漂?”萧远之倒是立刻猜出虞硚想法。

“说完了,好走不送!”虞硚烦死这人了。

“明晚七点半,司机来这儿接你。装也给我装点气质出来,别在老爷子跟前丢我的脸!”萧远之甩过来一句,转头钻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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