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瑾云然的其他类型小说《桃仙在上,这个徒弟太难撩云瑾云然全局》,由网络作家“打一个呼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郎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地方是不可以随便进的。”云瑾抬头寻着声音望去,却只见头顶茂盛的桃花枝条,淡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在他的肩头。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嫩黄色的花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钻进他的鼻腔,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嗳?”桃林深处的声音恍惚间好像离自己近了。云瑾怔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枝条向自己晃晃悠悠的靠近,紧接着朝着他脖颈那处毫不收敛的蹭了蹭,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猫。“说了小郎君不能进,怎的不听话?”面前的声音透着几分调侃,上扬的语调夹杂着几串笑声瞬间红了云瑾两侧脸颊。“你是谁?”云瑾顿住脚步,抬手拂开了一侧还想着往自己身上靠的花枝,抬头问道。那声音似乎笑的比方才更开心了,连同着云瑾身前开茂盛的桃树也被簌簌的抖下几瓣桃花,粉粉嫩...
《桃仙在上,这个徒弟太难撩云瑾云然全局》精彩片段
“小郎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地方是不可以随便进的。”
云瑾抬头寻着声音望去,却只见头顶茂盛的桃花枝条,淡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在他的肩头。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嫩黄色的花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钻进他的鼻腔,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
“嗳?”桃林深处的声音恍惚间好像离自己近了。
云瑾怔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枝条向自己晃晃悠悠的靠近,紧接着朝着他脖颈那处毫不收敛的蹭了蹭,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猫。
“说了小郎君不能进,怎的不听话?”面前的声音透着几分调侃,上扬的语调夹杂着几串笑声瞬间红了云瑾两侧脸颊。
“你是谁?”云瑾顿住脚步,抬手拂开了一侧还想着往自己身上靠的花枝,抬头问道。
那声音似乎笑的比方才更开心了,连同着云瑾身前开茂盛的桃树也被簌簌的抖下几瓣桃花,粉粉嫩嫩的好巧不巧正好落在他的发稍。
云瑾看着那几瓣桃花眼眸一动,刚想伸手弹掉就被那一如既往上扬的声调给制止了:
“小郎君来我这地不就是为了求这几瓣桃花回去,现如今我也给了,怎的小郎君却不要?”
云瑾站在桃树下,捻起朵桃花在手心瞧了片刻也是了然——
自己这次是真的碰上了这桃林的主人,南夭。
世人皆传长安风水养人,由此在西郊地界便被山水滋养就生有一桃花仙,听说相貌是风华绝代、俊美异常,但从没有人见过真人。
听得周边的百姓说那桃仙居住的桃林深处生长的桃花可以庇佑家人、消灾解难、起死回生。
因此很多江湖人士单凭着一腔热血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去寻那桃仙,希望可以为家人祈福消灾。
只不过桃花仙孤傲的很,面对林外络绎不绝进献贡品的人全都闭门不见,更有甚者闯进桃林想要折一束桃花,最后不出意料的都被那桃花仙绑了倒挂在桃林外以示众人。
渐渐人的新鲜感过去了,再加上近年来风调雨顺、没灾没祸,那片桃林也没有再生事,就鲜少有人再去叨扰久居在内的桃花仙了。
只不过这对于南夭来说好不容易获得的百年清修日子,今天就被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小郎君给破坏了。
南夭饶有兴致的瞧着底下将一朵朵发梢上黏着的桃花小心翼翼收进衣袖的云瑾,忍不住笑出声:
“世人馋我这些花枝馋的要命,如果他们像你这般被我放进来,可不只是拿三四朵桃花了。”
云瑾抿了抿唇,收拾好衣服上的碎屑,拱手道:“仙君如此于我已是大恩,不应贪图。”
南夭支着头靠在树杈上看向下面站着的云瑾,那人似乎还没发现藏在这棵树上的自己,转身朝着另一边做着拱手礼。
“哈哈哈哈哈......”桃仙撩开面前遮挡身形的桃花枝笑的不亦乐乎,说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扬着头道:“小郎君连道谢都弄错了方向,可真是有趣。”
云瑾身形一颤蓦然转身,面颊被那桃仙逗的通红,就连护着衣袖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正想着与那捉弄人的桃花仙说理,没想到刚转身整个人的视线就被漫天飞舞的花瓣遮了去,鼻尖跳动的桃花香丝丝绻绻的化进心底。
云瑾难得的慌了神。
就在他错乱间,下颚被人轻浮的勾住,桃花香气更甚,清冽的如同山间清泉滋润着自己干涸的血液。
“没想到竟是个废的——”
冷不丁的一句话倒是让云瑾回了神。
然而他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刚刚漫天飞舞的桃花现在全消失了,只留下眼前无边无尽的桃树,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云瑾有些害怕,手指附上右手袖口的褶皱,感受到里面的花瓣安然无恙后才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那人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带着几分倦意:“我南夭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不过——”
“不过什么?”云瑾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郎君别急啊,”南夭轻笑了一声,一句话的音调可以被他拐出八个弯来,“只不过我的桃花不是白给的,所以......你欠我一个条件。”
听着这个不正经的声音,云瑾有些气急,明明眼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仙,眼下却接二连三的逗着他这个凡人来了。
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时却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云瑾下意识的护住花瓣后终于站稳了脚跟,转身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人送了出来!
面前再不是那一棵茂盛的桃树取而代之的则是刚刚找到桃林时路过的入口!
“记住哦小郎君,你欠我一个条件,有时间我会问你要的。”
熟悉的声音从桃林内传来,带着慵懒的倦意,那仙——似乎是个少年,还是个自来熟的仙。
云瑾手心的桃花花瓣轻轻摆动着内里的花蕊,淡粉色的瓣蕊亲昵的蹭着指尖,这样子到是和刚刚桃仙调侃他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轻捏着花瓣漂亮的尖,忍不住道:“真真是随了你的主人。”
其实云瑾对于这些江湖上的传言大都是不信的。
如若不是这次祖母病重,他也不会寻着那些支离破碎的小故事找到这桃林来,不知是否是上天垂怜,酒馆说书人口中常年闭客高傲的桃花仙南夭这次竟真被他遇了去。
当然,这些说书人口中最能言善道的不止是一些仙侠异事,相对于名族宗门的大小事也是极其的八卦。
久而久之那些往日里不给自己好脸色的宗族子弟们就成为了一些说书人口中的常客。
其中他们最常谈世人最爱听的便是百家宗门之首云氏的故事。
而故事里身世最复杂最吸引人的便是那云氏的小公子——云瑾。
“传闻有言啊,那云小公子实则是云宗主的庶出,其生母许氏原先就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奉茶侍女。
话说有一次大夫人与云宗主吵的开了,云宗主气不过自己窝在房间生闷气结果那许氏找准了机会端了茶去到宗主房里,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说书的坐在酒楼中央摆弄着手中早就已经褪了色的扇子,故作玄虚的卖起了关子。
“还能怎么着,”台下的人起哄说:“那必须是睡了呗——”话音刚落整个酒楼就传出一阵阵的嬉笑声。
“那许氏也是好手段,如果不是云宗主,她以后的儿子说不定就也是个奴,哪还能冠上云氏小公子的名号呢?”
“也不知道现如今小公子如何,是不是学他那过世老娘的手段继续勾引别人。”
“勾引?那也得有姿色,谁知道他长什么样。”
“我听说那云小公子长得可俊了,白衣谪仙一样的人儿——”
“再谪仙的人不也是庶出?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活,更何况你们难道不知道那小公子生下来就是个废的,到现在都还没修出金丹来。”
“不能吧!怎么说云氏也是顶顶强的大宗门,怎的生了一个不能修丹的废人?”
“谁知道呢——每家都有摆不完的谱更别说像云氏那样的宗门了......”
那些人喝着酒互相打着哈哈,不时还挤出几句极其粗鄙的语言,一时之间吵得其他周围的人脑袋疼。
然而那群人不知道的是一直身处言论中心的云氏小公子云瑾此刻就坐在酒馆的二楼。
和传闻中的一样,一袭白衣胜雪,外衣轻纱如水,腰间的玉环随着主人的动作相碰发出几声脆响,胜似外间风铃声,清脆入耳。
少年五官俊秀,眼睫低垂着在眼底投下小片的阴影,如鹊鸟的身形般精致,眼尾略微上挑泛着淡淡的红。
蓝白色的系绳垂落到颈侧露出末端的朱玉,恰似雪地的红梅,只是坐在那也比仙人更像仙。
杯盏里的茶水苦涩萦绕在舌尖让云瑾有些不适。
方才台下的话大多一字不落的进了自己耳朵,听着他们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谈论母亲,用一些极其粗鄙的话描述他们未曾看到的一切。
云瑾只感觉一阵一阵的恶心。
因为自己是庶子和母亲出身的缘故,云瑾自记事起便不受府中人待见。
任何一个小厮婢女遇见他后哪一个不是绕着道走,有时还同府中的嫡亲公子小姐们一起欺负他。
小时候受了欺负,云瑾回了母亲那里尚且可以躲在她的怀里哭诉,可自从七岁母亲自尽后云瑾就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
因为他深知自己说的话压根没人听,包括他的生父──云霄。
父亲从不待见云瑾,每当旁人问起关于他的出身,也是草草概括说是“酒后乱性,不足为谈。”
短短的八个字被那些好事的人传开后,江湖上也就都知道了他云瑾是个不受宠的小公子,哪怕长多么谪仙样子也没人看得起。
更何况,从小在别的公子们修习剑术时,毫无修炼底子的云瑾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自从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后,直到那些同龄人都修出金丹,云瑾才默认了自己是个废人的事实。
但府中除了已过世的母亲最疼爱云瑾的便是云老夫人。
大抵是见孩子可怜再加上一副俊俏面孔,这样乖巧安静的云瑾倒成了祖母晚年最宠爱的小公子。
可谁知,世事难料,就在前几日一向疼他的祖母病重,大夫和府上的医师都说无药可治,只能节哀顺变。
云瑾恳求父亲派人去找江湖流传可以治百病的桃花仙,有可能可以治好祖母的病,可谁知父亲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心里,最后竟开始准备张罗起祖母的葬礼来了。
强忍着泪水,别无他法,云瑾只能独自一人去寻那只存在话本和说书人口中的桃花仙。
云氏宗门地处广陵,瘦西湖两岸,离得湖中心桥不远的地方便是云府,坐落在湖水岸。
每每府上得空的公子小姐们最爱在湖面游船嬉戏,直到日头下了才舍得回去,顺便可以要到街边摆摊小贩几块烧饼吃。
当然能管他们的往往就是其生母奶妈们,云宗主常常只在书房处理宗内大大小小的事物,或是是和其他地方远道而来的宗主们高谈阔论。
毕竟各个宗门谁不想巴结这极富盛名的云氏宗主云霄。
云瑾到府中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他被父亲身边的小厮拦在祖母的房门前,因为私自出府没有告知即使出于一片孝心也只能命令在院子里罚跪。
看着衣袖中被护的完好的桃花被哥哥们抢走献给父亲,云瑾只是跪着并没有说什么。
只要祖母能醒,其实是不是自己的功劳一点也不重要。
不多时,祖母的房门被打开,几个小厮跟在父亲身边走了出来。
在经过云瑾身边时云霄竟破天荒的打量了他几眼,问:“你是云瑾?”
“回父亲,是。”云瑾低着头回道。
“做的不错。”云霄肯定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天色不早老夫人无事,回去歇着吧。”
“……是。”云瑾刚想乞求父亲能否应允自己去看看祖母,没想到父亲竟先入为主,身为儿子只能同意。
父亲他还是对自己有偏见。云瑾想。
也是,一个婢女生的儿子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比不过那些嫡亲公子们的地位。
可就在云瑾准备回去的时候,那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大公子倒是找上了自己的麻烦。
南夭轻晃着身子坐在院中那一棵桃树枝杈上,微闭着眼睛侧靠在枝干旁,耳边尽是风吹树叶沙沙的轻响声。
鼻尖萦绕着令他安心的桃花清甜。
“阿四。”
南夭冲着还在院中晾晒衣物的阿四喊道,眼眸微闪着光亮,嘴角扬起一抹笑,“你说我们将这处林子安置在哪?”
“殿下想去哪?”
闻此,南夭抬眼看着院外还开的繁盛的桃花,眼神温润,思量再三却还是摇了摇头,意到不妥:“就这一处林子去哪都挺引人注目的。”
说着他便放缓了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凡间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吗?等有机会可以再问问鹤泽。”
阿四看着树杈上捏着花瓣认真思考的主人,竟真难得的对这一件事上了心,倒也觉得新奇不再打扰,提着手中的空桶转身便要走,结果才刚过院中,就被南夭的一声惊愕顿住了脚步。
“小殿下?”阿四转身疑惑的瞧着南夭,问道:“怎么了?”
南夭不语,像是没有听见阿四的话愣愣的坐在花枝中,神色不明。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像是缓了神,眼睛慢慢移到阿四身上,皱着眉小心翼翼问:“昨日......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事?
幸得南夭现在还能想起来。
明明前一天已经约定好与那云小公子一同夜游西湖,可最后的他离那凡间只差一步天门关,好巧不巧竟是在苑外碰见了帝君,与这仙争论一番后难免忘记了自己这般煞费苦心逃出来的用意。
“该死——”南夭眼眸深暗,涩声骂道。
“小殿下?”阿四诧异的看着南夭从那棵桃树上跳下来,抬脚便往苑外走,问道:“小殿下这是要去哪?”
“帝君昨日让鹤泽仙君告知阿四,吩咐小殿下这几日要安分的留在秋水苑不可再下界了。”
南夭脚步一顿。
“如果我不听会怎样?”说完,南夭眼神微动,似是调侃。
“帝君吩咐如若小殿下不听那昨日与殿下的约定作废......”
南夭唇角一紧,眼眶却是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停下步子转身看着阿四,自嘲一笑,喃喃道:“他这招倒是狠。”南夭声色哽咽,挑眉调侃着身前的阿四:“阿四你听他的话?”
阿四摇了摇头。
“小殿下......”
“日后不必再叫我小殿下。”南夭只觉胸腔堵塞。
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那仙了。
母亲在世时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母亲病重在床已久,他只来过三次,最后哪一次不是被那些所谓“要事禀告”的仙官给叫走的。
母亲从来不说自己怨恨他,只是常常劝诫身旁的南夭说父亲事务繁忙,不该记恨,更不该去打扰父亲。
母亲爱的太卑微,她也时常描述自己就像是父亲临时兴起后的不加思考的决定,等时效过了自己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可现在,母亲去世后,这往日一字一句解释说“朝事众多”的仙界帝君竟开始一遍遍“在意”起他儿子的事了?
简直可笑至极。
南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波幽深,昨日从那侍从身上偷来的玉饰微微发烫,贴合着少年腰身,灵力缱绻。
“以后我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
南夭离开那日,只有鹤泽一人来送。
那仙官眼中是百般的不舍,看着面前已经快与自己齐平身高的南夭,不禁劝道:“南夭你再仔细考虑考虑,那凡间是真的不与你想象中的那般,司命说——”
“司命说我命数中有大劫,我知道的。”南夭笑道:“鹤泽你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分寸的。”
鹤泽面容担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抬眸见南夭正转身看着天门关后的大殿,眼眸微垂,神色暗淡。
“帝君今日正与东海蓬莱商议要事所以......”说着鹤泽蹙眉看向南夭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轻声问道:“没事吧。”
南夭笑着摇了摇头,眼尾上扬微微泛着红,复又拍了拍鹤泽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他来与不来与我有何关系。放心吧。”
阿四跟在南夭身后,抬眼瞧了瞧时辰,上前一步,提醒道:“主人,时辰快晚了。”
“哦,对——”南夭像是反应过来了,转身不再去看身后那方堂皇的殿宇,对鹤泽摆摆手笑道:“不用送了,以后有时间来找我玩啊。”
此话一出,鹤泽难得的笑出了声,复而抬手敲了敲南夭的额心,看着少年墨色瞳孔中少有的光色,无奈叹道:“你啊,我怎知你下界会在哪?”
“也是,”南夭挑眉作思考状,随后嘴角微勾:“等找到了地方就传音告诉你,行了吧?”
鹤泽点点头不说话。
“鹤泽仙君,我走了,后会有期。”
看着南夭一袭白衫渐渐离开的身影,鹤泽身形一滞,转身朝着那处堂皇殿宇走去,不知为何许是因得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殿下突然离开,心里感觉像是却了一角。
抬眸看着一旁白玉门柱,鹤泽轻轻摇了摇头:
这仙境缺了南夭,倒真是觉得无趣的紧。
......
广陵落雪,光秃秃的枝丫上盛满了雪迹。
幸好乾坤袋中装了许多耐寒的衣物,再加上本身的灵力自持,南夭也没觉得有多冷。
少年一袭白衫垂落,毛茸茸的披风落至身后,墨发以玉冠束起,是越发衬的南夭五官精致、笑容明媚。
似是要融化这十二月的雪。
他与阿四站在云府朱门前,府前的石狮结了冰,被午时的日光照的发亮,洁净光滑的冰面反射在南夭眼中,倒是觉得有趣的紧。
府前守着的是两个小厮。
身着单薄,只是虚虚的拢上了一层薄薄的外袍,冻得是嘴唇发紫,面色发白,神情很是不爽。
“请问,”南夭站在阶梯下,拢着外袍兜帽看不清神色,微微颔首道:“云小公子在吗?”
“云——小公子?”一小厮声音微扬,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这位公子您是不是找错了,您要找的应该是云大公子云然吧?”
南夭很不喜欢眼前小厮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但奈何刚入尘世也清楚不能再凭着自己在仙界的性子来,蹙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找云小公子云瑾。”
意料之外的,那两个小厮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相视一笑完全没有把南夭放在眼中:“哈哈哈哈哈哈就那庶子还有人找?不会是什么仇家吧?”
“有可能——”
“我不是什么仇家,”南夭抿着唇,音色清冷:“我是他的朋友。”
“......”那两人顿了几秒后,神情怔愣,那原本苍白的双颊也是被笑的通红:“朋友?!那废人原是有朋友的吗??”
南夭不想理会眼前像疯子一样的两人,只是耐下最后的性子,问:“他在这?”
小厮摇了摇头,态度逐渐生硬起来:“不在,我们不认识什么云——小公子。”
“你——”
南夭气极,抬脚就要冲上去,结果却被身后的阿四拦住了。
“主人,您记得鹤泽说过不要靠云氏这些仙门太近,以防害己。对于云小公子的事等找寻住处之后再加以打探,可否?”
南夭沉默了片刻,看着那两小厮似乎见自己生气神情愈发高兴,心觉自己刚入世的确应该收敛一些,目前除了云瑾外最重要的便是母亲生前留下的桃树了。
南夭点了点头,随着阿四的搀扶顿了脚步,而后拢紧了头上的兜帽也是不看他们径直转身离去,末了只是留下一句嘲讽,语调微扬:“疯子——”
见这突然而至的陌生人只是少年的姿态,虽看不清面色但想想到底是找那云瑾的人,想来也是没有什么身份的,再加之方才的两个字“疯子”着实点燃了一小厮心中的怒火,只狠狠对另一人道:
“去,去找大公子,让那不知好歹的云瑾看看,这云府可是他想带人就带人来的地方?”
“小......公子,我们就这么下来不会有事吗?”跟在南夭身后,街市上人潮拥挤,阿四有些担心问道。
“不会,”南夭背着手一袭白衣胜雪,面颊被布纱掩住,头发间少许被系绳挽起,淡白色的链条垂落腰间,他道:“他这么忙,如何有时间管我?”
“可是——”
“别可是了,”南夭紧拉着阿四的衣袖,防止他被汹涌的人流挤走,“快跟上。”
这凡间的夜市就是热闹,明明是墨一样浓重的夜色,这些人偏偏挂着数盏灯笼将这黑暗照的像白日一样亮堂。
“以前母亲带我来凡间玩过,只不过也是背着父亲偷偷来的。”南夭笑道,眼中含光,转身对阿四笑道:“走,去换些银钱来。”
“银钱?”阿四有些疑惑,但也不多问只是任由南夭拉着逆着人流向前走。
来到一家店铺前,阿四抬眸看向被屋檐下灯笼照的发亮的牌匾——当铺。
还没等阿四反应过来,身旁的南夭便径直走到当铺柜台前,从腰侧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把通体灵韵呈暗红色的配剑直接放在柜台上,扬声对那后面的老板道:“我要当这个。”
阿四惊了。
连忙上前一步按住那红色剑身,愕然对南夭道:“小公子这是帝......老爷给您的配剑,不能当——”
“为何?既然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他都不在乎我为何要在乎”南夭说着向柜台处的老板道:“当。”
阿四拦不住他,只得退到一边,神色焦急不知该如何劝阻。
那老板也是没见过这样的灵剑,见这小公子衣衫精致,眉目俊秀倒也像个名门仙家的子弟,继而摆着笑脸道:“敢问小公子是云氏的公子吗?”
“什么云氏?”南夭一脸茫然。
老板也是哑然,道:“小公子说笑罢,现在您身处广陵难道这地界还有其他世家吗?”
“这地界是广陵?”
“......”老板不说话,只当眼前的公子脑子有问题,见有如此好的买卖也不敢懈怠,但谁料他伸手刚要触上剑身,柜台上便出现了两枚玉环。
“店家,那剑便不当了,当这两枚玉环便好。”
身旁的声音清冽低沉,宛若自己殿外的那风铃般悦耳。南夭有些诧异的转身看去,却见得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与他一样身着白衣泱泱,衣衫虽不精致但到底是干净整洁的。
“你是?”南夭看着身旁的少年,问。
少年转身,南夭在看清来人相貌后,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微愕的睁大双眼怔在原地。
这俗世凡尘居然有如此俊俏的公子??!
那公子像是习惯了旁人的这般反应,淡然一笑,嘴角微勾转而对身前的店家颔首:“麻烦了。”
接着少年拿起南夭大大咧咧放在柜台处的配剑递给他,道:“这么好的剑,当了就可惜了。收好。”
少年从店家那里拿过银钱,对南夭笑道:“走,我带你们逛逛?”说着便抬脚出了门。
南夭点点头想要跟上,结果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叹息。
小殿下蹙着眉疑惑的看向柜台处整理银钱的老板,只见他神色微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
“这云氏宗主也真是的,那云小公子虽是废人吧,但也好歹是他的亲生儿子,几年前那许氏刚走就留这小公子一个人,好不可怜啊——”
“谁说不是,”一旁记账的人附和道:“连得平日里的银钱都不给,怎的有这样的爹。”
云小公子?
南夭看向门外正朝着自己招手的少年,心下了然——原来,这长得极俊的少年是广陵云氏的小公子。
南夭跟在他身后,阿四跟在南夭身后,三个人就形成了这种奇怪的阵型。
这倒是将小公子逗乐了,沉默了片刻,倏而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南夭亦步亦趋,见人突然停下来,脑子一愣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收就直接撞上了小公子的后背,幸得阿四及时扶住才没摔倒。
见南夭稳住身形,小公子莞尔一笑,道:“想去哪玩?”
“有吃的吗?”南夭眼前一亮。
“有的,”小公子看了看街边甚为热闹的铺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他道:“喜欢吃馄饨吗?”
南夭一愣,问:“什么是......馄饨?”
......
南夭看着自己碗里热气腾腾的馄饨,几点油渍混着菜叶漂浮在清汤上,鲜肉的气息裹着紫苔的味道直冲上鼻息,鲜香至极。
小公子递来汤勺,道:“吃吧,我请客。”
南夭摘下面纱,迫不及待的接过汤勺舀起一整个的馄饨就往嘴中塞,结果滚烫的汤水直接浇在他的舌尖,瞬间要命的刺痛感直达脑颅。
“烫烫烫——”南夭扔下手中的汤勺,张着嘴拼命斯哈着疼痛的唇瓣,皱着眉道:“不好吃!”
热气弥漫裹挟着南夭身后包子铺上的蒸炉烟气,使得小殿下的面容一时之间看的不太真切。
小公子倒也没想到这人这么傻,忍住将要扬起的嘴角,继而从自己的碗中舀起一个吹了吹递到南夭嘴边,轻声道:“试试,咬的小一点。”
南夭半信半疑,沿着他的汤勺顺着馅皮轻咬一口,紧接着鲜香的汤汁在口中炸开——倒是真真的好吃。
“你没吃过这些吗?”小公子有些疑惑,问。
南夭摇了摇头,闷声不说话继续吃着碗中剩下的馄饨,像是饿了好几日半碗的量几勺就吃完了。
“那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小公子见他眼含期待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这碗还没吃几口的馄饨,到底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继而将手中的碗推过去给他,说:“慢些,别再烫着了。”
南夭嘴中塞满馄饨,口齿有些不清晰,道:“平时吃花蜜,喝露珠。”
“......”
少年只当他是开玩笑。
付完钱后,阿四跟在二人身后沿西湖岸边走着。
少年看着南夭重又带起的面纱,不禁有些疑惑,问:“你叫什么名字?”
“......”南夭低着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思考了一阵,小声道:“阿南。”
“你呢?”
“云瑾。”
“云瑾......”南夭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半晌不禁点头称赞道:“好听。”
云瑾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三人走到西湖中观赏亭上,迎着夜风看着湖面的波光粼粼,月光的碎银尽数散落其上,卷着有些寒意的冷风,真是有些冷。
“为何偷跑出来?”云瑾捏紧了肩头的披风,小声道。
“你怎知——”话说到一半,南夭想想也是,就自己方才在当铺说的那些话还有连夜市都没逛过的新鲜感,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偷跑出来的。
如此这般,话到嘴边便转了个弯:“母亲去世了,出来散心。”
不知是不是南夭的错觉,云瑾的身形一颤,面色恍惚间似是白了几分,竟有一种病弱美人的仙姿。
“......现在呢?”云瑾声音有些哽咽,问:“现在有好些吗?”
南夭点了点头,对云瑾笑道:“见到云瑾心情就好多了。”
眼前人带着面纱,只是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瞳孔墨色如夜,月光落在这人面颊,可以看见他那上扬的眼尾微微泛着红。
这个少年就像山间的清泉突然出现滋润了他有些干涸的血液。
“荣幸之至。”云瑾回了神,唇角微勾,颔首道。
云瑾从未想过自己会以现在这样的身份见到云然。
一向傲气盛人、不可一世的云氏大公子还是像云瑾最后一次在父亲屋中见到的那样,一袭青衣,手里拿着折扇,双眉微皱满脸的不耐烦,像是在控诉长安虽是阴雨绵绵但却还闷热的鬼天气。
身边站着的应许是卢宗主的公子,矮矮胖胖穿着墨衫,发冠束的板正,额上的碎发尽数梳了上去,远远看过去倒是有些滑稽!
“那桃仙怎的还不出来,真要让本公子等他半个时辰吗?”云然没好气的抱怨道。
那位卢公子倒是比云然要安静些,默默坐在一棵桃树下,摘了一花枝玩弄着,听着耳边云公子的愁怨声,嘲笑道:“云兄,你难道不知道林子里的那位仙君可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你这般不耐烦就不怕被仙君听了去?”
云然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去看那位卢公子,却也是禁了声。
就在云然的好脾气快要被磨光了的时候,桃林的结界终于有了动静。
卢公子赶紧从树下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又正了正发冠,忙摆起一副好面孔笑着准备迎接里面出来的仙君。
云然对身边这个趋炎附势的公子倒是有些厌烦,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后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姿态,眼神淡漠的瞧着方才从结界中出来的人。
一袭红衣,眉梢轻挑,朱玉垂落苍白颈侧。
银线绣成的精致桃花纹样盘绕在衣袖两侧,暗色如鲜血的外衫轻落在脚踝边,再去看来人样貌只觉眉目如画,唇色红润,眼尾上扬,墨发半干混着水渍还耷落在腰间,说是“妖冶美人”却是毫不夸张。
然而云然在看清来人面貌后愣住了。
身旁的卢公子也是看的痴了,只觉得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仙!渐渐回过神后便连忙迎上去想要去握“桃仙”的手,却被“桃仙”一个侧身避开。
“云瑾???”云然愕然瞪大双眸,不敢相信的瞧着面前人的红衣泱泱。
云瑾不去看他,只是微微扬着头嘴角微勾,对那位卢公子道:“您认错了,我不是仙君。”
“......那你是谁?”卢公子一听说自己认错了仙,愣了一秒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随后直起身子,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道。
云瑾不回他,淡淡一笑只觉的没甚意思,“仙君今日不待客,请二位公子另寻他日。”
阿四站在云瑾身后,神情诧异的看着身前的云小公子。
不管是现在云瑾身上的一袭红衣还是方才与那两个人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像极了自己的主人。还
记得小公子刚来的时候,神态怯弱,每日只是坐在屋子里诵读一些阿四没有听过的章经诗歌,就连用膳时与主人聊天声音都微小不敢多言。
而此刻,云然像是被自家主人“带坏了”。说出的话句句带着钩子,表情虽是冷淡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外,但对自己和主人,这位小公子却是难得的温柔——
特别是对主人!
“你算什么东西——”卢公子突然嗤笑道。
这时,身旁一直站着的云然终于是回了神,打开折扇,歪着头,双眉轻皱着认真打量了几眼自己的这个弟弟后,转身对卢公子道:“多有得罪,卢公子,此人是我云氏的小公子云瑾,也不知是胡闹玩乐还是存心戏弄,竟也有了胆子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了。”
说着云然大摇大摆的走到云瑾身边,伸手拽起他身上穿着的衣衫,冷笑道:“这是勾引了哪家的少爷小姐,才有这般衣服穿?”
“原来是那个云氏庶出的废物啊——”卢公子声音高了几度,开始全身上下打量了云瑾一番,嘲弄道:“就是脸蛋漂亮点,也敢来桃仙这儿?也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那你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吗?”
正当云瑾想要开口争辩时,身后便传来了让他安心的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云瑾便被一阵暖意包裹着,转头一看原是一件薄衫。
“主人。”阿四微微后退一步,给突然出现的主人让了一处空地,让他得以站在云小公子旁边。
南夭蒙着白色面纱,穿着和身边少年一模一样的衣衫,头发全然散落倒有些凌乱,似乎是刚醒。
仙君眼眸狠厉直盯着眼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两人,唇角微勾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你——”云然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却被身边的卢公子拉住了,紧接着那位卢公子开始了史诗级的“变脸”,笑道:“我们是云、卢两世家的公子,特来拜访仙君,求仙君收我们为徒。”
到是圆滑。
就方才见云瑾旁边的人唤那红衣为主人时,他就知道了眼前突然出现的蒙着面纱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桃花仙”。
身姿卓阔,眉目俊朗,宛若神明。
毕竟,在那些说书人的口中,仙君是从不以真容示人的。
哪料南夭并不理会那位卢公子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去瞧身旁的云瑾,手心聚了灵力微微烘干着少年还微湿的发丝,有些嗔怪:“怎的不沐浴便出来了?”
“听阿四说林外有人找师尊,师尊当时还在小憩,徒儿便自作主张的先出来看看。”
“人?”南夭帮云瑾整理好有些褶皱的衣衫,美目微挑,疑惑道:“哪里有人?我怎么没看到?阿四你看到了吗?”
“没有,主人。”阿四冷静回答。
云然、卢公子:“......”
“先进去,别染了风寒,过几日便是乞巧了,到时候可别病了。”说着南夭便拉着身旁的云瑾要进结界。
云瑾有些无措,伸手指着身后目瞪口呆的两个人,问:“那......他们呢?”
南夭眼神一暗,袖边两红衣相绕,紧皱眉头侧着身是连的正眼也没给他们,低声道:“麻烦——”
“阿四,”南夭眉间轻挑,双眸凌厉,吩咐:“他们交给你了,务必不要让本仙再见到他们。”
“是,主人。”
......
云然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从小自己就瞧不起的弟弟,此刻却被那传言中的桃花仙轻揽着极其相熟的消失在了结界内,不禁哑然,对身前的阿四,瞠目结舌:“他他是......”
“你们要找的仙君。”阿四冷声回道:“你们方才也听到了,主人请你们回去,下次别再来了,他不想看见你们。”
“我们是来拜师的——我们不会回去——”卢公子不明事理,在一旁嚷道。
“主人说过他不再收徒弟。”
“再?”云然眉头一皱,心恍然沉下去。
阿四点了点头,打破了云然的最后一丝侥幸,轻声道:“云小公子是主人收的唯一一个徒弟。”
“他???”云然愕然,语调上扬极为不满:“他凭什么?只是个废物而已——”
阿四最是看不起眼前这些盛气凌人的世家公子,更不想再与他们扯上些联系,语气不免强硬起来:“还请两位公子回去通知怂恿你们来的人,我家主人,不收徒弟。”
“你怎么说话的!”卢公子恼了,攥紧拳头,高昂着脑袋不屑一顾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这般同我们讲话!”
“管你们是谁?就算是仙帝也不行。”说着,阿四转身不想再理会他。
眼看着阿四朝着那处结界走去,像是要离开,云然急了,手中的折扇快要被气的捏的变形,直接破罐子破摔:
“你如果不收我们,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们这该死的桃林夷为平地!!”
阿四脚步一顿,云然见状大喜,以为这人是后悔了,结果阿四理都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穿过桃林结界,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暮夏的风穿林而过,带来了阿四的低喃,二人侧耳去听,却只听到一句:“疯子。”
师尊说的不错,既来之则安之。
自从上次乞巧前云然来找过南夭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这几月得以安静的云瑾修为大涨再加上本就天资聪颖丹田处隐隐就有了结丹的趋势。
与南夭说了自己的情况后,被师尊用灵力探了探,继而便更加证实了这个猜测。
不过奇怪的是,师尊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反而这几日趁着云瑾去仙山修习时就把他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是做些什么。
等到晚膳时分,南夭便踩着云瑾出结界的时间出了屋门。
见云瑾闭目调息了近半个时辰后,南夭便宝贝似的从衣衫中掏出一枚白色丹药放在云瑾手心,故作神秘说:“好东西。”
云瑾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从没见过,问过师尊,师尊却说是“帮助你更好调息周转丹田的普通药丸”。
知道师尊不会害他,云瑾也没多问就按照南夭说的服下了。
之后得空的时候云瑾也问过阿四,但阿四却说不知,毕竟主人不想让这个人知道的事是死也不会告诉这个人的。
之后的每一天,在云瑾打坐调息后南夭都会准时给自己递来这颗药丸。
“你放心,师尊怎可能会害徒弟。”
这也是南夭这段时间与云瑾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结丹是在半月后。
因为那处泉池的作用,这几月中拓展了灵脉,丹田处也早已与脉络相通。
南夭看起来却是比云瑾还要紧张些,寸步不离的守在云瑾身边,另外吩咐了阿四今日午时多备些膳食。
“主人,您近日面色苍白,要不要去休息?我守着云公子就好。”阿四有些担忧的看着南夭不知为何故越发惨白的气色。
南夭摇了摇头,道:“你在这陪着我不太放心,放心吧,我没事。”
说是没事,那也是装的。
仙君唇瓣无色,神色严肃的倚靠着身后的树干,想要掩饰虚浮的脚步和有些无力的身体。
“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南夭暗暗骂道。
本以为云瑾结丹会顺利些,但还未到一个时辰却见得自己的小徒弟紧皱着双眉,额间冷汗直冒,嘴唇发颤似是痛苦至极。
果然,那药丸该早些给的。
南夭有些庆幸是自己守在了这里。一个飞身从那中央的桃树下采下一朵完整的桃花,指尖运转灵力,汲取着花瓣上的灵将它们朝着云瑾丹田处导去。
半刻钟后,那小公子像是缓过来了,渐渐舒了眉头,神色也恢复了平常,唇瓣慢慢红润起来。
见状,南夭双手攥起灵力将那一瓣完整的桃花蕊直接融入面前少年的心肺,接着淡蓝色光色一闪,只见云瑾额间突然出现了与南夭那处相同的桃花印痕,只一秒,便“害羞”似的隐去了。
做好一切后的仙君,还想着再试探上少年的脉搏,结果眼前却没来由的阵阵发黑,四肢也是麻木僵硬,意识逐渐混沌,脑子就像是被谁打了一棒似的疼的厉害,周身沁出冷汗有些发抖。
该死,几十年没晕过的仙君此刻心中无数个唾骂。
非要挑这个时间晕,真没出息。最后清醒的一秒,南夭想:完犊子了。
这次真的要在徒弟面前丢人了......
......
南夭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红衣女子睡在床榻上,南夭跪在地上双手掩面,泪水朦胧了眼眶,身体轻微的发抖。
“真的......没办法了吗?”
旁边提着药箱的大夫不说话,只是站着,轻轻叹了口气,道:“小殿下节哀。”
南夭笑了笑,眼眶通红,道:“你让我如何能节哀’?”
“滚——”
“是。”
南夭紧紧攥着那女子的手,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缄默片刻声音哽咽唤道:“母亲......”
女子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跪在身边的孩子,心蓦然一痛,轻抬起手指费力的回握住南夭的手心,笑道:“以后母亲不在了,南夭要好好照顾自己。”
南夭看着母亲苍白的面色,似是不愿接受使劲摇了摇头,眼角的泪水也是控制不住往下落,道:“母亲不在,让孩儿怎么办?”
说着南夭咬牙愤恨,指尖用力到泛白攥着身上凌乱的衣衫,苦笑道:“母亲都这样了,那人还是不愿来见你——”
明明当初说喜欢的是他,说要永远陪在母子身边的也是他。
可最后呢?
南夭心痛的看着母亲已经失了颜色的眸子,瞳孔散着焦距弥漫着哀伤。
“母亲,不值得,为了那个人不值得。”南夭开口道。
女子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南夭听见她道:“值得的。”
为一人入红尘,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南夭看着母亲慢慢失焦的双眼,指尖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死死地攥着母亲失力的右手,嘶哑着喉咙一声一声的唤:“母亲......母亲......”
陡然间,母亲的身体幻化成一片片破碎的灵识,南夭伸手去抓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母亲!!”
他绝望了,眼泪失控的滴落在衣衫间,一颗心血淋淋的跳动着,似乎是在一遍一遍的刺激他眼前的都是真的,母亲死了,他再也没有母亲了.....
南夭猛然攥紧胸口,奋力想要平复着呼吸,可怎么也没有办法,痛苦已经融入骨血分割不开只能咬牙承受。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那个人。
永远。
......
梦境破碎。
南夭的意识逐渐清醒,慢慢睁开双眼,却发现面颊湿润一片。等适应了光线后才后知后觉他这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阿四坐在一边,满脸担忧,见他醒了,眼眸一亮,问道:“主人,还好吗?”
南夭不语。像是还没从刚刚的梦境中脱离出来,双眼有些迷离聚不了焦。
“阿四,”半晌,南夭才缓缓开口,重又闭上眼,哑声道:“我梦见母亲了。”
“......”阿四身形一顿,见南夭有些苍白的面色,心微微抽痛:“主人。”
“你说,她会怪我吗?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阿四不知怎么安慰南夭,只是轻声道:“仙后永远不会怪主人的,主人是她最最宠爱的小殿下。”
南夭轻叹一口气,沉默了几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睁开眼,看着身旁的阿四,神色有些慌乱,忙道:“云瑾呢?”
“主人不必担心,小公子已经结丹完成了。”
“现在在何处?”说着南夭便要掀开身上的被褥下榻去寻。
见状,阿四连忙按住南夭,道:“主人别着急,小公子就在门外。”
“嗯。”南夭缓下心神,对阿四道:“让他进来吧。”
“是。”
云瑾进来时,南夭已经起身坐在了外室的椅子上,神色如常,唇色也已经恢复了本来的血色。支着头只身一中衣,肩头披着薄衫,墨发披散有些凌乱。
见云瑾走近,这仙嘴角又扬起熟悉的笑意,鲜红的衣衫衬的他面如纸色,恍若大病初愈。
“师尊你......”
方才云瑾打坐调息,待到丹田处暖意回笼,灵力贯穿全身筋脉,捏了灵识去探在万分紧张下终是在丹田处探得了一颗金丹。
瞬间大喜。
云瑾下意识收了灵识便去找南夭,想要与师尊分享这个好消息。结果却见得阿四急匆匆的端着热水去到师尊的房间,云瑾瞬间心下燃起了不好的预感。
被阿四关在师尊房门外,经过那人再三保证师尊不会出事后,云瑾还是不放心,侧身去听屋内的动静,最后只是听到了几声窸窸窣窣的轻响还有低声断断续续的抽泣。
师尊像是......哭了。
第二次了。
云瑾心下一痛。不是说长安桃花仙无情冷漠,最是看不起感情之事,更别说为一些不由己的事物伤春悲秋了。
可真正了解到认识到这个仙之后,好像,与那些话本中所描述的不同。
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仙君。
有血有肉。所以师尊到底经历过什么?云瑾想。
“云瑾,恭喜你了。”南夭打断了云瑾想说的话,眼尾上扬,眼眶间还带着一抹绯红,真真是刚哭过的样子。
“以后的云瑾就不是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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