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栗姬兰若的其他类型小说《汉宫娇宠:娘娘的宠后之路全集》,由网络作家“王小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过后花园有一条通往公主寝阁的近路,平日里公主忙着进宫请安,王娡很少能见到公主,所以这条路也走得少。虽不知今日公主找她所为何事,但让公主等太久实在不妥,心里想着这些,王娡的脚已毫不犹豫地选了这条近道。秋日的后花园明显有些萧瑟清冷,一阵秋风吹过,王娡只觉阵阵寒意袭上肩头,她不由地紧了紧衣衫,正要加快步子,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低婉的歌声,唱的是《诗经·周南·关雎》里的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关雎》原是一首男子对女子疯狂追求与相思的情歌,曲调是轻松愉悦的,但王娡细...
《汉宫娇宠:娘娘的宠后之路全集》精彩片段
穿过后花园有一条通往公主寝阁的近路,平日里公主忙着进宫请安,王娡很少能见到公主,所以这条路也走得少。
虽不知今日公主找她所为何事,但让公主等太久实在不妥,心里想着这些,王娡的脚已毫不犹豫地选了这条近道。
秋日的后花园明显有些萧瑟清冷,一阵秋风吹过,王娡只觉阵阵寒意袭上肩头,她不由地紧了紧衣衫,正要加快步子,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低婉的歌声,唱的是《诗经·周南·关雎》里的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关雎》原是一首男子对女子疯狂追求与相思的情歌,曲调是轻松愉悦的,但王娡细细听完后,却听到了丝丝呜咽与爱恨交织的悲思。
王娡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柳心有些讶异,问道:“是丹柔姑娘在唱歌吗?”
王娡也不太确定,她与柳心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加紧走了几步,果然是丹柔,她只着一身白色薄纱,在一片空地上独自一人载歌且舞。
但是细心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今日丹柔状态极差,且不说单薄衣裙下瑟瑟发抖的身子不如往日灵活,就是那张精心描画过的眉眼都带着压抑的怨气,显然她并不是发自心底的热爱歌舞,歌舞只是她上位的一个手段。
不过王娡还是挺理解丹柔的,她又何尝没用过手段呢。
柳心见状不由地蹙了蹙眉道:“这秋风一阵比一阵凉,丹柔姑娘为了得到太子的欢心也真是拼了。”
想着还要去见公主,王娡只瞟了一眼,并未接话只管匆匆前行,走到回廊转弯处时,又听见廊角下有人窃窃说话声,因她们背对着王娡,一时也未察觉,只顾着闲话。
“今日公主府有宴会吗?我瞧着丹柔姑娘一改往日的低落,竟在寒风中练舞。”
“宴会倒没有,不过我听近身伺候公主殿下的侍女说太子殿下随皇帝巡行雍地多日,昨日终于返京了。”
“怪不得这半个多月来丹柔总是闷闷不乐,也不练歌舞,原来是见不着太子殿下心情不好。”
“丹柔也真够痴迷太子殿下的。”
“公主府上痴迷太子殿下的恐怕不止丹柔一人吧,就是不知哪个女子更合太子的胃口。”
“肯定不是你和我了,嘻嘻……。”
听着说话声走远了,王娡与柳心才穿过回廊继续往前走。
从驻足听两个侍女对话时,柳心就在偷偷地观察着王娡的每一丝表情,但是王娡的面色平静如水,至始至终都未见一丝波动。
柳心紧跟着王娡的步子,似是随口道:“奴婢来公主府已有三年有余,也见多了痴情于太子殿下的女子,她们个个都是妩媚迷人,婀娜多姿的美人。”
“这也不足为奇,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娡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但望向远处的双眸却有些黯淡。
柳心轻轻摇头,“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并不是一个对感情随意的人,虽然那些女子使劲浑身解数讨太子殿下欢心,但殿下真正喜欢的却是寥寥无几。”
听完这句话,王娡的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颤,细想后又很快摆首否决了一闪而过的念头。就算上次宴席上太子对丹柔的那些举动是在做戏,但绝不会是做给她看的。
来不及深思,已到了公主寝阁,门口候着的侍女接王娡入内。
坐于妆镜前的公主从镜中看到王娡进来,笑着回头道:“难为你跑这一趟,实在是底下的人笨手笨脚,挑了半天也挑不出合我心意的妆饰。”
王娡一壁施礼一壁笑道:“公主什么好东西没用过呢,不过是考考奴婢的眼力罢了。”
说完上前细细看了看镜台上打开的奁盒,笑道:“公主殿下本就天生丽质,若再选这些贵价的首饰只会喧宾夺主,奴婢以为简单独特的装饰之物反倒让人耳目一新。”
公主略沉吟,道:“宫中的嫔妃们恨不得把最奢华的珠宝、翡翠、玳瑁等首饰戴于头上,但却是千人一面,只会让观者乏味。”
见王娡颔首微笑,公主又问道:“你可是已有了什么好的东西,快让我看看。”
王娡笑吟吟应道:“说来也巧,前日奴婢在后花园闲逛时,见地上有几只奄奄一息的蜻蜓,便叫碧心抓了来,想着它们也再难存活,本想丢弃,却见蜻蜓的翅膀轻薄透明,便剪了做成了花子妆饰。”
公主听得认真,兴趣也大增,王娡一边观察公主的表情一边补充道:“让柳心去取来,给公主试试可好?”
公主颔首,即刻遣柳心去取,须臾,柳心取了过来。
在众人的翘首注视下,王娡缓缓从暗红色的匣子中取出一片金樱花状花子递给公主,公主捧在手中细看,连声称赞:“翠薄精致,真是别出心裁。”说完又唤侍女帮她贴于两眉之间。
待侍女贴好后,王娡打量一番,旋即从奁盒中取出妆笔,在花子上添了些许金粉。
公主对着镜子反复端详,赞道:“细看这花子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公主侧身拉起王娡的手,笑道:“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你聪慧过人,你又有恩于我,从今往后,你与我姐妹相称可愿意?”
王娡忙下跪道:“奴婢惶恐,公主收留奴婢,还以礼相待,奴婢不胜感激。奴婢实在不敢再不自量力高攀公主。”
公主微笑道:“你多心了,我是真的喜欢你,还有不要再奴婢长奴婢短的了,今后我就叫你娡儿。”
王娡忙下跪:“尊卑有别,娡儿不敢僭越。”
公主叹口气,笑着转言道:“快起来,不管怎样,你以后要常来陪我说说话。”
王娡颇动容,颔首答应。
斜月朦胧,永巷深长沉寂,偶尔有风吹过带来雨后残花落地的叹息声,一声又一声,到底是残花败落的声音,还是心底的不甘与痛恨的怒吼声,王娡自己也说不清。
用力摇摇头,似要摆脱这萦绕不绝的声音,重新拾步继续踉跄着向前,但她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处,亦不知哪里才是她的归处。
一直默默跟在王娡身后的孙德奉太子之命把她送回居住,但一路来来回回,不过是绕着永巷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孙德再也按捺不住,他压低声音道:“姑娘,夜深了,奴才送您回去吧。”
这一语霎时惊醒了神思游离的王娡,她几乎已忘了身后的孙德,停下步子,转头看向孙德:“你为何要三番两次地跟着我?”
孙德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上次太子派他偷偷跟踪她的事一定是被发现了,他脸上闪过一抹窘色,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恕罪,奴才并不是有意的,只是……。”
“是太子殿下派你来的吧。”王娡并没有动怒,她抬起眼帘不经意地问道。
孙德不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望向别处。须臾,又笑着道:“姑娘真是聪慧,怪不得太子殿下会格外眷顾您。”
“是吗?”王娡蹙眉冷冷道,好一个眷顾,说得如此轻松,就因为他自以为是的眷顾,太子宫所有的女人都把她当成了那个争宠上位的仇敌,以至于连累了兰若现在生死不明。
王娡的嘴角衔起一抹轻蔑,又向前挪动了几步。
看着王娡变化复杂的神色,孙德心中添了几分疑惑,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很了解宫中的女人的。
他八岁那年进宫做了小黄门,到下个月他就满十五岁了,这七年来,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挤破了脑袋想得到太子、皇上的垂爱,而眼前这个女子,有幸于太子殿下的青睐,却毫不动心,甚至有些不屑,亦或是一丝怨恨。
孙德不相信后宫中会有这样的女子,便又试探道:“姑娘可知今日太子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月室殿?”
“当然是去见栗美人了,宫中人人皆知栗美人盛宠多年。”王娡脱口道。
这样的回答孙德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的确,栗姬宠冠太子宫,就连皇后对于栗姬的骄横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身为太子的贴身小黄门,他更了解太子的心思,顿了顿,他正色道:“的确,栗美人受宠之事无人不知,但还有一件事却是无人知晓。”
听完这句话,王娡脚步微滞,似有所动,沉吟片刻,还是出言问道:“何事?”
孙德走近一步,躬身道:“太子殿下第一次见姑娘时,就喜欢上了姑娘……”
果然,孙德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抬头望了望夜空,问道:“你帮太子对很多女子说过这句话吧?”
孙德见她不信,着急道:“今日太子殿下去月室殿并不是为栗美人,而是赶着去救姑娘您的。”
王娡哂然一笑,太子殿下真的会在乎她?她摇摇头,久久无语。
面对王娡不以为然的态度,孙德心燎意急,忙急着分辨:“太子早已嘱咐奴才要时时照应着姑娘”,听到这,王娡瞥一眼孙德,心中暗道:把监视说成是照应还如此面不改色,脸皮也真是厚。
孙德并未注意到王娡脸上的不悦,自顾自地说着:“对于这一差事,奴才是不敢有半点的疏忽,这不姑娘出事时,奴才就急着去禀报太子殿下了,只是宣室殿的公公说,皇上有要紧事与太子殿下商量,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于是奴才着急也没用啊,只好在殿外等着……,还好事情没有闹得太大。”
孙德自知这次办事不力,愈说声音愈小,也不敢再抬头看王娡。
此话倒是不假,如果太子没有赶到月室殿,那么她今夜……,王娡不敢想下去。
太子救了她这是事实,王娡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笑笑道:“不管怎样,你有恩于我,我还是很感激你的。”
孙德略有动容,忙道:“奴才不敢居功,太子听闻姑娘在月室殿的事后,就心急如焚地往回赶,一路上嫌抬轿的黄门走路太慢,便下了轿舆,自己一路狂奔回来的。奴才侍奉太子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如此失态。”
说完,孙德悄悄望向王娡,却见王娡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欢喜,她一脸冷肃,而眸中仅有的一丝柔色也是转瞬不见。
气氛又冷了下来,孙德垂着肩依旧跟在王娡后头,王娡挪一步,他也挪一步,他第一次觉得永巷是这么的幽长。
走了一个多时辰,却兜兜转转到了思贤苑,此时,孙德才觉后悔不已,太子千叮万嘱他要好生送王娡回住处,还命令他一定要去找太医拿一些去风寒和祛瘀的药粉,可是他一件事都没办成,还把王娡带了回来,这可如何交代啊!
孙德在门口徘徊不定,举在半空的手迟疑着,正在犹豫之时,却听王娡叩响了门。
一进屋王娡便扑通跪下,而端坐于书案旁的太子仿佛早有所料,并不着意看她,亦不说话。
浑身湿透的王娡面容憔悴,双眸黯淡,在这暑热还未退尽的夏日里瑟瑟抖着,太子表面上似是对她不以为意,眸中却满是关切之色。
王娡低垂双目,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终于还是恳求道:“求太子殿下救救奴婢的妹妹。”
“本王为何要救她?”太子冷问道。
王娡略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奴婢感谢太子殿下相救,愿做牛做马侍奉太子。”
太子微牵唇角,衔着一抹惨淡的笑意,“你觉得本王身边缺这样的人吗?”
王娡赧然低首,沉默片刻,黯然道:“如果太子殿下不嫌弃的话,奴婢愿贴身伺候太子。”
太子并不理会王娡,他侧首一顾身边的孙德,道:“先送王姑娘回去。”
王娡亦要开口再求,却见太子径直走入内室。
孙德默默叹了口气,他猜不透一向果断的太子为何不直接告诉王娡他的情意,摇摇头,他扶起王娡退了出来。
翌日,王娡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便等着兰若来,馆陶公主为她留了一盏茶的时间同兰若告别,如今兰若跟着女医秦忆舒留在了少府寺,不管日后的命运如何,至少目前她们二人都远离了栗姬与其他妃嫔们争斗的浑水。
“姐姐。”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娡忙回头,却见兰若拖着前日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她迅速起身上前相扶,并努力保持微笑,但情绪还是瞬间崩溃,泪如绝提之水一涌而下。
兰若脸色苍白,双眸中尽是不安与怯色,当目光移到她腿上大块的淤青和还在溢血的伤口时,王娡已是泣不成声,心中的悲痛也随之无尽的蔓延,直至被新生的憎恨包裹。
王娡伸出双臂把兰若拥入怀中,心疼道:“妹妹,你受苦了。”
兰若亦是两行泪夺眶而出,分别在即,离殇之痛远远超过了肉体的痛,呜咽道:“姐姐,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这一语听得王娡心碎入骨,此番一别,横亘与她们之间的是深宫高墙;何时再见,或许攀龙成凤之时才是她们相见的那一日。
此刻,纵有千言万语已来不及诉说,只愿分别之后,各自安好,静待相逢之日。
馆陶公主深受窦皇后疼爱,为了她方便进出皇宫,便把公主府建在了距离皇宫不远的尚冠街。
此次跟随馆陶公主回公主府,王娡依旧以侍女的身份随行于公主车旁,出了横门,沿着夕阴街东北方向行至尚冠街,公主府即赫然入目,府令早已在门前恭候公主,他上前行礼迎接公主入府内,一壁走,一壁禀报府上的各项事宜。
公主款款移步耐心倾听,偶尔颔首,却不置一词。
待行至所居的寝阁时,她吩咐府令为王娡安排一住处,并转首扬声道:“王娡姑娘是本宫的贵客,你们不可怠慢了她。”
众人这才注意到面生的王娡,随即应道:“诺。”
府令察言观色,旋即遣两名侍女引了王娡去往居处。
拜谢了公主,王娡这才抬头打量公主府,整个院落奢华别致,院墙四周绿柳垂绦,花团锦簇,没走几步便到了府中最大的清波池,满池的荷花开得娇艳欲滴,仿若披着绿纱的仙子在池上争相起舞。
穿过池上的曲折回廊,就到了清雅亭,倚栏俯瞰,池水粼粼绿波天,清香阵阵入心潭。
一路只顾贪恋鼻间清新淡雅的莲香,不觉已走到住处,而相较一路走来的繁华热闹,这里显得格外清静幽雅,团团簇簇的紫薇花,在斑驳的光影里含香绽放,此时王娡心中的暖意也随着满院的芳香馥郁四溢。
在公主府住下后,公主以贵客的礼数礼待王娡,还安排了两名侍女伺候她,虽然公主依旧每隔一日进宫请安,但王娡无需随她入宫,日子过得倒也清净悠闲。
身边伺候的侍女碧心见王娡日日闷在房中,便旁敲侧击道:“这几日府上新召了一批舞伎,听说个个年轻貌美,姑娘要不去看看?”
王娡随口问道:“公主喜爱乐舞?”
碧心略微犹豫,但看四下无人,才小声道:“这些舞伎都是貌美如花的少女,她们入府后,不仅要善舞,还要学习宫规礼仪,最后佼佼者就会进献给太子殿下……。”
不待碧心说完,王娡已了然,她此刻终于有些理解栗姬对公主的怨恨了。
可是这些女子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不管她们是仙女下凡还是有十八般武艺,她都不在乎,笑着摇摇头表示对这些毫无兴趣,碧心只能作罢不再相劝。
时至初秋,早晚寒气渐长,院中的紫薇花却丝毫不惧秋风,依然执著热烈的开着,久久伫立于紫薇花前,看花瓣在风中随意地飘落,封闭许久的心也随之轻扬,便是王娡每日的消遣。
碧心喜爱热闹,她见王娡随和少言,便趁空闲时去看舞伎们排舞唱歌,回来后还意犹未尽地讲给王娡听:“有一个叫丹柔的女子最为出众,她肌肤如雪一样白,双眸似水一般灵动,回眸一看即能勾人魂魄,尤其是长袖起舞时,身轻如仙女下凡,每次舞跳完了,周围观看的人还久久不愿散去。”
听着碧心绞尽脑汁用有限的词语,绘声绘色地学着丹柔起舞的姿势说丹柔的美,王娡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一旁的柳心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从入宫到来公主府的这么长时间,王娡还是第一次这般开怀大笑,碧心看着王娡,脱口道:“王姑娘笑起来可真好看。”
王娡略有些羞涩,假装嗔怒道:“就你嘴甜,公主吩咐你的事做完了吗?”
碧心吐了吐舌头,急急地跑远了。
一阵风吹过,紫薇花被撩拨的整株颤抖,细碎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不肯落下,王娡看得出了神。
这让身后的柳心投来疑惑的目光,她问道:“难道紫薇花比那女子起舞更好看吗?”
王娡微笑道:“紫薇犹有百日红,芳华却是朝暮间。”
柳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相较于碧心,年纪较长的柳心还是沉稳些,这几日她看过丹柔的舞姿后也赞不绝口,“王姑娘,你真应该去见见她,就像梦境中的仙子一般。”
既然她们二人如此看好这位丹柔姑娘,王娡也心生好奇,答应了她们一起去见见。
次日,王娡便见到了丹柔,她正与其他女子加紧练习舞乐,再过两日,公主将在府中设宴,这也是她们展示自己的最佳时机。
丹柔的确很美,肤如凝脂,身段玲珑,在悠扬的乐声中翩然起舞,只见她身姿轻盈,双臂光洁柔滑,纤纤细足,步步生莲,真真是飘忽若仙。
看过之后,碧心急着追问王娡:“王姑娘,奴婢没说错吧,丹柔是个大美人吧。”
王娡既未说出一句赞美之词,也不反驳,只是笑而不语。
两日的时间过得很快,这日,公主设宴于后花园的菊香殿,菊香殿因菊而得名,只因公主独爱菊,便在这一处花园里只种了菊花,每个秋来叶黄之际,便是满园的菊花盛放之时,秋风瑟瑟,花浪一波接着一波,尽是郁郁芬芳。
这日天还未亮,王娡就早早来到长亭殿外等着伺候太子妃,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分,才有黄门轻轻开了殿门,其他同样在外候着的宫娥捧着巾桎陆续进进出出伺候洗漱,待洗漱完毕,太子妃方命人传王娡进去。
太子妃端坐于镜前,尚未施丹傅粉的她脸色更显苍白,眉眼间的惆怅之色也似是加深了几分。上前请安后,王娡便知趣地静静立于一旁。
太子妃并没有急于吩咐王娡差事,她无视旁人,揽镜自照,抬起一双保养得细腻修长的玉手慢慢抚上脸颊,眸中也微露哀色,王娡略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由地心生同情。
等待了许久后,太子妃长叹一声,才柔柔道:“今日本宫要去皇后宫中请安,就由你来为本宫梳妆吧。”
王娡细细看了一眼梳妆镜前的奁盒,不疾不徐地拿起一把玉梳为太子妃梳头绾髻,抹粉施脂,太子妃一面对镜细看,一面问道:“如此素雅的妆容虽看着自然些,但未免太寡淡了吧。”
夏青闻言也凑过来看,只见太子妃青丝垂髻,面白无瑕,双颊也只是略施了一点淡淡的胭脂。
她撇撇嘴道:“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粗人,娘娘贵为太子妃,自然是要打扮隆重,你做这样的妆扮让娘娘如何压艳群芳。”
王娡并未理会夏青,但心中暗暗叹息,就因为身旁有这样的无知之人煽动附和,太子妃才会日日浓妆艳抹,不受太子待见。
王娡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娘娘是皇后亲选的太子正妻,在太子宫中的位置无人可取代,自然也就无需刻意装扮,何况太后一向崇尚俭朴,不喜奢华,娘娘若是衣饰节俭,为宫中的嫔妃们做出表率,定会深得皇后厚爱。”
说话间,王娡又挑了一枝宝蓝点翠金步摇,道:“这步摇用翠鸟硬翠制作而成,色艳夺目,不失贵气,娘娘今日佩戴这支步摇既不会喧宾夺主,又与娘娘身份相宜。”
如此一说,太子妃已是欢喜不已,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笑道:“看来你不仅口齿伶俐,还甚是聪慧,今后你就和夏青一起近身伺候本宫吧。”
贴身侍婢并不是王娡想要的差事,她之所以用心为太子妃妆扮只是出于自己对一个长居深宫受尽冷落的女子的同情,现在的结果显然背离了她的本意。但主子下令她不得不从,只能低首应道:“诺。”
夏青回头瞪了王娡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敢扫了太子妃的兴致,只好怏怏地扶着太子妃前往未央宫。
未央宫大气磅礴,宫殿的屋顶瓦当皆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地面涂以黑漆,宫门则以黄金镀之,一步步走上正中的白玉台阶后就到了前殿,前殿以木兰为栋椽,杏木作梁柱,屋顶为琉璃金瓦,门面则以玉石装饰,并配以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鎏金铜铺首,穿过回廊左转就是皇后所居的椒房殿了。
前面有宫娥躬身引入,王娡紧跟在太子妃身后迈步进殿,她低首垂目随着太子妃跪拜窦皇后,趁直身后退的一瞬间,她的目光快速地掠过皇后,皇后窦氏穿着深紫暗纹的常服正襟危坐于殿上,柔顺下垂的长裙无声地尾曳于地,衬得她气度沉静雍容。
入殿片刻后,其他前来请安的妃嫔也相继入内,皇后让众人平身后,含笑对太子妃道:“本宫远远瞧着你与往日不同,来,到跟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太子妃抿了抿嘴角,缓缓走上前,皇后细细端详她良久,问道:“年纪轻轻,为何打扮如此素净。”
栗姬唇角微翘,抬袖嗤笑一声,轻蔑道:“姐姐一向喜爱浓妆艳裹,恨不得把所有脂粉都着于脸上,今日如此妆扮,难不成是恍然醒悟,自觉珠玉在侧,也形秽不已?”
王娡不禁举目望向栗姬,集太子宠爱多年,栗姬显然一副高傲之态,衣饰华贵张扬,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白净细腻,面若桃花,可谓是丽质佳人。
此言一出,众妃嫔也是相互转顾,有人以帕蔽面,有人引袖掩口,有人低首轻声咳嗽,但却都没藏住眼角眉梢的讥讽嘲笑。
而端坐于殿上的窦皇后则冷眼旁观妃嫔们各种做作,也不吱声。
太子妃虽神色如常,但心里却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栗姬事事占尽风头,处处打压取笑她,如今在众目睽睽下依旧不把她放在眼里,愈想愈是觉得可恨,几乎立时要冲到栗姬面前大声泼骂,还好被王娡的眼神止住。
沉吟片刻后,太子妃神色恢复镇定,不紧不慢道:“儿媳知道,母后注重简朴,不喜嫔妃在衣料首饰上过度奢华,所以儿媳想着虽不能为母后分忧,但至少可以为各位妹妹们做表率,以此追思忆苦。”
皇后眸中隐露赞许之色,但依旧不动声色道:“陛下躬行节俭,只穿粗厚的丝织衣裳,就连龙袍破了都让本宫补了又补,本宫与你们虽深居后宫,但也要处处想着为陛下解忧啊。”
此话一出,原本一脸得意的栗姬面色如土,但碍于皇后面前,她只能咬牙忍着,而充盈着双眸的狠毒之光却毫无掩饰地射向太子妃。
一众妃嫔忙起身恭敬道:“嫔妾一定效仿皇后,不枉费皇后的良苦用心。”
再次落座后,大家都不敢再轻易开口,唯恐哪一句失言,或是今日簪戴首饰太过华丽,便沦为了那个穷奢挥霍之人。
这时,宫娥进来禀传,馆陶公主与太子殿下,梁王殿下来为皇后请安。
见姐弟三人一同进来,皇后心情大好,笑着道:“太子妃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才时至五月,天就已热的发燥,午时毒辣辣的日头更是让人汗珠直下,宫中的妃嫔们怕热,更怕汗水濡花了妆容,她们除了每日必需的晨昏定省之外几乎很少外出,太子宫竟也一时间万籁俱静,岁月静好。
然而,在宫中年深日久的老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事实上宫中各个娘娘的明争暗斗一刻都未停歇过。
只是娘娘们每日闭门不出,日子一长又觉甚是无趣,便又费尽心思想法子打发每日漫长闷热的辰光。
这日,窦皇后命人为太子宫送来了十几盆茉莉、牡丹、玉兰等鲜花,窦皇后体贴为避暑日日闷在屋内的妃嫔们,便命奴才们把后苑中的各类新鲜花切植于陶盆内,这样妃嫔们无需外出便能赏花闻香了。
宫中的奴才们惯会见风使舵,他们知道栗姬是最受太子恩宠的美人,因此个个都巴结奉承着栗姬,鲜花一送过来,他们便争抢着把几盆牡丹送进了栗姬的月室殿,程美人虽不及栗姬的盛宠,但她为太子殿下生下三子,母凭子贵,自然宫人们对程美人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因此高洁、寓意美好的玉兰花被程美人要了去。
其他几盆比较清新的鲜花也陆续送到了几位刚入宫的良人寝殿中,毕竟在宫中当差久了,奴才们自然也学得精明了些,他们心知肚明今日的良人指不定哪一日鱼跃龙门便会得宠、得位,如果这时适时地送些人情,卖些好意出去,将来也能多受些善待。
而最凄凉的只有太子妃一人了,虽然她位居正妃,但却是宫中人尽皆知的失宠妃子,因此为太子妃薄氏送花的差事,宫人们推三阻四后落在了新来的兰若与王娡身上。
看着宫人们幸灾乐祸的神情,兰若郁闷道:“这些人明摆着是拜高踩低嘛,争着抢着把国色天香的牡丹送给栗美人,一个个奴颜媚骨等着打赏。而太子妃处却只剩下挑剩的茉莉花,还无人愿意接这份差事。”
王娡一壁收拾遍地的残花狼藉,一壁叹口气道:“宫中本就是个凉薄之地,何况对于身轻言微的下人来说,也许奉承攀附便是他们所自认为的生存之道吧。”
“可是这盆茉莉花如此不起眼,还被人折断了枝叶,这可如何向太子妃交代啊?”兰若双睫微颤,快要哭出了声。
王娡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兰若的肩膀示意她放松,随后上前细细观察那盆茉莉,沉思片刻后,适才紧蹙的眉头已舒展了不少。
反倒是兰若心神不宁,焦急地来回跺着步子,同时视线还紧紧地盯着王娡手中的动作。
此时一脸轻松的王娡从容地拿起几上的一把青铜剪,果断地剪掉几枝折了的枝叶,随之又左右一番修剪后,兰若看到一盆茉莉花只剩下了独立的一枝,只是她已惊的目瞪口呆,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怔怔地看着王娡又从地上拾起先前被宫人们不小心弄掉的几朵牡丹与玉兰花朵插于茉莉枝旁。
兰若睁圆了眼睛看着王娡一气呵成完成了一盆插花,又面带笑意捧着花出了门。待她回过神来时,王娡早已没了身影,她只好暗暗祈祷王娡能平安无事。
晌午过后,太子妃还在午睡,长亭殿的宫娥让王娡先在殿外等候。
午后的日光更是炽热,一丝风也没有,王娡漫顾四周,廊下的一处狭小的阴凉地已被两个值更的宫娥占了去,因要等太子妃醒来当面复命,王娡只好立在太阳底下等着,似火的太阳烤的她眼睛发花,扑面而来的一阵阵热浪更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而一等便是一个时辰,终于太子妃命人传王娡进去,一进殿内王娡便朝着正坐于殿中的太子妃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
当太子妃目光落在王娡高高捧着的茉莉花时,神色骤变,怒冷道:“好大胆的奴婢,胡乱取一些残花败叶就想糊弄本宫吗?”
王娡面色沉静,不卑不亢道:“娘娘您误会了,其实这盆花并非娘娘看上去的那般不堪。”
薄氏轻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本宫眼拙吗?”
这时,薄氏身旁的宫娥夏青撇了撇嘴道:“娘娘莫听她胡言乱语,这明摆着就是挑他人剩下的送过来敷衍了事呢。”
王娡并没有理会夏青,仍是坦然对薄氏道:“奴婢不敢对娘娘不敬,奴婢只请求娘娘让我把话说完。”
尚未等薄氏发话,夏青抢先出声呵斥:“娘娘面前且容你放肆……。”
这时,薄氏扬手阻止了夏青说话,她抬眼细细端详着面前跪着的王娡,只见王娡神色坦然,虽然自称奴婢,但一言一行不卑微、不做作,身上也无一丝一毫的奴才气,不由地对她起了几分兴趣。
薄氏问道:“你叫什么?”
“回娘娘,奴婢王娡。”王娡答道。
薄氏颔首,淡淡道:“起来说吧。”
王娡谢了恩,起身时扫了太子妃一眼,心下不由生起一丝疑惑,太子妃身份贵重,姿色还算可以,但白嫩的面颊上却施抹了太多的脂粉,加之满头珠围翠绕,让整个人看起来俗不可耐。
但她不敢再细想,忙解释道:“茉莉花虽茎细叶薄,但枝干坚韧,花香幽绵。牡丹色艳形美,却味苦辛寒,只宜远观。”
见薄氏面色有所缓和,王娡继续道:“这盆花名为一枝独秀,娘娘请看,这枝茉莉虽为独枝,但却是主枝,高高在上,不可代替,而旁的花朵即使再娇艳,也只是陪衬与点缀。”
王娡一席话言简意赅,太子妃听完后暂时无语,只是命人将花放在几案上,走近细细端详着。
原本满脸轻蔑的夏青听了王娡的话云里雾里,也伸长了脖子瞅着那盆花,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而打破这沉默的竟是太子殿下,自从入宫以来,王娡还未曾有机会见过太子殿下,平常也只是远远地看到过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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