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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全文+番茄

717杨枝甘露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萧景回京那日,又带回了一个女子。她媚眼如丝,般般入画。进府第一日,便穿着正红的衣裳挑衅我:[王妃姐姐命好,早早占了正妃之位。][可王爷说暮云才是他此生挚爱,姐姐可要把位子坐稳了!]我笑得无奈,又是个笨蛋美人。我何需争宠,只要萧景死了,我就能永远是萧王妃。男人嘛,只有到了棺材里才老实。1屋内焚着千金难求的梅水香。我半卧在塌上,银盘里的荔枝已下了大半。小蝶气喘吁吁从屋外跑进来:[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王爷打赢了!!!]萧景回来了?我放下手中的荔枝,猛得坐起来。萧景出征一年,这三个月连信都没有寄,着实让我担心。[小蝶,更衣。]我换了一袭明亮的红色罗裙去城门迎他,我想让他第一眼就看到我。小蝶为我插上红宝石簪子,奉承道:[王妃艳压群芳,怪...

主角:小白花陆渊   更新:2024-12-12 10: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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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白花陆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时只道是寻常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717杨枝甘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萧景回京那日,又带回了一个女子。她媚眼如丝,般般入画。进府第一日,便穿着正红的衣裳挑衅我:[王妃姐姐命好,早早占了正妃之位。][可王爷说暮云才是他此生挚爱,姐姐可要把位子坐稳了!]我笑得无奈,又是个笨蛋美人。我何需争宠,只要萧景死了,我就能永远是萧王妃。男人嘛,只有到了棺材里才老实。1屋内焚着千金难求的梅水香。我半卧在塌上,银盘里的荔枝已下了大半。小蝶气喘吁吁从屋外跑进来:[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王爷打赢了!!!]萧景回来了?我放下手中的荔枝,猛得坐起来。萧景出征一年,这三个月连信都没有寄,着实让我担心。[小蝶,更衣。]我换了一袭明亮的红色罗裙去城门迎他,我想让他第一眼就看到我。小蝶为我插上红宝石簪子,奉承道:[王妃艳压群芳,怪...

《当时只道是寻常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1萧景回京那日,又带回了一个女子。

她媚眼如丝,般般入画。

进府第一日,便穿着正红的衣裳挑衅我:[王妃姐姐命好,早早占了正妃之位。

][可王爷说暮云才是他此生挚爱,姐姐可要把位子坐稳了!

]我笑得无奈,又是个笨蛋美人。

我何需争宠,只要萧景死了,我就能永远是萧王妃。

男人嘛,只有到了棺材里才老实。

1屋内焚着千金难求的梅水香。

我半卧在塌上,银盘里的荔枝已下了大半。

小蝶气喘吁吁从屋外跑进来:[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王爷打赢了!!!

]萧景回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荔枝,猛得坐起来。

萧景出征一年,这三个月连信都没有寄,着实让我担心。

[小蝶,更衣。

]我换了一袭明亮的红色罗裙去城门迎他,我想让他第一眼就看到我。

小蝶为我插上红宝石簪子,奉承道:[王妃艳压群芳,怪不得王爷那么爱重您。

]我摸了摸如云的发髻,露出一个笑容。

萧景喜欢我,众人皆知。

他力排众议,娶我一个农女为王妃,他爱惨了我。

2可我的这份信心在看到萧景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萧景他,带回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红衣,与他骑马并行,明艳张扬,般般入画。

[你们听说了吗,王爷在边关为了救一个女子,被敌军射伤了左手,养了一个月才好。

][听说了听说了,王爷身边这位姑娘就是了。

][萧王爷真是重情重义呀!

]……萧景一只手拉着缰绳,还缠着白色的纱布,另一只手拉着那个女子,一脸宠溺,就像——之前对我那样。

他微微低下头与那个女子说话时,脸上的笑容好像要滴出来了。

郎才女貌,看着可真般配啊。

马蹄声逐渐远去,我就站在车队旁,可萧景没有看到我。

他的眼里只有身边那个女人。

[听说王爷对王妃情深义重,怎么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的心像被野猫用尖利的爪子划了一道,尖锐的痛从心底蔓延出来。

萧景带我回王府的时候,他举起手认真跟我发誓:[阿芷是我萧景今生唯一的妻子。

]我信了。

可他却食言了。

3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萧景并没有看出我的不快。

他凑过来满心欢喜地跟我介绍:[阿芷,这是暮云姑娘,在边关多亏有她照顾我。

]我仔细瞧了瞧面前的女子,柳叶蛾眉,温婉多情,一身红色衣裳,也不显艳俗,当真是个美人。

倒不像是从边关来的,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

怪不得萧景喜欢。

[暮云想和王爷住得近一些,请姐姐成全。

]她一双黑色的眸子甚是灵动,可我看不出善良的意味来。

我心里难受,萧景说过只喜欢我一个,这是他带回来的第三个姑娘了。

前面两个女子刚处理好,就又有了新人,让我如何不生气。

不过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村姑了,我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

我还未说话,小蝶性子直:[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跟王妃提要求。

]暮云上下扫了我一遍,轻蔑道:[听说姐姐曾是农妇,如今这气派浑然天成,妹妹要好好学学。

][啪!

]我甩了甩自己打疼的手掌。

脸皮可真厚。

[你连王爷的妾都不是,有何资格与本王妃称姐妹。

][王府规矩大,以后莫要被人耻笑了。

]萧景并没有替她出头,嘱咐了两句,无非是要我们俩好好相处,便急匆匆去皇宫复命。

暮云一脸震惊。

或许还未曾见过萧景这种态度,只觉得萧景不要她了,天要塌了。

腿向后一步,差点要扶不住,又被身边的丫鬟撑住。

我嗤笑两声,她太不了解萧景。

3回到院里,看着窗外的虞美人。

花开又花落,我来王府一年了,暮云是她带来的第三个女人。

可我的心还是疼的很。

[我哪里不好,我哪里不好…]我哭得肝肠寸断,喝了一壶玉人醉,躺在床上里问小蝶,他为什么会变心?

我发了一阵酒疯,把桌上的茶杯都扫到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流。

萧景用了一年的时间让我相信,他是真的对我好,也是真的爱我。

从前端阳侯夫人向我取经:[王妃命好,能不能教教我们这些人,怎么拿捏住夫君心的?

]我听了直笑,一边跟他们打太极。

一边心里乐呵呵,乐不可支甜蜜的很。

像萧景这种男人可真是少见。

旁边的礼部尚书何夫人笑着道:[王妃年轻貌美,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怎么是我们这些庸脂俗粉比的。

]众人纷纷夸赞我的美貌,从前在村里我就是最漂亮的姑娘,我从小就知道我长得美。

我一直以为我是靠着萧景爱我才成了他的妻子。

如今看来,他就是见色起意。

我如今是萧王府的王妃。

三年前,我还是一个山上捡柴的农女。

两年前,萧景外出打猎,为我的容貌吸引,执意要娶我为妻。

他每日跟在我屁股后面,放下王爷的架子,帮我捡柴,替我背草。

从小阿娘就说,女子一定要找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这一生才算是圆满。

少女的心就这么给出去了。

可我早就从戏本子里听过,十娘怒沉百宝箱,薛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

男人的随口一说,最后受伤的都是女子。

我看着他做工精美的衣料,又摸了摸自己手上粗糙的老茧,不同意跟他走。

我不信,他一个王爷怎么能只娶我一个呢?

镇上的那些老爷都三妻四妾,还时不时寻花问柳。

[阿芷,你这么漂亮,生来便不是干这些粗活儿的,你应该奴仆环绕,锦衣玉食。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跟我回去吧,本王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他把王妃的玉佩交给我,我看着他英俊的侧脸,鬼使神差的接下了。

萧景没有食言,我成了他的王妃。

如他所言,我再也没有受过苦。

山珍海味,珠翠环绕,婢女成群。

我像做梦一样,扒着他的胳膊问:[萧景,你不会抛弃我吧?

]他用手拨了拨我的鼻尖,把我抱到怀里,鼻尖呼出的热气,刺得我痒痒的:[本王只爱你一个。

]我怕他被别的狐媚子勾走,整日黏着他,不让别的女人有近他身的机会。

时间久了他察觉到了。

跟我保证,他说他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我生辰那天,他为我请了上京最有名的戏班子。

邀请了许多大家小姐夫人为我庆贺。

他为我出头,让我在贵族夫人小姐那里有一席之地。

妻凭夫贵,他战功赫赫,别人自然不能小瞧了我。

我有了来往的朋友,别人待我尊重有加,我也慢慢相信他真的爱我。

但夜里睡觉的时候我经常问他:[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他总是笑呵呵的不说话,或者是俏皮的跟我说,阿芷哪一点我都喜欢。

4梦里,我又看到曾经的萧景了。

那年,我刚进王府,参加桃花宴,被拿着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嘲笑。

户部侍郎的夫人捂着嘴笑:[王爷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一个穷酸农女也能做王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回去后,我越想越委屈,在房间里哭了半晌。

萧景从军营回来后,看着被子里的我。

他吻去我脸上的泪珠,得知事情的始末后手忙脚乱的跟我保证,那个夫人说的一定不会发生。

第二日我便听说嘲笑过我的那些夫人小姐都被禁足了。

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有人在我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别的贵女有名贵的珠宝,他看到了便会给我买回来。

上京里时兴的桂花糕小玩偶,我从来没有落下过。

我从一开始的不相信、抗拒,到后来满心满眼的欢喜,都是他。

直到后来,他也带其他的女人回来。

他也会哄她们,对她们好。

我才明白,我和别人一样,不过是他消遣的玩意儿罢了,不一样的是,我比她们幸运,我来的早,早早占了王妃的位子。

后来的女人,除了萧景的甜言蜜语,什么也没有得到。

梦醒了。

眼泪从我眼角流下。

枕头都被濡湿了。

5一入王府深似海,我要时时抵挡其她女人的暗箭。

暮云来了,自然也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萧景回来后,把我唤到前厅,面沉如水,把身旁暮云的袖子向上撸,露出青紫的伤痕。

我默默地站在原地等他开口。

萧景目光锐利,朝我看过来:[王妃能否给本王解释一下?

]我抬起头,[王爷,暮云以下犯上,臣妾不过是教她规矩罢了。

][身为妾室,对主母不敬,我不过是小惩大诫。

]我早就料到萧景会为暮云出头,就像曾经他为我出头那样。

[白芷,你是王妃,不是乡野村姑,动粗可不是正室的做派,本王看,你的性子也该磨磨了。

]我低头不语。

曾经萧景说我大大咧咧,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无趣。

现在看来是我恃宠生娇,是我太相信他。

所有的对错都是萧景的一家之言,他喜欢谁,谁就是对的。

一阵凉风吹过,我打了个喷嚏。

萧景却解下了披风,给身旁的女子披上。

看着可真暖和啊。

我的指甲刺入肉里。

那披风,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熬了半个月,眼睛都熬坏了,终于在他生辰之际送给了他。

那时,他一脸心疼,握住我的手埋怨我:[针脚缝那么密做什么,手都扎出血了。

]披风做好后,他爱惜地舍不得穿,把它放在包裹的最里层。

我笑话他小气:[一件披风而已。

][阿芷做的,要好好珍惜。

]可当日被珍惜的披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

那披风红的耀眼,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抬头看天空,忍住汹涌的泪意。

我的心像被刀剜走了一块,疼的厉害。

本就被伤透了的心,为什么还有疼痛的感觉。

萧景让我在房间里好好反省。

我被禁足一月。

暮云每次过来我这里都耀武扬威。

她的衣裙越来越精致繁复,首饰越来越华贵,足足的世家夫人派头,就像当初的我一样,被萧景用银子养得很好。

他笑容愈发灿烂,抚摸着手指上的蔻丹,娇笑道:[王爷说我才是他真正喜欢的女子。

][王爷带我去桃花宴,结识了不少贵人,那些人对我毕恭毕敬。

][姐姐,王爷说我当王妃也使得。

]…原来我以为的所有的偏爱,都不只是给我一个人的。


她死死的抓住袖子,咬着下唇让自己努力维持神志。

平日里冷宫本是寂静无声,如今仅剩的宫人们却也忙作一团,太医只觉冷汗涔涔,把住她脉搏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她下腹剧痛难忍,似乎是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才能抬眼,向着回来的阿瑶看去。

她的身边没有君慕然。

宫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喧闹声,宫人们神色慌张却都是去往静安宫的方向。

阿瑶过来同她说,“娘娘,静安宫走水了,皇上……皇上先赶了过去……”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云静姝疯了一般尖利的叫喊声,“叫他过来!

他孩子要死了!

叫他来!”

那时候,她疼的已经快要死去。

不仅是腹间传来的疼痛,还有心里。

她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已有了一个大窟窿。

那个窟窿那么大,而君慕然却冷眼看着那个窟窿一点一点溃烂下去。

她本该有救,但却没人救她!

君慕然和她说,让她不要和死人去比。

然而不是不要比,是不能比。

他看不到她的绝望,于是便只作壁上观。

而她自己,却仿佛一个哑巴,她无法将自己的痛苦叫喊出声,却只能怯懦的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可是君慕然他不懂。

他从来都不懂。

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泛白的指尖死死的拉扯着床单,脑子里已经疼得一片空白,可仍有一个声音反复在脑海里重现。

“这个孩子,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阿瑶再次去请君慕然的时候,他就像个失去阳光的种子,毫无生气。

他颓然坐在静安宫的一片废墟中,全身上下满是灰尘,可怀中紧紧抱着的那卷画却未沾染丝毫污浊。

他不理会宫人们的劝谏,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喃喃自语,又仿佛是痴笑着,“幸好,幸好……”然而,阿瑶却没有理会,她直直的跪在他面前,猛然磕了一个头,“皇上,求您快去看看吧,云娘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君慕然脸色一白,“什么?

你说谁的孩子?”

“云娘娘不是身体不适,是娘娘的孩子……”话还未说完,阿瑶只觉清风拂过,来人却已经不在原地。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却仿佛是经过了千百年一般。

君慕然冲到冷宫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喧闹,没有女子生产时的尖叫声,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安静的让人害怕。

他眼睁睁的看太医跪下,看着太医双手捧出满是血迹的肉团。

他却不敢看过去,那块还未成型的肉团便是他的骨血。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云静姝床前,看着她染满血迹的白裙,凌乱披散着的发,那双清明的眼眸却已经失去了神采。

她靠着床沿上,手里抱着一把长剑。

他认出,那把剑是她年少时常常抱着的。

他也知道,昔年年少的她,把那把剑当做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于是她便一直抱着,寸步不离。

而今日,“姝儿……”他有些惶恐的开了口,声音里满是颤意。

对方闻声,才缓缓抬起头,一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样子,漫不经心道,“你来了,孩子……孩子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孩子是我的骨肉……”突然想起宴席之上,他亲口让她喝下那杯冷酒。


耳边响起男子一声沉沉的叹息。

她多么希望这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梦醒了,君慕然爱的人还是她,他们的婚礼仍会照常举行,他们便就此生活在一起,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然而她睁开眼的时候,现实仍是将残酷的真相摆在了她的面前。

苏浥尘望着怀中的她,轻叹了一声,“你从来不是谁的陪衬。

昔年是我对不住你,如今,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这次我是真心实意的爱你,不是为了你的什么内丹,更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她没有答他,便是自顾自的低头愣神,直到他那番话说完过了许久,她忽的抬起头来,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将忆情水给我!”

“什么?”

“忆情水……一定是我不记得了,只要我喝了就一定能想起来……他怎么可能会认错人,那种感觉明明很熟悉。

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她,不会的,我怎会不是他的姝儿……小姝……你冷静点……”看着她喃喃自语的模样,苏浥尘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对上他的眼睛。

“快拿给我!”

她忽的吼出了声。

苏浥尘贵为东陵仙尊,而东陵历来仙草丹药甚多,这东西他定是有的。

苏浥尘浑身一颤,却终还是叹息了一声,将一瓷瓶递到她手中,喃喃自语道,“我……我一直想来找你,待妃颜回来之后,如果我还活着,便祝她和夜夕元君白头偕老。

我以为你等得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然而小姝,我还活着,你却不在了……他君慕然能为心爱之人堕仙成魔,逆天而行,她能为心爱之人舍生忘死,温柔深情。

可小姝,若你愿意,我也可以!”

“你同我再爱一次可好?”

“从你转身的片刻,我就想问,再来一次,你可愿再信我一次,这次我不怀那居心,你亦是那般干净透彻,我们重来一次,可好?”

“你同我再爱一次可好?”

她想回答他,想告诉他,却还是没有开口,昏了过去。

其实她想告诉他,她曾经对他说过,“她莫要再爱了……”虽然她并未做到,但伤了的,毕竟伤了。

她又开始做那光怪陆离的梦……然而这一次,她却是清晰的看见着,清晰的感受着。

那些纷纷扰扰的凡尘过往,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交织。

梦里的少女,从三四岁到十八岁的一生,她一直静静的站在那人的身旁,仰望着他,看他如何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坐上那金光灿灿的龙椅。

原来多年前,她便就已经爱的这般痛彻心扉。

原来多年前,她便也是这样,对于这些痛苦,宁愿选择忘记,选择放手。

然而,那梦境醒了,她却不愿再似这般胆小懦弱下去了。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君慕然的声音,每一声都疼的她心脏处骤然紧缩。

“姝儿,姝儿…不要跳!”

“我要去找他!

君慕然他,不能为了那个芊黛,堕仙成魔。”

她猛的从梦中惊醒,揩去眼中氤氲,便要向那门外飞去。

苏浥尘忽的拉住她的手腕,“小姝,你冷静点,他魔界人多势众,你一人前去不是去送死?

更何况你的内丹还未归位……”云静姝深吸了口气,将他的手臂甩开,接着袖中唤出捆仙锁,便直直将苏浥尘锁在床上,动弹不得。

其实这捆仙锁对于东陵仙尊这样的人物本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只是他为妃颜聚魂,受到了天谴,功力折损大半,如今,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那捆仙锁也无动于衷。

“浥尘,我必须要去找他,他……他定还在等我!”

抛下这句话,她便离开仙界,朝着那魔界的方向飞去。

这件事因她而起,如今也该由她结束。

那场梦境中,少女不知道的事,君慕然不知道的事,如今也全部浮现在脑中。

自第二场仙魔大战后,魔族公主芊黛深受重伤,便一直被她父王封印在幽暗森林里。

她心有不甘,对于这次的失败,日夜都在想着卷土重来。

那日,她历劫归来,将那朵承载了她前世记忆的血色海棠,被她随手扔下凡尘,便被有心之人拾到。

于是,芊黛毫不犹豫的便吞下了那朵海棠,便也承载了她前世所有的记忆……妃颜果真堕仙成魔了。

刚飞到交界山处,便看见云妃颜一袭黑袍,浑身黑气萦绕,站在山上,倪看着她。

像是知道她会来一般,对着她轻笑出声,“云静姝,你还真是蠢,内丹被人夺去不说,如今,便是相公也硬是被别的女人,从成亲大典上带走……”她正欲开口,身后忽的响起了司月的声音。

“云妃颜,你还有脸说,好好的上神不做,竟甘愿堕仙成魔,可惜你借用的是小姝的内丹,如今只落得个半仙半魔的下场,要说蠢,你才是最蠢!”

说完,便是一道金光从她袖中闪出。

那金光在空中幻化成一只花豹,朝着云妃颜的方向奔去。

云妃颜心中暗觉不妙,她半仙半魔的体质,功力本就不纯,原先觉得对付一个没有心肝的云静姝定是绰绰有余,如今,却又来了一个司月,这定是要吃亏。

那只花豹受到司月召唤,便直直向云妃颜扑去,云妃颜侧身躲闪,终是被花豹一爪打在肩头,只见,她肩头霎时血水一片。

与他们并无恋战之心,云妃颜手掌唤起灵力便按在肩头,将那血水止住,扶着肩头,便直直往魔界方向飞去。

云静姝见状,心中暗道不好,若是放回魔界,不须多日,她半魔半仙的体质便能逐渐扭转,到那时,她的内丹也定会随着她一同成为魔族之物。

可魔界之内,魔气入侵必会伤得她二人仙力,这样下去,即使云妃颜势单力薄,他们也不讨巧。

来不及通知月儿,她便一个飞身追上前去,强忍着心中的疼痛,抓住了云妃颜的衣角。

云妃颜感觉到身后的威胁,赶忙合上一掌,将浑身魔力,冲着身后之人袭去,云静姝猝不及防,吃上这一掌,霎时间口吐鲜血,可手仍未松开。

她用尽全身气力,将妃颜禁锢住,身后,月儿骑着花豹片刻赶到。

月儿跳下花豹,便接过她手中的云妃颜,同那云妃颜纠缠了起来。

云静姝终于支持不住,花豹上前,将她驮在身上。

她趴在花豹的身上,吸收着花豹身上散发的仙力,只是片刻,便觉得好了许多。

云静姝眼看着司月一记火月斩将内丹从云妃颜体内打出。

若不是她伸手制止,司月差点便将云妃颜打的魂飞魄散。

那内丹一旦脱离云妃颜的体内,便似是认得主人一般,飞速向她迎来,渗入体内。

内丹入体的片刻,她心口处的疼痛便瞬间停止。

司月将云妃颜打回了原型,抬手便将那株半枯的海棠树收入袖中,对她眨了眨眼,“知道她是你族姐,你不忍看她魂飞魄散。

我便将她放入天庭花园,让她再好好修炼个几万年,日后是仙是魔,就看她的造化了。”

两人相视一笑,正欲站起身来,却被魔界深处传来的一阵黑风,卷了进去。


陆渊恢复记忆后。

尽管陆妈妈一再向我保证,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许枝的存在,就注定了不可能和原来一样了。

于是。

我找陆渊谈了谈,问他对许枝是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他真的变心了,我可以退出。

那时的陆渊想立即给我答复,我却制止了他。

我怕他以后会后悔,所以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三天后。

他失踪了。

沈家的人打探到他回到了渔村。

我明白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正巧我的画送去国外参赛,被一位知名的艺术家看中,打算收我做学生。

我便打算出国,决定用时间抚平一切。

所以。

在陆渊浑身湿透的敲响我公寓的门,突然向我求婚时。

我愣住了。

他说:失忆时的那些荒唐事已经过去,重要的是未来。

他说:若白,你愿意和我奔赴那个未来吗?

我答应了。

于是,一场仓促而荒唐的婚礼开始筹备。

我望着日历,满怀期待的等着正式嫁给他的那一天。

可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了。

我没有等陆妈妈醒来,就先行离开了。

我回了家,想忘掉陆渊,好好的睡一觉。

却发现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花园里的洋桔梗,是他亲手种下。

贴满书房的照片,是我们一起的回忆。

还有他第一次从我的礼物,摆在床头柜,最醒目的位置……心再次钝痛起来。

一股莫名的恶心感涌上,我趴在洗手台上吐了个昏天地暗后,叫来了佣人。

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还有花园里的花,让人拔了吧。

尽管我不想打听陆渊的事。

可他和许枝的消息,还是通过旁人,一丝不漏的传到我的耳边。

陆渊执意要和我退婚,陆妈妈气急攻心,身体情况一落千丈。

本以为这会让他有所收敛。

却没想到。

他直接将退婚书寄到了我爸妈那边。

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陆沈两家的合作,也迎来了终止。

爸爸让我去陆氏,把终止合同拿回来。

这几天我也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我本意是拿了就走,顺路去医院检查一下。

刚一到,就和许枝撞了个正着。

她看见我,局促的攥紧了衣角。

秘书撞开她,热情的将我迎进陆渊的办公室。

沈小姐,您在这稍后,陆总还有五分钟结束会议。

说着,她回头不满的瞪了许枝一眼,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倒杯水来!

我正要开口拒绝。

许枝却已经垂下头,委屈的咬了咬唇,转身去了茶水间。

很快。

她端着一杯水回来,走路时没注意,一个趔趄,摔碎了杯子,水撒了一地。

秘书登时怒了。

甩了她一耳光。

我惊愕的看着秘书。

沈小姐,您别管,有的人啊,年纪轻轻不努力,净想着攀高枝,不吃点教训,她认不清现实。

听到秘书的话。

我不由得疑惑,陆渊把许枝安排在身边,没跟公司的人说清楚,就任由流言蜚语肆虐?

正思索,许枝突然开口:沈小姐,看我被教训,你很开心吧?

明明我才是阿渊喜欢的人,可没有人相信,他们都以为是我下贱,恬不知耻引诱阿渊……她抬起头,不再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而是冷笑一声:可惜,外人再怎么说,也丝毫动摇不了阿渊的心。

她在炫耀。

炫耀纵使别人再如何看低她,陆渊始终爱她。

而我。

看似拥有了一切,实际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我笑了笑。

眼底却是彻骨的寒意,挑眉审视的看着她。

许枝倔强的与我对视。

我勾唇。

原来陆渊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摔了杯子也不会收拾的人啊,真没教养。

一瞬间。

许枝小脸煞白。

我大概是明白她的想法的,纵然所有人都觉得不般配,她也是想努力追上陆渊的。

就像过去的陆渊,追逐我一样。

不过看着她缓缓跪下,拿过抹布打算一点点擦干的模样,我皱了皱眉。

我没想让她这样。

正要伸手拽她起来,一股强力猛地推向一边……我向旁边摔去,小腹正好撞到茶几的拐角,一股剧痛冲上脑门。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和枝枝无关,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管你是沈若白李若白王若白,统统要付出代价!

我听到陆渊愤怒的咆哮,想开口,眼前却阵阵发黑。

小腹传来的痛让我冷汗直冒,腿间却有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耳畔传来秘书尖锐的叫喊:沈小姐,沈小姐流产了!

谁流产?

我吗?

我抚上小腹,感受着不属于我的另一股心跳,缓缓的停止了。


站在凝香宫的门口,云静姝一眼就看见了正欲端起瓷杯的君慕然。

顾不得什么戴罪之身,她径直奔向前去。

此刻,这里满室都是桂花的香气。

林梓彤倒是不甚意外,看着一身宫女打扮的她,笑盈盈的开了口,“皇后姐姐来的正巧,妹妹刚泡的的桂花茶,正好您也来尝尝。”

“别喝,慕然,这茶有毒……”说着她将递来的瓷杯打翻在地。

这一动作来的突然,打翻的茶水溅到她的手上,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片片暗红。

滚烫的茶水溅到她的手背上,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未来得及查看手上的伤,便急忙将慕然手中的瓷杯推翻在地。

望着满眼怒气的君慕然,她才反应过来,此刻的她本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紫宸宫宫内反省思过。

意识到这里,她心虚的喃喃解释道,“慕然,你听我解释,这茶水有毒,喝不得……够了!

云静姝,你还想要我们陪你疯多久!”

他打断她的话。

他不相信她。

一旁的林梓彤此时却已是泪流满面,她抄起瓷杯,便将桂花茶一口饮尽,转而跪倒在君慕然面前,眼睛却是看向云静姝的方向。

“姐姐,彤儿怎么会下毒,你莫又要冤枉彤儿,弑君的罪名彤儿着实承担不起。”

云静姝惊恐似的睁大了双眼,若是真是在桂花茶里下了毒,林梓彤怎敢一饮而尽以示清白。

“不会的,我刚刚分明在假山后看见心儿她……”她转头环顾四周,却见得心儿杵在一旁。

“姐姐,心儿一直在凝香宫内,从未离去!”

林梓彤声中带泪,可开口便封死了她的后路。

云静姝只觉身子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关心则乱,却是又落入了有心人的陷阱。

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乞求的看向一旁身着龙袍的君慕然,“慕然,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看见心儿她拿了那毒物……够了,你当朕是无知孩童!

彤儿怎么样朕心中有数,倒是你云静姝,你害了东岳无数无辜的百姓,如今仗着朕对你念及旧情,害的彤儿差点流产还不够,却还要再冤枉好人!”

君慕然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她。

“大周倾城公主何等高洁玉璞,当年她为救你而死,如今你却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你就不怕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寒心么!”

君慕然是一口气说出这番话的,突如其来的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说完才觉心底有丝毫不忍,却还是按捺在了心中。

听见“母亲”这两个字,犹如触电一般让她浑身不由的一颤,说什么念及旧情,她的母亲倾城公主才是他君慕然最顾念的人。

脸上的焦急之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笑意,云静姝理了理身上的裙摆,缓缓站起身来,“若是我母亲还在,她定会信我。

皇上,其实你当初救我无非就是为了我的母亲罢了,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活下来的却是我……”回忆像把刀,在脑海中重现,也在她心窝上狠狠的扎了进去。

不顾君慕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云静姝继续说着,“你以为我不知你对我母亲的情意,十多年前你在城门口,将我母亲的銮驾拦下,你不知其实我就在那纱帘之中,而你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很多年前,月儿曾同她说过,她是个懦弱的人,她的那颗心,苏浥尘要了,她便给了,毫无还手的念头。

可却不知,这不是懦弱,这是害怕。

月儿说,若是她被人夺去了心肝,哪怕抢不回那颗心,也要与他讨要个说法。

可当每每受了月儿的撺掇后,她真的决心要去找他的时候,身上却是如坠千斤,竟是连一步都迈不开了。

于是,她便也习惯了。

感情之事,自来讲究你情我愿,强求不得。

情来便上,情伤便逃,若是逃不过,宁愿两两相忘,就此放过彼此。

就像是当年,她还与苏浥尘在一起的时候,她曾问过他,“如果我们最后不能走到一起,那我会不会像爱你这样再去爱别人?”

苏浥尘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大概是觉得她比较蠢钝吧。

他举了一个例子。

“就像你一直爱吃那桂花糕一般,没有了桂花糕,你还能有梨花糕,玫瑰糕,再不济,海棠花蜜也是你唾手可得的,便不必偏执于此。”

“可是,其他那些我固然爱吃,全部都吃完了,终究还是会想念桂花糕。”

他轻笑一声,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那我问你,你吃不到桂花糕,会死么?”

“不会啊。”

她老实回答道。

“这不就是了,吃不到桂花糕又不会死,那便就没什么,人生在世,凡人尚且能够得过且过,何况我们神仙,寿命不知比他们长了多少倍,若都是如你这般计较,岂不是会活的很累。”

苏浥尘说这话的时候,是抬头望向天空的,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她。

她低头悄悄揩去了眼角的泪珠,在心中喃喃道,“可桂花糕就是桂花糕,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于是后来,她才知道,说什么得过且过,不要计较,其实苏浥尘才是最计较的人,他等了妃颜几万年,仍然没有一刻放弃过要为妃颜聚魂续命的念头,也许在苏浥尘眼里,只有云妃颜才是他的桂花糕,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而真正不计较的人,才是她云静姝。

……躺在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随手捏了手边一只拨好了壳的鲜荔枝,扔进嘴中,大快朵颐。

云静姝半眯着眼睛,耳边听着厨房里不断传来的菜刀声,鼻尖闻着饭菜的香味吞了吞口水,她拉长了调子询问正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君慕然,“还没好啊?”

“马上就好了。”

厨房里传来有些焦急的男声,“你旁边的桌子上我放了些鲜荔枝,你先吃些垫垫底。”

自从被君慕然捡回他的中天仙境,云静姝便就留在了这里,开始了她和君慕然的“试用期”。

不得不说,君慕然的确是一个好男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关键是每日看着他那副俊俏容颜,她也能比平日里多吃下一碗饭。

君慕然包揽了她的一切,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却又怕掉了,含在口中,却又怕化了。

惹得众仙娥纷纷嬉笑,她们中天仙境终于要迎来一位神后了。

云静姝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整日里就是吃吃睡睡,玩玩乐乐。

白天,君慕然做自己的事,她便看着他做事。

而到了夜里,君慕然便会将她搂在怀中,陪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

他喜欢搂着她,她也就依了他,任由他环抱着。

她常会不由自主的看他睡觉时的模样,其实他睡觉的时候与平日里并无二致,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边,似乎是很满足的样子,竟像个孩子一般。

夜里,她常常会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男子龙袍玉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常常会在皇宫中的某处,盯着一副画像流泪。

这样的梦来来回回的做过很多次,却始终无法看清那画中之人,即使是看清了,后续也发生了很多事,她一醒来,却又是什么都不记得。

他用的香是松香,云静姝就喜欢紧紧挨着他,她喜欢这味道,每日鼻尖萦绕的香气,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能让她忘记许多烦忧之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约莫半个月的时间,那日,她突然从床上惊醒,耳边传来司月急切的声音。

“小姝,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司月似是感知到她身上的符纸有异,才用了千里传音之术找到她。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这声音已然在天地间寻觅了许久,好不容易借得那天地镜,才发现她竟置身于如此隐蔽之地。

司月的声音里,急迫且带有了怒意,“云静姝,你给本上神死哪去了,你忘了过几日是什么日子了么,还不快给本上神滚回你的花邸来!”

突然想起这件大事,云静姝心中开始慌了,在这中天仙境待了许久,竟是连这头等大事也忘却的一干二净了。

她不忍心吵醒他,亦不想连累他。

不告而别。

功力已经恢复了个大半,念了个仙诀,便往她花邸处飞去。

……花邸内,司月早就候在门前,等着云静姝一进门,便要当头棒喝。

“云静姝,你是不是想死啊,消失了这大半个月,可让本上神好找!”

刚进门,眼见坐在大殿中央的司月便向门口处扔过来一个酒盒。

幸亏她闪的及时,不然砸也能将她砸个半死。

“月儿,你听我解释……听你解释,你一个人跑到那中天仙境干嘛去了,莫不是和那中天王在一起逍遥快活了?”

听到这句,云静姝没有言语,只是低眉浅笑。

看到这一幕,司月也算是明白了。

她敛去心中的怒火,转而却忽的平静了下来。

司月叹了一口气,深深的道,“你,是不是对那中天王动了情?”

她动情了么?

她也不知,只是每日睁开眼就想去寻找那人,每夜合上眼,梦里梦到的也是那人,她是真的动情了吗?

云静姝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我已经忘情绝爱几万年,又怎会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动情。”

司月却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继续道,“你那内丹不归,你便不能动情。

那里毕竟只是一张符纸,经不起折腾。

这几日,我已感觉到你那片符纸偶有颤动之意,你若是还想活命,要么就去把内丹抢回来,要么就躲在你这花邸中。”

听到这话,她便也是沉默了,“月儿,我……”司月不等她说完,换上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小姝,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把你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吗?

这世间的情爱,你是半分都沾染不得的,我知这对你对他都很残忍,可是……可是,我保命要紧……”云静姝接过话,脸上却像是寒冬里的枯草,毫无生机。

“过几日,便又是天劫。”

“小姝”司月忽的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不要怕,过几日的天劫,我陪你一同渡过!”


因着在国外的名气,我被邀请在会馆中心举办画展。

随着一幅幅画作被挂起。

徐梦不免感慨道:陆渊丢了西瓜去捡芝麻,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看了她一眼,不理解她这个感慨从何而来。

她继续道:不过我挺好奇的,你真的彻底放下陆渊了吗?

我可跟你说,这三年他过的不是很如意,就这一年多来,给沈家送了不少生意。

你实话跟我说,要是没有秦越,你和陆渊破镜重圆的概率,大不大?

我走到成名作《自渡》面前。

缓缓开口:当时画这幅的时候,我心里是有恨的,但画完就不恨了。

我总不能一直困在过去,把无限的未来都搭进去吧?

听我这么说。

徐梦懂了。

无论有没有秦越,我既然走出来了,就不会回头!

本以为陆渊知道我有男朋友后,以他的骄傲,不会再纠缠。

却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

我走出会馆中心。

陆渊靠着他的车,站在门口,见我走来,眼前一亮,挥了挥手。

妈这几年身体更差了,总是时不时的念起你,今天是她生日,你就当满足一下寿星的愿望,去我家吃顿饭吧。

我可以对陆渊冷淡,却拒绝不了陆妈妈。

于是,我点了点头。

陆渊见状,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忙为我拉开副驾驶的门。

我看了他一眼,坐进了后座。

他顿了顿,什么都没说,绕着去了驾驶座上。

车门锁上的时候,我不由得一愣。

自动播放的音乐是我三年前随手编写的,车载挂件是五年前我和他去元山寺求的护身符。

过去我很喜欢和陆渊聊一些生活琐碎。

他不会插嘴,但在我停顿时,又会及时的接上话。

可现在。

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变成了他。

你这三年变化好大,听说在国外开了很多画廊,真厉害。

对了,你那个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知根知底吗?

我皱了皱眉,冷淡道:专心开车。

他顿住。

一路上,没再开过口。

车内唯有音乐声在流淌,我拿出手机,给秦越发去消息。

跟他解释了一下去陆家见陆妈妈的事,让他一小时后来接我。

车子停下。

我刚下车,就看见门口站着的陆妈妈。

阿姨,好久不见。

我上前两步,对陆妈妈微笑颔首。

她激动的握住我的手,眼神审视了我一圈,感慨道:瘦了。

别站门口了,进去聊吧。

陆渊走上来,催促着我们进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客厅里坐满了陆家的亲戚,曾经我都熟识,如今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而且,我视线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许枝。

若白更漂亮了。

出国一次,长出息了不少,哪像我家那个,现在还只知道追星呢。

明明陆妈妈才是主角。

所有人的话题却始终围绕着我。

我轻笑道:都是小打小闹,今天来的仓促,没准备礼物,改天我亲自画副画送过来,祝阿姨生日快乐。

你亲自画的画,那必须裱起来好好珍藏。

陆渊主动插话,对我温柔一笑。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拿捏不准。

要说接机刚见面时,他对我还有些拘谨,那现在就表现得太自然了。

就算我们三年没见,就算我们还是朋友,也不该这么的……暧昧和主动。

我没有回应,他也不介意,自顾自的继续道:我看你在会展中心举办画展,有兴趣开画廊吗?

我手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话音刚落。

我注意到陆妈妈投来鼓舞的眼神。

其他亲戚们,也都笑的很微妙。

我客气的笑了笑。

行啊。

许枝一起吗?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气氛瞬间变得寂静。

陆渊眼中划过一丝不耐。

她有事,没在。

敷衍的态度,连遮掩都不屑。

我不知道这三年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曾经那为爱奋不顾身的陆渊,连提都不愿意再提。

但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

可偏偏这时候。

许枝从门外走进来,她脚步仓促,面色焦急。

一踏进客厅,眼神环顾一周,最终定格在陆渊身边的我身上,她脸色白了白,像是弱不禁风般颤抖了一下。

眼神变得锐利,如临大敌。

我不解的皱了皱眉。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曾经想,她要做娘那样的人,才情举世无双,又有一个好夫婿,还有一个像自己一样可爱的孩儿。

然后她和相公一起教他读书写字,带他一起玩耍。

晚上的时候,三个人并排睡在一起,她睡在中间,相公和孩子睡在两边。

但她遇上那场灭门之祸,遇到了君慕然,然后入了宫,当了皇后之后,她便知道,这只是一种梦想罢了。

其实她也努力过。

她曾尝试放弃过她的复仇大业,相信了君慕然的“未来”,如同这么多年来一样,他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

他给她什么,她就要什么。

于是三年前,夺嫡之乱,他说跟他走,她便毫不犹豫的追随他来。

那一刻,君慕然胜了,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倪看着众人,看着沦为阶下囚的太子跪在冰冷的台阶上,她知道,从那时候起,他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他的心中,装满了天下,什么承诺过的帮她复仇,什么承诺过她的“未来”,不过全随了众人惊呼的那一声“万岁”消逝在空中了。

他舍弃的,还有他们之间的情谊。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一如七年前一般,民间的花灯会热闹非凡,可今年却多了一件喜事。

怀有身孕的彤妃即位成为东岳的新后,双喜临门,皇宫内外的宴会办的格外热闹。

这次林梓彤也坐上了高坐,就在君慕然的右边,帝后大宴群臣,与民同乐。

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新后面容艳丽,身着一袭火红凤袍坐在那高坐之上,接受着众人的庆贺,煞是亮眼。

皇宫内外处处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却只有云静姝一人,静静的坐着,身边的喧嚣似乎完全与她无关。

这天一早,林梓彤早早便派了人去冷宫,邀请她去参与这次的上元宴会。

她的位置就设在帝后的高台之下,高台之上,帝后两人的浓情蜜意,她都看在眼里,那样清清楚楚。

看着君慕然牵起新后的手,走向台下,走过她面前。

一如当年,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也是这样牵起过她的手。

那时,她所住的山中别苑,海棠开满了山头,他站在她的面前,轻言浅笑道,“姝儿,师傅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若是胜了,便能赢得这天下,若是败了我也不悔这一役。

但为师心中一直有件事没有完成,你知道的,为师的这个性子,一向不想做日后令自己后悔的事。”

他说的如此漫不经心,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平淡普通的儿戏一般。

于是那一刻,她就该明了,不能对他倾注太多爱恨。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姝儿,为师一无万贯家财,二没有通天之能。

为师虽不能与你笑傲江湖,走遍天下,但唯有这天下之责,千里江山,万千百姓。

若姝儿愿意,慕然……”君慕然眉眼一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倾国以聘!”

那瞬间,云静姝明知这是甜言蜜语,是他一贯的玩笑之言,却还是心里不由得为之一撼。

似那春风拂过,于是桃红柳绿,千里莺啼。

于是,她便将手放入他手中,随他来到这宫中,即使知道会遇到红尘俗事,遇到勾心斗角,仍选择与他一同万劫不复。

念及于此,眼前容貌不改当年的他,依旧还是牵起了别的女子的手。

君慕然下去与众人同庆的时候,新后来到她面前,对她莞尔一笑:“姐姐,来喝一杯。”

“不必。”

她推却,少有的拒绝。

对方却是越发不依不饶,一定要闹着让她喝上一杯。

最终僵持到君慕然回来,新后同君慕然讲清了原委。

君慕然便点了点头,同云静姝道:“今日大家如此尽兴,皇后亲自敬你的酒你莫要扫兴!”

“好。”

她从不曾拒绝过他,这次亦不例外。

只是喝完这杯酒,她便转身离开,独自回到了冷宫,一个人坐着吃了碗汤圆。

那汤圆又糯又甜,此时在她口中,却苦到了心里。

看着宫外那一轮明月,她想起了民间的俗语,“人月两团圆”。

回想起从入宫以来,她每日过得好像活在梦中一般,浑浑噩噩,早已忘记了当初也曾许下要走遍天下的豪言。

她一面看着月亮,一面吃着汤圆,没多久,突地觉得下腹剧痛,那疼痛仿佛浪潮一般,一波一波袭来,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此刻她心中那么惶恐,以至于声音都变了调子,竟是从未有过的凄厉与疯狂。

“阿瑶!

快!

叫太医,叫皇上来!”


她睁开眼,却看见月儿那不怀好意的笑。

“想亲我们小姝,先签了这份三从四德书。”

云静姝一脸无奈,看着冲她使劲眨眼的司月,还在耳边传了密声咒给她。

“姐们这是在帮你呢!”

她抿了抿双唇,满脸黑线。

“这何为三从四德书啊?”

老实的夜夕元君最先发问。

“这三从四德书呢,就是说,日后成亲了,小姝可以从不体贴从不温柔从不讲理。

但神尊大人呢,却说不得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

“这什么劳什子书,摆明了是欺负我们男人的嘛。”

夜夕元君愤愤道。

“那你签还是不签呢?”

司月得意的笑着,朝着君慕然的方向,递上了一支笔。

君慕然却淡笑出声,“无妨,我最爱看姝儿蛮不讲理的样子,煞是可爱!”

说完,大笔一挥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坐在床上的那位却不淡定了,“本上神何时蛮不讲理了!”

在众人的嬉笑声中,司月将红绸递到了云静姝的手中,顺眼望去,红绸的另一端却被紧紧握在一只有力的大手中。

铛——在那些礼乐赞颂声中,天际传来一声洪亮的钟鸣,她转头望向身边一身红袍的男人,满是诧异。

却见他轻笑着挑眉,“我中天王大婚,天庭怎会怠慢?

自是要鸣天钟祈福的。”

那钟鸣响彻四海八荒,不可抑制的震到她心底。

和他走完那九百九十九道阶梯,终于停在了那宫殿之前。

宫殿前,早已聚集了各路神仙,纷纷探着脑袋,尤其是女神仙个个泪流满面,纷纷都悲愤道仙界又少了一位单身的如玉神尊。

她暗自低头浅笑,却见眼下递来一只精致的小玉盒。

抬眼望去,竟是苏浥尘。

他苍白着脸,慢慢将玉盒递到她手中,道了一句,“恭喜。”

她回以浅浅的一笑,将那小盒放入袖中,坦然道,“多谢。”

那瞬间,他眼中神色变幻莫测,只见他唇瓣微颤,终还是未再多说一句。

君慕然皱了皱眉,扯了扯红绸,便拉着她走进了那宫殿之内。

擦肩的瞬间,她听到苏浥尘轻唤了一声,“小姝……”她没应他。

她也知道那袖中的玉盒里放的是什么,便是那日他死死抓在手中的木簪吧。

如今,这只木簪送回来了,到也算是他们之间一场的闹剧,彻底结束了。

“一拜天地。”

君慕然转过身来,云静姝也在仙娥们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两面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天帝。”

按照凡间的习俗,本应是拜高堂,然而神仙却是父神创造的,而天帝则是父神的后代,拜了天帝,也算是将父神也带了进去。

君慕然与云静姝又是跪地三叩拜。

“夫妻交拜。”

成亲了,这就要成亲了。

云静姝在自己的心里念叨着,来到这里,她心里本来还没底,谁成想现在就成亲了。

她心下砰砰直跳,却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仍是强自按捺在了心底。

这一声完毕,她本欲弯下腰去。

耳畔却忽的传来少女声声哭泣的呐喊,那声音似是杜鹃啼血,那般震撼人心,生生撕的人心鲜血淋漓。

君慕然抓着红绸的手瞬间立在原处。

“师傅,师傅……你怎可和她人成亲?”

一个少女身着红衣白绫,手执长剑,出现在人群之中。

她心下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那瞬间,她看见君慕然猛地全身一僵,而她,亦是觉得全身上下的血脉皆冰冻在一处,郁结不畅。

那血液似乎凝固了一般,而那声音却还在继续。

似是用尽全身之力,倾注了那样深切的爱恨,“我为你心伤,为你心死,为你跳宝鼎,为你在魔界等了三千余年,师傅,你怎可与她人成亲去?”

话未说完,她便看见君慕然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这张灯结彩的宫殿之中。

而那少女,亦随他一同消失了。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却觉得有什么将她的心狠狠撕碎了一般,碎的彻彻底底。

“小姝……”站在一旁的苏浥尘走到她的身边,唤了她一声。

她这才回过神去,强忍着心中的不安道,“没事。”

说着,她便拿着已经被人抛下的红绸,慢慢走了出去。

宫殿外,红衣少女手执利剑,站在君慕然的面前。

她红衣白绫,面上带泪,手中的长剑沾满了血迹,一滴滴的染在了仙界的大地上。

云静姝只觉此人是如此的熟悉,她有着与她同样的面庞,却唯独比她多了一分凡间的烟火之气,她猛然想起,夜夜沉浸的那个梦境,便也是这样一个凡间少女。

君慕然楞楞的看着她,神色之间满是震惊,而少女则是一副爱恨交加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沉思。

他两便在殿外静静的站着对望,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完全忽略了赶来的她。

云静姝抓着红绸的手心里浸满了冷汗。

她忽的想起君慕然送她的那两尊小泥人,便也是这样模样,带有凡间少女灵动的气息。

那时她便也知道,那梦中的女子不是她。

从来不是她。

虽是这样,她却一直不敢承认,便一直把它当做是自己忘却的一段记忆。

直到这个少女站在她的面前,走到君慕然的身边。

君慕然首先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他望了许久,方才不可置信的开了口,唤出她的名字,“姝儿?”

少女的泪眼中终于带上了笑意,她走到君慕然的身边,手中的长剑垂在地面随着她一同向前,在地上拖出了一道刺眼的鲜红。

她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来紧紧抱着他,“师傅,我等了你三千年!”

那话语中带着令人心碎的哭意,“跳了宝鼎之后,我深受重创,还好父王施法,将我封印在魔界暗无天日的幽暗森林之中,我吸取天地灵气,方才慢慢成形。”

“三千年啊师傅,这三千年来,我每日无不在想着你,我每日看着野兽从我身边过去,看着夏雷冬雪打在我的身上,我真想就这么死了,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没有见到师傅,可是,师傅你如今竟娶了别的女人!

你明明同我说过生生世世,说过要倾国以聘,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那是她自从被苏浥尘夺去心肝后,要度过的第一个天劫。

神仙最怕天劫,那便是考验修为的时刻,若成了,便能得道升仙,若是不成,也能让仙灰飞烟灭。

几万年前,她也曾经受过,那时她不过一只海棠小妖,便也是经受了三道天雷之后,方才从鬼门关挺过来,而如今,她连内丹都没有了,想挺过去,也就只剩三分的把握。

不过数日,海棠花邸外,已经聚集了大片黑压压的乌云,而花邸内,千百棵海棠花树如数绽放。

司月小心翼翼将头探出花邸,只是刚看了一眼,黑云之中便有一道闪电直劈而下,吓得她立即缩回了脑袋。

“小姝,你可还好?”

她回到花邸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其中一颗并不起眼的海棠树抖了抖枝叶,随即幻化出微弱的人形。

“月儿,我在这里,你莫要担心。

我用幻术设了假形体,只要躲起来,风雷便找不到了。

只待它劈完三下,这劫自是能平安度过的。”

她说是让司月不要害怕,其实自己内心却怕得不行。

当年亲眼见得芍药妖在千年天劫之下被打回原形,而他们花木一族虽有循环再生之理,但遭受天劫后魂风魄散,便是聚魂也无甚效用。

“好,见机行事。”

说完这句,司月便念了个隐身决,藏在一边。

黑云重得承受不住,刹时天地间风雨大作。

雨打花瓣,一片狼狈景象。

好疼!

比上次疼!

她咬唇忍住,紧紧抓住脚底的土地。

半空中出现了一条银蛇,盘旋游走,在乌云的缝隙里飞快地穿行,预期的响声却迟迟没有到来,仿佛在寻找什么。

一声巨响,整个花邸都晃了晃。

地上被劈出一个大坑,一棵海棠瞬间枝叶全部枯萎。

她藏匿在花海之中,满身雨水与冷汗,这次天劫果然重得多,看着那棵被劈成焦灰的海棠,只觉心中砰砰直跳,她绷紧了神经,还有两道。

第一道如愿躲过,下一道也不能马虎,想到这里,她不敢乱了心智,顾言其他,只是将枝叶压更低,不要引起那银蛇注意便可。

可这次,那银蛇却不再上当,它在上空盘旋,俯瞰地面。

似是得知自己受骗,它越发愤怒起来,银蛇在空中蜿蜒咆哮,震的她不由的浑身发抖。

发现她了!

云中一声巨响,眼看一道天雷便要直直劈向她,就在她闭上眼,做好赴死的准备时,却只见枝丫上方,形成了一层暗黄色的气流,直直将雷电分流了出去。

她抬眼望去,司月念了个仙诀,眼神直盯着那处气流。

奈何她法术有限,又不能泄露太多身份,那气流不过片刻便在半空中破裂。

司月应声倒地,在地上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那道雷电似是心有不甘,仍源源不断的向她袭来。

比想象之中更痛,即使了经过分流的电击,仍能震的她感觉身体仿佛要裂成无数片。

汩汩鲜血顺着枝干流出来,痛得她几乎昏死过去,本形险些被带出地面。

心中按捺不好,这仅仅是第二道天雷,便已经能击的她去了九成功力,云静姝心中一紧,铁了心的便要挨过这最后一道。

她定了定神,凝聚周身最后一丝气血,哪怕赴死也要慷慨一搏。

眨眼的工夫,一抹金色的身影飞过她身边。

雷电劈下,巨响声中,一树海棠尽数绽放。

身上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而耳边却骤然响起一道闷哼。

她抬眼望去,竟是君慕然化作一道透明的屏障,立在她枝丫之上,为她生生接下这道天雷。

漫天浓云瞬间散去,和风轻拂,艳阳高照。

望望澄澈的天空,她艰难地恢复人形,无力地倒在地上,满身血污。

而半空中的君慕然缓缓落下,立在她身边。

他嘴角咳出一丝血,还未来得及擦拭,便将急忙将她从地上扶起。

“姝儿,你怎么样?”

“我,我,快去看看月儿,快去……”还未说完,她便昏死在他怀中。

……海棠花邸内一下多出了两个病号,忙的君慕然整天晕头转向。

他身为中天神尊,挡下这道天雷精血虽然也损耗不少,但好在内力深厚,不久,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功力。

“姝儿,只是我为你现熬的粥,你先尝尝,小心烫!”

君慕然坐在床沿上,一受托着碗,一手便将吹了口气的勺子往她嘴边送。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她不自在的瞥了撇四周,花邸内的仙娥纷纷低着头偷笑。

忽而,面前一阵清风拂过,司月已然站在她床边,看着两人喂粥,脸上堆满了假笑。

“如此浓情蜜意啊静姝上神,您可快些吃了这粥吧,不然你不喝这第一口,我们便也轮不上了。”

司月虽说也受了重伤,可终究是比她好过太多,只是刚刚将养了几日,便能够下床走动,可司月这人是从来不会好好走路的,来去如风,每日都在她面前飞来飞去,看见他们二人独处,便故意要进来搅局。

她自是知道司月的意思的。

对于这尘世间的情感,她云静姝是不能够沾染半分。

一旁的君慕然已经忍了司月很久了,每次只要他来到她房内,司月必定紧随其后,此时听到这话,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悦道,“司月上神若是想喝,便去厨房自己去取,姝儿她脸皮薄,受不了你这么酸她!”

看着眼前尴尬的场景,云静姝内心暗道不妙,这几日她次次都是扮演着和事佬,陪着笑脸伺候这二人,要知道,这两位祖宗,她可是谁都不敢得罪。

“那中天大人的意思就是说我司月脸皮厚了!”

君慕然说的这句话明显激怒了司月,她一向乐的逍遥,活的洒脱,管他是什么掌管中天的王,就是西方如来佛祖惹了她,她也得怼回去。

“我可没这么说!”

君慕然仍旧是连头都不曾抬一下,自顾自的吹着勺子,向云静姝的嘴里递去。

噎下热粥,她连忙打起哈哈,“大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姝儿,咱们只顾着吃粥便罢,不必理会这强词夺理之人。”

君慕然将勺子放在碗里,腾出一只手来,将她脸转向他处。

“你!”

司月这回却是彻底气炸了!

她看着面前就差快要粘在一起的两人,忽的伸出手,指尖直直她,“你说,云静姝,我可是强词夺理之人!”

她就知道,受伤的永远是她,每次他两闹上矛盾,最后都要归结到她身上。

“啊?

月儿当然不是,月儿最好了!”

目光触及面前之人,君慕然仍是一脸的淡然,与情绪激动的司月对比格外鲜明,果然,这修了十几万年的大神就是和他们这群小神不一般。

他只是又将云静姝的头扳回来,强迫着对上他的脸,“吃粥。”

司月自觉自己这是自讨没趣,一个仙诀念过去,将她床旁的纱帐燃了起来,眼看着火焰迅速蔓延,司月才觉得出了口气,大哼一声飞出了殿外。

司月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气量不如他就算了,比功力更是自讨没趣,便要那她的东西出气。

可某人却再次躺枪。

她坐在床上口里含着热粥,尽管被烫了舌头仍不忘赶紧扑灭火焰,某位财迷泪流满面对着殿门吼去。

“司月!

你赔我金宝琉璃镶丝极品杭绣蝉翼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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