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依依惜别。
楚未央站在一边,如同画外人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是要认为江落月才是萧景滕的夫人。
心尖似被狠狠攥紧,一涌而上的酸楚与痛意几乎要淹没楚未央。
她眼圈泛红,再无法看下去。
转身要走,萧景滕却叫住了她。
“公主。”
楚未央脚步顿住。
便听他淡淡开口:“……此行之别,若我战死沙场,你不必为我守寡,可随心另嫁你心喜之人。”
萧景滕目光沉沉,见楚未央身形动也未动,又缓缓加上一句:“若臣能平安归来……届时,臣也会自请与公主和离。”
一字一句,如同钝刀,在楚未央的心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看来他是真的厌极了她啊……
唇角溢出无力的苦涩笑意,眼中亦是一片模糊。
楚未央没有回头,半响,从喉间挤出沙哑声音。
“你要打胜仗,也要平平安安回来。”
“只要你能平安归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应允。”
萧景滕眸色微闪,深深看她背影一眼,终是沉默。
时辰已到。
十万大军出征离京。
七日后,便抵达百裕关。
此时,匈奴已攻至距百裕关不足百里的桑海城,萧景滕晚来一日,百裕关恐将不保。
城内百姓在见到萧景滕入关之际,个个热泪盈眶,奔走相告——
“秦大将军来了!百裕关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萧景滕战神之名赫赫,有他在,便给了城内百姓定心丸,也大大高涨了守城将士的军心。
整顿三军,萧景滕凛声呼道:“众将听令!随我守住百裕关,夺回城池!”
“是!!”3
一呼万应,齐声震天。
出战当天。
萧景滕原本已经换上了盔甲,却莫名记起楚未央送的那件护心甲,思绪微转,他返身打开行囊,正取出护心甲,眸光却骤然一滞。
只见护心甲下方,密密麻麻铺满了银票。
萧景滕脸色骤然冷沉。
这位公主倒是一如既往,不愿别人违背她一丁点想法。
心里涌出烦闷,他将护心甲放了回去重新盖住那些银票,关上行囊箱便大步离去。
“出城!迎战!”
短短三月。
萧景滕便一举夺回三城,再夺三城,便能抵达幽州!
然前线攻势未定,军中后勤却出了问题。
粮官神色忧思禀告:“将军,朝廷本该在十日前就送来新军粮,但直到今日也未见押运官有信,军中余粮最多只能撑五日了!”
萧景滕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萦绕,却还是先安抚粮官,当即修书请求皇帝开粮仓运送新粮。
然而不好的预感却成了真,回信只有一句:“不允,限粮断之日夺回幽州!”
那一刻,萧景滕神形大震!
副将狠狠拍下桌子,几近咬牙:“欺人太甚!”
萧景滕沉默不言。
他自然愤怒,可眼前最重要之事却是筹集粮草……
忽地,他记起楚未央给的那匣银票!
……
一匣银票,快马加鞭,从附近城池的百姓手里换来了万吨私粮,总算是让军中粮草能再撑十日。
萧景滕望着那剩余的护心甲,心中一时复杂万分。
到头来,竟还真多亏了楚未央这匣银票……
可十日时间,饶是萧景滕再厉害,要攻下幽州仍然是天方夜谭!
京城内。
得知战况的楚未央,求到了皇帝面前。
可终究无果,皇帝依旧跟前世同样昏庸无道,不肯松一句口。
从宫里出来回到公主府。
楚未央叫来管事:“去清点ʍλzλ库房存银,将府内所有人都遣散了吧。”
“公主……”管事大惊。
楚未央眸色坚定:“照我所说去做。”
“是。”
偌大的公主府,很快空了下来。
楚未央亲自送走管事,孤身驾马径直去往姜国最大的粮仓。
抵达粮仓,她翻身下马,竟拿出一封金黄圣旨高宣——
“陛下有令,即日开粮仓援前线!!”
守仓粮官却没有下跪接旨,看着她手里的圣旨的神色复杂无比。
“公主或有所不知,陛下今日才下令让下官严守粮仓,绝不得开仓。”
寒意自脚底蔓延。
楚未央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父皇防范至此,果真是非要致萧景滕于死地不可吗!
难道自己此生重活一次,也依旧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吗?
可就在这时。
却听守仓粮官声音骤起:“来人!开粮仓!”
粮仓大门在楚未央面前轰然大开,如山高的黍米透出金黄色泽。
楚未央怔然看向粮官。
粮官却朝她一礼,平凡面容露出一抹让楚未央永远无法忘怀的笑。
“下官虽是小小粮官,却也知公主此举是为救国!秦将军在前线杀敌护国,下官岂能贪生怕死?”
楚未央声音沙哑:“私开粮仓是大罪……”
粮官声音平静而凛然:“若是能救姜国于危难,下官掉了这颗脑袋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