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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话,每一个字眼都毫不掩饰对女人的歧视,季星波听过无数遍。而这种情况在如今的季氏集团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没人比季星波更清楚亲戚们为什么这么势利。
她是孤儿,记事起就待在福利院,次次被人领养因女主人怀孕又给送回来,连院长都觉得这孩子不会再有人领养了。直到那一天,季风华领养了她,没有像其他家庭那样把她送回去,而是重金培养了她二十六年。
对季星波来说,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她会尽一切守护好这个家。
听到亲戚们七嘴八舌的难听话,季风华呼吸沉重,氧气罩已然晕染上层层薄雾。他眼眸一紧,眼神刀飞过去,吓得季丰朗缩了缩脖子。
季风华目光倏地转移到季幼白身上,“我问的是幼白的意思,你们插什么嘴。”
在场的说是董事股东,但彼此心知肚明,左右不过是些过年吃分红的亲戚,因此说话也不用过多讲究。季风华话锋一指向季幼白,亲戚们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不由自主地盯紧季幼白,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毕竟,大权在握,哪有人愿意把手中的权力分散出去。
“大伯说的是。我知道表妹学的是婚纱设计,还是有过工作经验的。好的婚纱必然少不了精心设计,真正懂设计的人往往就是婚纱企业最稀缺的人才。依我看,设计部就挺适合她。大伯意下如何?”季幼白当即接下话茬,笑得得体。
这话一出,亲戚们脸上霎时跟调色盘似的,五颜六色的都有。
设计部可不像季星波从前待的门店区域,设计部是集团的核心部门之一,成天做办公室,的确能让季星波的特长在此发光发热。谁也没想到,季幼白会甘心让季星波做这份美差,难不成真是姐妹情深?
季星波惊讶有余,更多的是思索这句话的深意。
设计部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接触到集团订单项目。说来说去,就是架空她。话团成个包袱,又将决定权交给了季风华,不得不说,她这个堂姐说话的艺术实在是高明。
季风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季星波,然后缓缓点头:“好,都是一家人,你这个做姐姐的,也是该好好提点一下妹妹。”
“当然,大伯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衬妹妹的。”季幼白嘴角勾起,一字一句说道。
大局已定,提起让季星波帮忙分担,也只是季风华用用来摸摸底,现在最关键的还是集团上市。
其实季氏集团有意上市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付出实际行动。主要还是因为季氏集团内部控股股东由季家亲戚参与,不像其他企业由投资人组成,如果想要上市,这样的家庭式作坊得摈弃。
季家是个很看重血脉亲缘的家族,自从开了这家婚纱公司,祖祖辈辈延续至今都是如此。要季风华下去狠心让亲戚们卷铺盖走人,除非他撕破脸不做人了。
直到现在,季风华才下定决心改变现状。
当然,不是他突发奇想,而是当今市场逼他做出的决定。婚纱礼服市场品牌林立,竞争随处可见,不改变,只有挨打的份儿。
散会之后,季星波被季风华叫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季风华坐在轮椅上,一派和气地看着季星波:“你差一点就要接我的班了,被幼白这么一搅和,你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堂姐可都是为了我好。”季星波伸出手掌欣赏新做的美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季风华说:“你不在集团不知道,幼白这个人就是个笑面虎,表面一团和气,实际不知道背地里跟丰朗一起挤兑走多少人了。你要是让她交出实权,那可比登天还难。”
“可我在集团这些年,她从来没拿我开过刀。”季星波百思不得其解
轮椅是定制的,操控起来很方便,季风华给轮椅调了个方向,边走边说:“傻丫头,她除掉你有的是机会,怎么会留你到现在?你先前在门店负责,接触不到核心管理,谁知道你这丫头竟然追回来一笔订单尾款。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多留点心眼。”
父亲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季星波只有点头的份儿了。她知道那是退而求次,能留在集团,意味着离管理层更近了一步。
离生日越来越近,季星波身上生出一股难以忽视的拼劲。
又或者是因为从前的拼劲都用在了彭沛身上,为集团唯一做出的贡献就是拉来了彭沛的投资。自从得知彭沛要结婚的消息后,她满门心思就都放在了事业上,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完成各项指标,也就显得出她拼命十三娘的精神头来了。
完成这个项目之后,季星波又马不停蹄地开展业务,虽然她主业是婚纱设计师,但本身毕竟属于季家嫡系,该参与公司的一项没落下。
蓦然,撕拉一声,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一道尖利女声骤然响起,直震得人耳膜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