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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邪至圣秦山秦瑶大结局

知名多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夫人,你怎么来了?”知府衙门内案桌后的雷万钧起身迎过去。“还不是放不下你,大过年的也不回家陪孩子吃饭,不知在知府衙门内忙些什么?”林瑶有些不满。“哎呀,这不是怕有事嘛!太一城这么多百姓,万一出了差池,不好向上面交代啊!”雷万钧一改平日的严厉,温柔地说道。“听说北里志死了贵人了?不知是何人?居然有金色鱼符?是承望那小子告诉你的吧!真是多嘴。”雷万钧笑呵呵地扶着林瑶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还不清楚,说是姓李,朝中姓李的不多,这三品以上的当属李通古大人一系,可前两日收到西京的飞鸽传书中,李大人陪着圣上去扶摇山了。”雷万钧满眼堆笑,端起茶递给林瑶:“快趁热喝了!”看着林瑶轻抿一口,雷万钧继续道:“周策和崔天齐都前去查看过了,除了金色鱼符,没...

主角:秦山秦瑶   更新:2024-12-15 19: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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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山秦瑶的其他类型小说《诸邪至圣秦山秦瑶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知名多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夫人,你怎么来了?”知府衙门内案桌后的雷万钧起身迎过去。“还不是放不下你,大过年的也不回家陪孩子吃饭,不知在知府衙门内忙些什么?”林瑶有些不满。“哎呀,这不是怕有事嘛!太一城这么多百姓,万一出了差池,不好向上面交代啊!”雷万钧一改平日的严厉,温柔地说道。“听说北里志死了贵人了?不知是何人?居然有金色鱼符?是承望那小子告诉你的吧!真是多嘴。”雷万钧笑呵呵地扶着林瑶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还不清楚,说是姓李,朝中姓李的不多,这三品以上的当属李通古大人一系,可前两日收到西京的飞鸽传书中,李大人陪着圣上去扶摇山了。”雷万钧满眼堆笑,端起茶递给林瑶:“快趁热喝了!”看着林瑶轻抿一口,雷万钧继续道:“周策和崔天齐都前去查看过了,除了金色鱼符,没...

《诸邪至圣秦山秦瑶大结局》精彩片段


“夫人,你怎么来了?”知府衙门内案桌后的雷万钧起身迎过去。“还不是放不下你,大过年的也不回家陪孩子吃饭,不知在知府衙门内忙些什么?”林瑶有些不满。“哎呀,这不是怕有事嘛!太一城这么多百姓,万一出了差池,不好向上面交代啊!”雷万钧一改平日的严厉,温柔地说道。“听说北里志死了贵人了?不知是何人?居然有金色鱼符?是承望那小子告诉你的吧!真是多嘴。”雷万钧笑呵呵地扶着林瑶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还不清楚,说是姓李,朝中姓李的不多,这三品以上的当属李通古大人一系,可前两日收到西京的飞鸽传书中,李大人陪着圣上去扶摇山了。”雷万钧满眼堆笑,端起茶递给林瑶:“快趁热喝了!”看着林瑶轻抿一口,雷万钧继续道:“周策和崔天齐都前去查看过了,除了金色鱼符,没有任何可以辨识此人的物什,依我之见,此人并非朝中之人。你的意思是此人的金色鱼符是偷来的?”雷万钧笑道:“那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捡来的。鱼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丢弃,你存心气我是不是?哪敢哪敢,我也是推测,毕竟有这个可能嘛。那艘楼船呢?来意是什么?”雷万钧笑得更甚:“连人都没有,哪有什么来意?不过是被人抛弃的迷船罢了,不劳夫人费心。倒是有些丹书,等我把船调查清楚咯,便把它们带回府上去让你看个够。”林瑶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雷万钧忽地右眼直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林瑶也倏地意识到雷万钧的变化,问道:“怎么了?总感觉有事要发生,看来最近不太平啊!”临近午时,北城门外不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铁骑,来势汹汹,吓得挑着担子的百姓忙向两旁散去,生怕招惹到这群人。这些铁骑勒在门前,把守城的士兵吓了个半死,瘫坐在地上,那扬起的前蹄差点踏在他的身上。其余士兵见状,忙把此人搀扶到墙根休息,双腿颤巍地走上前盘问道:“来者何人!”看着马上之人皆着铠甲,想必是出自军队,只要能出示证明身份的物什,便可放他们进城去,这些人从头到脚一身黑,浑身散发着阴气,感觉阴森森的,应当是久经沙场杀人不眨眼的猛将,压的他们喘不过气,守城的侍卫们只想赶紧把他们送走,恢复正常的秩序。从马上扔过来一枚金色鱼符,侍卫们小心翼翼地查看,确认了真伪,赶忙侧身让出通道,目送这支队伍扬长而去。“都午时了,还是没结果!”周策叹了口气,在衙内踱来踱去,小跑进来的衙役像是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告诉他。周策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问道:怎么了?快说!是不是崔天齐那边有结果了?不是!是雷大人让你吃过午饭去知府衙门一趟。……去去去。”周策连连摆手让他出去。知府衙门距巡捕衙两条街,往日里周策有事没事都要去知府衙门逛逛,跟雷大人谈谈心,可今日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道。韩同的动作比他要迅速些,他远远地就望见府衙大门口的韩同,追上去攀谈。“韩大人。雷大人。”两人互相作揖。“怎么?雷大人也让你来了?你那市舶司也出事了不成?是啊。”听到韩同这么说,周策心里好受了一些,但脸上却不漏声色。“还不是海边冒出来一艘怪船,船上唯一的怪人还没抓住,雷大人肯定要责怪。这我倒是听说了,说是有艘空船,还有个跳河的女子,可这船并无恶意,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韩同摇摇头:“不好说,那艘船太过诡异,不弄明白心里不踏实啊!两位大人里面请!”从府衙内走出来的人微躬伸手示意他两进去。“都来了还在外面窃窃私语,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雷万钧背对着两人调侃道。“没有,没有,不过是多日未见,聊聊家常。聊聊家常?事情都办妥了吗?还有心思聊家常?”雷万钧冷哼一声,两人听言头低的更甚。“通政司今日来消息了,说是北边千里之外的曲浑城发生了动乱,有个不知名的组织屠了半个城,真是造孽啊!啊?竟有此事?”周策和韩同显然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这群人杀人放火,奸淫抢掠,可谓是十恶不赦!”雷万钧话语中带着愤怒:“我大周帝国何时发生过这种荒诞之事!数十万的生灵,真不怕遭了天谴!这可如何是好?大人,需要出兵过去平乱吗?这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派兵前去曲浑城平乱了,近日里巡捕衙和市舶司要辛苦些,不久定会有大批流离失所的难民前往太一城避难,你两要盯紧点,盘查清楚,不可放奸人贼子入城,同时配合户部的几司做好安置工作。是!大人!北里志那位李大人…想必您也听说了?此事交给崔天齐就行,尽快抓住凶手。至于楼船的事先压一压,不要造成恐慌,韩同,你今日派人出海,确保太一城周边海域没有可疑船只。是,大人!你们干什么?”门外传来的喝斥声伴着马嘶声和哐哐当当的声音。“我找你们知府大人。”掏出一枚金色鱼符扔给衙役,不等他查看,雷万钧三人已经从衙内走了出来。“果然来了!你是谁?为何会有金色鱼符?这里不方便进去说。”领头的下马,身后的也纷纷下马,整齐恢弘,此人跟着雷万钧朝府里走去:“你们在此候着。是!”竟只有一道声音。韩同和周策也想跟着进去,此人侧目而视,雷万钧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两也在此候着。是,大人!”让所有人都回避,雷万钧开口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吧?”此人摘下兜鍪,面无表情仿佛石头一般:“张九尘。你们是谁的人?爻。”

吕春秋苦笑道:“普通人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哪有心思管那么多!”陆海生再次呵呵笑了起来:“跟读书人说话就是轻松。”吕春秋的身子经过多日的调养已经并无大碍,只是消瘦的身板需要再多些时日才能长回来。陆海生的队伍行进速度比商队要快不少,只用了十五天便要接近曲浑城了。他们在当初贺老所指的大山脚下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沿着山间小路上行,这座山看似小,真登起来还挺费劲,等翻过这座山已经申时了。眼前的景象让众人怔住了,吕春秋虽然听说这里是一个直径数千米的深坑,但也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如今这一切便展现在他面前。方圆几里的深坑里寸草不生,与周边的参天大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是最中间的地方一团漆黑,不知是黑石还是深渊,众人离得太远,看不大清。下山的速度要快一些,即便如此,到达深坑边缘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找了一处坡度比较缓和的地方安营扎寨,陆海生下令让众人好好休息,明天下去一探究竟。晚上营中生起了篝火,吕春秋望着漫天的繁星发呆,天上的星星还是那些星星,可地上发生的事情都有些不那么真切。漫天繁星忽远忽近,一瞬间仿佛要全部砸下来,又一瞬间仿佛要全部离他而去,一望无尽的星空让他怎么数也数不完,不规则的排列方式甚至让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吕春秋的目光从天上移了下来,陆海生坐在他的对面,背后不远处便是巨大的深坑。从他的角度看去,那深坑像一个宽大的蒲团,正垫在陆海生的屁股下。陆海生搓了搓手,伸手去烤火,他的容貌跟着火焰跳动,但坚毅的脸庞始终如一。“你知道别人怎么称呼这里吗?不知道,怎么称呼?百姓称这里为鬼门关,是阴曹地府的入口,但我可不这么认为。”陆海生淡淡地说道。“那您怎么看?”陆海生指了指身后:“你看看这四周山势。”吕春秋也四处查看过,风水他多少懂一点,就他所知而言,此处算是宝地,当下便应道:“这是块宝地。哦?你也懂风水?不过宝地二字哪能配得上这地方,说之为龙穴都不为过!”吕春秋也不谦虚:“懂一些,什么书都看,偶尔也会看一看风水之术。”陆海生伸出左手食指点了点他:“不简单!不过也好,我就更好给你解释了。”陆海生扭过头,指着深坑四周的山脉,讲道:“《古葬》中有言——地有四势,气从八方,夫葬以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后为玄武。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俯。形势反此,法当破死。故虎蹲谓之卸尸,龙踞谓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尸,朱雀不舞者腾去。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知道就对了,这书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得到的。”透过火焰,陆海生的脸看起来有些通红,显得有些得意。“满足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俯,自然就是龙穴。通俗点讲,就是要依山面水,左右护山环抱,做到山顾盼有情,水曲折有致。至于虎蹲谓之卸尸,龙踞谓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尸,朱雀不舞者腾去。又该如何理解?虎蹲,如虎蹲着昂头,谓之衔尸;龙踞,即龙单独蹲着,谓之嫉主;垂头,即生气未钟,谓之拒尸;不舞,即水直流,谓之腾去;这些都是大凶之兆,俗称为白虎衔尸、青龙嫉主、玄武拒尸、朱雀腾去。”吕春秋听得明白,环顾四周,询问道:“可四周并没有水啊,不是说要依山面水,这里没有水,怎么能说是龙穴呢?”陆海生更高兴了,加了两根木柴到篝火中,很快便噼里啪啦烧了起来,与火堆融为了一体,回道:“朱雀不舞者腾去中的‘不舞’也有峰不秀的意思,而且有注曰:‘前山耸拔端特,活动秀丽,朝揖而有情也。’这就说明,朱雀既可以为水,也可以为山。若为水,应屈折弯曲,悠扬深缓;若为山,则应端庄耸拔且秀丽活泼。你看看这,是不是都符合?”吕春秋又按他所说仔细观察了良久,陆海生继续道:“而且这只是风水之术,再配上这天上的星图,此地不仅仅是龙穴那么简单,哪怕是帝王葬在这里也绰绰有余,依我看,这里当是一处仙穴!”吕春秋第二次听到有人笃定地提到仙这个词,有些惊奇:“怎么可能会有仙?”陆海生盯着他许久,让吕春秋有些不自在:“你不信?若是我告诉你这世间真有仙人,你该怎么办?”吕春秋不知如何回应,思忖片刻应道:“该怎么办怎么办!能活一天是一天!”陆海生仰天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吕春秋再次环顾四周,伸手指着西边的山脉:“陆先生您看那里,左青龙右白虎,龙腾于天,虎奔于地,按常理来说西边的山脉当比右边的山脉高一些,可如今却是低了……”听闻此言,陆海生神色凝重,仔细端详了许久,自言自语道:“还真是!”陆海生回头看着他:“你提醒得对,书中有言——宁肯青龙压万丈,不可白虎一探头。白虎之山较之青龙之山应该低缓俯伏,可现在却是白虎压青龙,乃是大凶之兆。看来此处不是仙穴,而是仙墓啊!仙墓?”吕春秋想到了商璃之前所言,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之源?


腊月的西京城没有下过一场雪,倒是令人感到非常意外。吕春秋住的客栈在东市以南的升平坊,距务本坊八条街,不算近,但也不远,走路快半个时辰。除了刚到的那晚去东市游玩了一番后,吕春秋便每日往返于书院与客栈之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在书院间会碰到太一城认识的几个举人。西京城的新年声势比太一城要浩大得多,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六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氛围,纵横书院不关门,吕春秋也没理由懈怠,只不过到了晚上会到朱雀大街上走一走瞧一瞧。二月二,龙抬头,西京城中有敬龙祈雨的活动,这是往年的惯例,算着日子,春闱只有一周的时间了,吕春秋内心按捺不住的激动之情犹如二月里抽出嫩芽的小草。承天贡院的大门在二月九日的卯时准时打开了,是一年中最受百姓关注的日子,尤其是最有望被录取为贡士的人,更是被说书人盯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若是真的高中,便会大肆传播,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如若还能在殿试中脱颖而出,成为进士,必定成为西京城乃至大周帝国的风云人物。来自大周帝国各地一千七百多名举人聚集在此一决高下,争取一百五十名的贡士名额。去年的秋闱让吕春秋成长了许多,在纵横书院里了解了许多时政,学习了很多平常接触不到的事物。春闱的前两场吕春秋信心满满,轻松拿下,十五日的第三场竟然下起了小雨,看来二月二祈雨的仪式立了大功,天空乌云密布,雨越下越大,接着刮起了狂风,雨点不断地飘进号舍中,害苦了参加考试的众人。要知道试卷若是被雨水打湿太严重便是没有成绩的,而这严重程度由谁说了算,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去试,故有的用袖袍挡在案桌前,有的直接转过身趴在石椅上作答。吕春秋也趴在石凳上,用身体挡住打进来的雨水,号舍中本就昏暗,如此一来,更是字都快看不清了。第三场共有经史时务策五道题,一场大雨把吕春秋搞得手忙脚乱,好在他准备充足,答起题来倒也顺畅。吕春秋笔落而息,看着从屋檐淌下的细流,溅起的水花和打进来的雨水已经让他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还有多少时间收卷,没有太阳也不好辨认。至于考官提醒他们的距考试结束还有一个时辰,仿佛刚刚才说过,又好像过去了很久,吕春秋睁大眼睛检查了一遍,再次望着雨水发呆,直到一声锣响,将他拉回了现实。承天贡院的门外依旧是人山人海,打着伞围在门口,生怕错过了什么大事。吕春秋冒雨回到了客栈,换洗了衣物,躺在了床上,今天的他很满意,如今也有些困了,窗外春雨绵绵,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连绵的春雨下了大半个月,不光是西京城的百姓,连吕春秋都觉得反常,今年的龙王怕是吃得太饱了没事干。待到雨停之后,吕春秋天天在西京城中到处瞎逛,看遍了西京城的繁华。四月十四的晚上,吕春秋激动得睡不着,杏榜明日便要出了,他早早地便起来坐到床角,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赶往承天贡院。即便如此,他还是来晚了,务本坊的南北大街上挤满了人,吕春秋只能勉强挤到一个能看得到大门的地方。还有小半个时辰,吕春秋等得都有些想上厕所了,但还是忍住了。跟放桂榜时一样,人群时不时地便欢呼起来,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吕春秋置身于人群之中,憋着尿让他有些难受,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减轻尿意,人群的欢呼声如同耳旁风,他只想知道最后的结果,以至于大学士开始宣布贡士的名单才回过神来。已经过一百名了,吕春秋心里有些发憷,难道自己答得不够好,不应该啊,吕春秋心中直犯嘀咕。时隔两个月,当初答题的自信此刻被宣读的名单冲散得无影无踪,但是还有机会,吕春秋握紧了拳头。“第一百一十三名,吕春秋。”听到自己的名字,吕春秋双腿有些发软,虽然没有自己理想中那么好,但好歹算是录取为贡士了,积攒多时的尿意此刻竟然消失了。四月二十一日的殿试是吕春秋这次行程的尾声,吕春秋压根没怎么准备,能进贡士已经让他谢天谢地了,即便中不了进士,他也可以衣锦还乡,给自己和父母亲人一个交代了。殿试前的这几天吕春秋也重拾之前的认真,每日待在客栈,除了吃饭闭门不出,到时尽自己最大可能发挥,殿试结果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心恍惚间飘回了故乡,这个时节,家中的父母应当正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耕种。四月二十一的殿试如约而至,至于考的题目吕春秋早已不记得了,倒是第一次见到当今圣上周天一的真容,让他印象深刻。他肤色白皙,英挺剑眉微斜飞入从鬓角垂下的几缕乌发中,双眼古井无波,不知在思索些什么,高挺的鼻子,削薄轻抿的嘴唇,俊俏又不失威严,身着一件金色长袍,沧海龙腾的图案绣于其上,走起路来袖袍高高飘起,翻涌的金色波涛宛如滔天巨浪,当他停下来时,巨浪像是碰到了堤坝,失去了威力,孑然独立间却带着一股蔑视天地的霸气。自十年前开始,进士的名额就一直在减少,今年的殿试和三年前一样,只录取三十人,考完的次日便会放榜,俗称金榜。吕春秋虽然没抱多大希望,放榜的时候还是去了,金榜题名是每个考生的梦想,榜上之人这辈子便可以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没有他的名字,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凭着贡士的头衔,回到当地做个芝麻官也知足了。在西京城又逗留了几日,给吴雨芝去了一封信,告诉她自己考中贡士,要回家了,不用再到处奔波了,并留下了家乡的地址,期盼她能回信。离家近两载,吕春秋终于要回家了,也不知道父母最近怎么样了。

石海城在曲浑城的西北方,相距一千多里。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物产丰饶,鲜有天灾人祸,当之无愧的宝地,可惜交通不便,多年也未曾扩建。城外流过的天河是大周帝国的母亲河,自西北高原起,至东部沿海出,孕育了无数生命。离天河七里地的村落石门村便是吕春秋的家乡,村中约百户人家,皆以种田为生。愿意从西京城远行石海城的车夫寥寥无几,个个狮子大开口,吕春秋便放弃了,商队倒是不少,但也不经过石海城。吕春秋跟的这队商人共有二十三人,他们要前往极北之地的江鹿城,途经石海城附近的乐安城,吕春秋到此处下马,再两天的路途就可以回到家中。官道漫漫,吕春秋没了来时的期盼,只有归乡的急切,从西京城离开的第四天,官道上就没了人影,前无尽头,后无来处,两旁的风景急速地朝后退去。离开西京城的一个月,起风了,狂风大作,黄沙漫天。罡风肆无忌惮地扫荡着天地间的一切,天空黯淡无光,商队在黄沙中不知前进了多久,终于看到不远处猎猎作响的迎客旗——夕十客栈。众人举步维艰,终于走到门前,敲响了客栈的大门,里面的人似乎随时在大堂候着,数息之后便有人打开了门,漫天黄沙飞了进去,那人连呸几口,吐净了嘴中的沙土。“各位客官,快快请进!”那人招呼众人进去,留下牵马的几人跟着他从后院进店。吕春秋跟在最后面,关上了大门,众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跺了跺脚,这才找位置坐下。店中还有两桌客人,正在喝酒吃饭,柜台后面老板娘正在算账,另一个伙计端着茶壶碎步走了过来,直奔领队那桌。“不知各位是打尖还是住店?”那人露出标准的笑容,就是两排有些发黄的牙有些寒碜。名为李子棋的领队左手举杯,用下巴指了一下门外,说道:“当然是住店了!你看这天还能走吗?对!对!您瞧我这话问得!”那人挠了挠头,显得有几分尴尬。去后院拴马的几人也来到了前堂,李子棋右手摆了一圈,问道:“能住下这么多人吗?”那人举起胳膊,用食指数了一遍,回道:“够了!够了!一共二十四个人,两人一间,刚好还有十二间!”李子棋有些不满:“没多的了?没了!”李子棋旁边所坐之人杜云泽连忙说道:“我和小陈、钱适一间,您一个人住一间。”李子棋脸色缓和了一些,那人也反应过来,连哦两声:“对!我们这一间住三个人不成问题,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老板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笑吟吟地说道:“我这小二有点傻,各位不要介意。”老板娘看年龄快四十了,但风韵犹存,声音有几分沙哑,问道:“不知各位吃点什么?”看了看时间,才刚过未时,李子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杜云泽:“你来点。”杜云泽不敢含糊,点了不少菜,要了几斤好酒,两个小二快步走向后厨,老板娘唠了两句,继续回到柜台算她的账。等菜的功夫,李子棋已经三杯白酒下肚,用手背抹了一下嘴,直呼好酒。饭菜的香气让吕春秋肚子咕咕大叫,同桌的人都笑了起来,不多时,饭菜便端了上来,吕春秋夹了一口,可谓是色香味俱全。酒饱饭足,时候尚早,众人也不着急回房间休息,坐在大堂里唠嗑。两个小二帮忙把残羹剩饭撤了回去,只剩下花生米和酒水,任由众人在大堂里胡侃。吕春秋去了趟厕所,回到大堂之内,嗅了嗅鼻子,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有点像檀香,心生疑惑,刚才有这香气吗?吕春秋回到座位上继续和众人闲聊,忽然坐他的对面的人开始左摇右晃,像是失去了神志,上身轰然倒下,伏在了木桌上。“不好!”李子棋那桌有人大喊一声,紧跟着倒在了木桌上,同行的众人纷纷倒下。从不远处传来老板娘冷哼的声音:“看来这次要发财了!你们几个麻利点,把他们都绑好,把身上的好东西都给我搜干净咯!谁要是敢私藏,我要了他的小命!”吕春秋不知所措,恍惚间眼睛开始有些模糊,杯中的酒水像旋涡一样,他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用力扶了扶额头,直感到大堂内天旋地转,心中大叫不好,这是家黑店,中了迷药了,他再也支撑不住了,随后便轰然倒地。一道黑门!虚空之中立着一道黑门,吕春秋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东西,黑漆漆的大门好似具有魔力,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也吸引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要将这本就虚无的天地也吞噬进去。吕春秋漂浮在虚空中,身体不受他的控制,缓缓地像黑门飘去,速度越来越快,宛如要坠落于门中。黑门越来越近,吕春秋忍不住大喊,却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是笔直地朝黑门飞去。咚!沉闷的一声响,吕春秋停了下来,身体可以随意活动了,他摸着四周,这才明白这不是什么黑门,而是一口棺材,一口不知用什么铸成的黑棺,黑到分不清边角。吕春秋望着飘来的方向,也有一道黑门,他缩了缩瞳孔,察觉到不对劲,这道黑门在往这边飞来。不对!不是黑门!应该是棺材盖儿!吕春秋暗叫不好,想飞出去,可他怎么飞也飞不出这口棺材,半人高的棺材此刻仿佛无穷远,吕春秋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棺材盖朝自己飘来。棺材盖速度越来越快,犹如坠落的流星,吕春秋往身后飘去,紧紧靠着棺材底部。轰隆一声,棺材盖盖上了,天地为之颤抖,四周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吕春秋却感觉棺材盖并没有完全停下,还在朝着自己挤压而来。吕春秋十分恐惧,大叫一声,醒了过来,浑身的汗渍打湿了衣衫。也不知过了多久,吕春秋感觉梦中过了数个世纪,做了无数奇怪的梦,直到自己徘徊于死亡的边缘。屋中光线昏暗,旁边是同行的商队,和吕春秋一样,都被绑了起来,院子里传来了磨刀的声音,发出的声响让吕春秋有些揪心。“先杀哪个?猪还是羊?随便!我哪个都行!嘿嘿……”


七楼还是挺高的!已经在空中的钱迟这么想着,但是想后悔已经晚了。

师傅保佑,师傅保佑!

钱迟在心中默念,毕竟师傅祁寄春是他见过最强的神者,此刻祈求她的保佑应该多少会有效果的。

呼啸而过的风声很快就消失了,钱迟眼前突然一黑,仿佛进入了异世界,这种感觉像极了阴阳卷轴带给他的感觉。

陡然间钱迟踩到了地面,就是有种踏空的感觉,差点崴了脚。

钱迟定睛一看,自己正站在一栋楼的墙上,虽然文在野已经提醒过他,但此刻身处实境,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下意识地抓住墙上的突出物,实际上身体则由站着变成了趴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钱迟行走于墙体之上,在其中寻找回到现实世界的出口。

按照文在野的说法,当他入局之后,其实都是虚幻世界,不过每次找到出口之后,世界都会任意翻转重组,而出口处也会距仙源楼更近一步,直到到他登上第九层,方能得到仙源,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重组后的世界楼宇之间任意连接,没有任何规律可言,钱迟走得小心翼翼,怕一不留神就从某处掉下去。

而断头路也时不时地出现,钱迟则必须想办法跳过去,实在跳不过去的,他便要借助物体想办法搭桥而过,花费了不少气力和时间。

怪不得文在野这个糟老头子自己不来呢,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都累得够呛,别说他年事已高,进来怕是有去无回了。

不过照自己这个速度前进下去,怕是没被摔死就先饿死了。

虚幻世界中没有人也没有食物,只有建筑和死物。

钱迟熟能生巧,外物运用的得心应手,还总结出经验,这就像干搬运一样,得有技巧。

光顾着前进的钱迟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该去哪找出口,文老头子又没告诉自己,只告诉自己注意观察,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发现其中奥秘。

虚幻世界杂乱无章,看得钱迟头晕目眩,甚至都无法选择一个参照物,钱迟直呼被骗了!

钱迟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思考了一番,才勉强找了一个算是平整的物体,即便如此,还是让他头疼,出口到底在哪里?

头疼!

钱迟脑海里完全没有思绪,他完全没想过会遇到这种状况,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他回忆起自己刚才所走的路线,遇到了许多死路,难不成这个虚幻世界真的是一个迷宫,碰到死路就意味着此路不通,必须沿着有路的地方走才能找到出口?

想到这,钱迟立马来了精神,说干就干,凭借着记忆顺着原路返回到起点。

钱迟小时候有玩迷宫的经验,只有从起点重新开始出发,才能确保少做无用功。

他四周看了许久,确定了几个可能的路线,打算都试一试,可是没走出多远,全部都成了死路,无一例外。

钱迟又蔫了下来,蹲在原地发愁,这可如何是好?

忽地钱迟灵光乍现,仙源楼所藏之物具有法则之力,此处会不会修改了某种法则,而自己看得太过表象了,需要寻找出被修改的法则,才能逃出生天?


平日里的太一港可以说是舳舻千里,旌旗蔽空,不过按照条例,过年前后共有十天的禁航期,以供修整。小的船只均已被拖上了岸,留有十几艘未出海的大型楼船泊在港口。除夕之际,楼船也成了寻欢作乐的好地方,不光是庐内,连甲板上也是高朋满座,在月光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别提有多痛快了。倚栏而靠的人连成一圈,把本就不大的海风瓜分了个干净。“快看!快看!”妙龄少女的声音如此悦耳,一下便吸引了成群的目光,她左手挽着身旁的男子,右手指着远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就要跳起来。那光亮起初如落水的星星,暗到一般人无法察觉,当再凝神观看,竟愈发璀璨,不多时仿佛高挂的灯笼——这团亮光在向他们靠近!市舶司的几个官员混迹于人群之中,互相使了使眼色,便有两人匆匆下了船,赶往最近的谯楼,要把这消息第一时间传达给市舶使和知府大人。市舶司的大衙之内,韩同倒掉紫砂壶中的老茶,换上前几天从东洲运来的青茶,听闻这茶有减肥健美的功效,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给自己沏了一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希望有效果。”韩同抿了一口:“祥龙行雨,乌龙入海,好茶!”看了看时辰,已经戌时了,再坚持不到两个时辰,他便可动身前往三坊之首的红袖招,听陈姐说这几天刚来了几个漂亮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吴姑娘,才来几天,就备受好评,他已经预定好位置,今晚也要去见识见识。“报——”衙役拉长的音调在爆竹声中也颇有穿透力,过了数息,才慌慌张张地冲进大衙之中。“大人,不…不好了!怎么了?什么事?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韩同斜了眼气喘吁吁的衙役,示意他先喝口水。衙役摆了摆手,接着道:“不好了!大人!有不明船只正朝太一城驶来!哦?你确定?”韩同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还没通知雷大人吧?还没!那就好,先别着急通知,等我前去弄个清楚再说,说不定只是迷路的船只,别扰了知府大人过年的雅兴。是!”韩同束着手,背对着衙役道:“你快去备马!盯紧谯楼,每隔半炷香向我汇报一次!是!”衙役快步退了出去。灯火通明的楼船越来越近,市舶司所发信号却均无回应,也无攻击的意思,众衙役早已按照韩同的安排,疏散了船上的百姓,以韩同为首的众人提着灯笼站在岸边,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楼船。那艘楼船不紧不慢地朝岸边驶来,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众人看得清船上的情形。空无一人!船头船尾甲板上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只有明晃晃的灯光!韩同等人面面相觑:“这……”没有减速的楼船撞到了百米开外的码头,才缓缓停了下来。龙头开道,在众多船只中极为罕见,空无一人的楼船大约是港口中最大船只的两倍还要大,犹如一条沉睡中的蛟龙,随时都可能苏醒过来。“观博,你带几个人先上去看看。是!大人!”身后的一名衙役挥手示意,带着一队人马搭梯跃上了楼船。名为观博的衙役走在最前面,城内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而船上却静悄悄的,他们不自由的压低了脚步,生怕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从船头到船尾,从雀室到象舍,当真如所推测一般,空无一人,东西却是有不少。船舱之内摆满了木架,其上琳琅满目的药材令人目不暇接,观博几乎都叫不上名来,但看成色绝对是珍品,正中央的地方置了一口青铜丹炉,炉内的炭火燃的正旺,两侧分别摆有一口青铜圆鼎,各插一炷香,想必是用来计时的。后方的案桌之上堆满了竹简,摊开的那一卷名曰丹壶经,其余也皆带丹字,看来这艘船的主人异常地热衷于炼丹之术。屏风后的餐桌上有些食物还冒着热气,伙房里烧的水咕咕作响,没有丝毫打斗或者撤退的痕迹,船上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看到此番情景观博哪敢多待,总感觉这船太过阴森,一不小心自己要是不见了,前两个月刚娶的媳妇可咋办!况且家里年幼的弟妹还等着他赚钱养活!想到这立马招呼兄弟们下了船。“大人!这是一艘鬼船!你把话说清楚咯!什么鬼船不鬼船的,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韩同厉声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大人!是真的!船上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可就是人都不见了!您说这不是闹鬼是什么!哦?此话当真?千真万确!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便要攀上木梯。观博挡在韩同的身前:“大人!此船太过邪乎,您还是先不要上去的好!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这些魑魅魍魉不成!让开!”观博也不好再拦着,多带了些衙役跟在韩同的后面,硬着头皮再次上了船。看着前方的韩同若无其事地在船上走动,观博心里也踏实了几分,心里暗赞:“大人就是大人!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己还有得学!”船上的情形与观博所报别无二致,一切都正常到仿佛前一秒还有人在其中活动,韩同也有些纳闷,这船虽是一艘用来炼丹的船,不似货船和游船那般人多,可总得有人照看,而此刻船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莫非真的如观博所说,船上闹鬼了。再看这船内的装饰,也不知是从哪个国家而来,在市舶司干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国家的船只韩同多少都有些印象,唯独这一艘见所未见。案桌上被观博全部摊开的竹简杂乱地摆放着,也令韩同费解,自从纸被造出来之后,竹简几乎已经绝迹了,如今又是哪个国家的人会用竹简呢?那些药材韩同也不认得,不过竹简上的字倒是和他们的相同,十几卷竹简看似许多,实则并没多少字,韩同不到半个时辰便通读了一遍,想从里面找到线索,却竟是些炼丹之术,大多相通,偶有偏方,有用的信息一条没有,反倒有些晦涩难懂之词他也不认识。衙役们也不四处翻找,跟在韩同后面,期盼着能给他们一个解释,眼前的韩同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噗通!”从船尾传来轻微的落水声。“什么声音?”不等韩同发问,观博带着衙役便冲了出去。“水里有人,你们几个,快下去追!你快让岸上的兄弟们拦住她!她要从其他地方上岸!”安排妥当的观博转身向韩同作揖:“大人!水中有个红衣女子,应该是刚跳下去的,我已经让弟兄们去追了!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搜过了吗?怎么船上还会有人?这…小的…”观博瞥见韩同身后晃动的桅帆,心里也大概有了底:“回大人!此人应该是一直躲在桅帆上!小的们这才疏忽了!请大人息怒!”韩同回身望了一眼,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一定要抓住此人!查个清楚!”

船上的百姓回到了城中,城内便更热闹了!任由这些人说天说地说破嗓子,众人也对那艘不明船只毫不在意。“有官府在,操那个心干啥!快看,哎哟,真漂亮!”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天上绽放的烟火还是街上路过的少女。钱迟漫步于天街之上,街边谈话的内容,同文老先生所述一般,那艘船来历不明,怕是有事要发生,不过文老先生并未过多言语,顷刻间便恢复了那副老顽童的样子。几个时辰未进食的钱迟饥肠辘辘,找了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栈,点了一盘花生和红烧牛肉,附带二两小酒。“客官,您这边请!”店小二好不容易等到有人腾出位置,招呼钱迟落座,同他一桌的皆是散客。吃饱喝足的钱迟打算去仙源楼看看热闹,自酉时起,至丑时终,那里都有表演,请得都是知名人士,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来往的马车各个镶金嵌宝,看来大人物们也要沾一沾这年味儿。唱歌跳舞、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异域风情,看得钱迟是眼花缭乱。从巡捕衙门方向狂奔而来的一队人马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同那全天值勤的谯楼一样,只当是正常的巡逻任务。“让开!快让开!”前方的捕快粗鲁地推开挡道的人群,过往的马车也受到了惊吓,想要挣脱车夫的缰绳,踏入这潮水一般的人群之中,好在这对车夫来说就是驾轻就熟,侧身一勒,便将马车刹稳。即便如此,还是惹得车内的贵人们掀开帘布,纷纷侧目。“周策这家伙搞什么?慌慌张张的!”帘布后的一位中年妇女认出了带头的家伙,心里直犯嘀咕。周策现在心急如焚,刚接到谯楼消息——北里志死了人,据说还是位大人物,他便马不停蹄地带着手下赶了过来。“北里志能有什么大人物?贵人们不都去红袖招了吗?这倒霉事怎么我一上任就碰到了?”周策一路上把能想到的贵人都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谁今夜去了北里志,抬头望长叹一口气,北里志的招牌就在不远处了。“周大人,你可算来了!我这可咋办呀!禾姐,你先别哭啊!领我上去看看!你们几个,在这守着,剩下的跟我上去。”被他叫做禾姐的中年女子也是老相识了,不再哭哭啼啼,忙带着他上楼,楼里的客人早就跑干净了,楼上莺莺燕燕,却无欢声笑语,显得有些沉闷。北里志虽是三坊之末,但也是不缺钱的主,金碧辉煌的大堂堪比宫殿,檀木楼梯几经曲折才上到二楼,其间还留有许多琴棋书画的场地,那人是死在三楼,因此还要再上一层。通往三楼的楼梯比较隐蔽,穿过几条笔直的走廊,绕过一扇屏风方才现身。周策对此略有耳闻,不过却从未来过:“够隐蔽啊?”禾姐讪笑道:“周大人就不要再打趣了,你还能不懂吗?我们这小本买卖,还望周大人多多通融!别废话了,快上去吧!周大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事跟我们真的没关系!有没有关系你说了可不算。这好端端的…哎…”禾姐走到了开着门的房间前停下:“就是这了。”挂着衣物的屏风挡住了视线,移步屏后,粉色罗帐之上遍绣金丝银线,风起绡动,帐内情景若隐若现,挽起罗帐挂于勾上,只见被血染红的白色软塌上躺着一男子,周策用双指探查,确实已经咽气多时。摸查完死者尸体,确定是死于短刃,从背后腰间一击致命,再瞅了眼挂在屏风上的衣物,周策有些不悦地问道:“此人是谁?不是说是个大人物?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禾姐急忙接话:“是服侍这位大人的陶姑娘,一口咬定此人官阶不低,再问便不肯说,只知道此人姓李。把她带过来!我已经嘱咐过那些姑娘,等周大人您一上楼,就把陶姑娘带过来!这位大人走了之后,陶姑娘就在后院止不住地哭,谁劝都没用!哎!陶儿多好的一姑娘,得遭多大的阴影!”话没说完,两个姑娘搀着一位直抹泪的姑娘拐了进来:“禾姐,陶姑娘来了!你们先下去待着吧。”本想等她哭声小一点的周策有些不耐烦:“你是怎么得知此人的身份的?”陶姑娘跪在地上边抽泣边答道:“这位大人太过猴急,行云雨之事衣裳都没来得及脱,他衣间的硬物硌得我生疼,我才让他脱去衣物,从身上掉下了一枚金色鱼符,我以前听别人提起过,佩戴金色鱼符的最少也是官从三品。”周策倏的从木凳上站了起来:“什么?金色鱼符?在哪儿?快拿给我看看?在衣内。”陶姑娘起身伸向衣物,一下便确定了鱼符的位置,将其送到周策的眼前。“坏了!坏了!”周策双腿不停颤抖,他有些站不稳,禾姐连忙过来护着他坐在了木凳上,惊讶地问道:“周大人,陶儿的话当真?这金色鱼符要官从三品方可佩戴?”周策没有回应,似是默许,禾姐瞬间也有些站不稳。沉默了半晌,周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这人是谁杀的你可有看到?”陶姑娘大声哭泣道:“呜呜呜…小女子不知,小女子只看到她穿红色衣裳,小的刚才正和李大人行鱼水之欢,不知怎地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李大人就重重地伏到了我的身上,透过罗帐我隐约看到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退了出去,我还不停地唤李大人,但没有回应,直到我摸到床上的血,我才知道李大人已经死了,我大叫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呜呜呜…”周策心烦意乱,大手一挥:“你先下去吧。”禾姐的声音像是慌了神:“周大人,这可怎么办呀?能怎么办?当务之急是抓到凶手,若是今晚找到了,你我还尚能将功抵过,若是找不到,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就连这北里志,我看明个起也得从这太一城消失不可。”周策再也坐不住了,在房间里东瞧西看,恨不得掘地三尺,多找寻些线索,可惜事与愿违,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传我的命令,一条街一条街地搜,挨家挨户地搜!所有穿红色长裙的女子都给我带到巡捕衙门里来!是!”钱迟看完点天灯,买了些灯油,便朝北城门走去,今日算是圆满结束,他感到不同于往日的充实。万千灯火也照不亮芳草巷的幽暗,芳草巷没有街灯,也没有大户人家,只能靠着皎洁的月光,大门虚掩着,钱迟也不打算关门,同院的朋友还不知晓回家了没有。他走到自己的小屋前,取出钥匙,可是却感觉有几分不对劲,门上的锁已经开了,难道是自己出门时忘了关?推开门有淡淡的香气袭来,钱迟怔在原地,为什么会有女生的体香?借着月光点亮那盏油快要耗尽的灯——他的木床上正趴着一位身着红色长裙、身材姣好的女子。


钱迟的胸口遭受了重击,他感受到无比的剧痛,可他的意识依旧清醒。

死了还是没死?对他而言,这是个问题。

他伸出手摸摸胸口,没受伤,睁开左眼偷偷瞄了一眼,还真没受伤。

睁开双眼撩起树叶低头探查,一切完好。

虚惊一场!

可刚才那道银光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神力?幸运之神有事又折回来了?

钱迟暗自庆幸,盯着人脸,长舒一口气:“小样!就你还想吓唬老子!我呸!”

那人脸又动了一下,钱迟嘴角抽搐:“没必要这么敏感吧,我就是逞逞口舌之快。”

人脸的表情逐渐扭曲,突然从中冲出一道漫天黑气,钱迟这才看明白,这哪是人脸,这分明就是一群虫子!

这些体型极其细小的黑色虫子攀爬在一块石碑上,摆出了人脸的图案,由于太过逼真,才骗到了钱迟。

钱迟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踏马的真卑鄙,这年头连虫子也会骗人了。

钱迟起身整理了下自制的衣衫,大摇大摆地走向石碑,拨开密密麻麻的藤蔓,露出了石碑的全貌。

石碑上刻着许多未知的符文,钱迟也看不懂,不过他想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石碑?

难道很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一个村落或者城镇,如今沧海桑田,变成了森林?

还是这里一直有人居住,是一个原始部落的所在地,如今灭绝了?

不管如何,在这里能再次见到人存在过的痕迹,还是能稍微让他感到踏实。

钱迟抚摸着这块石碑,通体冰凉,幻想着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中迸发而出,赋予自己某些能力。

幻想终归是幻想,石碑岿然不动,钱迟自识无趣,开始沉思。

那些虫子为什么这么喜欢趴在上面,还摆出人脸的图案?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肚子咕咕叫个不停,钱迟明白,得继续寻找食物了。

越过石碑,钱迟的余光就瞥见紧贴在石碑后面的黑影,估计还是虫子,他扭头去看,却看见了一具死尸。

看着地上流淌的鲜血,钱迟立马警惕起来,这人才刚死,凶手可能就在附近。

他摸着此人的胳膊,血还是热的,可能就是刚刚藤蔓晃动的时候被杀的。

究竟是什么东西,杀人于无形,以至于此人都来不及惨叫?

而且自己刚才遭受突袭的时候还大喊了一声,凶手不会没有听见!

他密切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却安静得令人发慌,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难道凶手不是人?所以对他的惨叫毫不在意,方能杀人于无形,那会是什么?虫子还是藤蔓?

想到这,钱迟下意识地远离藤蔓,将尸体也拖到一旁,仔细探查死者身上的伤口。

脖颈间是一道致命伤,像是被野兽撕咬造成的,其余地方并未见伤。

肚子上有一片凹进去了,钱迟翻起死者的衣物,倒吸一口凉气。

肚子中间一处头颅大小的地方已经完全空了,血肉模糊,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体内神域所在的地方,难道此人是个神者?可神者怎么会轻易被虫子和藤蔓击杀?

钱迟眼前一黑,以为是天上的云挡住了太阳,也没太在意,还在摸着下巴思考,而他身后,漫天的黑色虫子正朝他飞来。

当钱迟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虫子将它完全包裹在其中,任他如何用力拍打也无济于事,不计其数的虫子啃咬着他的身体,让他痛不欲生。

他极度愤怒,想破口大骂,却怕张嘴让这些虫子飞进肚里。

黑色虫子啃咬了半天,没什么有实质性的突破,转而攻击地上的死者,顷刻间将他分尸个干净,只留下一身带着血渍的衣物。

望着飞走的虫子,钱迟感觉他们犹如过境的蝗虫,不放过任何一片庄稼地。

眼不见心不乱,钱迟对死者的怜悯骤减,打起了这身衣物的主意,真是天助他也。

用树叶和土块简单擦拭了血迹,钱迟就换上了这身衣裳,别说,还挺合身,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穿好衣服,他又开始思索,杀人的既然不是虫子,难道是藤蔓?

可这里到处都是藤蔓,自己也拨开过不少,没见有什么异样啊?

钱迟望着藤蔓和石碑出神,忽然耳边传来了咝咝的声音,他汗毛倒立。

这声音非常轻微,但他知道,声源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脸颊旁飘散过来的热气,凭他多年的经验,应该是条蛇。

他不敢动,这么近的距离,蛇肯定早早地就盯上了他,一旦他有所动作,蛇受到刺激惊吓,几乎是一击必杀。

他不动不意味着蛇不动,蛇一下咬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又来?短短一天,他遭遇了多少生死存亡的关头?每次都侥幸活下来,可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刻!

钱迟倒地前回头望去,身后是一条蛇,但不完全是一条蛇,是个蛇首人身的怪物。

他天旋地转,倒地望天,蛇头出现在他眼中,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在等他死透,然后吃掉他的肚子。

你可真是个体贴的大宝贝儿,还知道为受害人着想,只让自己疼一次,他这么想着,再度闭上了眼,接受死亡的审判。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死透?自己怎么还这么清醒?

钱迟再一次纳闷,自己又躲过一劫?

他睁开左眼,一个蛇头呆呆地望着他,肯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重来一次。

他睁开右眼,还是一个呆呆的蛇头,肯定是单眼出现了幻觉,再来一次。

他睁开双眼,确实还是之前那个呆呆的蛇头,它歪着头看着自己,一脸不解。

它要干嘛?它为什么吐着信子就俯下身子了?自己这岂不是相当于没上麻药?

它用头顶开衣服钻了进去,吐着的信子不停触碰到钱迟的皮肤,每碰一下,就有一种从头到脚的冰凉感从全身荡过,最后找准了肚子中央那块位置,疯狂地吐着信子。

原来是你个怪东西干的好事,搞偷袭,怪不得那个死去的神者都来不及反应,看来这个蛇头人身的怪东西肯定也不简单。

蛇吐着信子在钱迟的肚皮上舔啊舔,不知道在干什么,可把钱迟难受坏了,你大爷的,能不能给个痛快?

你再不动手,我就要反抗了!

钱迟这么想着,可是根本动弹不得,这个蛇首人身的家伙光用尾巴就将他缠绕,束缚了他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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