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永远记得那个晚上,她的光芒降临的那个晚上。
那一年她17岁,她隐隐约约还记得那是春天的时节,外面的桃花盛开,粉色的花瓣落在春水浸润过的地面。
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过外面的太阳和景色了。
那天是她被拍卖的第8个晚上,在此之前的七个晚上她卖给了七个不同的男人,或是衣冠禽兽,或是大腹便便。但这些男人在她看来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可以随便玩弄后丢弃的垃圾。
那些日子她一步也没离开过乐奢馆,被拖入房间,被凌辱到昏迷。然后醒来的时候根本吃不上多少东西就再次出现在拍卖场上。印象中除了男人们令人作呕的目光和拍卖场上昏暗的灯光,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已经彻底麻木了,面无表情的听着拍卖师念着她的名字。台下的男人们拧着恶心的表情,眼里尽是贪婪。
她也反抗过,挣扎过,但反抗和挣扎除了让她的身体多出无数道淤青和血痕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结局,拍卖的次数越多,她的价值就越低,一直到最后分文不值,然后被处理掉。
到那个时候,她的身体不再靓丽美好,皮肤会松弛,干瘪的死肉会出现在某个不知名的垃圾场,然后去往深渊。
那天晚上拍下她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亮的刺眼。看上去是个事业有成的禽兽啊,她心里麻木的想。他把她拖入到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她被重重的摔到了沙发上,只穿着短衣抹胸,下面是超短裙。
男人似乎有些不满意她的反应,黑色的鞭子落在皮肤上,她因为疼痛发出喊声。但换来的是男人低沉兴奋的嘶吼,像是野兽。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大门被踹飞了出去。一个红色头发的男生映入她的眼帘,那大概是她那么多天见过的唯一一次色彩,就像是耀眼的火光。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似乎很愤怒,但很快他就愤怒不起来了。红头发男生把他从自己身上踹了下去,把自己的鞋印印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就是头骨碎裂的声音和痛彻心扉的惨叫。
她当时大概没什么反应,并不觉得畅快或是怎么样,在她看来这个红头发的少年不过是那些要玩弄她的一员。可是男生向她看了过来,皱了皱眉头,然后把黑色的风衣盖在她的身上。
男生把她抱到了床上,对她说,“好啦好啦,没事啦。睡吧睡吧。”她下意识觉得无比的心安,男生的气息好像可以帮她抵御住一切的伤痛,她倒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男生是帮派的少主,那是她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那个男生救过无数女孩的一员,他把她送了出去,给她安排新的身份,很快她就会从他的记忆里消失。
可是她不甘心,她知道自己已经脏了,不可能配得上他。但是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火光。
她太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的结局了,禹少爷是一个绝对正义的男生啊,他不会因为任何的私情就会放下对准神者的刀刃。
可那又怎么样呢?对于一个没有见过希望的女孩,当唯一的火苗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会不顾一切的抓住。即便那灼热的火光会将她烧成灰烬,会让她粉身碎骨。
就像是飞蛾扑火。然后,美丽的飞蛾会在火焰中翩翩起舞。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反抗呢?”禹和轻轻的问,他把女孩抱在怀里。
“禹少爷,您真傻啊。”林雅倒在熟悉的怀抱里,还是那个熟悉的气息,让她连死亡都不再害怕。
她笑的那样的明媚,好像盛开的花瓣,“我喜欢您呀,您不明白吗?”
“我知道,我知道。”禹和说,“可是,你为什么要来送死呢?”
“所以说您傻啊。像我这样的女孩,注定会成为您生命中的过客吧。您以后会与一个完美的女孩子结婚生子,然后把我忘记。”女孩的手环抱着禹和的腰,“您配得上更好的女孩,我不奢望您能喜欢上我,爱上我。但我希望,您不要忘了我。”
“或许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春天,您看着外面的桃花,会再次想起来有一个叫林雅的女孩子在您的生命里路过。这样就足够啦。”她看着男生的面庞,语气轻松,泪水却划过脸颊,“少爷,别忘了我,好吗?”
“好。”禹和轻轻的说,他抚摸着女孩的头,“睡吧,睡一觉,一切就都没事了。”
女孩听了他的话,她闭上眼睛,头缩进了禹和的胸膛。就像是一只小猫或者小兔子寻求主人的怀抱,“少爷。”她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了,禹和不得不把耳朵贴过去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谢谢你,永别啦。”
禹和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刀刃还插在女孩的心脏里。
一滴泪水突然落在女孩的脸颊上,房间里只剩下了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