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
一位横剑在膝，闭目而坐的高大老人蓦然间睁开双眸，往南方看去，一向古井不波的老脸上此时饱含笑意。
有一绝色女子问道：“师傅何故发笑？”
“我看到了对手。”
老人神情复杂的说了一句，随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了一句：“未来的对手。”
高大老人屈指轻轻弹了一下长剑。
一道雪白剑气宛若银丝密线般激射而去，这座天地的天幕，当场被切开一个巨大缝隙。
埋藏在虚空之中的黑暗乱流汹涌而出，好似滚滚海啸般向下席卷而来。
遮天盖日，宛若天威。
绝色女子朝他微微瞪眼，一双指骨分明，细腻白嫩的玉手握住一柄红色梧桐伞向上一撑。
刹那之间，整个天地仿佛翻覆颠倒了一下。
等再看去，缝隙已然消失，天地间恢复清明。
老人洒然大笑道：“手痒了，手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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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
天地间黄沙滚滚，雾霭氤氲，遍地骸骨，充满萧瑟苍凉之感。
一尊高达数百丈的巨大黑影，手中握着一条长着犄角的白色应龙，与其对比如同一条小蛇一般，它一口咬了下去。
金黄色的龙血喷涌而出，像瓢泼大雨般倾泄而下。给人一种神圣唯美之感。
庞大的龙首被它吐出，重重的坠落在地上，砸出一道蛛网状的巨大深坑。
在它下面，多如蝗虫一般，形态不一的各类妖兽争先恐后的分食着龙首，一股股诡异的黑色气息从深坑里面溢出。
妖气冲天！
突然，巨大黑影向着某个方向看去，宛若两颗星辰般的双眼红光大盛，它发出一声惊天吼叫。
像是要吼碎山河，撼动星月一般，让人有一股发自灵魂的颤栗。
整个天地立刻陷入一阵地动山摇，虚空如一面镜子一般，骤然破碎。
离它较近，方圆几百米的妖兽刹那间化为灰尘随风飘散！
只有少数几个肉身强硬的可怜家伙还剩累累白骨屹立在地面，保持着生前的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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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胜神州。
问道山巅，一朵朵紫金气运莲刹那绽放。
一尊尊古老石像突然龟裂开来，从中走出一位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们遥望南方，面色凝重。
“南疆出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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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贺牛州。
本我寺。
一个正在向着小沙弥们颂扬佛法的老僧突然眼皮一跳，停了下来。
“南无阿弥陀佛。”
有沙弥问他：“师傅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僧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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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一束巨大的金色光柱笼罩在张长生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仙似佛！
身后更是九轮骄阳，上面传出十分恐怖的威压，让所有直视他的人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
恐怖如斯！
忽然他的身前出现一道身影。
正是离渊！
此时他弯下身子，满脸虔诚，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学生已停留在天人境一千五百年，始终无法踏入更上一层楼。”
“恳求老师赐法！”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所有人都吓呆了，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老圣人竟然会主动向张长生问道，并且还是一副学生问老师的姿态！
就连青云真人也彻底傻眼了，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长生沉默了，看着离渊没有说话。
在外人看来，此时他鬓角飞扬，双袖飘摇，好似神仙中人！
内心却在吐槽着：“哇，兄嘚，你一个天人境的老怪物也好意思来找我赐法？”
如果我真懂的话，现在也不会是炼气期了。
让我来教教你怎么用三千年修回成炼气？
“你有何惑？”
几乎沉默了几炷香的功夫，张长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学生这几千年来不仅与各方强者交手过，更是历经红尘滚滚，却始终无法看破道的本质！”
“刚才先生所言让学生好似醍醐灌顶，却又陷入另外一层迷雾当中。”
“所以敢问先生，道在何方？”
离渊身子愈发下压，语气更是惶恐不安，好像在害怕张长生不愿为他指点迷津一般。
他这次几乎是当着南瞻所有人的面向一个只不过修炼了三年的毛头小子求道，但是内心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丢人。
在张长生刚才说出那句“大道至高只所在，为人族万世开太平”的时候，心中甚至暗自猜测。
此子可能是“道祖”转世！！！
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无私的话？
不然周身异象中怎么会传出道祖的气息？
不然为何能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引发出这遮天蔽日的功德祥云？
“道在蝼蚁，道在稊稗，道在瓦甓，道在屎溺。”
“道，无处不在。”
张长生脸色淡然，这般回答道。
这是《庄子·知北游》里面的话，他觉得用这个来形容“道在何处”再合适不过了。
离渊听闻此言，仔细思索片刻，忽然浑身颤栗起来！
“道无处不在，那何人为师？”
离渊再次问道，此时竟已是泪流满面！
张长生微微皱眉，怎么这个人这么烦啊？
自己都说了道无处不在，你应该自己去悟啊！
这个时候说一句“大师，我悟了”，你有面子，我也有面子，非要再问的！
“天地为师！”
张长生想了想，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离渊听完蓦的嚎啕大哭，声音宛若雷鸣滚滚，整个天地发生巨响！
虚空疯狂震颤，九霄之上竟然引得风起云涌，硬生生吹散了一片功德祥云！
所有人都被他这哭声震的两耳发聋。
在场的十几万人，更是有差不多五万低于筑基期的低阶弟子硬生生被震的晕了过去。
他此时完全不像一方圣人，更像一个情绪失控的稚童。
忽然，天地发生异象，一座煌煌天门大开！
一道登天之梯从上往下，铺展而来。
“我悟了，我悟了！道无处不在，天地为师，多谢先生赐法！多谢先生赐法！哈哈哈哈哈！”
离渊大笑，此时他已得到天地的认可，成功晋升到天人巅峰大圆满。
也许再过几百年就能真正进入那个传说中的造化境！
此时他的心里。
只有感恩！
就这样，离渊当着所有人的面拾级而上，穿过那座煌煌天门。
然后人就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