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漫天,钱公公将她带到了一处叫凤溪宫的殿门前。
他笑道:“居士,日后这便是您的住处。”
说着朝远处抬眸,意味深长继续道:“此处与先皇后的寝宫月坤宫毗邻,是个好地方。”
“待会儿会有管事嬷嬷来教您宫中事宜。”
“多谢,钱总管。”孟云染朝他福身行礼,顺道在他手中塞了一锭金子。
钱公公收下金锭子,笑着将她迎进殿中。
这座寝宫从外来看并不奢华,可走进院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宫女们见到孟云染一排排齐刷刷跪拜行礼,估摸着有十几人。
在后宫里,也只有正四品婕妤才有这样的排面。
看来那位萧二小姐在陈蘅心中地位匪浅,连带着她这个替身也能一飞升天。
虽说攻略难度加大,但也正合她心意。
只要她受宠,那些人,就没办法安稳入睡。
从凤溪宫往西走,便是傅贵妃的寝宫水华宫。
太子妃阮温榕刚下葬,太子陈悭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侧妃白霜霜来到水华宫。
想要求傅贵妃做主,将白霜霜从侧妃之位抬为正妃。
“母妃,霜儿与儿子情投意合,儿子断不能委屈她做妾。”
傅贵妃只是喝了一口茶,没有回话。
白霜霜的身份特殊,她名义上是丞相府的养女,其实是孟丞相和自己表妹段氏苟合的野种。
段氏早年怀着孩子嫁给白尚书生下白霜霜,后白尚书早逝,她便带着三岁的白霜霜投奔到姨母家,和表哥孟丞相旧情复燃。
孟丞相当时已娶了阮家大小姐生下孟云染,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只相差一个月。
后在段氏投奔的那一年,孟云染生母离奇病逝,段氏被当做继室迎进府,白霜霜一跃成丞相府的二小姐。
为了掩人耳目,孟丞相还假装仁义,说是为了报白尚书的恩,不给白霜霜改姓,当收做养女。
这也导致白霜霜一辈子也只能做个无血亲的二小姐。
孟丞相为此心生愧疚,便对她百般宠爱,孟老夫人更是亲自将她养在身边。
“贵妃娘娘,嫔妾入宫前,父亲还一直记挂着您,想让嫔妾代他向您问安。”白霜霜朝傅贵妃行礼笑道。
此言是有意提醒傅贵妃,她是丞相之女,做太子妃绰绰有余。
傅贵妃慢悠悠放下手中茶盏,又是一笑:“白侧妃才小产一月,面色便这般红润,看来还是东宫的茶水养人。”
白霜霜笑容僵住,忙低下头:“那是贵妃娘娘照顾得好。”
所谓小产不过是为了嫁祸给阮温榕的手段。
她根本就没怀孕。
傅贵妃一句话就戳中白霜霜的要害,要知道在后宫,想要安稳度日,就得低声下气讨好贵妃娘娘。
傅贵妃端坐在前,垂眸睥睨地看着白霜霜,眉眼弯弯语调却带着渗人的冷意:“太子妃初才下葬,不可操之过急,你且让你父亲再等等,一个月后本宫自会去求圣上。”
陈悭这太子之位得来不易,傅贵妃不喜白霜霜,但要笼络孟丞相。
白霜霜见傅贵妃允下,眸中闪过欣喜,俯身回:“是,娘娘。”
陈悭生怕傅贵妃为难她,伸手去扶白霜霜,一双眼睛里满是温柔:“霜儿,你放心,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
白霜霜满脸娇羞,与他四目相对,全是黏糊糊的情爱:“殿下.......”
傅贵妃不想看他们,凤眸一翻:“你们若是没事,就先退下吧。”
“是,母妃。”
“是,娘娘。”
两人一同应下,转身正要离开,只见一位小太监匆匆赶来:“娘娘,娘娘。”
傅贵妃冷眸看向他:“何事?”
小太监跪地,神色紧张畏畏缩缩答:“启禀娘娘,今早圣上特地命钱总管将成安侯府夫人接进宫中。”
“成安侯府夫人,孟云染?圣上为何会接她进宫?”傅贵妃端起茶盏,吹了吹里面的热茶,沉声问。
小太监身子微一颤,继续答:“圣上封她为‘慧善居士’住在月坤宫旁的凤溪宫,说是给先皇后祈福。”
“什么?!”傅贵妃大惊,手中杯子里的茶尽数洒出。
“娘娘!”宫女们蜂拥上前,忙给她擦拭衣摆。
一旁的白霜霜也惊讶得慌了手脚,紧攥着帕子捂着微张的唇。
陈悭更是大步冲上前朝小太监质问:“你说父皇接孟云染进宫,让她住在了凤溪宫?!”
小太监如实回答:“正是,人已经到了,钱总管还吩咐宫中上上下下,一定要好生对待里面的主子。”
“宫里有传言,说圣上对成勇侯府夫人一见倾心,想纳她为后妃。”
陈悭面露凶色,暴怒道:“怎么可能?!父皇并非骄奢淫乐之人,怎么会突然强抢臣妻入宫为妃,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况且,她孟云染还是霜儿的姐姐,要是进宫,那不就成了我的母妃?!”
大姨子成小妈?
陈悭做梦都没想到孟云染会来这么一出。
白霜霜眸中也露出忐忑,紧抓着陈悭的手:“殿下,孟云染她与阮温榕情如姐妹,你说若她当真受宠,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陈悭双眸暗淡,生出丝丝愤怒和恐惧:“不可能!她一个有夫之妇,凭什么会得父皇宠爱!”
小太监压低声音又道:“殿下,娘娘,奴才听闻那位夫人模样和已病逝的萧二小姐十分相似,故得圣心.......”
“萧二小姐.......”傅贵妃冷静下来,喃喃自语着,垂下的眼眸中晃过些许不安。
她一路从才人斗到贵妃的位置,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和萧韵儿容貌相似的人,她还是头一次听说,眼神里瞬间多了丝好奇和谨慎。
陈悭着急上前问:“母妃,我们得想办法,不能让她进宫为妃啊!”
傅贵妃转身安抚他道:“你切莫慌张,一个女人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悭儿,你现在虽为太子,但圣上正是壮年,日后的路还很长,切莫得罪你父皇。”
“可记住了?”
陈悭弯腰朝傅贵妃深深作揖:“儿子知道了。”
傅贵妃缓缓起身走到他跟前,将他扶起来:“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念书,帮着你父皇处理好政务,笼络朝臣,得民心。”
“这次阮温榕的死,百姓都道你是痴情人,对你另眼相看,你别急着立正妃,若能为其守上三年最好不过。”
她说着,冷眸瞥向白霜霜:“只得先委屈了霜儿,以大局为重。”
“霜儿与你情义深厚,想必也一定会扶持你直到登基那日。”
白霜霜手一颤,纵使万般不愿,却也只能盈盈福身应道:“是,娘娘。”
傅贵妃刚刚才答应她,会想办法立她为正妃,可一听孟云染进宫就立马改了口。
她哪能不气,哪能不急。
为了这一天,她可是费劲不少心思,好不容易才等到阮温榕归西,却还要等三年?
白霜霜那张红润的小脸儿渐渐没了血色,就连一旁的宫女都能看出她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