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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24-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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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钟情于小叔,愿为他付出所有。

可我的钦慕,对他而言,却是不知廉耻。

雪落侯府,他牵着心爱的人,冷眼看我。

“林心语,我是你小叔、长辈,别再对我做恶心之事。”

我终于认清事实,放下这份痴恋。

可真当我同家人离开后,周砚却顶着风雪追赶而来,红着眼眶问我。

“心语,从前的事可否既往不咎?”

第一章

“魏嬷嬷,我思虑好了,我想离开侯府回去和家人一起生活。”

林心语说的声音很淡,但站在她面前的嬷嬷却很是开心,连忙叮嘱。

“那小姐便准备吧,老夫人此番回扬州还要月数有余,应当够小姐收拾离开侯府的东西了。”

魏嬷嬷见她不语,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侯爷待小姐不薄,把小姐当成家人来看待,里外也帮了林府不少忙,小姐可要好好感谢侯爷。”

听她提起周砚,林心语平淡的表情才多了几分细微波动,轻声地应:“嬷嬷放心,小叔对我的好,我没齿难忘,自然会在离开时,同他好生告别。”

听言,魏嬷嬷这才放心,又叮嘱了两句才离开。

林心语独自折回偌大的侯府,落雪纷纷,她看着映入眼帘的一草一木,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同周砚见面的场景。

那时,她父亲在政事上被牵连,林府也受到了波折,全家都被流放至了极寒地方。

但因父亲与周砚私交甚好,是忘年之交,周砚便向圣上求情,将尚且年幼的她带了回来。

那时她不过豆蔻年纪,又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了,一夜之间被迫和家人分别,然后跟着沈砚回到陌生的侯府,惊的一度不敢开口说话。

还是周砚不耐其烦的开导安慰了她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才逐渐接受这一切,对他敞开心扉,怯生生的叫他。

“小叔。”

屋内地龙烘的很暖和,他弯腰摸着她的头,笑的很温柔:“既然心语叫我一声小叔,那我从此就要担待的起这个称呼。”

从那以后,他的确担起了个这个称呼,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情,沈砚都是事无巨细。

她随口提的一件小玩物,他都能默默记在心里,然后带回来给她。

真心换真心,她也就这么一口一个“小叔”跟在他身后,叫到了现在这般该出嫁的年纪。

而她曾经对沈砚的亲情依赖也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转变成了喜欢爱恋。

她以为沈砚应当也是喜欢她的,不然为何在她及笄后,还是对她这般宠爱。

甚至圣上几次提起他的婚事,他都寻了借口推脱。

所以她在一年中秋夜后,等到他忙完公事回到书房,她就从屏风后跑出,主动抱住了他,动情地说:“小叔,我不想同你做叔侄了,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男人当时没有回应,就在她满是希冀抬头看他时,望进的就是男人一片沉冷的眼眸。

“林心语,我没想到养了你7年,就把你养成这样违背人伦的模样?!”

他愤力将她推开,也是第一次对她冷眼相待:“立马离开,回去反省!”

她那时候忍不住难受的反驳:“可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就算抛去叔侄的身份,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情谊可言。”

周砚的语气很沉:“以后离我远点儿!”

那一晚后,她和周砚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潜移默化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周砚开始和她保持距离,可她却是不肯死心,总是会跟在他身后,穿过府内长廊,走过一年四季。

因为她始终相信一个道理,近水楼台先得月。

直到一年雪季,她早早就在侯府门口等待周砚的归来,一如往常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说:“小叔,只要我坚持,你就一定能看到我的真心。”

“不能,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周砚对她的拒绝依然彻底,但手中撑着的伞,却是无意偏向她的。

发现这一点细微之处,她更是开心,觉得只要自己坚持,就一定会等到周砚的喜欢。

可她错了,错的很彻底。

她的追求非但没有让周砚动心,反而将他越推越远。

直到有一次,周砚下扬州,从扬州带回来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女。

周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清清。”

这是他对那个孤女独有的爱称。

她心里发酸,忍了几天,还是没忍住难过地问他:“你是真的喜欢沈清清?还是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暖阳映照在廊檐的积雪上,将雪融成一滴滴水珠落下,她呼吸跟着凝滞几分。

周砚听到她的问题,冷嘲一笑:“林心语,你能不能别再问这种让我恶心的问题。”

“让你喜欢我,就是什么恶心的事情吗?”她抬头看他,眼泪在眼眶打转。

“是!”

周砚的回答很肯定:“我没有惦记侄女的癖好。”

她尽管泪流不止,可心里这么多年对他的喜欢,还是让她厚着脸皮继续跟在他后面。

直到她亲眼目睹朦胧月色下,周砚将沈清清抱在怀里,和她保证。

“清清,等你守孝期过后,我就会娶你为妻。”

男人的声音温柔坚定,沈清清感动的想要踮起脚去亲他,可男人却微不可察偏了下头,她的吻落了空,面色微僵了下,但很快就缓好情绪。

靠在他怀里,像是想起什么,问他:“可是阿砚,心语怎么办?”

“我娶你,和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这句毫不在意的回答后,林心语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躲在花坛后面,泣不成声。

也是这一夜过后,魏嬷嬷忽然来找她了,说了父亲沉冤得雪,被圣上派去扬州一事。

父亲和祖母现在还抽不开身,所以便让魏嬷嬷来问她了,愿不愿意跟着家里人离开。

若是从前,她一定不愿意。

可是在亲耳听到周砚会娶沈清清的话后——

她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要放弃这份对周砚的喜欢了。

第二章

晚膳的时候,周砚才从外面回来,饭桌上的菜肴很丰富,都是她特意给周砚做的。

她看着坐在的对面男人,想起魏嬷嬷的话,不禁思绪纷纷。

周砚注意到她走神的模样,又看到她面前几乎未动过的菜,不可察觉拧了下眉,冷声问她:“不想吃?”

“不是。”

林心语回过神低声否认,想要给他夹菜:“小叔,这道菜你喜欢,我特意做的……”

“我和你说了很多次,管好你自己。”

周砚抬手挡住她的动作,语气极淡,眉眼间还蕴藏着一些不耐。

林心语夹菜的手顿在原地,掩下黯淡的情绪,小声补充了一句:“这道菜我做了很长时间,你能不能尝一尝?”

她不想让自己的心意就这般白费,想让他哪怕看在叔侄情分上,也尝一尝。

“林心语,你能不能别再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情?”

周砚像是被她烦到,放下筷子起身,拧眉说:“以后自己吃,不用等我了。”

他说完,就没再看她一眼,决然的转身离开了。

林心语缓缓放下筷子,脸色微微发白,眼眶更是涩的发热。

从前的周砚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唯恐会吓到她。

甚至她平时只是做了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被他的得知后,他都会笑着夸赞她。

她还记得第一次为周砚做菜的时候,哪怕她的手艺并不算好,可他还是把全部的菜都吃完了。

事后还不忘温柔夸她:“心语长大了,懂得照顾人了,真乖。”

他的夸赞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鼓舞,从那以后,她对于做菜这件事越来越有兴趣。

可这一切都在那一年的中秋夜后,所改变了。

她主动打破了和周砚的叔侄关系,让周砚对她仿若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而他的态度改变,几乎人尽皆知。

不论是府内的人、还是他的那些朋友,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周砚开始和她保持距离,收回了对她的所有好。

尤其是在沈清清出现后——

周砚现在更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不得不养的累赘罢了。

她受尽了周砚的冷眼,一颗炙热的心,也会不受控的疼,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外面细雪霏霏,她看着眼前自己精心准备的一桌菜肴,也全然没了任何胃口。

让下人收拾好一切,她看着厅外的漫雪,想了想,还是选择撑着伞去书房寻周砚。

“小叔。”

寒风天气,她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等到里面男人不耐的声音传来。

“你又有什么事?”

烛火摇曳,书房里的光线昏暗,却难以抵挡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清冷疏离,让林心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底泛起的酸楚, 轻声道:“小叔,我想给愿儿寻门亲事。”

现在她既然要离开周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婢女。

想在离开前为婢女寻个好的归宿。

周砚点头,语调依旧冷冰冰的,毫无波澜:“你随意,这种事情自己看着来,我对你的想法不感兴趣。”

听到他的回答,林心语的眼泪差点掉落下来,攥紧手心,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周砚盯着她纤细的背影,眉心拧紧了些。

等到她离开,才彻底收回目光。

京城的雪下了一整夜,林心语也跟着收拾了一夜的东西。

一直到雪停下,她才清点好属于自己的东西。

“走吧愿儿,我应当是送不了你出嫁了,今日便买些值钱的东西送你,就当作是给你的嫁妆了。”

她牵着抽泣的愿儿走出院子,时不时安慰她一句:“没事,我只是回家、回扬州,以后还会见到的。”

也在她话音落下的一刻,身后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这么冷的天,你不是只愿意缩在屋子取暖,这是要去哪里?”

林心语敛下微颤的长睫,回身看他,温声有礼地回:“准备给愿儿添置一些嫁妆。”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到什么,低低又道:“小叔,你放心,我用的是家里寄过来的钱。”

这些年里,林府虽然受了波及,可她外祖父是从商的,总会暗地里寄给她一些值钱的物件,让她留着傍身。

周砚目光落在她被冻红的小巧鼻尖上,眸色沉了几分,又听到她这番故作客套的话,更是觉得心烦意乱。

“我偌大的侯府,还没到让你用不起钱财的地步。”

他眉眼间尽是冷凝,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模样,又道:“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听到他的话,林心语惶然抬起头,又看到从后面走来的沈清清,犹豫问他:“你不是要和沈清清出去吗?”

周砚睨她一眼,语气很淡:“这两者有关系吗?”

林心语鼓足勇气说:“我可能会打搅你和沈清清的清静。”

“不会。”

周砚几乎是脱口而出,迎上她诧异的眸子,又默默补充了一句:“清清没有那么小气。”

也在这个时候,沈清清穿着一身蓝衫走过来,眉眼间尽显温柔,自觉和周砚十指相扣,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阿砚,喜服的样式我已经选好了,今日便能定下了。”

“嗯。”周砚含情脉脉看着她,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看着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恩爱模样,林心语默默垂下眼睫,掩下了眸底深处的那份酸涩。

或许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又或者是见多了这样心痛的场景,她今日的心竟然没有了抽搐的痛感。

“走吧,去哪儿我顺道带你过去。”

周砚牵着沈清清率先上了马车,林心语微微牵起苦涩的嘴角,默了片刻,才跟上去。

马车上暖融融的,很舒适。

林心语乖巧坐在角落位置,和他保持着距离:“劳烦小叔了。”

这一声小叔,她唤的本本分分。

是为了让周砚放心,也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对他有任何逾越的想法。

第三章

一路上,大抵是她的过分乖巧,惹得了沈清清的注意:“心语,今日为何要出门?”

她摆出一副长辈模样,俨然已经是把自己摆放在了周砚妻子的位置上。

若是从前,林心语一定会出声反驳,可如今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句:“想要给愿儿置办一些嫁妆。”

“你那个贴身的婢女?”

沈清清略显诧异地问:“你将她嫁了人,那日后谁来伺候你?”

闻言,周砚也抬起眼看她,眼里多了几分打量。

林心语表情没多大变化:“我自己可以管好自己。”

见她没有再搭话的意思,沈清清表情微变,勉强笑了笑,不再自找没趣。

而是动作亲密靠在周砚肩膀上,和他说着成婚的事情。

“阿砚,时间过的可真快,一想到马上成婚的事情,我就好紧张。”

“不怕,一切有我。”

周砚轻抚她的脸,出声安慰。

林心语看的心里不好受,索性闭上眼睛。

到了珍纺阁,周砚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朝沈清清伸出手:“我牵着你。”

“好。”沈清清抿唇一笑,在他的相牵中,下了马车。

林心语在旁静静看着,等到她下马车的时候,周砚已经牵着沈清清离开。

她轻轻吐出烦闷的心绪,由愿儿扶着下了马车,迎着风雪,有些困难的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挑选成婚的物件时,沈清清脸上全程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偶尔看到稀罕的东西,便会附耳与周砚诉说。

而周砚的神情全然没有过任何不耐,对她说的话,笑着附和点头。

直到林心语帮愿儿挑好所有物件,准备付银子的时候,手却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掌所覆盖。

她怔了下,缓缓抬眸看向身侧男人清俊的侧颜。

“小叔,你这是何意?”

她不明白。

“你既是侯府中人,那一切的花销我自会承担。”

周砚微凉的手很快移开,将她和沈清清的东西一并付清。

林心语不想再欠他的,等到出了珍纺阁,不顾鹅毛大雪,快跑几步追上了他。

“小叔!”

她从后想要拉住他的手,可顿了下,还是改为拉住他的衣袖。

周砚停下脚步,看着她被风吹红的脸,拧紧眉心开口:“有什么回去再说。”

“我……”

“阿砚,我有些冷。”

沈清清娇娇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也让周砚毫不犹豫甩开她的手,带着沈清清上了马车。

见她还站在原地出神,周砚脸色发冷训斥:“你想干什么?又要摆出这副无理取闹的姿态?”

“我没有……”

林心语想解释,可周砚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阔步几步牵起她的手腕,带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几次想要开口,但看到周砚面色微紧的模样,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的想法。

反正在周砚心底,她就已经是那样只会无理取闹的人了。

再多一次,也没什么。

她只要在离开前,把这些年欠他的都还清就好。

回到侯府,周砚就牵着沈清清去了书房。

林心语同愿儿一起回了屋子,把买好的首饰交给她,叮嘱地说:“日后嫁了人,这些东西也只能自己留着,不可用给夫婿,知道吗?”

愿儿感动点头,又问她:“小姐,你毕竟也和侯爷相处了这么多年,离开前,当真不同侯爷好好道个别吗?”

听着她的话,林心语不禁回忆起了和周砚的过往。

她上学堂被人们明里欺负说是没人要的孤女时,还是周砚亲自下场,整顿了学堂风气一番,替她出了头,又给了那些人们教训,才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心语从来都不是没人要的孤女,而是小叔放在心尖上疼的娇娇人儿。”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不经意间酥了她的心。

可这份柔情在一夜之间都变了。

她再也不是周砚放在心尖上疼的人,这个人已然换成了沈清清。

“不用的,我说那么多,只会扰烦小叔。”

林心语勉强笑了笑:“只要把欠小叔的还清便好。”

晚膳的时候,沈清清从坐下一刻,脸上的笑意就没消散过。

“心语,你教我做菜好吗?”

她看着周砚,一脸羞涩:“毕竟我和阿砚马上就要成婚了,总要学会做些阿砚爱吃的。”

“做菜辛苦,平日里有下人来就好。”

周砚给她夹了一些菜,见沈清清还要再说什么,语气体贴道:“清清,我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闻言,沈清清抿唇轻笑,不再多说什么。

林心语平静看着这一幕,应当是她逐渐摆清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心里也一样的没有发生任何波动。

更不会被沈清清的一言一行刺激到,做出崩溃无理的举动。

沉默半晌后,她坦然出声:“做菜虽是辛苦一些,但小叔醉酒后总是容易胃不舒服,清清姐姐作为小叔的妻子,倒是可以学着做些解酒小菜。”

第四章

林心语的反应太过于平淡,让周砚看着她的眼里多了几分打量。

“林心语,你又想干什么幺蛾子?”

他的语气充满质问。

“我不过是出于好心。”

林心语轻轻咬了咬唇,忍着心尖发涩的感觉,出声解释:“小叔,我也知廉耻,你放心……”

她的话被男人冷嘲的笑声打断:“你若当真知廉耻,就不会做出那般行为。”

饭桌上的气氛一瞬凝结。

林心语尽管这段时间一直努力淡化心里这份对他的喜欢,可在听到他这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后,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或许是听到了她低低的啜泣声,周砚拍桌而起:“别在我面前装委屈,要哭回自己屋里哭!”

“阿砚,你别这样凶心语。”

还是沈清清出声劝和,拉起周砚的手轻轻摇晃,才勉强平息周砚的怒气。

林心语迎上男人冷冽的眉眼,抬手擦掉眼角的泪,不再看他,起身就要离开。

“心语,你别再招惹你小叔了。”

沈清清及时拉住她的手,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心里不舒服,明日天气好,我带你去逛逛园子,你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和我说说怎样?”

林心语抬头想拒绝,可却先一步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那一处不算明显的红印子。

她不是未及笄的小姑

林心语心里苦笑了声,指甲深陷掌心的疼痛刺激地她才勉强保持理智。

她嗓音微哑出声拒绝:“不了,明日我不想出门。”

“心语,你有什么都要说出来。”

沈清清一边劝她,一边放开她的手,看着周砚说:“阿砚,我说的对吧?”

听到这句话,林心语也眼眶湿润看向周砚。

若是从前,只要是她不想做的事情,周砚一定不会逼她。

可现在,周砚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就顺着沈清清的话开口:“清清说的对,有什么你总要说出来,才能改变。”

他的话不容置疑,林心语看着沈清清开心的笑容,自嘲的扯唇笑了下。

她忽然想起周砚从前说过的话。

“心语,在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比你更重要,你就是小叔的底线。”

对于这句话,她信以为真。

直到沈清清的出现,为了沈清清,周砚的底线变了又变。

肉眼可见,他对沈清清算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林心语真不知道过去的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去争。

不过这样也好。

她就能更加干脆的离开了。

这一晚,他们算是不欢而散。

林心语以为周砚不会再想看到她,所以第二天在园子里见到周砚后,还有一瞬的惊讶。

不过看到他和沈清清十指相扣的样子,她还是很快恢复如常,和他行了一礼:“小叔。”

她的动作规矩,周砚眼眸暗沉应了一声:“嗯。”

今日说是沈清清陪她散心,但大部分时间是林心语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注视着他们恩爱的样子。

直到愿儿跑过来说:“小姐,您家里人的来信!”

听到家里的来信,林心语顿时扬起一抹笑,迫不及待的接过,拆开看。

是父亲的来信,让她注重身体,好好和周砚道别,说日后应当是再难回到京城,也再难见到周砚了。

她仔仔细细看完,就小心将信收了起来。

“你与家里人有了联系?”

周砚盯着她的动作,情绪不明地问。

“嗯,父亲如今沉冤得雪,便给我写了信。”

林心语看着他冷淡的眉眼,心里莫名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紧张。

“是吗。”

周砚目光仍旧落在她脸上,察觉出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又问了一句:“那你是如何想的?”

不等林心语说什么,他又急切问道:“可是要离开同你父亲一起生活?”

林心语觉得他是在盼着自己离开,敛下眉眼,轻声地说:“小叔放心,我只是想让一切按部就班的走。”

等到父亲他们打理好一切,她就跟着父亲一起离开,会如他所愿,此生绝不再打扰他。

听到她的话,周砚才若有所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还是沈清清笑着开口:“心语与阿砚感情浓厚,应当是没有离开的想法,对吧?”

林心语不想再反驳她的任何话,勾唇笑了笑,没解释。

她平静收回目光时,却不小心与周砚深邃的目光有一瞬的相交。

他深邃的眼眸毫不躲避,也让她看不透里面蕴藏的情绪。

林心语索性不去多想,只是垂目想着给父亲的回信。

中途,周砚听着侍卫的附耳议事,便离开了几步。

沈清清看着她,冷笑一声:“心语,我都要和阿砚成婚了,你就死心吧。”

林心语面色如常:“你放心,我……”

然而,不等她的话说完,手就忽然被沈清清用力拉住,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带着她落入了水中。

“啊!”

她惊呼了一声,落水前就看到周砚不顾一切的跑过来,毫不犹豫跳入水中。

“阿砚救我!我不会水……”

沈清清的声音恐慌,可林心月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发白看着他。

周砚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抱着受到惊吓的沈清清离开。

也在这个时候,府内会水性的小厮也纷纷跳入了水中。

“快去救小姐!”

这是林心语没意识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表情。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房中没点烛,她浑身都酸的没有任何力气,嗓音很是疼的厉害。

她正准备出声唤愿儿,就听到外面传来愿儿的行礼声:“见过侯爷,小姐还在睡着。”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装睡。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慢慢传来,她呼吸不自觉轻了轻。

直到额头上被微凉的掌心覆盖,她刚想睁开眼睛,就忽然感觉到男人清冷夹杂着一些酒气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

她眼睫微颤,刚想要说什么,唇就被轻轻的吻住。

第五章

林心语猛地睁开眼睛,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后,惊的就要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小叔……”

“清清。”

男人沙哑的嗓音,透着一些渴望传进她的耳畔里,也让她一瞬变得冷静下来。

原来小叔是醉酒把她当成了沈清清。

也在她失神的时候,男人的手已经滑进她的衣衫,灼热的掌心覆盖在她娇嫩的肌肤上。

很烫人。

“小叔!”

林心语慌乱出声,紧紧抓住他作乱点火的手:“我是心语……是林心语,不是你的清清。”

或许是她的轻声哽咽,又或许是清清两个字起到了作用。

周砚停下了动作,可却抱着她怎么都不肯放手。

“小叔……你醒醒。”

林心语哪怕急的哭出了声,可男人仍旧没有放手的意思。

他趴伏在她的脖颈处,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她脖颈间,很痒很痒。

也让她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到最后,她实在推不开身上的男人,又不敢叫愿儿进来帮忙,慢慢哭累了,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等到第二天清晨,林心语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一脸冷意的男人。

“昨晚怎么回事儿?”

听着他的质问,林心语连忙解释:“小叔,昨晚是你把我认成了沈清清。”

周砚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信吗?”

不等她再说什么,就被周砚拧眉打断:“林心语,趁人之危,不顾自己名节,这就是我这么多年教你的廉耻?”

“我……”

林心语看着他低沉的脸色,话到唇边的解释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口。

她知晓,在周砚心里……她已然成了一个不知廉耻的人。

所以她再怎么解释,周砚都不会相信。

索性她乖乖闭上了嘴,掩下眸底的难过情绪,不再去看他。

“心语。”

他忽然这样亲昵唤她的名字,也让她下意识诧异的抬起了眼眸。

她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周砚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称呼过她了。

从前,她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周砚都是这样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叫她的名字,温柔细语的哄着她。

可自从她主动坦白对他的喜欢后,他对她这样亲昵的称呼就再也没有过了。

所以此刻,她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男人,手掌心不自觉的因为紧张而悄然攥起。

她不知道周砚要说什么。

下一秒,周砚面无表情开口:“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被清清知道……”

“小叔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

猜出他要说什么,林心语紧紧握住的手慢慢松开,轻声地说:“我可以和你保证。”

听到她的这句保证,周砚眼中划过一抹深谙,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在转身时,想到什么,又言:“五日后便是平遥公主的生辰宴,你不是一向喜欢热闹,便早些准备。”

“到时我带着你一同去。”

林心语看着男人冷漠的背影,自嘲笑了笑。

看来她只是一个附带的,应当是沈清清早就想去了。

在这剩下的几日里,林心语都在养病,而周砚也没有再出现过一次。

她常常能听愿儿念叨——

说是周砚陪着沈清清逛园子,又或是在亲力操办着和沈清清的婚事,总之都是周砚怎样宠着沈清清。

林心语都是静静听着,内心已经没有了太深的波澜。

只是在公主生辰宴这一天,她收拾好一切,于是便问了一嘴:“父亲他们是不是已经快要准备妥当了?”

“嗯,还有三日。”愿儿依依不舍的答。

林心语点点头,站在门口,望着外面飞扬的雪花,抬手接下一片。

雪花落在她掌心,很快就被融化。

就像她和周砚之间的所有美好,也在一夜转瞬即逝。

还有三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漫雪纷纷里,她长睫微垂,目光投向不远处一步步朝她走来的高大身影。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开心的立马扑在他怀里,甜甜的叫他“小叔”。

可今日的她,却是出奇的安静。

也让周砚有些不适应,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出声问她:“还不舒服?”

“……没有。”

林心语轻轻摇头,乖乖跟在他身后,行为举止都很是合规矩。

可周砚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心里却是莫名烦躁。

一行人乘马车进到宫中,林心语全程也只是乖顺跟着他,不多说一句话。

只是中途不得不和公主去寒暄照顾,同她一起的还有沈清清。

屋子里围的都是世家小姐,说起来的话题也大多数是儿女情长一事。

林心语因为身份问题,本就被她们排挤,现在更是插不上话。

只能表情黯淡看着她们和沈清清欢快的搭话。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结束,林心语刚回到周砚身边,就听到沈清清忽然轻呼一声。

“阿砚,不好了!”

第六章

周砚送给沈清清的玉佩丢了,那玉佩是未来侯夫人身份的象征。

她的惊呼很快就引来了平遥公主和一些世家贵女。

“那玉佩对我很重要,现在丢了可怎么办?”

沈清清哭着说:“玉佩可是阿砚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平遥安抚她:“你先别急,仔细想想方才都同谁在一起了?”

“我……”

沈清清咬着唇,目光缓缓落在林心语身上:“我方才只和心语有过接触。”

不等林心语开口,她又急切地说:“我知道,心语肯定做不出那种事情。”

“我当然不可能做出那般事情!”

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林心语气愤道:“我没事拿你的玉佩做什么!”

有几个和她相熟的人帮着说话。

“是啊,心语不是那样的人。”

“方才人多,应当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好好找找。”

周围人云亦云说着,林心语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无措中只能看向站在一旁从始至终沉默的男人。

“小叔,你清楚的,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对不对?”

她眼里含泪,希翼看着他。

周砚眉眼里的情绪,她怎么都看不透,只是不禁回忆起,她方才及笄那一年。

也是被人冤枉拿了东西,那人做足了圈套,所以周围根本无人相信她。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是周砚坚定站在她身边,斩钉截铁地说:“心语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永远相信他。”

后来也在他的帮助下,才还给了她一个清白。

今日这件事,知晓的人如此多,又是在宫中,若是她被诬陷。

日后的名声一定就毁了。

良久没有等到周砚的表态,林心语忍不住心慌,刚想要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急切打破。

“小姐,你的玉佩找到了。”

来人是贴身伺候林心语的婢女,战战兢兢地说:“奴婢亲眼看到,是林小姐趁着人乱,从你身上顺走了玉佩,然后扔在了没人注意的地方。”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你胡说!”

林心语被气出了眼泪,指着她说:“我没有,更何况你本就是沈清清的贴身婢女……”

“心语,我知晓你对我有不满,可玉佩对我很重要,你哪怕打我、骂我,都不能这样用手段拿走我的玉佩啊。”

沈清清一边落泪,一边善解人意地说:“算了,你年纪还小,日后好好改过便是。”

“我没有……”

林心语泪眼汪汪,很是委屈看着周砚:“小叔,你相信我。”

周砚没说话,只是沉着脸看她一眼,然后抱住哭泣的沈清清,温柔的安抚。

“好了好了,不哭了。”

“玉佩可以被拿走,但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的痴迷:“侯爷可真深情啊。”

“是啊,侯爷和清清可真般配。”

也已经有人开始指责林心语。

“之前就听说她家风不正,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有爹生,没妈养,若不是侯爷带着她,现在她指不定会是怎样的不知廉耻呢!”

各种谩骂声迎面而来,林心语百口莫辩,脑海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唯有眼泪一滴滴落下,怔怔看着周砚,说不出一句话。

第七章

等到人群散去,林心语看着男人沉稳的的模样。

忽然想起他曾经信誓旦旦和她保证过的话。

那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别怕,小叔永远相信你。”

林心语颤抖着眼睫,勉强才忍住滚烫的眼泪,问他:“你明明知晓不是我做的,对吗?”

“是,我知晓。”

周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迎着她难以置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甚至这件事就是我策划的。”

听着他的声音,林心语有一瞬的窒息,脑子跟着发晕,忘了所有的反应。

她默了许久,才心如刀割地问出声:“周砚……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砚盯着她痛苦的表情,冷淡开口:“林心语,只有这样你才能心甘情愿的放弃对我有的非分之想,不是吗?”

原来他还是这么在意这件事。

在意到甚至不惜毁掉她的名声,去让她死心。

她知道,他这么做,更多是想让沈清清放心。

林心语脚步有一瞬的踉跄,缓缓闭上满是破碎的眼眸。

看到她快要摔倒,周砚下意识想要去扶,就听她忽然情绪激动地说。

“你策划这件事有想过我吗!你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所有人!明明这件事是你为了讨得沈清清关心做的,为什么要我去承担后果!我的名声都毁了,你让我日后怎么做人!”

“这件事和清清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是我策划的,我作为你的长辈,让你悬崖勒马罢了!况且,你后半辈子都留在侯府,我又怎会缺了你的富贵生活,外人的目光又有何好在意的。”

他说完这句,便不再看她红肿的眼睛,避开她直直伤心的目光,牵着沈清清快步离开。

林心语失魂落魄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脸色更是苍白的摇摇欲坠。

她脑海里回想着周砚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自觉的如坠冰窟。

小叔变了……

再也不是她从前认识和喜欢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小叔了。

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只会整日跟在他身后幻想的少女了。

自那日宫中的事情发生后,林心语就更加坚定了和周砚两清的想法。

为此,她带着愿儿,变卖了很多喜欢的物件。

零零散散的,最终换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最后一次从典当行出来,也是巧的不能再巧。

她迎面遇到了周砚和沈清清,还有一些和周砚交谈好的朋友。

“你来这里做什么?”周砚拧眉问她。

“没事。”林心语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的意思。

好在周砚没有再多问,只是冷声道:“正好要去吃饭,一起。”

他的话不容拒绝,林心语只能默默跟上。

包厢里一桌人聚在一起,很快就玩儿起了划拳的游戏。

林心语坐在角落里,完全参与不进他们的热闹。

只是静静看着周砚搂着沈清清,笑着不知低语了一句什么。

惹的沈清清娇羞轻轻打他。

周围有人起哄:“阿砚,你当真是把清清当成了眼珠子疼啊。”

“就是啊,现在就等着你们二人的喜酒了。”

对于这些话,周砚都是笑着应下,而他怀里的沈清清也是一脸羞涩看着他。

听着这些话,林心语的心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可周砚却忽然看向她,笑着开口:“心语,清清没有家人,到时候她出嫁,你就作为她的妹妹陪同,如何?”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包厢瞬间变的安静。

毕竟在场人的可都知晓,林心语对周砚究竟是何心思。

就在人们不约而同对视时,周砚再次开口,对她步步紧逼:“作为清清的妹妹,重入侯府,我们做名正言顺的家人,可好?”

林心语的心微微颤抖,知晓他的想法是什么,也在此刻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心。

她发现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样难以接受。

应当是她真的放下了,所以,对于这件事也能够做到平静点头:“好,小叔,都听你的。”

她如他的愿,不再喜欢他。

也如他的愿,把他当成家人来看待。

这样他总能够满意了吧。

剩下的时辰,林心语就有些走神了,在想离开的事情。

周砚的喜酒她肯定是无法喝了……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惊呼声。

闻声,她跟着去看发生的一切——

“清清,我今日在众人面前立下誓言,从今往后、此生此世,我一定会不会辜负你,会对你好一辈子,你放心嫁给我,可好?”

周砚的声音温柔,此刻满眼装着的都是沈清清。

而沈清清说了什么,她听不太清。

只是望着外面飘起的雪花,她觉得眼涩,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默默起身,一个人离开。

她没有再回头看周砚一眼。

第八章

林心语回到府中没多久,周砚就跟着回来了。

晚膳的时候,倒是没有见到沈清清,这让她有些意外,但识趣的没有多问。

“今日为什么要自己先走?”

“还有,你为何会出现在典当铺?”

听着男人冷冷的质问声,林心语盯着桌面上摇曳的烛火,嗓音淡然解释:“看到下雪了,便想出去看看,顺道就自己回来了。”

“那为何去典当铺?”

周砚盯着她的表情,很是执着这个问题:“最近是不是缺钱用了?”

“不是。”她的声音依然很淡:“是因为角落里堆积的落灰东西太多,便去随手卖了一些。”

听言,周砚的表情才缓和了些:“你那些东西不都喜欢的紧,若是没地方放,便看府中哪处空院子顺眼,去将那些东西移过去。”

若是从前,听到他的这番话,她一定很开心。

但她现在已经无感了,也不需要再去这样做了。

桌上的菜肴她也没有任何胃口,敷衍应了两句,就借口离开了饭厅。

周砚盯着满桌菜肴,眸色深了深,片刻后,也未动一筷,起身离开。

之后的两天,林心语都没再见到周砚。

倒是沈清清会每天出现在她面前。

哪怕她没有再听,可沈清清仍旧自顾自给她分享着即将和周砚成婚的喜悦。

在沈清清的话里,周砚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几乎百依百顺。

根本就是爱到了骨子里。

但林心语没有应她的话,忙着确认要带走的衣裳。

最后一天,林心语大清早就去书房寻周砚了。

“小叔,我想和你聊聊。”

毕竟她此番离开,应当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了。

他的养育之恩,她想好好报答,也想和他认真道个别。

可她的这句话,落在周砚眼里,就像是贼心不死。

觉得她又是在打什么不死心的主意,说出那些违背人伦的恶心话。

所以周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马上就要和清清成婚了,日后我们更应当保持距离。”

见他误会,林心语多了几分急切的解释:“小叔,你放心,我不会再做任何越界的事情,我只是想……”

好好告别,这四个字最终周砚也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不耐打断她的话。

“你是什么心思,我最清楚。”

林心语垂下眼睫,表情复杂看着他,欲言又止。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重,周砚走远几步,又忽然停下来脚步。

回头看她,嗓音温了几分:“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

但林心语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周砚的回来。

而家里人的马车已经等在了侯府门口,她撑着伞现在门口,踮起脚尖有些急切望着不远处黑压压的道路。

可却始终等不到周砚的归来。

还是身后传来了沈清清的声音,为她解开疑惑。

“心语,你别等了,阿砚根本不想见你,他对你满是厌烦。”

她的话让林心语表情微变了变,却固执的没有说话。

沈清清嗤笑一声:“林心语,你能不能别再痴心妄想了?我告诉你的,我已经怀了阿砚的孩子。”

“现在阿砚心里,我和孩子才是第一位,而你已经是过去了,等我以后和阿砚成婚,你就更是府中的一个过客,所以别在执迷不悟了!”

“你对阿砚而言,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累赘罢了!”

听着她的这番话,林心语死死咬着唇,心是密密麻麻的疼。

疼到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不自量力。”沈清清冷哼一声,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大雪纷纷,寒风肆意。

刮在脸上生疼,林心语不知麻木站了多久,才将怀里的信和银票交给愿儿。

“愿儿,你见到小叔后,就将信给他吧。”

经过这段日子的痛苦,她已然不再执着和周砚感情。

如今,她只希望周砚能够平安喜乐、仕途顺遂、宜家宜室。

说完,她最后抱了下愿儿。

在愿儿不舍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上马车时,她又忽然想到什么,提高嗓音说了一句:“对了愿儿,帮我替小叔转达,祝他新婚快乐。”

“这次是真心的!”

听到愿儿的答复,林心语没有再犹豫。

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回头的想法。

第九章

马车一路奔波,连续两个日夜,才终于抵达扬州的府邸。

隔着很远,林心语撩开车帘,就看到了正等在府邸门口的父亲母亲。

不等马车停稳,她就迫不及待跳下了马车,跑着上前抱住了想念已久的家人。

“父亲!母亲!”

“娘的好女儿,想死娘了。”

林母将她抱的很紧,忍不住落泪:“娘和你父亲在外这么多年,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林父在旁也热了眼眶,注视着她,不停点头:“爹的宝贝女儿,当真是长大了。”

“我也很想父亲母亲,想的都睡不着呢。”

林心语强忍着鼻尖酸涩开口:“这些年来,未能在父亲母亲面前尽孝,女儿实在愧疚。”

“你平安无事,便是对爹娘最好的尽孝。”

林母心疼擦掉她脸上的泪,笑着开口:“团聚是件好事情,我们不哭,娘给你做了你喜欢的桂花糕,快回去尝尝。”

“嗯!这桂花糕我早就馋了!”

林心语顿时弯起眉眼,眉眼间的那分忧愁,也因和家人的相聚,而消散不见。

进府时,她忽然摸到手腕上的镯子,想起这是周砚送给她的生辰礼。

她抿了下唇,随手摘掉给了魏嬷嬷:“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嬷嬷了。”

“小姐哪里的话。”魏嬷嬷笑着接过。

林父看着她的举动,欣慰笑了笑:“看来阿砚把你教的很好,我原先还担心,他比你大不了几岁,教不好你。”

林心语笑的勉强:“小叔很好,父亲放心,在我离开京城前,就提前变卖了身上一些值钱东西,换了银票,全都留给了小叔,用来报答他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而且父亲,如今小叔马上就要成婚了,我毕竟是个外人,容易给小叔招惹一些风言风语,若是日后再与小叔有联系也不好,此番回来,便不会同小叔再来往了。”

林父看着她,默了片刻,还是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们已经麻烦了阿砚如此多年,总不好再给他添麻烦,再于两与阿砚有交情,也应当是父亲和他的事情。”

他说着,便轻叹一声:“如今你回来,便是爹最欣慰的事情,当年你年纪那么小,却要被迫和家里人分开,爹每每回想起你那时无措的哭泣声,总觉得愧疚。”

林心语的记忆又被勾回到过去,眼睛里闪烁着水雾,安慰道:“父亲,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小叔也对我很好。”

“是啊,阿砚是个好人。”

林父抹掉眼里的泪,笑道:“瞧瞧爹多没出息,过去的往事我们不再提及,往后爹定然不会再冲动做事,我们一家人就留在扬州,好好的过日子。”

“嗯,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林心语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泛着晶莹泪花,又抱着林母哭了一通,才彻底调整好心绪。

看着父亲母亲,扬起一抹笑,说的极其认真:“从今往后,女儿定然只会留在您们二老面前尽孝。”

第十章

周砚是半夜才回来,醉意明显,脚步虚浮。

看到等在府邸门口的沈清清,他随口问了一句:“等着做什么?”

“我担心你。”

沈清清说的情真意切,上前就要去扶他:“阿砚,我扶你。”

“不用。”

周砚躲开她的触碰,站在原地,深呼了一口气,就要往林心语院中去。

看出他的想法,沈清清连忙上前阻止:“阿砚,你和我马上就要成婚了,你可不可以接受我?”

他垂目睨着她手,语气极其发冷:“沈清清,从遇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和你说的很清楚,我给你身份和葬父的钱,你配合我做事,怎么,现在又认不清自己了?”

他平静的面容上流露出令人窒息的冷漠和不耐,让沈清清顿时变得清醒,立马放开握着他的手。

“侯爷,是我一时糊涂……”

周砚冷冷收回目光,不再分给她半分眼神,心中惦记着和林心语的约定,脚步多了几分急切。

今夜他本想早些回来的,可太子却是说的尽兴,他当真不好走开。

又想到林心语眼眶发红的委屈模样,他步伐愈发的加快了些。

可平日熟悉又近便的小路,在今日却显的格外漫长。

他不耐皱起眉,好不容易走到她的院中,就看到了紧闭的房门。

“林心语,你可是睡下了?”

他连续问了几句,都没等到回复,还以为是小姑娘在和他置气。

站在房门前,他默了半晌,才准备转身离开。

也在这时,愿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见过侯爷。”愿儿行了一礼。

周砚脚步停下问:“小姐可是睡下了?”

“小姐……”

愿儿脸上情绪微变,说的支支吾吾:“侯爷,小姐走了。”

“走了?”

周砚感受到刺骨的寒风,脸色沉的厉害:“这深更半夜的,她可是又因为和我闹脾气躲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准备去寻躲起来的林心语,看着漫天大雪,心里更是来火气:“这么多年来,她这一套脾气究竟要用到何时?!”

“侯爷,不是……”

愿儿连忙跟在他身后,低声解释:“小姐这次是真的走了,坐马车走了。”

在听到她这句话的一刻,周砚顿时停下脚步,面色一僵,问她:“坐马车走是什么意思?”

“就是……”

愿儿看出他的情绪不对,战战兢兢地说:“就是小姐回扬州了,和家里人去团聚了。”

她的话清晰传入周砚耳畔,周砚整个人脸上的血色顿失,做不出任何反应。

愿儿在旁小心翼翼候着,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惹到他。

这么多年里,侯爷对小姐的好,对小姐的关心、对小姐的重视,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自然也清楚小姐对于侯爷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周砚此刻竭力压着冲天的怒气,可偏偏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侯爷,沈小姐不舒服,您能不能去看看她?”

“不舒服?那就去死!”

周砚脸色阴霾怒吼了一句,额上青筋暴起,想到什么,转身气势汹汹一把推开房门,冲进了林心语的房中。

第十一章

周砚就径直回到了卧房,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林心语。

可他沉着脸找遍了整间卧房,都没有看到林心语。

心里的强烈不安让他胸膛剧烈起伏着,脑海变的一片空白。

他深呼了一口气,才勉强恢复理智,但在看到空空的衣柜时,他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顿时变得无影无踪。

“东西呢?!她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他情绪失控地质问,愿儿立马就跪在了地上:“回侯爷,小姐的东西都带走了。”

周砚此刻已然听不清她的话,只是自顾自的翻找着他曾经送给林心语的所有东西。

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终于确认林心语离开的事情,他眼眶倏地发红,一拳砸在桌上,浑身发颤。

眼见卧房气氛越来越低压,愿儿连忙将信递给他:“侯爷,这是小姐留给您的。”

周砚颤抖着打开信封,在看到信中的内容后,脸色愈发阴霾,握着信逐渐用力,火气更是噌噌上涨。

“立马去查她的行踪,立刻去!”

愿儿急忙准备离开,就听他沉了一口气,又补充一句:“让人去追,但切莫吓到她。”

“是。”愿儿应了一声,匆匆跑出卧房。

等到一切变的安静,周砚只觉得脑子发沉,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可心里的烦躁感不降却升。

同时蔓延在他心里的,还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看着房中的空荡,他忽然自嘲一笑。

原来林心语早就计划着离开他了,可他却自信的以为……林心语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眼底的泪水逐渐模糊视线,他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颓废坐在床榻上,喃声说:“林心语,你骗我,明明说好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

可她食言了!

食言了!

一夜的时间过去,等到天亮,愿儿才回来,看着他发沉的脸色,忐忑开口:“侯爷,可以确定小姐就是回了扬州。”

“并且如果没有意外,应当是不会再回来了。”

“而且侯府的人还是晚了一步,追上时,小姐已经回去了。”

这几句话顿时炸的周砚脑海变的有一瞬短暂的空白。

他心口一窒,沉默数秒,才勉强稳住心神,重新出声:“人现在就待在扬州,是吗?”

“是!”愿儿点头。

卧房重新安静下来,周砚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想到这几天林心语的一些细微反常,他只觉得怒火攻心。

想起那封信,想起她欣喜的脸,周砚就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当时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

同时还有怅然若失的不安弥漫在他心间。

“现在立刻!马上准备去扬州的快马!”

他沉着脸吩咐完,又看到放在桌上的一厚叠银票,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稀罕这些东西吗!”

周砚一把扫下桌上的银票,看着在空中纷纷落下的纸票,他额头青筋直跳,脸色愈发难看。

他不需要这些,只需要她遵守诺言。

一辈子都会留在他身边的诺言。

第十二章

“侯爷,去扬州的快马备好了。”

小厮的声音唤醒周砚,他忍着内心的慌乱,快步走出卧房。

但一路上,脑海里闪过的都是那一日湖边,当时林心语有一丝慌乱的模样。

明明那么明显的反应,可他却就那么被她骗了过去。

归根到底,只是因为她曾经的一句保证。

“小叔,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因为有她的保证,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林心语会有离开她的想法。

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咋个翻身上马的一刻,全然化成一团冲天的怒火。

他攥紧手中的那封信,眉眼冷厉策马飞驰。

从白到黑,一路他都没有任何停歇。

冷风刮在他的脸上,他脑海里回忆的都是过去和林心语在一起的各种场景,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

第一次见到幼小的林心语,他心底是可怜的。

第一次听林心语叫他小叔,他是开心的。

第一次看到林心语对他露出真心的笑容,他是疼惜的。

可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她及笄的那一年中秋夜。

林心语的告白,让他心惊肉跳。

他怕会影响到林心语的名声,所以开始慢慢疏远她。

但林心语却很坚持又执着,没办法他只能将沈清清带回来,妄图让林心语死心。

可他是极其矛盾的,在无数个深夜里,他看着林心语伤心难过的表情,是心疼的。

现在的他,得知林心语早就计划离开他后,心里发涩又愤怒。

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可以离开他,除了林心语!

他心里很清楚,林心语为什么会离开。

大抵是真的被他伤到了。

但她可以对他发泄,骂他、打他,这些他都可以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她要离开他。

只要想到林心语日后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慢慢忘记他,周砚就觉得痛心疾首,呼吸也变得愈发困难。

他完全不能接受那样的结果。

甚至都不敢深度去想。

回想昨夜,他都秉持着用和沈清清假成婚,好让林心语彻底对他死心,然后乖乖的以家人身份留在他身边。

他天真的想,只要林心语只是把他当成小叔,就永远不会有人能够分开他们。

可他错了。

实实在在的错了。

因他的一意孤行,自认为对林心语的好,但却也深深伤害了林心语。

他的小姑娘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一定是被他伤透了,所以才会悄然计划离开。

也怪他……不自量力。

在他和小姑娘的这段关系里,他看似处于主动的位置,但也只有他最清楚。

他才是被动的那一方,在很多选择里,他都是被小姑娘牵着走。

因为林心语不懂世俗的复杂,所以他只能被迫的远离她。

他企图用极端的方式让一切重回正轨,可他的心,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主动靠近小姑娘。

也在他这般难以抑制的情绪中——

他最在乎的小姑娘,终于是主动离开了。

本该是让他轻松的事情,可此刻弥漫在他心间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也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害怕小姑娘不要他了。

也恐慌小姑娘接受别的男人……

周砚此刻无比后悔,只希望小姑娘能够原谅他。

第十三章

等他千里迢迢快马抵达扬州林家府邸时,竟是许久未有过的紧张。

林心语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所以他最清楚心语的性子。

如果不被伤透,心语定然不会决绝离开!

而她一旦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就一定不会回头。

当初对他敞开心扉,选择和他一起生活,就是心语的选择。

现在离开他,也是心语的选择……

心里有道声音明确告诉他,心语不会再回来了。

周砚望着林府大门,眸色逐渐变得暗淡。

他孤身一人立在夜色中许久,却始终不敢向前迈一步。

害怕见到她冷淡的神情。

却又渴望得到她的原谅。

周砚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还是魏嬷嬷认出他,和他行了一礼:“见过侯爷,可是来寻小姐的?”

“我……”

周砚孤寂的神色隐在夜色里,看不太清,张了张唇却又欲言又止。

“侯爷?”

还是魏嬷嬷又问了一句,他才低声应了一句:“我今日前来是寻林大哥,劳烦嬷嬷去告知林大哥一声。”

“是。”

见魏嬷嬷要转身,他又立马补充了一句:“我到扬州一事,切莫告知心语。”

魏嬷嬷虽有不解,但还是照例去做。

直到跟着林府下人进到府内,周砚才深呼了一口气,暂且敛下了眼底忧愁的情绪。

抵达书房时,他脸色已是极差,看到他,林父立马激动起身,扬起一抹笑。

“多年未见,阿砚已然褪下所有青涩,变得更为成熟稳重。”

曾经还略显稚气的男人,经过这十多年的成长,已然变得可靠沉稳。

这让林父甚是欣慰,又与他畅谈了一番宏图大志,才笑着问他:“不知阿砚此番前来扬州,可有何要紧一事?”

周砚默了片刻,昏黄的烛光敛下他眼底的思绪,他缓声道:“林大哥,我这般连路赶来,是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心语,她与我在一起待了这么多年,现如今忽然回了扬州,总是让我有些担忧。”

林父赞同听着他的话:“你作为心语的小叔,这么多年带着她,也实属不易,也是我们林家要好好感谢你,但听心语说了你要成婚的消息,总归是不好让她再留下来继续打扰你,所以我便让心语归家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又言真意切道:“不过你放心,这些年你替我带着心语的辛苦,我都会记在心间,在仕途上定然对你全力相助。”

林父说的慷慨激昂,可周砚却始终听不到心上。

他养心语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要得到过这些回报。

哪怕周围人对他纷纷劝说,让他不要插手林家一事,也不要养着林心语,不然一小心可能就会被牵连。

可只有他自己知晓,从始至终都是他害怕心语离开他。

什么牵连不牵连,在他心里都没有心语重要。

只要心语叫他一声小叔,他就可以为心语倾尽所有。

可偏偏也是这声小叔,加重了他们之间的世俗枷锁。

心语年纪小,可以糊涂不懂事。

可他不能……

第十四章

书房里默了许久,周砚才低低出声。

“林大哥,其实这么多年来,并不是我单方面养着心语,而是心语也带给我很多温暖快乐,心语乖巧又懂事,在我每每烦心时,帮我排解心烦,陪我聊天解闷 …….”

“她若愿意,就算是和我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摘下来送给她。”

他说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激动。

“林大哥,也是心语让我知晓,珍贵这一词的重要,我真的很在乎心语。”

林父理解他这般心情,附和的笑了笑。

“阿砚,你说的这些我都能明白,在这十多年来,都是你带着心语,在心语的心中,你也肯定早就成为了她在乎的人。”

“不然也不可能在一开始,还做出了推脱回来我们身边的决定,但是不知为何,等到府中的嬷嬷再一次去寻她时,她却突然改变了想法,我这才将她带回来。”

林父说的有些不解,可周砚心里却是涩的厉害。

“是我做的不够好,但事实摆在眼前,上京侯府的所有条件,都显然比扬州好一些,林大哥可有让心语和我回去的想法?”

听到他这番话,林父愈发的不解:“心语在离开侯府时,可是没和你说清楚,往后都要留在扬州一事?”

周砚的呼吸愈发沉重,在他的注视下,艰难摇了摇头。

“此番心语回扬州,并未告知我。”

林父眉心拧紧,但不过一刻,便又笑了笑:“应当是心语说不出口告别的话吧,但这般也无碍,等日后你成了婚,心语便能多去和你的那位新妇多走动走动,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倒也不必特意说些伤心的话。”

林父说的很是随和,可周砚却听的很不是滋味。

扬州终究是扬州,与上京隔着千里。

林心语若是留在这里,那他就会彻底失去心语。

这一点,他无法接受。

林父看着他不语,还以为他是身子不适,又连忙说道:“今日都在路上奔波,不如暂且休整一夜,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谈。”

周砚沉默许久,才苦涩点头:“今日便劳烦林大哥了。”

“你我兄弟二人,不谈劳烦二字, 我这便让厨房的人去备酒菜,今夜我们兄弟二人,好好的把酒言欢!”

林父笑着出声,和他一起踏出书房,看着外面的朦胧月色,想起什么,又道:“现在时辰还早,心语也不过刚用完晚膳,阿砚可要去见见心语?”

他总觉得此番心语回扬州,并不像表面那般开心释怀,现在又见周砚这般追了过来,心里怀疑着,他们二人可是闹了别扭?

如若真是闹了别扭,那他便要从中调节调节。

周砚抬头望着月色,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悲凉之情。

良久,他轻叹了一口气:“明日吧,今夜便让心语好好睡一觉吧。”

听言,林父也没有再多劝,只是扫着他眼底的失落情绪。

心里总觉得奇怪的不行。

但却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原因。

第十五章

林母知晓了周砚的到来,思虑再三,还是来寻林心语。

“心语睡了吗?”

“还没有呢。”

林心语将房门打开,眉眼弯弯为她让开进屋的地方:“外面天儿冷,母亲快进屋子里。”

她的女儿自幼怕冷,林母最是清楚,轻轻握住她的手,叮嘱道:“心语,回到家里了,若是冷便唤人来添炭火,切莫和家里生疏,知道吗?”

“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会生疏呢。”

林心语浅浅一笑,牵着林母坐在床榻上,瞧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思绪逐渐飘远,轻声道:“母亲,分别多年,女儿有无数的心里话想同您说,您听女儿讲讲,可好?”

林母最怕的就是女儿和她生分,现在女儿的主动靠近,更是让她欣喜,连忙找媳妇点头:“心语慢慢道来,不急。”

林心语唇角隐隐弯了弯,开始同母亲源源诉说留在上京侯府发生的所有事情。

讲到开心时,她会笑。

讲到难过时,她会忧。

讲到周砚时,她的眼里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涩。

林母听的心疼,眼里含起了泪,将她抱在怀里:“我的女儿受苦了,日后在家里,有父亲母亲,就再也不用思虑如此多了。”

她现在无比庆幸,女儿和他们一起回了扬州的府邸,留在上京侯府,虽是条件好,但终究比不上自己的家。

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怀抱,林心语的眼里也蕴上了一层水雾,她趴在母亲的怀抱里,声音温温却坚定:“母亲,您放心,我以后都只会留在您和父亲身边,再也不回去了。”

母女两人互相安抚了会儿,林母才勉强缓好情绪,抬手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满是慈爱的笑道:“心语,母亲其实很想问问你,为何此番回扬州,没让你小叔送你回来?”

她还以为是周砚送女儿回来,却没想是女儿自己回来的。

林心语知晓周砚厌烦自己,又怎敢劳烦周砚送她回来?

甚至就连分别的最后一面,周砚都失约了,想来定然是厌她入骨。

这般想着,她强颜欢笑了下:“日后我都不会再见小叔了,上京又与扬州有千里,总是不好再麻烦小叔。”

她的解释很是合理,可不知为何,林母却总能在她的笑里看出几分悲凉。

难不成心语和周砚分别时,闹了不愉快?

林母总觉得女儿的反应不对劲儿,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关切的又问了一句:“心语回来的时候提过一嘴,说是你小叔可是要成婚了,可是何时的事儿?”

林心语没多想,嗓音低低地回来:“应该就是明日吧,我离开时,侯府已然开始忙碌挂上了红绸。”

“明日便要成婚?”

听到她的话,想到快马奔波赶来的周砚,林母心中更是诧异。

既然周砚明日便要成婚,今儿是来做什么的?

就算他再担心女儿一个人回扬州,眼下不应当先安稳成了婚,再下扬州来看女儿吗?

林母思绪纷纷,还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又怕触及到女儿的难过,便只能作罢。

她怀揣着心事,离开了林心语的院子。

第十六章

回到家的第一夜,林心语睡的格外香甜。

等她再醒来,是被一道轻轻的声音唤醒的。

“小姐,醒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个小婢女,看年纪和愿儿差不多大。

也不知愿儿如何了?

她眨了眨眼,坐起身:“怎么了?”

小婢女和她笑了笑,缓声道:“是这样的,夫人说小姐刚回扬州,对这里不熟悉,也怕给小姐添置的衣裳,小姐会不喜欢,所以便挑了奴婢过来,让奴婢陪小姐去上街选几身喜欢的衣裳,还有首饰,顺便逛逛这扬州城。”

林心语原本是想推脱,但又不想辜负了母亲的心,便笑着应了下来:“好。”

她总归是要留在扬州的,也应当熟悉熟悉扬州的事物。

待林心语梳洗装扮过后,小婢女就带着她去了扬州繁闹的街市。

一路上,贴心的为她说了一些扬州和上京的不同之处。

林心语听的津津乐道,顺道逛了逛扬州的首饰铺还有成衣铺。

看的有几件得心的,便付了钱。

从铺子出来时,街边已经变得更为热闹,叫卖和人群混在一起,很是繁热。

身旁的小婢女正专心给她讲着扬州的趣事,所以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横冲直撞失控朝这边跑过来的马匹。

还是人群里有人爆发的尖叫,惹得林心语的注意。

眼见失控的马匹就要撞上身旁的小婢女,林心语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去拉了一把小婢女。

可也因为位置的变化,那已经疯掉的马匹毫不犹豫朝她撞了过来。

等林心语想躲避时,已然来不及了。

“小姐!”

小婢女急的就要冲过来——

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小婢女忽然被一道急切的高大身影拉了下。

不等她反应,就看到周砚已然不顾一切朝奔了过去,动作干脆将人抱在了怀里,反应极快的带她离开危险。

林心语被吓的紧紧闭起了眼睛。

可预想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惊吓过度让她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脑海变的一片空白,低低喘着气息。

周砚紧紧抱着她,确认了她无事,高高悬起的心才缓缓落下。

他的手臂逐渐收力,仿若要将她镶嵌在骨子里,眼里对她的疼惜也愈发浓烈。

小婢女见到林心语被救下,才彻底放下心,跑上前,关切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林心语缓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压下慌乱的心,轻轻应了一句,才想起这位救命恩人,感激道:“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她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抬不起头,所以也看不清脸。

只是有些奇怪,这人为何还不放手?

“我已经没事了,您先放开我吧,不用麻烦您了。”

林心语想要推开他,可周砚的脸色的确是越发深沉,又见她故作生疏的样子,心里更是来气。

“不用麻烦我了?林心语,你从小到大麻烦我的事儿还少吗?”

“你不麻烦我,还想麻烦谁?!”

第十七章

听到他的声音,林心语的所有理智才蓦然回笼。

她怔了怔,才缓缓回头,抬起头看向男人清俊的脸,下意识喃喃了一句。

“小叔……”

周砚听到她的这声小叔就来气,冷声道:“林心语,既然已经回了林家,成了林家的女儿,那就不许再叫我小叔。”

“为何?”她不解地问。

她不是一直这么唤他吗?

除了刚及笄那一年,因心里爱慕他,又见他如此在意辈份一事,所以便大着胆子叫了他几声名字,妄图用这样的办法打消他心里的顾虑。

可换来的却是他的沉声训斥,让她以后必须唤他小叔。

所以在日后,她便彻底长了记性。

只不过她不清楚,周砚现在为何又突然生气了?

但眼下,她并不想去深思这件事,伸手去推他:“小叔,这街上人多眼杂,你先放开我。”

见她如此和他避嫌,周砚心中的火气更是旺盛:“林心语,你现在知晓推开我了?”

林心语觉得他莫名其妙。

从前,她粘着他,而他却避之不及。

现在,她好不容易懂得避嫌了,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他却又不乐意了。

当真是难懂。

她皱了皱眉,问他:“我推开你,不应当如你所愿吗?”

“你……”

周砚迎上她纯良的目光,让他嗓间发哽,迟迟说不出什么话来。

良久,他才把人放开,语气不容置疑地说:“林心语,以后不许再推开我。”

“为什么?”她不解追问。

“没有为什么。”

周砚的嗓音发冷,目光却自始至终落在她脸上,又道:“还有,以后不许再唤我小叔。”

“为何?”她又问:“不叫小叔那叫什么?”

“叫我名字。”他薄唇吐出几个字。

“叫你名字?”

林心语疑惑开口:“周砚?”

“嗯。”他嗓音轻轻地应。

“不行,这不合规矩。”

林心语摇了摇头,说的一本正经:“你是我小叔,我是你侄女,我们之间差着辈份,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唤你的名字。”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保证地说:“小叔,你放心,我当真是改过自新了,日后定然只会把你当成小叔来看待,绝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说的认真,可周砚却听的晦涩。

她的这一声声小叔就犹如一块重石砸在他心头,将他心中翻江倒海,搅动起阵阵涟漪。

她的坚决,又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将他仅存的那点侥幸熄灭。

“小叔……”

见周砚神色恍惚,林心语担忧喊了声。

周砚猛然回神,看着她,半晌后,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走吧,先回去。”

他此刻只觉得心里无比苦闷,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和她说清楚。

这一次,他真的错了,而且错的太严重。

或者,是他活该。

林心语点点头,觉得他还是反常,于是跟在他身边,又关切地说了一句:“小叔若是不舒服,那便回府后去看看郎中。”

“我说了,日后叫我名字。”

他再也不想被那一声“小叔”,而所束缚心里对她的喜欢之情。

第十八章

回府的路上,林心语始终跟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着距离。

周砚为了等她并肩,特意放慢脚步。

可她也会跟着放慢脚步,自始至终都把规矩放在两人之间。

周砚的眸色逐渐染上几分黯淡之情,忍不住哑声:“林心语,就非要这么躲着我吗?”

“我没有躲小叔,只是避嫌罢了。”

林心语说的理所应当:“如今小叔留言成婚了,我一个外人,终究不好同小叔走的太近。”

说到他成婚这件事,她心里更是疑惑,问他:“今日应当是小叔和沈清清成婚的日子,为何小叔会出现在扬州?”

“日后莫要再提沈清清。”

他眼底的讨厌之情,林心语没错过,不明所以地问:“小叔这是怎么了?”

为何他要娶心爱的人,可却表现的如此模样,不应当是欣喜吗?

“为何在我们之间,要提一个不相关的人?”

听着他的质问,林心语更是不解:“不想干的人是说谁,沈清清吗?”

“是。”周砚努力保持冷静去应。

“她不是小叔心爱之人,是小叔期盼早些娶到的人,怎么就是不想干的人了?”

见她说的如此平淡,周砚只觉得心涩,沉默半晌,才问她:“难道我娶沈清清,你就不难过了吗?”

他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任何波动,可却什么都没有。

林心语停下脚步,看着他说:“小叔,若是从前,我定然会难过,可现在真的不会了。”

她说着,微垂下眸,觉得他是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就像我离开那日所说的一样,小叔,我真心的祝福你们。”

听到她越是这样说,周砚的心就越是不是滋味,他不肯放弃,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紧张追问:“心语,你的心当真没有一点难过吗?”

他想,只要心语还有那么一点儿难过,那他就还有把心语带回去的希望。

看着她默言的样子,周砚心中逐渐燃起希望,勾唇笑了下:“心语,从前是我不清楚……”

“小叔,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林心语打断他的话,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难不难过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小叔要幸福。”

周砚听出她声音里的决绝,呼吸蓦地一沉:“心语,那你现在是何想法,可是当真要和我分开?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他问的小心翼翼,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发颤。

“不是,我日后当然要见小叔,毕竟小叔对我有养育之恩。”

林心语说的声音轻轻:“小叔是长辈,逢年过节我定然要向长辈问安,等日后小叔的孩子出生,我也会担好一个长辈的责任,照顾好小叔的孩子。”

说到最后,她唇边扬起一抹笑,看着他说:“有小叔这样的榜样,我定然会学的很好。”

周砚看着平静的眼眸,在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

他的心语当真是把他放下了。

在此时,林心语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长辈来对待。

可他却不甘心了。

他忽然握住她的肩膀,情绪激动道:“心语,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只是比你年纪大了些而已,这些都是你说的,你忘了吗?”

“我没有忘。”

林心语看着他,语气仍旧没有任何波澜:“可是小叔,那些话都是因为我的不懂事说出来的,小叔不也是从始至终只是把那些话当成无理取闹了吗?”

“我不是……”

周砚表情挫败想要解释,可她却已经推开了他:“ 小叔,我年纪小可以不懂事,但你不能,这是你亲口说出来的事情,千万不要忘记。”

她转身想要离开,可却被周砚用力握住了手腕。

他眼眶发热,嗓音颤抖地问:“心语,你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在表达,你不愿和我回上京了?”

“是。”

林心语侧目看他,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嗓音淡淡的回答:“我要留在扬州,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她一边说,一边挣脱他的手:“小叔,今日是你成婚的好日子,你爱的沈清清还在等你,喜酒我便不喝了,祝你新婚快乐。”

彻底挣脱开他的手,她又轻轻补了一句:“这次当真是诚心的祝福。”

她说完,带着小婢女径自离开。

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周砚绝望的闭上了眼,任由眼角的泪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她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了。

他不信命!

这种被她抛弃,甚至连机会都不留给他的感觉,让他痛苦的难受。

他不该放手,哪怕死缠烂打也在所不惜。

周砚的眼神坚韧,他猛地睁开眼,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喃声开口:“心语……”

林心语听到他的声音,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反倒加快了脚步。

她心里的伤痛,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直到它消失不见。

回到府邸后,林心语立马让丫鬟给自己准备沐浴。

泡进温暖的浴池里后,她靠在池壁上,看着氤氲升腾的水雾,思绪混乱。

她想起了刚刚见面时周砚的神色,虽然极力掩饰,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既然是她已经决定好的事情,那她就绝不会再回头。

况且在她和周砚之间,彼此放手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当她再次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母亲担忧的脸。

“心语,我问你一些事情。”

林母方才就听小婢女说了在街上的所有事情,猜出周砚和女儿之间的感情,她立马心里一惊,连忙又来了女儿的屋子。

“母亲问你,可是喜欢你小叔?”

第十九章

屋内很安静,长久的沉默里。

她才轻轻点了下头:“是。”

林母心里猛地一惊:“心语,你糊涂啊!”

“那你小叔对你呢?”

林母握着她的手问:“你们之间没发生逾越之举吧?”

偌大的侯府,又只是女儿和周砚两个孤男寡女,她怕女儿受到伤害。

“没有。”林心语的声音低低的:“母亲,小叔他不喜欢我。”

说到这里,她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目光,浅浅笑了下:“但是您放心,小叔是个很好的长辈,在我犯糊涂的时候,是小叔将我拉回了正轨,教导我该如何做人,所以我并未在小叔那里收到过任何伤害。”

听着她的话,林母心里五味杂陈的,看着她,又问:“那你现在可是放下你小叔了?”

“嗯,放下了。”

林心语的表情很淡然:“母亲放心,我现在当真知晓了自己和小叔方方面面都不合适,已经不去多想了那些不现实的事情了。”

听她如此保证,林母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安慰了几句,才起身离开。

只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寻了周砚。

心语年纪小可以不懂事。

可周砚不能跟着犯糊涂。

客房里,周砚从回来就坐在床榻上没有动过一下。

漆黑的屋子里,他的眼眸始终低垂,尽显颓然。

还是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微弱光束跟着照进,他心中跟着燃起一道希望。

他下意识抬眸去看。

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翘首以盼的人儿。

周砚亮起的眸缓缓在此暗下,张了张唇,没什么情绪出声:“嫂子。”

林母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说:“阿砚,既然你唤我一声嫂子,就应该清楚我们这两家人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听到她的这句话,周砚的心里就已经猜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心中的无限下坠,让他再难发出一点儿声音。

只能丧气的低下头。

“阿砚,心语年纪小,她不懂事,你千万莫要同她计较,可好?”

见他不语,林母想都不想就跪在了他面前,声音哽咽道:“阿砚,就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了,你和心语不能在一起,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你让心语的名声怎么办?!”

“你让世人如何去看她?心语又会背负怎样的言论?”

她说的声泪俱流:“阿砚,你是侯爷,这世间的人自然不敢对你有任何不敬,可心语不同……”

“嫂子,您先起来。”

周砚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她却始终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阿砚,心语年纪小,一时被迷惑了心,我都可以教导,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于你……”

林母长长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他说:“阿砚,回去成婚吧。”

只要他成了婚,就能彻底收敛对心语的心思。

周砚脸色愈发的苍白,缓缓退后一步,想要说的话,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许久之后,他眼底猩红一片,嗓音沙哑道:“可我对心语也有情……”

“你们两个人若是在一起,那便是违背伦理!”

林母情绪是克制不住的激动:“阿砚,我当初把心语交给你,不是让你惦记她的!”

她现在有的只是无尽后悔,从地板上站起身,下定决心般开口:“你们这般糊涂的事情,我断然不会同意,若是你还这般执着,那我只好带着心语离开!”

作为母亲,保护孩子是她的本能。

尽管面对的是周砚这个侯爷,可她仍旧在所不辞,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斩断这份不该有的情丝。

第二十章

周砚回到上京后,就直奔了沈清清的院子。

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哭闹传来。

“我是未来的侯夫人,你们谁敢动我!”

沈清清耀武扬威威胁着想要把她行李扔出去的下人,在看到周砚后,立马就委屈出了声:“阿砚,他们要扔我的东西,要把我赶出侯府,你替我出气好不好?”

周砚冷脸看着她:“沈清清,就是我下的命令。”

“阿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清清难以置信看着他,哭着开口。

周砚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躲开她的触碰:“我们之间只是假的,你莫不是太入戏了?”

沈清清一哽,哭着摇头否认:“阿砚不是……你是要娶我的……”

周砚已经不想听她的疯言疯语,命令道:“把她东西都扔出去,把她也赶走。”

“不要!”

沈清清见他来真的,狼狈的想要去护住行李,可却又怕他离开。

“阿砚,你不要赶我走!”

她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痛哭道:“我究竟哪里比不上林心语,你不要忘记,林心语是你侄女!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闭嘴!”

周砚额头青筋暴起,现在林心语就是他不能提及的底线。

“为什么不让我说!”

沈清清不肯死心:“阿砚,你难道要违背人伦和她在一起吗?!”

“这样很恶心,让天下人该如何去想?你身为她的小叔,却觊觎占有她!这种龌龊心思究竟是何事……”

“闭嘴!”

周砚再也无法忍受,一把将她推开,看着她狼狈摔在地上的样子,居高临下警告道:“你要是再敢提及她一句,我就让你横着从侯府出去!”

听他如此说,沈清清立马就慌了,可心底的不甘,还是让她伤心欲绝开口:“为什么!为什么我也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看我一眼?!”

周砚没再看她,沉着脸转身离开。

“周砚,你好绝情!”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沈清清趴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可却仍旧逃脱不掉被扔出侯府的命运!

很快,沈清清被扔出侯府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上京。

她完全没有任何生存能力,整天能做的就是不死心蜷缩在侯府门口。

一遍又一遍凄厉哭诉着周砚的残忍。

“周砚!你绝情!我无名无份跟了你这么久,可你却始终不看我一眼,弃我如鸿毛!你龌龊……你觊觎……”

“唔!”

她说到这里,就被人捂着嘴拖走了。

模样狼狈的不行,衣裳更是被磨的破碎,手脚发青,在这寒冷的天气,她眼里流露出的情绪绝望又愤恨!

听着婢女的禀报,周砚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这几天,他大多数都是坐在书房,盯着林心语留下的那封信,一动不动。

那一夜,他终究还是答应了林母的请求。

日后绝对不会再去打扰林心语,也绝不会让这件事被世人知晓。

他要保护好心语。

重新回归小叔的身份。

此生绝不会再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一夕之间,沈清清就从高贵的侯夫人,跌落成了乞丐境遇。

每日甚至要与狗争食,所以心中的记恨让她把矛头果断对上了周砚!

她从杀猪摊上抢了一把长刀,不顾一切跑到了侯府门口,藏了起来。

算准了时辰,等着天亮周砚去上朝。

在看到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后,她想都不想,直接瞪着眼睛拿刀用力捅在了男人的身体里。

周砚痛苦闷哼一声,垂目看向自己胸口源源不断流出的血迹。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等到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迟了……

沈清清被人拖走,大声地喊:“周砚,你一个冷血的畜生,你该死!”

“你此生此世都应该和我在一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清清很快被拖走,声音也越来越小……

周砚死死捂着胸口,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不想死。

他还想去见心语……

可血液的流失,却让他最终无力直直倒在了雪地上。

大片鲜红的血迹很快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侯爷!”

小婢女匆匆赶过去,就听他断断续续开口:“千万……千万不要让心语知道。”

这件事他下了死命令,所以也被瞒的密不透风。

而最可能将这件事捅出去的沈清清,也在那日后,就被处死。

被抛尸在了荒郊野外,最终不见尸首。

那件事,周砚虽然留下了一条命,可却落得了终生的病根。

而他活着的希望,便是逢年过节收到的那封从扬州寄来的信。

小叔,祝你新年快乐。

简短的一行字,他却能够看很久很久。

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写了一长篇信想要给她。

但在天亮时,他心中对她的所有想念,都只会化为简短的一句。

同乐,平安。

如今他再不配她,也不敢再用这副病弱的模样去见她。

所以只能祝她,往后余生平安健康、幸福美满。

然后慢慢将他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