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月黑风高。
“娘你让他们把她给我绑好了,扔到后院的枯井里,我看她母家犯下这么大的事,以后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
“我的儿说的是,江家胆大包天,竟敢掺和夺嫡之争,要是不将她们母女处理了,我们武安侯府就要大难临头了!”
“哼哼,还有她那病歪歪的老娘,要是有点羞耻心,早就该一尺白绫以死谢罪了!”
尖锐的女声刺破耳膜,安沐夏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猛地睁开双眼。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手里拿着腕粗的麻绳,凶神恶煞地向她走来。
领头的婆子笑着道:“难怪侯爷独宠程姨娘,今日江家抄家灭族的消息刚传来,你就替侯爷解决了这件心患大事。说不定过几日,我就要叫您主母了呢!”
被奉承的轻飘飘的程姨娘,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
她嫉恨的目光刮过安沐夏:“若不是她那死老娘,占着侯爷夫人的位置不放,我早就……”
话音未落,一道凄厉的惨叫掀翻屋顶。
砰砰几声响,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几个婆子,都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早就什么?”冰冷刺骨的声音缓缓响起。
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杀伐之气,让人一听便心生惧意。
刚刚短短几句话,虽不能让安沐夏想起全部,但还是唤醒了这身体的一些记忆。
原主本是武安侯嫡女,生母江兰朱乃是三品户部侍郎之女。以她这样的出生,本该是千娇百宠。
但武安侯府以武立家,老侯爷逼她父亲娶母亲,不过是打着转型的主意,两人之间并无多少情谊。
她不过才出生一年,她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将表妹程婷抬进门,甚至在老侯爷死后,荒唐地将家里掌权事务一概交到她手里。
这次她外祖出事,这对母女竟想先斩后奏,将她扔进枯井里伪装自杀!
以她母亲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又怎么能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恐怕最后还是一命呜呼,趁了她们的意!
昭然若揭的恶意让江沐夏胃里一阵翻腾。
她眼底冷光一闪,身形兔起鹘落,一掌遏住程姨娘的喉咙:“你想杀我?”
她可不是武安侯府里长大的娇弱贵女,末日里的尸山火海,早就将她的心锻炼得冷硬如铁。
既然程姨娘给她选了路,她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捡起地上的绳索,麻利地将程姨娘五花大绑。
然后再随意地四处张望,在地上打滚的婆子身上撕下几块烂布,塞进程姨娘口中。
也不知道婆子多久没洗澡了,衣服上还沾着点韭菜叶,臭烘烘的。
安秋来脸色一绿,反射性地呕吐几下。
旋即她才反应过来,尖着嗓子道:“安沐夏,你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娘!”
她气急地跺脚:“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起来,把她给我抓起来!”
安沐夏唇边溢出冷笑。
恐怕现在这脑子缺弦庶女还没认清楚情况。
“想抓我,那你们恐怕还差点本事!”
她一掌劈在安秋来的脖颈上,然后如法制炮地解决了那几个婆子,拖死狗般将几人拖到后院。
在程姨娘惊恐的目光中,安沐夏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还请程姨娘你们在井里呆几天,至于你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那我也不知道了!”
她飞起一脚,程姨娘安秋来等几人,就噗通噗通掉进井里。
暂时解决掉几个麻烦,安沐夏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既然程姨娘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她那个纨绔荒唐的父亲,未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刚摸到江兰朱的院落,就听到一个男子暴怒的声音:“都怪你父亲好好的户部侍郎不当,和废太子接触什么!现在皇上震怒,伏尸百万,你们江家被抄家问斩,恐怕我们武安侯府也要被你们这对母女拖累!”
他状若疯狂的飞扑上前,嘴里谩骂道:“你们这对扫把星,怎么还不去死!”
安沐夏瞳孔一缩,踹开大门。
安承起转过头来,蹙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旋即他想起什么,面色一沉,扯出一尺白绫,丢在安沐夏面前。
他叹了口气道:“不过你既然来了,也免得我去找你,你外祖家倒卖私盐,支持废太子起兵谋反,现在已经抄家问斩。你要是为了武安侯府好,现在就自己了结,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他说得含情脉脉,时不时还拭去眼角的泪水,好似真是一个含辛茹苦的老父亲般。
但细听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江沐夏没忍住爆粗口:“好个屁!”
这样粗俗的话,从一个大家闺秀口中吐出,安承起也惊愕万分:“你说什么?”
安沐夏懒得跟他废话,手起刀落,在他喊人之前,一掌将他劈晕。
在落地间,安承起的额头磕到床角,瞬间肿起一个大包,渗出殷红的血迹。
江兰朱的手控制不住:“侯爷!”
伸到半途,她的手僵在半空,含泪的眼里闪过怨毒的神色,眼睁睁看着他坠落在地。
她本就熬不了多长时间,拖到现在,也不过是唯一的女儿还没有出嫁。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安承起竟然想杀了她的亲生女儿……
来不及想一向娇娇弱弱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干脆的身手。
她握着安沐夏的手,面色仓惶道:“沐夏你快趁着府里侍卫没有发现,赶快逃走吧,要是侯爷醒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撑着羸弱的身子,跌跌撞撞扑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
灯火摇曳间,满满当当的一盒金银首饰,晃花了安沐夏的眼。
江兰朱一股脑地将首饰倒在桌布上,流泪道:“这些都是我的嫁妆,本来想留给你当压箱底,没想到老天竟然连这一天都不让我等。”
“对了,我还有嫁妆放在春兰院,阿喜——”她扬声要喊丫鬟进来。
安沐夏摁住她的肩,唇边溢出一道诡笑:“娘,我知道你的嫁妆在哪里,不用叫阿喜了,我自己去找。”
以现在的处境,她和她娘想继续在武安侯府呆下去,恐怕是不能够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半夜跑路。
但她和她娘的路费,可不能只她娘一个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