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下意识挥手去挡,惊慌失措间,那聘雁竟被她一把掀翻,摔在冰凉的雪上。
“大胆贱婢!
你竟敢伤了聘雁!”
沈知意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她微微抬手,身后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冲上来,将我和青鸟按在地上。
“半月后便是大婚,姐姐久不在京城,自然是疏忽了礼仪教养,如今,就连一个奴仆也管教不好了,既然如此,那便由姐姐我代为教养好了。”
大约是那发作的蛊毒伤到了脑子,我眼前早已是漆黑一片,就连声音都全然发不出来了,只能无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发出“嗬嗬”的挣扎声。
“倒是个忠心的贱婢....可惜,眼皮子太浅。”
沈知意的声音里有浅淡的一抹嫉恨,可不过片刻,她扬声道:“妹妹不懂规矩,姐姐我本该好生教导,可奈何你日后身份贵重,今日,姐姐便只杀鸡儆猴,敲打敲打这奴婢,以此让你长点记性。”
棍棒砸在肉体上的闷响在我耳畔一下下响起,青鸟不愿让我担心,只是忍着浑身的疼痛,只偶尔抑制不住,发出几声闷哼。
“十九、二十、......五十五......”我咬破舌尖,极端的疼痛让我的视线渐渐恢复了几分,我顾不上满腔的血腥气,嘶哑着嗓子喊出:“住手!
都给本小姐住手!”
“青鸟是我的陪嫁丫鬟,你们谁敢动她,便是和安平王府过不去!”
朦胧的视线里,青鸟艰难地抬起头,冲我展露一个艰难的笑意,可下一瞬,她被冻得通红的手臂便垂落在地,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青鸟死了。
世界上最后一个待我好的人,也离我而去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伤痛,挣扎着自雪地里爬起来,可还没走两步,便因为虚弱至极的身子跌倒在地,猛地呕出几大口黑血。
“来人,把准备好的补身汤药给她灌下去!”
小厮们拿着两碗滚热的汤药走近我,在嗅到汤药气味的那一刻,原先还有些恍惚的神智,几乎是在瞬间复苏。
那样熟悉的气味,让被囚禁在那座别院里五年的记忆涌上脑海,恐怖的记忆几乎让我战栗,下意识地伸手掀翻了面前的两碗汤药。
“滚,都滚开!”
我流下血泪,再也没了理智,只是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所有人。
掀翻的汤药滚了几圈,浸透了沈知意的裙衫,她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正欲出口训斥,却被不知何时到来的父亲和母亲叫住了。
“知意,这样冷的天气,你怎么在外边待着呢?”
“可别又染上风寒了。”
三人其乐融融,我看着沈知意笑得灿烂还不忘对父母撒娇的模样,心头早已痛到麻木。
“父亲母亲,我今日本是好心来给妹妹送聘雁,可她不愿看便罢了,这奴婢竟还将聘雁打死了。”
“我也是担心妹妹,才会一时盛怒,下手没了轻重.....您罚我好了,千万莫要再说妹妹,她如今......”沈知意垂着眸子,绢子擦去眼角的泪珠。
父亲和母亲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甚至不愿意施舍一个眼神给我。
如今听闻这话,二人也只是厌恶地瞪了我一眼,甚至还没等开口,便定下了我的罪过。
“她素来是个不守规矩的——死了个丫鬟而已,知意何须自责。”
“况且,不也是她们有错在先么?”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说着话,我失魂落魄地爬近了青鸟冰冷的身体,浑身早已脱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