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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味来时路

发表时间: 2022-12-18

弄堂太窄,进去容易,出来难。齐楠让程弛将车子停在了上一个岔道口,她带他抄近道,从旁边的小路绕进去。

两个人踩在不算平整的石板路上,偶尔抬头,还能看到谁家院子里的石榴探出头来,越往里走,人间烟火气息越浓重。这一隅天地好像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齐楠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路过一个岔口,突然抬起头,指了指前面,看向程弛,笑着说,“不知道老爷子的院子里,秋天种的是什么花?”

程弛顺着她手的方向,也看了一眼,“你经常来这里?”

“嗯,不算,高中的时候跟同学来过几次,后来上了大学,只有放假了,才会偶尔过来。”

俩人走到了老爷子的家门口,齐楠停了下来,往里探了探头,没人,笑着摇摇头道,“又不锁门。”

程弛停下踢石子的脚,漫不经心的问:“不进去吗?”

“主人不在家,我们先去吃饭。”

齐楠这会儿肚子在叫唤,无心赏花,只想吃饭,步子比之前迈的更大,程弛腿长毫不费力的跟在她身后。

二十分钟后,齐楠和程弛站在了“铁锅里”门口。

店还是老样子,跟齐楠上次来的时候基本一样。只是今天门口摆了几盆桂花,一阵风吹过,带来一股股香甜的气味,让人心情也明朗起来。

这个时间点,店里基本没客人了。齐楠选了个靠窗的两人位坐下。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菜单,点了店里的一道招牌菜辣排骨和一份酸菜鱼。

“酸菜鱼,不要鱼头,也不要鱼尾和鱼肚子。”

齐楠不确定程弛的口味,正考虑再点一道糖醋里脊还是一道小酥肉,就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她放下菜单,抬起头,和程弛四目相对。

程弛看着她的眼睛,疑惑道:“怎么了?”

老板娘站在旁边笑,“小帅哥,按你这要求,一条鱼可就不剩什么了。”

齐楠在程弛的注视下,合上菜单,不好意思的笑着对老板娘说:“酸菜鱼按店里做法就行。”过了两秒又说:“再加一份小酥肉。”

等老板娘走后,齐楠取下身上的包放好后,才问他:“你不吃这些吗?”

程弛摇摇头,否定道:“之前跟齐睿同班的时候,他说你不吃这些。”

跟齐睿同班?齐楠在座位上呆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程弛拿过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她。

他和齐睿同班的时候,应该是在初中。齐楠那时候已经考上了重点高中,每天早出晚归埋头苦学,很少关注他,只偶尔周末的时候看到他来家里找齐睿出门打球。

她记得那时候的程弛和现在不一样,脸上总是挂着笑,和齐睿勾肩搭背走在路上,见到她,老远就会跑过来打招呼,是一个很阳光的少年。

后来发生的事,让少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齐楠记得那天是冬至,她发烧没去学校,在小区门口的诊所打点滴,坐在椅子上半睡半醒中,听到旁边人在说什么“那孩子太可怜了,妈去世了,爸这么年轻,肯定会再娶,外婆身体又不好……”

那一刻,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很快便得到了验证。回去的时候,在楼道她和程弛擦肩而过,少年胸前别着的白花,刺痛了她的眼。

齐楠愣了半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少年的背影,直到那道荒凉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走向凛凛寒风。

老板娘将菜端上来,询问需要几碗米饭时,齐楠才回过神来,对着手里被捏的有些变形的纸杯,无声的叹了口气。

程弛一直没说话,低着头拨弄碗里的鱼肉。齐楠看他似乎很喜欢吃鱼,将鱼换到了他面前,起身,又去柜台拿了瓶饮料递给他。

程弛只是简短的回了句,“谢谢。”

饭吃到一半,齐楠想起来早上程弛问她学校的事情,停下了筷子,“选好想考的学校了吗?”

程弛抬起头,手里的筷子杵着没动,思考几分钟后才开口:“没有。”

“平时考试总分有多少?”

“一百来分吧”

齐楠听到这个分数,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程弛成绩差,没想到这么差。满分750,他考了一百多分,六科加起来可能都没别人一科成绩高,估计还是靠选择题蒙来的。

看到程弛吃的差不多了,她干脆放下筷子,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说:“你这个成绩走普通高考,想考个好大学有点难,走艺术类相对容易些,艺考生文化课分数线比较低。”

“如果确定了要走艺术类,你现在就要加紧准备12月份的艺考,只有你艺考过线了,文化课也过线了,才会被录取。”

程弛点了点头,过了三秒说:“我会考虑的。”

齐楠摸不准程弛是一时兴起,还是在认真规划自己的未来,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极尽详细的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她始终觉得,少年人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不应该被浪费在那虚无的时光里。

两个人吃完饭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回去的路上,齐楠走在前面,踏着小碎步,踩在来时的青石板上,偶尔回过头问程弛风里带来的是什么花香,大多时候他都是摇摇头或者是“不知道”。

齐楠不在意,她没想真让他回答,只是想让少年的心情轻快些。

又走到老爷子的门口,齐楠朝院子里唤了一声老人名字,没回音,以为还没回来,正要和程弛离开。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齐丫头,是你啊?”

徐怀仁抱着盆花,从外面回来。老远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往院子里探头,一个像“木桩”站着不动,怪有趣的。走近一看,是齐楠,有些激动,“丫头,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

“冲你院里喊了一声,没人应我,估计你出门了。”齐楠小跑过去,接过老爷子手里的花,“又去花卉市场了啊?”

“没事干,就爱四处溜达溜达。”老爷子盯着齐楠身旁的年轻人,“这个小伙子是?”

“程弛。”说完,齐楠怕老爷子误会,解释道:“我弟弟。”

沉默许久的程弛突然开口:“不是亲弟弟。”

老爷子觉得这少年说话有意思,扶了扶老花镜,笑着拍了拍程弛的肩,“小伙子,一块儿进院子坐坐,看看我的花。”

齐楠被程弛突然插进来的这么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放下花盆的时候,朝他看了好几眼。

老爷子背着手,哼着小曲,进屋沏了两杯清茶,拎上水壶,放到院子里的石桌子上。

看到齐楠蹲在一盆粉佳人前,左看右看的,老爷子估摸着她是喜欢上了,靠在躺椅上,抿了口茶,悠悠开口:“齐丫头,看上我这盆非洲菊了?”

“嗯,挺好看的。”

齐楠站了起来,围着老人家院子里的小花圃转了一圈,看到一盆橙黄色的花,她闻了闻,花香很浓郁,走到老爷子躺椅前,指着前面,笑着说:“那盆我也看上了。”

“可以,只要你搬得动。”

齐楠在遇到徐老爷子之前,对于花没什么研究,也谈不上喜爱,后来在老人家的熏陶下,渐渐的也喜欢在家里阳台上种些好养活的花花草草,但大多时候都是叶静秋在打理。

老爷子难得有人陪着说说话,这会儿别提多高兴了,拉着齐楠和程弛介绍他这满院子的花。

临走前,徐怀仁让俩人选几盆花带走,齐楠看程弛一直站着不动,直接搬起那盆橙黄色的香雪兰递给他,她希望花能给他带来好心情。

出了门,程弛盯着手里的花,犹豫再三,缓缓开口问道:“这个老人是?”

齐楠狐疑了几秒,叹了口气,“老爷子姓徐,是位退休老教师,老伴早些年去世了,儿女都在外地上班。去年来这边吃饭,被他院子里的花吸引,进了院子发现老人晕倒了,算是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

“那他很幸运。”

明明今天是个极好的天气,秋高气爽,空气和风都让人很舒服,因为程弛这句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迎面吹来的穿堂风竟让齐楠感到有些刺骨。

沉默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抓了几颗糖

放在程弛手里。

程弛一直盯着躺在手心里的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只是看着。

很久之后,放回口袋里,又拿了出来,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直到最后一丝甜味消失,他才开口:“很甜。”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程弛偶尔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这条路上。他会抬起头欣赏从别家院墙里伸出来的花,也会在经过老人院门口的时候停留一下,探着头去看老人院子里的花……

每走一遍,都会让他对这段路的印象更加深刻,他甚至能清楚记起齐楠踏过每一块青石板时的步调和神态。

那时的天很蓝,阳光很暖,风也很温柔,一切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那时的少年怀揣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心思,或甜蜜或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