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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总要订婚?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后续+完结

侬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然而项明峥没有停,唇齿的若有似无停在颈侧。沈徽林觉得自己在发抖,太紧张导致腹部有抽痛感。后背抵靠近沙发,又被一个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往前倾斜。肢体接触或许也应该循序渐进,拥抱、牵手、肌肤相亲。跳过前面所有的步骤,直接抵达最后一步时,沈徽林从生理到心理产生了近乎奇异的反应。想要更加亲近,又想要远离。她手臂紧紧抱着项明峥,下身又往后躲。靠近和躲避之间,项明峥眼底晦暗不明。他温热的手按住她后颈处凸起的那一小块骨头,沈徽林像是被丢进了空气稀薄的温室。沈徽林的身体有些难以适应的僵硬,可又阵阵发软。项明峥停留在后颈的手往下移了几寸,辗转到了前面,修长的手罩住了。沈徽林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张口,呼吸像是感冒发热一般灼烫。项明峥察觉到她的不适应,抱着她...

主角:沈徽林项明峥   更新:2025-02-19 04: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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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徽林项明峥的其他类型小说《霸总要订婚?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侬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然而项明峥没有停,唇齿的若有似无停在颈侧。沈徽林觉得自己在发抖,太紧张导致腹部有抽痛感。后背抵靠近沙发,又被一个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往前倾斜。肢体接触或许也应该循序渐进,拥抱、牵手、肌肤相亲。跳过前面所有的步骤,直接抵达最后一步时,沈徽林从生理到心理产生了近乎奇异的反应。想要更加亲近,又想要远离。她手臂紧紧抱着项明峥,下身又往后躲。靠近和躲避之间,项明峥眼底晦暗不明。他温热的手按住她后颈处凸起的那一小块骨头,沈徽林像是被丢进了空气稀薄的温室。沈徽林的身体有些难以适应的僵硬,可又阵阵发软。项明峥停留在后颈的手往下移了几寸,辗转到了前面,修长的手罩住了。沈徽林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张口,呼吸像是感冒发热一般灼烫。项明峥察觉到她的不适应,抱着她...

《霸总要订婚?那我拿钱走人沈徽林项明峥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然而项明峥没有停,唇齿的若有似无停在颈侧。

沈徽林觉得自己在发抖,太紧张导致腹部有抽痛感。后背抵靠近沙发,又被一个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往前倾斜。

肢体接触或许也应该循序渐进,拥抱、牵手、肌肤相亲。

跳过前面所有的步骤,直接抵达最后一步时,沈徽林从生理到心理产生了近乎奇异的反应。

想要更加亲近,又想要远离。

她手臂紧紧抱着项明峥,下身又往后躲。靠近和躲避之间,项明峥眼底晦暗不明。

他温热的手按住她后颈处凸起的那一小块骨头,沈徽林像是被丢进了空气稀薄的温室。

沈徽林的身体有些难以适应的僵硬,可又阵阵发软。

项明峥停留在后颈的手往下移了几寸,辗转到了前面,修长的手罩住了。

沈徽林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张口,呼吸像是感冒发热一般灼烫。

项明峥察觉到她的不适应,抱着她变换了一下位置,沈徽林后背离开了沙发,自上而下靠在项明峥身上。

抬手捏住沈徽林的脚踝。

沈徽林手撑着他的肩膀,抬了一下头,看着项明峥。

他俯首问:“欺负了又能怎样。”

刻意挑逗的声音欲得张狂。

他没看她,眼底很沉,除了欲色,什么都没有。

沈徽林被热潮包裹的身体冷却了一些。

大脑在冷却中清醒了,她试探性问:“你喝多了吗?”

项明峥右手向后撑着沙发,左手放在沈徽林的后腰处。

突然往下按了一下她,沈徽林察觉到身下的异样。

“担心不能做?”

他说着,往前动了一下,黑沉的眉眼带着凉薄的笑。他衣服上轻微的凉意、带着酒意的温热呼吸,白皙英俊的脸,带着几分沉沦和欲色的注视。看着他时,沈徽林都好像在吸食春-药。

比起喜欢,更多是痴迷。

身体像是被浸泡在碳酸饮料里,辛辣的气泡升腾而起。

理智在燃烧,即将化成灰烬。情感占据上风,开始肆无忌惮的叫嚣。

两相撕扯,理智告诉她,太快了,这样的进展和快餐式的一夜情有什么区别?情感又在强调,如果他真的认真,她也不会在此刻被他抱在身上。

她分明在会所,见识到了他真实性格的冰山一角。

所以······何必较真。

触及到项明峥寡淡的视线时,沈徽林柔声问:“真的没喝多吗,你知道我是谁?”

项明峥抬眸看她,清俊的眉眼,眼睛里有沈徽林的倒影。

他轻笑,“你是谁?”

原封不动的将问题抛还给沈徽林。

沈徽林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沈徽林细白的手抓住了散开的浴袍,“我叫沈徽林。”

沈徽林?

完全陌生的三个发音。

项明峥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突然重复了一遍,“沈、徽林?”

沈徽林疑惑他为什么要将姓和名字分开说,还说得那样低缓。

项明峥很少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陈正南不止一次提起刘骅的事情,就算再不上心,项明峥也依稀记得那个女学生的名字不是这个。

突然沉默下来。

所有的触碰也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他抬手碰了下沈徽林垂落的长发,“之前不叫这个。”

“啊?”

项明峥:“学校会议室。”

“我那天替我室友值班。”沈徽林说。

他抚着头发的手往下,替她往上拉了一下浴袍,又起身去亲她。

在靠近她的侧脸时,项明峥突兀的停住。


明白项明峥不想糊涂揭过,丁瑶心里一顿,思忖片刻说:“今天······是意外。”

项明峥很淡地笑了下,“是挺意外。”

丁瑶张唇,有些哑口无言。

谁都知道他们的婚姻更多是利益考量,事先谁也都没要求对方必须保持忠诚。

丁瑶知道,不是她一个人做了越轨的事,项明峥在外面还指不定养着谁。

可是就算是知道怎么回事,哪怕双方都默认各玩儿各的,也不可能拿到明面上去讲。

成年人的体面、这个圈子里某些约定俗成的体面,还是要有。

她做得不对,不该在项明峥的房子做这种事情。可他今晚推门而入的举动,实在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饶是从小到大在各种圈子里浸淫,心智远超于同龄人的丁瑶,也一时有些搞不懂了。

不懂就容易露怯,丁瑶看着项明峥,“确认要订婚之后我就分手了,他今天又来找我。我喝多了……”

项明峥神情平淡的听着,看起来对她的争辩并不感兴趣,“要不要取消订婚?你想办法告诉双方父母。”

“这我怎么说?”丁瑶情绪激动起来,“要让我爸妈、你父母知道是因为······那我不是生不如死?”

项明峥挺善解人意,“我没告密的爱好,不取消也行,自己找理由延后订婚日期。”

“……”丁瑶松了一口气,莫名说了一句“谢谢”。

过了一会儿问:“延后到什么时候?”

项明峥的视线时不时落到手机上,有电话进来,屏幕光亮落在他的侧脸上。

起身接电话之前,他侧身看了一眼,姿态矜漠:“尽量久一点,不能让我在新婚夜,还能想起今天晚上你和别人床上的样子,你说呢?”

丁瑶咬牙笑笑,心里已经大骂混蛋。

项明峥出了别墅,一边接着电话,长腿慢慢悠悠的往车边走。

“见面说,”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看了一眼时间,将近凌晨。项明峥声音清冷沉稳:“现在太晚了,明天来。”

“我在等你了。”沈徽林的声音带着一些低哑。

项明峥神情有片刻停顿,没有再多说什么,挂断通话后启动了车子。

长岛的路况数十年如一日的差,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在半程堵了将近一个小时。

到公寓时,已经凌晨三点。

项明峥下车后搭乘电梯上楼,视线落在不断跳动的数字上。

跳转到六楼时,电梯门打开。

这处公寓虽然修建时间很长,但是一梯一户,电梯外是一条三四米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上挂着几幅画,暖色的灯光没那么炽亮,显得有些暗淡。

沈徽林就蹲在门口的位置,手环着膝盖,头发扎着,有几缕散落了。

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她抬头看过来,目光和深夜归来一身寒意的人对上了。

项明峥停住。

沈徽林张了张嘴,又没有说话,安静的待在那里。

项明峥抬步走了过去。

颀长的影子落在沈徽林身上,她仰头看着他。

项明峥看到她眼尾有些红,像是没休息好,又可能是哭过。

他问:“蹲这里做什么?”

沈徽林说:“等你。”

项明峥拿了钥匙,打开房门,回头见沈徽林还蹲在原地,“不进去?”

沈徽林一手按着小腿,低了一下头,低声说:“腿麻了。”

声音和她的外表一样,清清柔柔,像是永远没脾气。

这样情绪平静说话的样子,项明峥这个基本不回溯过往的人,也想到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是他见过性格最好的人。

他转身又走了回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沈徽林借力站了起来,扶住了他的手臂,指尖触碰到了微凉的西装外套,属于项明峥的气息又近了。

她有些不能忍受似的,又低了一下头。

等腿部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沈徽林松开了他往屋内走。

公寓和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沙发那边的桌子上放着电脑。

房门关上,沈徽林的视线也从电脑移到项明峥身上。

她不开口,他也不主动。

在只亮了几盏落地灯的客厅,沈徽林问出那句准备了很久的话,“你能不能帮帮我?”

犹豫好几天,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很多遍。

说出口的瞬间,沈徽林声音不能控制的哽咽。

她说:“项明峥,我没办法了,你帮帮我。”

全然服软的姿态。

项明峥吃软不吃硬,在沈徽林这里尤甚。

但他更多时候软硬不吃。

项明峥将水杯往她面前推了一下,听着她的请求并没有多意外,“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在求你。”

沈徽林仰头看着他,眼底有泪意,大概没人会拒绝这样的沈徽林,项明峥也是。

他坐在沙发里,向后靠了一下,“但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

沈徽林抬眸看他。

项明峥问:“怎么样,愿意给吗?”

沈徽林没应声。

项明峥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见她好像很冷,伸手碰了下她的脸,手背从侧脸滑到下巴。

沈徽林呼吸顿了几秒,从他黑色的眸子里读出了别的情绪。

她预想过很多种项明峥的回答,拒绝的、答应的都有···

沈徽林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

在一次次体会到项明峥置身事外的冷漠,她早就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现在的行为是放不下她的表现。

沈徽林握住了项明峥就快要收回去的手,“你说得很对。”

怀孕被拦在医院的时候,项明峥神情浅淡的看着她,说她做错了选择。怀孕了应该找他,而不是找他父母。

沈徽林以为项明峥这人多情又无情,分开是迟早的事情,何况他们已经分手。所以她清醒的配合了他家里的安排拿钱走人,承诺今后断干净。

可她忽略了一件事,在追捧中长大的子弟,一样东西或一个人,他可以不要,但不能“要求”他不许要。

不论表现得多散漫随意,这种人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和控制欲无法消弭。

沈徽林说:“我确实选错了。”

项明峥听着明显服软的话,没应声。

过去有不少人想要讨好项明峥,各种方式和手段层出不穷,其中不乏塞女人的。为了塞的有效,总会打听项明峥的喜好。

打听来打听去,这件事就成了圈子里的笑谈。

那是沈徽林第一次被项明峥带去生意场见朋友,到了后半场有好事者喝多了酒,当着项明峥的面调侃,“项二少喜欢什么样的?反差懂吗,远远看着是抓不住靠不近的白月光,上了床却要足够骚。”

听到这话,沈徽林浑身不自在的扭头去看项明峥,他拿着酒杯懒懒散散靠着座椅,表情没变。

看到她的目光,将人带近了一点儿,凑近她时带了几分散漫,笑她将酒场上的话当真。

后来他再也没带她去类似的局。

酒场上的话当不得真。

沈徽林觉得这句话不对,至少在项明峥身上不适用。

那人说得挺对的,看起来矜贵自持的项明峥,其实喜欢主动的、配合他的。

如果不配合……他会想办法让她配合。

他就在等着她来求他。

眼底的灯光暗了几分,外套被脱掉,下身的裤扣被解开。

沈徽林有些呼吸不过来的缓慢喘息,看着不远处被风吹得摆动的落地窗帘。

她突然发现,原来只为达到目的去做一些事情,会简单很多。被项明峥抱着时,她靠着他的肩膀,眼底没有一点沉沦,只有清明。

脖颈处是唇齿带来的轻微刺痛和温热,沈徽林有些缓慢的开口,“结婚……真的不行。”

抱着她的项明峥停了一下。

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眼底的湿意和挣扎。

“不行的,你有未婚妻,以后还会有其他小孩儿。我就只有这一个,把她还给我吧······要是被你爸妈知道我还和你在一起……”

话语有些混乱,项明峥垂眸看着她。

手放在她腰部偏下的位置,将人按向自己,在重新开始亲她的时候说,“就算结婚,也还早。”

话说得温柔又混蛋。

沈徽林抵在他胸前的手也收了回去。

项明峥除去了最后一点阻碍。

沈徽林背对着他,沉浮间她向下滑了一下,项明峥伸手去抱她,手碰到她的脸触到一片湿滑。

扳着她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都没怎么动,哭什么?”

沈徽林将头偏向一边,不想和他对视。

项明峥看着她的样子,视线下移,看向了她平坦的小腹,那里横亘着一条疤痕。剖腹产手术留下的。

他抬手摸了一下,沈徽林眼泪开始汹涌的流出来。

像是被她的眼泪烫到了,项明峥移开了手,似乎是安抚,“我会处理,别怕。”

只是心和身下几寸一样硬,没有停止正在做的事情。

说实话,他并没有那么想在这种时候和沈徽林上床。只是想用直接的方式让她清楚,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就此划清界限。

又像是用行动提醒她,他们必须存在这种关系。

将人往起带了一下,项明峥声音里带了几分异样的低哑,像是安抚、又像是提醒:“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你知道我需要多久。”

他说天亮就带她去带回小孩儿。

-

到了后半夜,丁瑶还没睡着。

她回房间又洗了一次澡,水温调的有点儿低,裹着睡袍从浴室出来,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别墅外海浪阵阵,丁瑶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转身回来,捞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约邓微见面。

发完信息,看了一眼时间,怕自己熬夜猝死,回卧室准备睡觉。

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床铺间一片狼藉,丁瑶闭了闭眼睛,觉得项明峥真是个神经病。

丁瑶低叹一声退了出来,去了隔壁房间。

可能真的太累了,她沾床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丁瑶到约定见面的餐厅时邓微已经在了。

丁瑶几步走过来,将自己甩进座椅。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邓微问。

丁瑶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查到了吗?”

“你未婚夫可不好查。”邓微点开手机,翻到邮件,将手机推给丁瑶看。

“几乎没查到什么感情绯闻,倒真像是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听到这话,丁瑶笑出声,边看查到的内容边说:“可得了吧。”

不知道是项明峥平时行为太谨慎,还是邓微找的这个“侦探”不靠谱,查了这么久,只查到一些真假难辨的东西。

“没什么实质内容。”丁瑶评价,沉默了几秒,“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邓微有些不解,“查不到什么不挺好吗,要是真查出来点儿什么,那才膈应。”

丁瑶没说话。

如果之前让朋友去查项明峥的感情经历是纯好奇,那现在就有了一个鲜明的动机。

她查的是未婚夫的绯闻吗?那是底牌和主动权。

项明峥目睹昨晚那一幕,丁瑶有预感,以后两人之间他轻轻松松把握了掌控权。

把柄被别人抓在手里的感觉很不好受,丁瑶到现在都没搞懂,项明峥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他真的想结婚,为什么昨晚要推门而入,戳破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和平。如果他不想结婚,为什么又借着这个由头提退婚的事情?

丁瑶有点儿懵。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这小明星算是项明峥的女伴吧?”

“这种宣扬出来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和项明峥有一腿的,一看就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丁瑶将手机还给邓微,“项明峥那种人,真正和他有关系的,肯定被他藏得严严实实。”

说到这里,丁瑶突然想到不久前的酒局上,她在阮澈手机里看到的那张照片。

那个女生,真的是阮澈喜欢的人吗。

叫什么······沈徽林?

丁瑶说出了这个名字,让邓微再去查查。

邓微问:“名字是哪几个字啊。”

“不清楚。”

“这就难办了。”邓微说:“我朋友也不是真侦探,这不好查呀。”

丁瑶说:“阮澈不是还在纽约?你攒个局,叫他出来玩儿。”


这里离学校很远,沈徽林充了一会儿电,才从园区出来。

道路的香樟向两边延伸,沈徽林看到了项明峥。

她骑车路过,行驶出几米远。

速度逐渐慢下来,按住刹车,一脚落地停住。

沈徽林侧身回头。

见前方的小车停下,项明峥没什么表情的看过来。

他像是没认出她。

沈徽林犹豫了一会儿,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再没有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站在两三米远的项明峥,就像是落单了。

沈徽林问:“这里很少有车,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项明峥的目光停了一下,女生穿着一件款式很宽松的灰色开衫卫衣,可能骑车时风有些大,帽兜罩在头上,帽子白白的脸上很干净。

她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解和犹豫。

项明峥不明情绪的看着她。

这样澄澈专注的注视,会议室里这样看着他,后来又成为刘骅绯闻八卦里的女主角。

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吗,还是有特定条件?

刘骅又用了什么,让这种视线成了专属。

他清冷的目光和疏离的姿态让人望而却步,沈徽林看着他,她很少主动去做这些事情,有些尴尬:“要是不需要,我······”

窒息感太过鲜明,突然出现的人撕了一个口子,项明峥视线下压,点头。

“需要。”项明峥声音低沉耐听。

收回视线的同时,朝沈徽林走了过来。

迈开长腿,坐上后座,他说:“谢谢。”

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坐上来,车子晃了一下,他垂着眼眸,长腿撑地,帮她稳住车子。

距离那么远的人骤然近了,车座位置狭小,沈徽林被他身上陌生清冽的气味整个包裹。

沈徽林有些没来由的紧张,神色却很淡定,“你要去哪里啊?”

项明峥听到这种司机式的问话,忽然极淡的笑了下,声音沉静,“市区。”

沈徽林点头,启动了车子。

往常都是姜琦载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载人。

冲动之下一句邀约,变成了一场骑行冒险。

见到项明峥,和见到别人时不一样。沈徽林强迫自己忽略按下心脏处细细密密的异样和悸动。

四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回暖,但郊区风有些大,沈徽林戴在头上的连衣帽子被吹落了。

她随意扎着一个丸子头,没了帽子的遮挡,碎发下是白皙修长的后颈。

项明峥看了一眼,目光又移开。

他对很多事情都反应平淡。

一次陈正南、温迪他们聚在项家,趁项明峥不在,偷偷说起项明峥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十七岁之前是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二十岁出头,成了在美利坚玩儿出名的项家二少。回国之后俨然一个不出挑也不出错、万事不上心的贵公子。

他们也说不清。

项明峥坐在后座,视线落在后视镜上。

后视镜里映出沈徽林的半张脸,她的表情很淡,紧抿的嘴唇露出几分专注。

项明峥低眸,发信息告诉司机,别跟那么近。

车子路过减速带晃动,他像是身形不稳,一只手揽住了沈徽林。

腰上突然多了一条手臂,被风吹的微鼓的衣服在按压下贴合了身体。热源和力量同时袭来。沈徽林身体僵了一下。

行驶到平稳路段,揽着她的胳膊收了回去。

项明峥发完信息,随即关掉了电量即将耗尽的手机。

行驶了二十几分钟,到了市区,周围人逐渐变多。

停在路边交通灯的时候,沈徽林脸有些发白。她忙了一早上,又替沈茂良和张教授跑路送东西,中午饭没吃,胃里很空。低血糖让她精力不济又阵阵发晕。


“不欺负你了。”他低声一句。

随即单手搂住沈徽林,将她带到了沙发上。

他退开坐到一边。身体分开了,那些在他怀里积攒的温热也逐渐退散。

沈徽林看着两人之间拉开距离,身体不再紧绷,肩膀下陷。

无意识间看到的衣裤褶皱表明他有反应,但他没有继续。

沈徽林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项明峥侧身倒了一杯水,声音平淡,“值班也写你室友名字?”

沈徽林点头。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

半晌,沈徽林问:“刘骅是你同事吗?”

项明峥说:“算是。”

陈正南是项明峥直系下属,刘骅又是陈正南的左膀右臂。

沈徽林微微皱眉,低声说:“你同事把我室友害惨了。”

她说了齐悦被刘骅哄骗吃了几次饭,就被举报到学校的事情。

项明峥淡淡听着,觉得沈徽林看起来聪明,其实在这种事情上很傻,那个女生说什么她都信。

如果不是有实质证据,离婚代价太大了,潘馨那样的人,不会无理取闹。

见沈徽林对室友深信不疑,项明峥没有点破。喝完了水,问她想吃什么。

沈徽林没回过神,“现在吗?”

项明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很多时候他作息混乱颠倒,这个点儿外出、吃饭都是常事。

沈徽林仰头看他,可能是因为犯困,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亲吻,她的眼底带着一些湿红。

“吃饭,还是去睡觉?”

暧昧和亲密冷却下来,沈徽林再近距离靠着项明峥时,心底浮现了不自然,“有点儿困。”

项明峥说:“早点睡。”

那些情人一般的亲昵消失了,项明峥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恢复了高冷矜漠的样子。

他说完起身回了卧室,不一会儿沈徽林听到浴室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他进去的时候反应没有完全退散,可能是自己草草解决了,将近四十分钟后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外面是深夜,项明峥一个人在客厅喝完了剩下的酒。

市中心繁华地段,因为所住楼层太高,出奇的安静。

夹了冰块的酒划过食道,身上也沾染了凉意。

沈徽林住的那间卧室房门紧闭,刚才的亲密就像是插曲。

那次会议,不仅刘骅注意到了拍照的女生,项明峥也注意到了。

他比刘骅更早的看到了沈徽林。

那天项明峥从外地回申市,刘骅负责接待。在参观华耀的新媒体设备时,陪同的人说华耀正在和申大洽谈合作,一行人临时决定去申大看看。

项明峥没多大兴趣,虽然阮华婷和项崇远这次态度强硬要他回国,但他清楚自己在国内待不久,对临时任命的工作并不上心。

到申大的时候,项明峥还在接多伦多那边打来的电话,没有下车的打算。

直到他无意间看向车窗外,靠着花坛边站着的女生看起来很安静,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眉眼间的清冷、身形都很熟悉。

十七岁到二十八岁,中间隔着十一年时间。项明峥什么都不缺,也没长一颗专情认真的心脏,一直活得随性薄情。他不会将一个人记那么久。

但可能一起生活过太长时间,记忆会在褪色后又在某一个节点复原。唐妍的身形,几乎在一瞬间和外面那个女生重合了。

刘骅跑过去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会议。


项明峥走在前面,沈徽林看着他的背影,头顶的灯落在他的身上,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后颈。

姜琦告诉沈徽林,好看的人连背影都很好看。沈徽林之前不觉得,现在认同了这句话。

过去很多年后,温迪问沈徽林,喜欢项明峥,是因为他的钱、身份还是那张脸。那时候沈徽林没有那么深陷其中,爱赋予的滤镜淡了很多。但是不可否认,记起曾经的无数瞬间,让她沉迷的,好像就是项明峥这个人。

出身、金钱、权力,是项明峥所有的,可是又组成不了项明峥。他冷血、凉薄,也温柔、沉默。

最后沈徽林只能自嘲了之,爱上渣男,好像是她的宿命。

36楼的房间,是项明峥除去公寓之外经常待的地方,这里在繁华的市中心,从高处看下去,车流霓虹昼夜不息。

沈徽林恐高,进门之后就没有靠近那扇落地窗。

客厅铺着长毛白绒地毯,一盏靠桌放着的落地灯。

两间卧室分布在会客厅的两侧。

同处于一个空间,沈徽林没自己想得那么大胆平静。

她站在会客厅的位置,想了几秒,问项明峥住哪间。

项明峥拿着杯子接水,说:“左边。”

沈徽林抬步去了右边的房间。

项明峥看着她的举动,想她会将这场纯情游戏玩儿到什么时候。

回房间关上门,沈徽林靠着房门站了一会儿,松开头发去了浴室。

热水浇在身上,沈徽林觉得自己是一块快要融化的固体,思维在热汽的蒸腾中断断续续。

她洗了澡,穿上浴袍吹干头发,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快两点了,沈徽林系好浴袍,打开门出去客厅找水喝。

客厅的落地灯依然亮着,沈徽林走客厅中央的桌子,拿起上面放着的一瓶水,听到放落杯子时的响动。

她侧身看,项明峥坐在那儿,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瓶酒,手里拿着杯子。

喝尽杯子里的淡褐色酒液时,他掀起眸子看过来。

视线在她身上停了数秒,又收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项明峥拿着酒瓶和杯子走了过来,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他问沈徽林要不要喝。

沈徽林说:“我酒品不行,只能喝一点儿。”

“酒品不行,”项明峥重复她的话,笑了一下,“喝多了会怎样?”

沈徽林拿过杯子,“可能会欺负别人。”

项明峥给自己倒了酒,将酒瓶放到一边。

沈徽林觉得他有些醉了,虽然面上不显,但眼眶有些红。

“怎么个欺负法?”他条理清晰询问。

沈徽林又觉得他没醉。

喝了酒的人,眼神不再那么沉静锐利,漠然和颓意更多。

沈徽林小声说:“好吧,我怕你欺负我。”

项明峥仰头喝尽。

身体前倾,在酒意和冷冽靠近时,沈徽林的嘴唇被触碰。

柔软的、清冽的,温热和侵略矛盾意味的触碰。

大脑空白了几秒,苏麻感从心脏处蔓延,沈徽林定在那里。

他手撑在他的身后,没碰到她,半揽的姿态。

他衬衫穿得并没有那么规矩,领口解开几颗,平直的锁骨下方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在冷白的肌肤上,平添了几分冷欲。

“这算不算欺负?”他问。

沈徽林后知后觉,身体惯性往后靠,后背碰到了他的手臂。

他又一次俯身靠近,这次唇齿落在了沈徽林的颈侧。温湿的触感。

声音里带了低哑,“这样呢?”

沈徽林说:“这样算的。”


场内已经安静下来,偶尔的谈话声格外明晰。沈徽林抬头。

台上大屏的光亮照到了最前排,项明峥的五官被光影分割,另一半隐匿在黑暗里。

他唇角带着几分笑意,微微下垂的眼睫落下阴影,和身侧的嘉宾简单寒暄,他回过头坐好,留给后排的只有利落的短发和后颈。

沈徽林握着手机。心跳乱了一两秒,她一向擅长隐藏真实的情绪,若无其事低头,点进备注是“E”的聊天界面,打打删删好几分钟。

抬头看到项明峥的背影,又清空了输入框的内容。

人到齐了,主持人开始介绍嘉宾和颁奖流程。

外面暑热不散,这里的温度被不断运转的空调吹得很低。沈徽林低声打了一个喷嚏。

项明峥坐在靠椅里,一只胳膊撑在侧边的扶手上,抬手示意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项明峥微微侧身,低声说了什么。

工作人员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有人调整了空调温度。

最开始揭晓的奖项就是华耀的,台上的电子大屏投放学生参赛作品,沈徽林和另外两个人被叫到了名字,一起上台。

沈徽林站在台上,一抬眸就撞进了一双漠然的眼睛里。

主持人介绍颁奖嘉宾,第一个就是项明峥。

他是华耀高层,但沈徽林没明白,为什么把他的名字放在教育部领导名字前面。

他一直看着台上,视线略过她时很平静,又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主持人让嘉宾上台为获奖学生颁奖,项明峥起身和另外两个颁奖嘉宾一起离开座位。走在最前面,身高腿长将原本同行的两人落在了后面,临上台才回头等了一会儿。

到了主持台中央,即将路过沈徽林时,项明峥脚步停了下。

沈徽林抬眸,骤然和身形高挺的人相对。

项明峥侧身若无其事拿过了礼仪小姐手里的奖杯。

陈正南原本是第二个,按照顺序应该为这次竞赛的第二名颁奖。见项明峥停住,他只得往前走了几步,为最右侧的第一名颁奖。

沈徽林接过了奖杯,听到他声音低沉,说了一句:“恭喜。”

沈徽林张张唇,后知后觉道:“谢谢。”

旁边的两人都同领奖学生亲切握手,项明峥没有。

主持人提醒他们稍等,主办方要拍照。

旁边的人在调整站位,沈徽林的胳膊被一只手握住,突然触碰,她抬头见项明峥站在她的身侧,带着她往旁边挪动了几步。

调整好了位置,他的手松开了,温热感消失。镜头捕捉台上的场景。

后来两人关系被扒,这张颁奖典礼上拍摄的照片流传过一段时间。

流传的照片裁掉了其他人,只留下沈徽林和项明峥。学生时代的沈徽林有种青涩的漂亮,拿着奖杯,笑容温柔明媚。身侧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装,英俊挺拔。这是他们唯一一张同框照。

项明峥和陈正南一同回到台下,快走到所坐的位置时,陈正南笑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项明峥回:“颁奖,很难看出来吗?”

陈正南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走的女生,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他几步跟上项明峥,“她有点眼熟?”

项明峥坐了回去,“温迪知道你看别的女生眼熟吗?”

陈正南即刻哑声。

上台下台,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沈徽林回到座位等颁奖活动结束。

放在座椅侧边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好几条信息进来。

杨怡欣在三人的小组群里发:你今天好漂亮!

附带着一张她拍的照片,沈徽林点开照片。她站在台上接过奖杯,角度问题,递奖杯的人只拍进去了高挺的背影。

还有几条江闵发来的信息,沈徽林点进聊天页面。

江闵:[恭喜小师妹拿奖]

江闵的调研定在南州,昨天应该就出发了,沈徽林不清楚他怎么知道竞赛的事情。可能是看到了校方公布的名单。

沈徽林回了一句“谢谢师兄”。

江闵又发来一条信息,没等沈徽林看到,又撤回了。

将近五点,所有奖项才算颁发完毕。前排的几个领导相谈甚欢,迟迟不动身。领导不走,后面的学生也不好走,都被挤压在后排。

项明峥在谈话声里起身,活动厅的大门被工作人员拉开,他抬步向外走。

后排的学生也起身陆陆续续往外走。

江闵抱着一束花往大厅内走,迎面碰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双方都往旁边让了一下。

很容易就看到了坐在第二排起身低头整理包的沈徽林,见她跟着同伴要从另一侧大门离开,江闵叫了一声:“沈徽林。”

已经走到门外的项明峥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她白皙的脸上带了几分意外,随即接过花抱到怀里,带着笑意和男生说话。


项明峥回房间拿了一个档案袋。来这边其实并非一时兴起,旗下一家合资公司正在拓展业务。

项明峥在前段时间投了不少钱,合伙人想要找机会面谈。

拿着东西到了客厅,丁瑶和邓微坐在沙发里低声交谈,像是不用睡觉,桌上各放着一杯咖啡。

丁瑶侧目看了一眼,笑吟吟说:“要出门呀,好晚了。”

项明峥短暂停住,不知想到什么,问“一起吗?”

丁瑶眼底闪过一些意外。

“可以。”丁瑶起身,酒意已经尽数退散,她也有些好奇他每天都在忙什么,“我得换身衣服,先等一会儿。”

项明峥点头,抬步到了客厅的沙发那里,在两个女生的斜对面坐下。

丁瑶起身回了卧室,说是换衣服,人却径直去了浴室。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细微的水声不断传来。

邓微有意看他,抬头时和男人目光相撞,她视线又匆匆移开。

男人低头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

洗澡、化妆、换衣服,近两个小时后,丁瑶臂弯里搭着一件大衣从房间出来。

下楼的时候,项明峥走在前面,将车子从停车位倒出来。

邓微靠近了丁瑶,“······他这也太有耐心了,就坐在那里等,催促的话都没有。”

丁瑶点头,嘴角又挑了一抹笑。

不知道这份耐心是在几个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将车开了过来,车窗半降,项明峥侧身看过来,示意他们上车。

车子沿着长岛的海岸开,在一处Pub外停下。

阮澈出来接人,认出了项明峥的车子,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

“哥,够晚的。”

视线还没收回来,看到项明峥的车里又下来两个女人。

认出了人,阮澈扬声道:“二嫂,好久不见。”

丁瑶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着说:“别乱喊。”

阮澈作无辜状,“我喊错了吗,二嫂。”

项明峥随意看过来一眼,扬手将车钥匙丢给了阮澈,让他去停车。

阮澈没去,又将钥匙给了侍应生。

“正南哥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他们念叨你是不是被谁绊住了腿脚。原来带了人——”

阮澈说到这里顿了顿,知道对什么人不该开玩笑,那可是人家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到了位置,一个圈子里的,其实在各种场合都见过。

只是,第一次见项明峥和丁瑶成成双入对的出现。

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拍了下陈正南的胳膊,低声说:“看来传闻不假,要好事将近了吧。”

陈正南抬头看,见丁瑶靠在项明峥身边,眉眼泛着笑意,手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

俊男靓女走在一起还挺养眼。陈正南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随着众人浅笑。

收回目光的时候,莫名想起另一个女生,性格没丁瑶明艳张扬,跟在项明峥身边时很安静,名字和人一样安静,叫“沈徽林”。

这样的局无数,项明峥身边来来去去太多人,他又很少带那个女生出来。陈正南其实印象不深,记住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她漂亮的特别?长了一张很多人心目中难忘白月光的脸。

又或者······一次他们喝酒,项明峥喝多了,沈徽林来接。见到醉酒窝在沙发里的人,她半蹲下来轻轻地擦男人额头的细汗,说出“怎么会喝这么多,难受吗?”,神情温柔到不可思议。

“帮我拿下那个。”坐下后丁瑶抬手指了下离自己有些远的果盘。

项明峥身体前倾,拿过东西推到丁瑶面前。

“谢谢。”当着很多人的面,丁瑶语气中有甜蜜的撒娇意味,也可能是注意到,这个隔间内不少女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未婚夫的身上。

她抬手碰了下项明峥衬衫,将褶皱处抹平,对其他人说:“抱歉啊,我出门有点迟了,你们久等了吧。”

项明峥微微垂眸,目光挺温和,没有阻止丁瑶举动,拿杯子的时候身体擦着她的手指而过。

几个人说了一些公司的事情,跨国合资的企业,似乎总避免不了两国法律不协调的问题。

商讨到最后也没定论。

之前就有人戏称,那个政要商界名流的精英圈子里,不怕小辈骄奢淫逸,就怕突然求上进投资砸钱。骄奢淫逸败不了太多,突然开始奋斗投资倒可能会赔得血本无归。

项明峥态度挺随意,背后是阮家那座金山,败家可能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酒过中场,好几个人已经喝多了,阮澈也开始大着舌头说话。

酒精促使,场子里的气氛热了许多。

“婚礼是不是快了?”有人问丁瑶。

丁瑶笑笑,没说话。

不知谁说了一句,“要拍婚纱照的吧,纽约有一家摄影工作室,我朋友上个月去过,拍出来的效果绝了。”

丁瑶听完,心里突然起了一个试探的念头。

仰头看向滴酒不碰的项明峥,“可不可以一起去拍?”

“可以。”项明峥笑笑,语调听不出情绪。

“真的?”

他移开了一点儿视线,胳膊落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深灰色的衬衫领口系在最上面一颗,侧头时露出白皙的脖颈肌肤,喝了一口水,喉结随着吞咽滑动。

嗓音挺淡:“等什么时候有空。”

丁瑶问:“那你什么时候会有空?”

“说不定。”

丁瑶触及到他的目光,他眼睛很好看,却看不透。

几个小时之前邓微还对丁瑶说,项明峥人不错,做事得体又绅士,等几个小时也不躁。

此刻答应的话张口就来,很会照顾女伴的面子,不做跌份的事情。会不会实现另说。

中途项明峥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起身出去了。

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电话不断。

丁瑶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

醉醺醺的阮澈拿着酒瓶坐了过来,“要不要喝一杯?”

“好啊。”丁瑶往前推了一下杯子,让他倒酒。

阮澈酒品一般,喝多了话就开始无所顾忌的往外冒,熟知他脾性的人都不愿意再和他喝。

见有人搭理自己,阮澈很高兴在丁瑶身边坐下,碰杯一饮而尽。

“问你个事儿?”丁瑶看着喝得糊里糊涂的年轻男人。

“嗯?”

“你二哥有没有女朋友?”

阮澈笑,“当然有啊。”

“是吗,”丁瑶顿了一瞬,“现在还有女朋友?”

“没,要结婚了,很久前就分了······”一句话被说得颠三倒四,丁瑶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分手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追问:“长什么样子?”

“什么?”

“那女的长什么样子?”

阮澈“啊?”了一声,靠在沙发里就要睡着。

丁瑶抬手晃了他一下,“还好吗?”

阮澈坐起来,“样子······”

他爬到沙发上,拉过了放在另一侧的外套,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半晌,将照片页面展示给丁瑶。

照片背景好像是养老院。

一个女生,穿着一件棕褐色短袖,有些沉重的颜色,穿在女生身上,却衬得女生白皙轻盈。她胳膊上戴着志愿者的红色标识。笑容清澈温柔。

“这是他交往对象?”丁瑶问。

阮澈笑了几声,人像是清醒过来了,“还看吗,这我女朋友。”

“……”

房间的门又被推开,项明峥走了进来。

丁瑶顺手不着痕迹按掉了阮澈的手机页面。

项明峥以等会儿还要开车为由,推掉了所有的酒。

其他人一直玩闹到后半夜,散场的时候除了丁瑶和项明峥,都醉得有些站不稳。

喝多了酒,有人直接调侃项明峥和丁瑶现在成双入对,问他们是不是好事将近?

丁瑶笑笑没说话。

项明峥说:“她在提前体验婚后生活。”

Pub外,丁瑶将明显喝醉了的朋友扶进后座,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长岛离这里有些距离,开车得好几个小时,丁瑶提议他们先去曼哈顿的酒店。

项明峥点头,开车前往酒店。

将两个女生送回了房间,项明峥没有多做停顿,拿着车钥匙转身就要走。

丁瑶跟了出来,“你不住这里吗?”

“嗯。”

“去哪里呀?”丁瑶玩笑道:“不是要去约会吧。”

项明峥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也没说话。只开了壁灯的房间,更显得他眉眼清俊。

唇角牵起,语调清冷沉稳:“可能是。”

分不清玩笑还是真话。

安静了一瞬。

“她在提前体验婚后生活。”这句话突然浮现在大脑里。

什么意思呢?

丁瑶想。

转瞬间似乎又恍然大悟,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如果结婚,他们以后的生活就会是这样吗?

他给她钱,做一个看似体贴的丈夫。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清楚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他装都懒得装。

把这一切摊开给她看。

意识到自己刚才步步紧问的做法,丁瑶有些错愕,又觉得无语。

又觉得项明峥这人有邪,他总是忽远忽近的态度。靠近他就会变得贪心,无意识就会想要独占他。

皮相也是真好看,多金又大方。

这样的人很适合做情人、床友,唯独不适合做老公。

丁瑶有些失神,项明峥已经走到了门边。

看着他高挺的背影,丁瑶说:“晚安。”

出门的时候他回头,也应了一声,“晚安。”

*

搬家的时间在推迟两个月后确定下来,联系好的房子在曼哈顿。

沈徽林搬家之前去看过一次,新找的住所环境没有这里的房子幽静,但离即将要上学的地方比较近。

相处久了,唐姨觉得沈徽林看着年轻,做事还挺有规划。不慌不忙找好了房子和长期的住家保姆。

通过这些举动,察觉到沈徽林有长久留在这里的打算。收拾行李的时候,唐姨问:“是不是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应该没那么快回国吧?”

沈徽林说:“暂时不回去。”

“暂时”只是保守的说法,小孩出生后沈徽林的心境也发生了一点儿变化。

一旦带着孩子回去,就不可避免会让他们接触到孩子,不确定性太多了。或许这里的环境更适合她和宝宝生活。

沈徽林将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又从消毒柜拿出奶瓶装进密封袋,“我申请了哥大的商硕,还得在这边待一年。”

她给自己一年的时间适应,要是顺利,以后可能长期待在这里。

“那挺好的。”唐姨有些高兴,“离得近,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唐姨的女儿这段时间来了纽约,想要唐姨回家陪陪她。

一眨眼竟然已经照顾沈徽林半年了,突然要走,唐姨还有些不放心。一个年轻女生,又是第一次做妈妈,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小孩和她自己。

沈徽林应声说:“好。”

“那你们等会儿怎么走,要不要我找车?”

沈徽林说:“不用了,我朋友来接。”

唐姨点点头,“是上次碰到的那个吧,挺好的一个年轻人。”

“嗯,他今天正好有空。”

将装好的行李箱帮忙提到楼下,沈徽林去婴儿房抱将七七抱了出来。

难得晴天,等江闵的时候,沈徽林抱着孩子走到公寓外面晒太阳。

接触到阳光,已经睡足的宝宝眼睛水润,沈徽林低头看她,她小胳膊从毯子里挣脱出来,轻轻摸了下沈徽林垂落的头发。

等了十几分钟,一辆白色的车子停在栅栏外,江闵刚下车就看到了抱着小孩儿站在台阶上的沈徽林。

一周前江闵来纽约见朋友,一行人自驾游来布鲁克林。

吃饭的时候,在布鲁克林的商场里见到了沈徽林,她推着婴儿车,车里睡了一个粉白的婴儿,身边跟着阿姨。

猝不及防的碰上了,两人在商场内的咖啡店内坐了一会儿,江闵才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他这个学妹的近况。

“生了个属于自己的小孩儿打算在哥大读个商科二硕,这样以后在纽约找工作会有更多机会。”

沈徽林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太过淡定平常。江闵安静听着,最后说了一句“也挺好的。”

她还和以前一样,话不是很多,情绪表达也挺少。安安静静做好了足以改变人生的决定。

“他知道吗?”一杯咖啡都快见底,江闵问道。

沈徽林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这个“他”指谁。

之前沈徽林身体不适,是江闵送她去的医院。他也是第一个知道她怀孕的人。

“知道。”沈徽林说。

江闵抬头看她,见她不欲多谈,没再多说什么。

沈徽林侧头,透明的落地窗外,阿姨已经推着婴儿车回来了,婴儿车上绑着一只白色兔子造型的气球。

隔着不远的距离,沈徽林看到婴儿车里的宝宝满脸好奇看着飘动的气球。

江闵将话题转到别处,“姜琦原本也要来这边出差,临出发前被她上司换掉了。她还挺生气。”

“啊?”沈徽林问:“阿琦工作是不是不顺利?”

“挺顺利的,就是半年之内连跳两级,可能同事心里不怎么舒服。”

姜琦实习结束又没待在华耀,换了一家中德合资企业,她进公司之后原本是技术人员,前段时间德国代表突然来公司视察,二老板懂德语的助理不在公司。

姜琦去送项目文件,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二老板的临时翻译。这次翻译让她在几千人的公司迅速冒头。

江闵说:“她的性格你也知道,不怎么掩盖锋芒。”

沈徽林不觉得姜琦不懂掩盖锋芒,有能力的人不会没有野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

从谈话中江闵猜测,沈徽林没有回国的打算。

得知她近期要搬家,江闵提出可以帮忙,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有空。

沈徽林没有推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江闵准时出现在公寓外。

打过招呼,江闵先将行李婴儿车等放到了后备箱。

沈徽林正在和唐姨说话,江闵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她过来了,扶着车门让她上车。

抱着宝宝上车不方便,江闵伸手扶了一下。

车门关上,唐姨挥手隔着一段距离说再见,等车开出一段距离,转身往里面走。余光突然瞥见一辆保时捷,唐姨停住,又看了一眼,车牌号很熟悉。

心里闪过疑惑,又立即确认了,那车是项明峥的。

唐姨从台阶上下来,没来得及说句话,保时捷跟在沈徽林乘坐的那辆车后面,离开了。


没有在寂静无人的客厅待太久,沈徽林回了卧室。

打开手机,朋友姜琦的信息最先跳了出来。

有好几条,沈徽林一条一条读过去,打了字又删除了,拨通了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

“林林,你到了吗?”

“到住的地方了。”

“还好吧?有问题及时和我说。”

“还好。”沈徽林问:“猫你带回去了吗?”

姜琦没立即回答,过好一会儿:“没有。我去了你说的地方,房子里面没有猫,应该是被项明峥带走了。”

沈徽林安静片刻。

目光落在被风吹动的窗帘上,从公寓的窗户看出去,曼哈顿繁华的灯光昼夜不熄,“怎么会被带走呢?”

沈徽林低声说了一句,在一起也有不短的时间,她知道项明峥不喜欢猫,因为之前他们上床的时候被猫打扰过一次,后来每次只要他一来公寓,就会先将她的猫放到卧室外。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提起项明峥,姜琦语气不太好。

姜琦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她拿着沈徽林留下的钥匙去了京市的那处公寓,原本打算带回沈徽林的猫,顺便把钥匙还回去。

可那天一到公寓,就碰见项明峥。

姜琦对项明峥没什么好印象,心里认定了这是一个玩弄感情的富家子弟,可真见到的时候,又意外他和预想中的不一样。气质偏冷,穿着一件沉稳的深灰色衬衫,眉眼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倦淡。

听了她的来意,项明峥坐在沙发里喝水,“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姜琦看见朋友的这个前任就不高兴,声音冷了几分:“当然是她的意思。”

“要带走它?”项明峥掀起眼皮,确认一遍。

姜琦点头,“对。”

项明峥随手抓起了在地上打滚的猫,手按住了乱动的猫头。

矜漠又冷淡的人,又开玩笑般:“凭什么带走?”

“这是林林养的。”

项明峥说是他买的。

他向后靠在沙发里,没任何松口的意思。

姜琦有些无语。

将钥匙放在桌上,她转身就要走,还是没有忍住,步子又停住了,“对了,听说你要订婚了?祝你百年好合。”

项明峥扬眉看着她。

姜琦一字一句道:“徽林不可能再和你纠缠,她有自尊。对了,她优秀、漂亮、性格又好,很多人喜欢她。不缺你一个。”

项明峥只是静静看着她,半晌浅淡一笑。

这会儿说起这件事,姜琦不想提太多项明峥惹沈徽林不开心。

“你要是不放心,我找时间再去看看。”

沈徽林说:“不用了。”

听到姜琦声音有些低,沈徽林问:“身体不舒服吗,声音怎么了?”

“累的。”姜琦长舒一口气,“刚从公司出来,正打算去吃午饭。好几天没准点午休了,都是在办公室随便吃点儿。”

“午休的时间都没有?这个岗位怎么这么辛苦···”

“可能实习期?度过这段时间就会好点。”姜琦说,“我也不想加班,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林林,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奶粉钱也就赚够了。”

听到姜琦的话,沈徽林笑了一下,阴郁的心情退散一些,“你要是继续读书,我爸那边的基金······”

“你们家已经帮我很多了。”姜琦解释:“不是读书费用问题,现在这份工作,我挺满意的。”

不想多谈自己学业的事情,姜琦说:“你现在出国,那毕业的事情怎么办?”

“我就待一两个月,论文也基本完成了,不影响毕业。”

姜琦“嗯”了一声,虽然不理解沈徽林怀着孕突然出国的安排,但知道她压力不小,也没有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沈徽林去浴室洗漱。

水雾中平坦的小腹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的手放在上面,很快又移开了。

*

曼哈顿的第一晚,是在奔波和疲乏中度过的。

随后的日子,比预想中好过。夜晚落地时站在异国街头的茫然,很快褪去了。

待在这里的第三个月,沈徽林已经完全适应了骤然转变的生活。

毕业论文在送审后老师又要求修改,她忙到没有时间思考其它的事。

学校导师严格,她对自己的要求也高,丝毫不敢松懈,每天拿着电脑和资料去离公寓不远处的书吧。

周末书吧营业时间会比往常迟半个小时,沈徽林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

点了一杯热饮,转身就要去找座位,店员叫住了她。

沈徽林停下听店员讲话。

店员介绍今天正好有活动,店内前十个顾客都可以免费品尝店内的新品咖啡。

沈徽林摇头:“我喝不了咖啡。”

店员没再继续介绍,视线落在面前的女生身上,素颜、清冷白皙的一张脸,很年轻。

质地柔软米白色外衫下穿着一件棉布长裙,裙子并不紧身,人又是纤瘦形,不仔细看会忽略她隆起的腹部。

店员很早就注意到她了,书吧的位置离哥大很近,以为年轻的女孩儿是在哥大读书的学生。

沈徽林拿了做好的温热饮品往店内走。

去了惯常待的安静位置,按照老师最新发来的修改意见,做论文最后的修订。导师建议将调研过程中的一个深度访谈放进去。

之前汇报论文进度到最后,老师问她实习快结束了吗。

沈徽林说快结束了。

老师过了很久回复她,说实习再忙也要找时间回一次学校,不能轻视毕业的事情。

沈徽林知道导师不满。

她匆匆出国,“实习”的理由,还是到曼哈顿之后才找的。

一个从小到大都被要求诚实的人,在短短的几个月扯了无数次谎。

将论文修改好,又确认了一遍字句,已经是中午。

冷掉的香蕉牛奶有种甜腥的气味,反胃感不断袭来,拿着杯子只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沈徽林侧头看向一边,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不远处教堂高耸的屋顶。

五月份的曼哈顿气候有时还不稳定,连续两天突然高温之后又冷了下来,太阳光迟迟不能扎破云层。

在老师要她回一趟学校的信息下,沈徽林回了一个“好”。

这个月底或者六月初,学校可能就会组织论文答辩和毕业事宜。

必须得回去一趟了。

她有些逃避回去。

坐了一会儿,沈徽林收掉了电脑,起身往外走。

从落地帷幔遮挡的小隔间出来,坐在外面桌的一个中年女人也起身。

女人是负责照顾沈徽林的阿姨,亚裔,但从小在国外长大,平时只说英文。

阿姨负责沈徽林的一日三餐,除此之外表现的沉默又冰冷。

看到沈徽林出来,阿姨问她是不是要回家。

沈徽林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外走,过了两个红绿灯就到了一处住宅区。

回到住的地方后,阿姨准备做饭,沈徽林去房间休息。

洗完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到客厅时,阿姨正在厨房准备东西,油烟机工作时发出轻微响动。

在响动声里,沈徽林听到阿姨讲电话的声音。

阿姨用不是很标准、甚至有些蹩脚的国语说:“昨天做了检查······不知道她,突然就去医院了······一直待在房子里,有时候会去书吧。”

不用多想,就能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项明峥的母亲阮华婷经商之前是个外交官,精通多国语言,但在这样的交流中宁可听别人阻滞、别扭的中文,也不愿意自己转换语言。

“迁就”这种事情,好像从来不会发生在项家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阿姨转身时,看到了站在客厅里拿着杯子喝水的沈徽林。阿姨拿着电话又讲了几句,也不在乎交谈的内容会被沈徽林听到。

晚饭结束之后,沈徽林没有如往常一样外出沿着花坛散步,早早回了房间整理东西。

回国待不了几天,要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小行李箱就可以搞定。装好行李之后,沈徽林将证件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包。

缺了护照和签证。

又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

沈徽林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将阿姨叫了进来。

阿姨站在门口没有进屋,视线落在地上的行李和放在床上包上。

安静了片刻,主动问:“发生了什么?”

沈徽林说:“你有没有见到我的签证和护照。”

“没有。”阿姨眼神有些闪躲。

沈徽林看着她,“我一直放在这个包里,没动过。”

她不是粗心的人,清楚的记得自己将东西放在哪里。来这里之后没动过包,里面的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

沈徽林好声好气和她商量:“我回国有很重要的事。”

阿姨看了她几秒,还是冷淡说:“不知道。”

沈徽林明白了什么,“谁让你拿走的?”

阿姨沉默。

沈徽林说:“是要我报警吗?”

阿姨抬头看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渐渐知道,眼前的年轻女生看着柔弱没脾气,但能和项家的人扯上关系,手腕不可能不强硬。

何况······招惹了人之后还能平安无恙来这里待产,可见不是个软柿子。

思忖片刻之后,阿姨松了口:“你问我没用,是阮女士不让你回去。”

早有猜想,可得到证实之后,沈徽林还是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说:“给阮女士打个电话。”

阿姨不想打这个电话,不打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为了沈徽林死心,还是拨了号。

“嘀嘀”几声,电话接通。

阮华婷没有让沈徽林听电话,听完阿姨的话后,只有些不耐的说出了两个字:“不行。”

回国参加毕业答辩,在阮华婷看来很可笑。

手机开着外放,沈徽林说:“我们当初说好的。”

几个月前,阮华婷说项明峥的大哥项寻廉正在调动的关键环节,盯着他们的人很多,不能出任何丑闻和意外,让她先在国外待一段时间,调任结束后沈徽林就可以回国。

沈徽林看了新闻,项寻廉一个月前就已经上任。

“当初?”手机那头的声音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淡,连情绪都很少:“学业那么重要?你的功夫不都是在校外吗。学校老师能教你怎么通过男人走捷径?”

这样直白明显的嘲讽。

沈徽林安静了几秒。

之前短暂接触的那几天,阮华婷都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对沈徽林很客气,只处理事情,没说过什么重话。或许不是有风度,更像是不屑于同一个没出校门的学生计较。

这会儿言语中却带了恶意,像是达到目的送沈徽林出国之后,就没有顾忌。

沈徽林平静下来,“我有那么厉害吗?”

“什么?”

“厉害到能一个人怀小孩儿。”稍顿片刻,沈徽林说:“您应该问问您儿子,为什么那么不能自控?”

沈徽林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不达眼底的笑意还挂在嘴角,白皙的脸看起来依旧柔和。

这是乖乖听从项家安排以来,沈徽林第一次语言反抗。因为阮华婷出尔反尔。

另一边,阮华婷将手机放到一边,侧头看向车窗外。这年京市入夏的时间比往常早,早上九点太阳已经有了灼人的热度。

阮华婷按上车窗,隔绝了逼人的热意,从后视镜看到了靠在后座闭着眼睛睡觉的项明峥。

公司有事需要他出面,阮华婷将久留在申市的人叫了回来,项明峥作息日夜颠倒,虽然按时来到公馆接阮华婷一起去公司参会,司机开车,他自己在后座睡觉。

也不知道他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随了谁,阮华婷皱眉神情有些不悦。

“还挺难伺候。”阮华婷想起刚才的电话,说了一句。

项明峥睁开了眼睛,他听到了刚才的电话,“怎么,你们合作的不愉快?”

尾音上扬,看热闹的姿态。

阮华婷扭头看了一眼,她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不满家里插手送走那个女生。

可看他全然置身事外的态度,又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是什么重情的人。

远在纽约的女生还是让人头疼,阮华婷声音里带了一些冷意,“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弄出一个孩子来?”

项明峥没理会这种指责,转而道:“她挺在乎学业。”

阮华婷冷淡一笑,“要是个心思正的孩子,不好好读书,和你纠缠不清做什么?”

“别把她逼太紧,”项明峥看了阮华婷一眼,收回视线向后靠在座椅里,“万一我真心疼了,又把她带回身边养着。”


组会结束,沈徽林没有立即回复导购,想了一下,点进和项明峥的聊天页面。

那里面还是很空,没有任何聊天内容。

他个人信息披露的很少,头像空白、朋友圈空白,朋友圈背景放着一幅黑白油画,漆黑的天色、水体,雪山是唯一的亮色。

沈徽林编辑讯息:“衣服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呢?”

看了一遍没问题,点击发送。

从教学楼出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徽林点开。

聊天界面出现了第三条信息。

E:现在有时间吗?

现在?

沈徽林停顿了一下,回:有的。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消息。

E:学校东门,你现在可以出来。

下了台阶,沈徽林脚步停住。

她还没有拿回衣服,现在出去能给他什么?

输入好几次,沈徽林按掉手机,转了一个方向,去了学校东门。

东门离教学区有点儿距离,步行需要十分钟。

沈徽林思维很清晰,在想等会儿见到人之后,应该怎么告诉他,衣服还在店里。

她又有些混乱,为自己这样莽撞的前往。

从东门出去,正值下班高峰期,这个校区在市中心,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

沈徽林看着密集的车流,站着等了一会儿,很容易认出了驶近的那辆黑色宾利。

车子在路边停下,她走了过去,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这次没有司机,项明峥自己开的车。简约的烟灰色衬衫,表情寡淡。

沈徽林说:“衣服……可能要过几天才会给你。”

听到这话,项明峥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嗯。”

项明峥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看着车前方,“吃饭了吗?”

突然的问题让沈徽林懵了一瞬,“……还没。”

他问:“一起?”

他按了一下中控,有车门解锁时轻微的响动。

像是料定了沈徽林不会拒绝。

沈徽林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柔的抓住。

回答没有那么迅速,过了三四秒,她说:“好。”

绕过车头,去往副驾驶的位置时,沈徽林看到了车前是有两个车牌,一个是正常的申市牌照,下面的牌照左右各有一个“粤和港”。

沈徽林以前见过这种车,那时候她问沈茂良,为什么车会有两个牌照。沈茂良告诉她,一类人是用来装。另一类人,非富即贵,身份不会普通。

在照片里都不愿意露脸的项明峥,显然不属于第一类。

这应该是项明峥的私车,坐进车里,属于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挡风玻璃外是傍晚时分即将西沉的落日,项明峥起初没怎么说话,车子被堵住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一眼沈徽林。

她侧脸安静柔和,淡妆,披着的头发柔顺的落在纤薄的肩膀,莫名显出几分好说话。

他带了几分散漫笑意,“你不问问,要去哪里?”

沈徽林抬头,看着项明峥,沿着他的话问:“去哪里呀?”

她的声音和外表很相似,温和轻缓。

项明峥一手握着方向盘,说了一个地点,申市深受名流青睐的顶级俱乐部“TN”。

沈徽林听到这个名字,拉着安全带的手停了一下。突然的邀约吃饭已经让人意外,要去的地方更在预料之外。

可是她并不想冷静分析他的行为,能和项明峥有更多接触,已经以极大的优势成为她最想做的事情。

沈徽林没有再问什么,过了一会儿说,吃完饭可以去取衣服。

项明峥回道:“可以。”

车开出去几分钟,项明峥接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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