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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禄元年十月,辰时。当晨钟响彻紫宸殿。下一刻,唐卿歌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龙床。男人低哑冷漠声音响起:“滚回去伺候皇后。”唐卿歌忍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就跪伏在冰凉地上,抖着声音问:“陛下答应的事,我大嫂他们……”
主角:唐卿歌祝翎轩 更新:2023-10-03 18: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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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卿歌祝翎轩的美文同人小说《唐卿歌祝翎轩》,由网络作家“唐卿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禄元年十月,辰时。当晨钟响彻紫宸殿。下一刻,唐卿歌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龙床。男人低哑冷漠声音响起:“滚回去伺候皇后。”唐卿歌忍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就跪伏在冰凉地上,抖着声音问:“陛下答应的事,我大嫂他们……”
天禄元年十月,辰时。
当晨钟响彻紫宸殿。
下一刻,唐卿歌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龙床。
男人低哑冷漠声音响起:“滚回去伺候皇后。”
唐卿歌忍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就跪伏在冰凉地上,抖着声音问:“陛下答应的事,我大嫂他们……”
话未说完,祝翎轩就从龙床上起身,抬手一把掐住她下颌,将她未完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你还当你是公主?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
饱含轻蔑的称呼,让唐卿歌浑身一抖,紧绷得指节都发白。
面前的男人已不是跟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他是杀了自己的父兄后登基为帝,又将自己囚禁为奴的天下之主。
唐卿歌从喉间挤出四字:“奴婢不敢。”
祝翎轩黑沉眸中含着淡淡讥讽:“奴婢二字听起来倒比公主适合你,只要让朕满意了,朕自会留住她们性命。”
唐卿歌白着脸磕头谢恩:“谢陛下仁慈。”
她跪着退出紫宸殿,方才抬头,天边一丝晨光渺茫。
她看了半响,黯淡双眸似有微光。
唐家皇朝已覆灭半年,她也本该随父皇和大哥二哥一同殉国,可为了唐家女眷的性命,她还得活……
回到未央宫,一道呵斥声便传来。
“贱人!跪下!”
皇后姚文淑身边的大宫女芍药冲着唐卿歌膝盖就是一脚!
唐卿歌反应不及,重重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姚文淑身前,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朝姚文淑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姚文淑见状,才慢条斯理道:“芍药,怎么能让咱们的公主跪下呢?没规矩。”
芍药立即‘哎呦’一声:“娘娘,前朝都灭了,哪还有什么狗屁公主,这贱人半夜出去还不知道是不是去私会什么野男人!娘娘您就是心善,如此纵容她!”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羞辱,唐卿歌死死攥紧了手。
皇后姚文淑——本是她为公主时最信任的大宫女。
她待姚文淑亲如姐妹,就连文淑这名字,都是唐卿歌亲自为她取的。
半年前,祝翎轩中毒濒死,她费了半条命求来的解药也只敢让姚文淑去送。
可唐卿歌没想到,再见面,姚文淑便取代自己成了祝翎轩最爱的女人。
甚至祝翎轩谋反成功后,都不顾众人反对将姚文淑立为皇后!
民间传言,帝后情深。
唐卿歌低着的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又听见姚文淑开口。
“你说得也对,本宫作为陛下发妻,又是这后宫之主,自然要立好规矩。”
姚文淑语气和缓而阴柔:“这样吧公主,你说出昨晚干嘛去了,要是本宫相信,就饶过你一回。”
唐卿歌心中一颤。
抬头与之对视,四目相对下,她清晰看见姚文淑眼里的嫉恨。
她心知肚明自己去了哪里,却又不敢亲口说破。
唐卿歌抿紧唇,低着头低声开口:“我昨晚……”
话未落,芍药狠狠一耳光扇过来,唐卿歌白皙的脸立时红肿。
厉声呵斥响起:“大胆,跟皇后娘娘说话竟敢自称我。”
唐卿歌脑袋嗡嗡作响,还是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继续道:“奴婢……昨晚睡不着,出去透透风。”
姚文淑敛起笑,神色淡淡:“本宫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不珍惜,就跪着吧,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起来。”
说完她抬手,芍药忙颠颠儿上前扶着她起身。
忽而一声“陛下到”传至耳中。
唐卿歌眼眸一动。
一道带着龙涎香的衣袍从她身边划过,祝翎轩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她一般。
吓了一跳的姚文淑连忙主动开口解释:“陛下,她昨晚不知所踪,臣妾正罚她……”
祝翎轩意味不明打断:“罚?”
姚文淑一愣,唐卿歌亦恍惚抬眸。
祝翎轩笑了:“这算什么罚,你还是太过心善。”
唐卿歌就见祝翎轩瞥了自己一眼,漠然道:“跪到殿门口去,让所有人都看着。”
唐卿歌懵了一瞬才听清,干涸似被火烧的嗓子半响才挤出一声:“是。”
可因为昨晚被折腾得太狠,她全身僵硬,酸麻无力,刚起身直愣愣就往地上栽。
“嘭!”
极沉闷的一声响,唐卿歌有几秒的意识几乎是空白的。
而姚文淑似被吓到一般,惊叫一声扑进祝翎轩怀中:“陛下……”
唐卿歌慌忙爬起身,看见两人亲密无间姿态,心口如被针刺入。
可如今的她,没有难受的资格。
还未回神,祝翎轩又冷冷道:“惊吓皇后玉体,掌嘴。”
唐卿歌陡然一怔看向他,祝翎轩却早已移开目光,温声安抚怀里的人。
芍药立即上前。
重重几个耳光落下,唐卿歌眼前一黑。
晕过去之前,唐卿歌只听见祝翎轩冷漠声音传来:“拖走,免得弄脏了皇后的地方。”
……
唐卿歌再次醒来时,是被水浇醒的。
还未看见人,耳边便传来尖酸声音。
“果真是金尊玉贵,这么点小伤足足躺了一天,装给谁看呢?”
努力睁开眼,唐卿歌她便对上同屋两个宫女刻薄的脸。
其中一人开口:“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去干活,别想偷懒!”
唐卿歌动了动,浑身疼痛侵袭入骨。
那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嘲讽嗤笑。
“什么金尊玉贵!我看她啊,连这宫里最下贱的奴婢都不如!”
“就是,我要活成她那样,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给祖宗蒙羞……哈哈哈!”
唐卿歌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有眼里浮出一丝嘲弄和苦涩。
谁能想到呢?曾经皇帝最宠爱的卿歌公主在这宫里竟活成了这副卑微模样?
可她不能死!
唐氏女眷还需要她,大嫂腹中更是还有大哥的遗腹子,那是唐氏一族的希望……
唐卿歌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一片平静。
她起身,打了桶水后,将身上衣服褪下。
冰水刺骨,擦拭在浑身青紫痕迹上,刺痛难忍。
唐卿歌脸色红了又白。
祝翎轩,你是有多恨我?
有好几次,她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死在那张龙床上。
好不容易收拾完自己,唐卿歌力气几乎耗尽。
就在衣服刚穿到一半时,房间门被人猛地踹开。
唐卿歌心脏猛地一跳,慌忙转头看去,撞上祝翎轩冷凝淡漠的脸。
“还活着?”
唐卿歌一滞,下意识便行礼:“参见陛下。”
祝翎轩眸光定在她半露的瘦弱肩背上,命令道:“跟朕走。”
唐卿歌的心颤了颤,连忙低声道:“奴婢还要去伺候皇后。”
她宁愿忍受姚文淑的折辱,都不愿待在祝翎轩身边一分一刻。
闻言,祝翎轩似笑非笑看她:“看来,朕的话你听不进了?”
唐卿歌面色瞬间惨白!
她立即跪了下去:“奴婢知错!”
她怎么又说错了话!
过去这半年,每当她说错做错,惹祝翎轩不悦,唐氏女眷们便会少餐少食,陪她一起受罚!
幸而,祝翎轩这次心情还算好。
“起来跟上。”
唐卿歌小心跟在祝翎轩身后,竟是来到了议政的太极殿门口。
她心中不安浮现,祝翎轩已经耐人寻味道:“等会朕要论功行赏,这赏赐便由你亲手发下。”
不等她思考,祝翎轩已经大步迈进殿中。
殿内,已有一排内侍抬在托盘等候在此,上面尽是奇珍异宝。
不多时,几个将领入殿。
祝翎轩含笑道:“在座诸位都是朕的开国功臣,当赏之。”
说完,他身旁的太监绽开一道明黄圣旨,尖利声音响起。
“韩将军,于安城射杀前朝廉亲王唐平之,封骠骑将军,赏!”
“周将军,攻入王都时绞杀前朝太子唐长堃,封骁勇侯,赏!”
声音传入唐卿歌耳中,她一瞬间如五雷轰顶!
祝翎轩竟然,让她亲手给杀了自己大哥二哥的将领发赏赐。
唐卿歌浑身血液几乎凝结,呼吸困难,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
祝翎轩嘴角噙笑,催促唐卿歌:“去啊。”
身上似千钧压下,唐卿歌根本动不了分毫。
她看着祝翎轩,眼神哀求,嘴巴张了张,嗫喏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求你……”
祝翎轩一双黑眸定睛看了她半响,这才一摆手,那些内侍才将赏赐送上去。
将领们谢恩后鱼贯而出,殿门被重重关上。
唐卿歌还未松口气,祝翎轩便似笑非笑地开口:“求朕,难道打算光靠嘴?”
唐卿歌袖中手一紧:“陛下,这是太极殿。”
上面唐家太祖皇帝书写“建极绥猷”还挂着。
意为天子使命,上承皇天,下对黎民。
如此庄严神圣的议政之地,怎么可以……
祝翎轩嘲讽:“怎么,一个玩物还有资格挑地方?”
一句话几乎让唐卿歌心神俱碎。
她缓了半晌,才忍着羞耻用发抖的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衣服一层一层褪下,光洁玉润布满暧昧伤痕的身体显露。
祝翎轩面无表情道:“过来。”
唐卿歌刚过去,便被祝翎轩一把压到案上,奏章散落一地。
“面对杀了你全家的人还能笑着承欢,你真贱啊唐卿歌!”
话如利刃,刺入唐卿歌心尖。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祝翎轩喘息喉结。
无尽痛意如决堤河流在胸腔汹涌肆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唐卿歌脸上带着木然至极的微笑,哑声道:“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不知哪句惹怒了祝翎轩,他动作骤然停下。
“唐卿歌,你恨我?”
唐卿歌一怔,称帝后祝翎轩从未在她面前自称为我。
胸口一阵抽搐,几乎就要令人窒息。
她是恨祝翎轩,但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在当初父皇说祝家早有反意时,她却一意孤行要救下祝翎轩,却又只救下了祝翎轩。
父皇杀了祝家十八口人,祝翎轩就杀了唐氏三百二十八口人。
祝翎轩见她不说话,忽的便扼住她脖颈,眼神阴戾。
“你的确该恨朕,就像朕恨你一样。”
说着,他动作越发粗暴,像是要将所有仇恨发泄在唐卿歌一人身上。
深夜。
窗外狂风骤雨,唐卿歌被痛醒。
膝盖处似蚂蚁钻入骨头缝,又像有蛇虫在其中啃噬骨髓,疼得她浑身发冷。
当初她为了给祝翎轩求解药,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为此她不仅去了半条命,还留下后遗症,只要一变天,关节便疼得她夜不能寐。
以往有太医照看着,如今便只能硬捱过去。
唐卿歌抱紧自己,痛得蜷缩成一团。
突然间,外面喧闹起来。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宫女大声道:“陛下摆驾未央宫,赶紧全部去伺候着!”
唐卿歌强撑着起身,一张脸毫无血色。
同屋宫女小声嘟囔着:“这么大雨,陛下为何突然过来?”
另一个接话:“咱们皇后一到雷雨天便心悸不适,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呢。”
唐卿歌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喉头涌出一股腥甜。
好不容易走到主殿门口,唐卿歌却被一个宫女一推,霎时跌入雨中。
“这也是你有资格站的地方?赶紧去烧热水!”
唐卿歌顿时被冰雨浇透,浑身一抖,还来不及起身,便听见祝翎轩怒斥太医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一群废物!皇后当初为了给朕拿到解药才落下病根,朕恨不得以身代之,你们就没有半点法子吗?!”
这话如一道闪电劈进唐卿歌心口,脑海中一切终于串联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姚文淑能成为皇后。
——自己拼了命拿到的解药变成了她姚文淑的功劳!
唐卿歌只觉可笑而荒唐,可下一秒她又难以抑制的升起希冀!
如果……如果祝翎轩知道了这件事,那是不是可以放过她大嫂肚里的孩子?
唐卿歌爬起来就要往殿中闯,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大惊失色的宫女按住。
她的脸被按在冰冷地面上,只能嘶声大喊:“陛下,奴婢有事要禀报!”
隆隆雷声,不如她的哀声刺耳。
几个宫女慌忙堵嘴的堵嘴,拉脚的拉脚,用力将她往下拖。
唐卿歌却拼了命挣扎往殿门爬,凄厉的声音如同厉鬼:“祝翎轩,我有话要跟你说!”
下一秒,殿门被缓缓推开。
“明日宫宴,朕要看到她!”
祝翎轩说完,唐卿歌便被拖了下去。
第二日的宫宴,是为了推翻唐氏皇朝的功臣而办。
唐卿歌的上场,将宫宴的气氛推向巅峰。
因为——她只披着一层绯色薄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唐卿歌在跳舞。
她像是失去了羞耻之心,随着鼓点,听着下面众人的嗤笑鄙夷缓缓舞动。
终于一曲落下。
她伏跪在地,眼里只剩死寂。
正要退下,大殿上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过来,给朕斟酒。”
唐卿歌浑身一颤。
大殿内也忽的静了一瞬。
唐卿歌仰头,看着龙椅上的祝翎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缓步上前跪在他身边,拿起酒壶。
大殿内众人眼色交织。
鼓乐声正要再次响起,忽的,一个大臣走出席位,朝祝翎轩跪下进言。
“陛下,臣听闻前朝余孽崔氏腹中余孽至今未除,臣恳请陛下诛杀此獠,否则后患无穷啊!”以为自己已然麻木的唐卿歌手便是一抖,酒洒出来!
祝翎轩睨她一眼,半晌,他淡淡道:“朕自有考量。”
那人不甘心:“陛下……”
祝翎轩眼底阴霾:“要你来教朕如何行事?”
那人一个冷噤:“臣下不敢。”
祝翎轩一声轻哂,再看向唐卿歌语带不悦:“倒酒都不会?”
唐卿歌背脊一僵,若无其事地低着头倒酒。
宴会持续到半夜。
人群刚散,唐卿歌便跪伏下去,哀声恳求:“陛下,求您放过我大嫂,那孩子出生后我们会将他送到山野人家长大,此生绝不让他知晓身世!”6
祝翎轩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盛酒的玉壶。
清澈酒液从壶口缓缓流出,落到唐卿歌身上打湿那薄纱。
唐卿歌一颤,牙咬着唇,主动起身跨坐在祝翎轩身上。
她也不想如此下贱,可这身体是她如今唯一的武器。
祝翎轩眼眸一暗。
唐卿歌用尽全部的力气,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陛下,求您。”
一边说,她一边解开祝翎轩的衣袍。
祝翎轩嘲讽道:“唐卿歌,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模样和那些卖笑女别无二致。”
唐卿歌笑意一僵,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
祝翎轩再也忍不住,径直将唐卿歌抱起走入寝宫,丢在龙榻上。
毫无怜惜的动作,让唐卿歌只有痛苦。
这种时候,她竟不合时宜地想起祝翎轩和她的曾经。
定亲那一日,少年带着她打马自京城长街而过,快活笑意带落满城夏花。
“公主,这是我此生第二开心的时刻。”
少女撅起红唇:“哼,祝翎轩,你什么意思?”
“因为最开心的时候,一定是我娶你那一日。”
少女转嗔为喜,少年举起三指朝天。
“我祝翎轩在此立誓,此生定以命护唐卿歌百岁无忧!”
以命相护,百岁无忧啊……
回忆不复,少年的承诺一夕作古。
祝翎轩见她张着红唇失神模样,狠狠咬她锁骨:“给朕喊。”
痛意传来,唐卿歌呻吟出声:“陛下,求……求您……”
“错了!”
唐卿歌迷惘一瞬,颤声开口。
“翎轩,轻点……”
这话一出,祝翎轩宛如疯了一般,力道愈发加重,像是要将唐卿歌吞吃入腹。
直到天色渐明,唐卿歌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这次过后,唐卿歌高烧不退,烧得全身灼痛而麻木。
她只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来了。
一双柔软温热的手将唐卿歌抱在怀中。
熟悉温柔的呼唤声传来:“卿歌,卿歌。”
唐卿歌呜咽着:“大嫂,是你吗大嫂?对不起,是我没用……”
崔莲生轻轻抚摸着唐卿歌的头:“不是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远处有婴儿哭声传来。
唐卿歌似有所感,哭着抬头看向崔莲生。
崔莲生悲伤而温柔的笑了:“卿歌,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话说完,崔莲生一点点抽离,带走最后一丝暖意。
“大嫂,不要!”
唐卿歌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惊醒。
心中惶惶,不安至极感觉一波波侵袭而来。
唐卿歌慌忙起身下床,嘴里呢喃着:“祝翎轩,祝翎轩你答应过我的……”
刚冲出房门,两个宫女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真是个贱人!自家大嫂都被吊死了,还去找陛下呢!”
唐卿歌眼眸猩红地冲过去,声音凄厉:“你们说什么?”
两个宫女被她这疯魔的样子吓到,竹筒倒豆子一般。
“皇后娘娘病重,需要未出生的胎儿做药引子。”
“陛下急得就将那崔氏肚里的孩子……剖出来了。”
唐卿歌如遭雷劈,不敢置信,跌跌撞撞跑向姚文淑所住的正殿。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唐卿歌心跳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雪落在她单薄衣衫上,她却感觉不到冷。
跑到姚文淑宫门,她一眼便看见了宫门口满身是血的尸体。
那血蔓延到唐卿歌眼里,眼前世界都变得血红。
“不会的……大嫂……”
她明明昨天在梦里还见过大嫂的不是吗?
唐卿歌一步步走上前,跪倒在尸体前。
崔莲生原本已经隆起的腹部已经凹下去,血肉模糊。
梦中婴儿的哭声又一次响在唐卿歌耳边。
她昏昏然想起祝翎轩答应她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宫人的话,荒谬的眩晕感传来。
唐卿歌伸手抱着那尸体,想要尖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似哑了一般!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2
她发着抖,好像冷到骨髓了。
好冷……真的好冷……
祝翎轩,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承诺做到呢?!
良久,唐卿歌将自己的脸凑近大嫂早已冷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抵头相贴。
她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大嫂,别怕,卿歌带你回家。”
雪,越来越大。
唐卿歌艰难地背着那尸体往外走。
一步一个血印,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沿途宫人看见这惨烈场景,俱是被震慑,竟都不忍拦她。
刚踏出未央宫宫门,便恰好撞见来看姚文淑的祝翎轩。
祝翎轩望着唐卿歌的模样,瞳孔一缩。
唐卿歌却像是看不见他,一双黑色瞳仁透不出半丝光。
她兀自向前走,一步一步,脚印深深。
祝翎轩攥紧手,哑声喝道:“唐卿歌!”
旁边姚文淑的太监没想到会被祝翎轩撞见,立即‘哎呦’一声,仿佛很惊讶:“这崔氏昨日惊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过罚她跪了一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他立刻呼喝侍卫,声音尖利:“快把人带下去,不要脏了陛下的眼睛!”
身后的侍卫立时上前抓人,猝不及防的唐卿歌狠狠摔倒在雪中。
可她眼中只有崔莲生尸体,不顾侍卫拉扯,唐卿歌又挣扎着爬起来,一声咳嗽,鲜红的血刺入祝翎轩的眼。
祝翎轩心一揪,下意识低喝:“住手!”
唐卿歌什么都听不见,只将那血胡乱擦了一下,又紧紧抱住尸体自言自语道。
“大嫂,我带你回家,走,我们回家……”
她步伐踉跄,背影孑然。
背着那尸体穿过长长深宫,走出宫门来到关押唐氏女眷的院子。
一推门,却见所有女眷都等在那里,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她的二嫂温如君。
唐卿歌一怔,接着轻轻将大嫂的尸体放下,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空洞而嘶哑:“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温如君跪下去,轻抚崔莲生睁开的眼,语气温柔无比:“莲生,别担心,我们没事……你好好上路。”
她知道,莲生是担心她们才闭不上眼。
她从小就这样,身为将军之女,嫁给太子后,总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手抚过,那眼睛终于阖上。
温如君眼泪骤然落下,痛哭失声。
身后众人也呜咽起来,整个院子一片哭声。
唐卿歌呆呆听着,突然,重重磕起头来!
一下,又一下!
这一切是她的错!
为什么死得不是她!该死的明明是她啊!
额头沁出暗红的血,唐卿歌却完全没感觉。
温如君看得触目惊心,眼泪更加汹涌,上前死死抱住她:“卿歌,卿歌,你别这样……”
唐卿歌无法在磕下去,胸口一直卡着的血剧烈翻涌,她想哭,想喊,为什么喊不出!
下一秒,一口血蓦地喷薄而出洒了满地。
唐卿歌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唐卿歌一睁眼便看见了温如君担忧的脸。
温如君在用温热的帕子擦她的脸。
唐卿歌目光却落在那双手上。
那双纤细的手上都是冻疮,红肿粗粝。
这曾是天下第一才女的手,曾经抚琴作画,写出过惊艳绝伦的诗词。
如今却……
唐卿歌的心被细丝缠紧,绞痛不已。
咳嗽了几下,她按住温如君的手:“二嫂,我想去见大嫂。”
来到正堂,所有人都穿着白孝衣。
崔莲生遗容已经被整理好了,她闭着眼,若不是脸色青白,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温如君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了故人:“可惜,莲生最爱的红缨枪不在,无法陪葬。”
痛彻肺腑的感觉传来,唐卿歌重重在灵前跪下。
温如君一边烧纸钱,一边温声道:“卿歌,我昨晚梦见二郎了。”
唐卿歌心尖一颤,呆呆看她。
“他还是我们初见时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唤我小娘子”0
温如君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笑。
唐卿歌知道,当初二哥死皮赖脸娶的二嫂。
说起来,二哥洒脱不羁,最不喜读书,却对高情远韵的二嫂一见钟情。
往日两人打情骂俏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如今却永隔人世,如梦如幻。
唐卿歌心脏又无法抑制地灼痛,如时刻受地狱之火煎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太监嚣张走进,张口便是:“侍犬公主,还不回去伺候皇后娘娘!”
唐卿歌脸颊颤了颤,牙关咬得死紧。
温如君手也一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唐卿歌,眼神不忍而悲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轻抚了一下唐卿歌弯折的脊背,语气平静:“卿歌,去给大嫂上最后一柱香!”
说完她起身将身上最后一根银钗塞给太监,奉承一笑:“劳烦公公再稍等一会儿。”
唐卿歌不想离开,但看了一眼这满园素缟的女眷,她握紧的手又松开。
她点燃一炷香,举过头顶敬上。
一下,两下,三下!
她又送走一位至亲……
红着眼最后看了一眼大嫂,她起身缓缓离开。
走出门外。
所有人都聚集在温如君身边看着她,神色温柔。
唐卿歌往前走,走出门口又忍不住回头。
温如君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门被缓缓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温如君问旁边的人:“准备好了吗?”
所有人都笑着点头。
温如君神情释然而坚定:“我们不该再拖累她了。”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
唐卿歌麻木跟着撑着伞的太监走,身上很快落了一层白。
可不知为何,她越走越不安,走得越远心口越慌。
过了一道桥,她脚步突然停住。
太监不耐回头:“还不走?想挨罚是不是!”
唐卿歌脑海中闪过二嫂最后那个笑。
蓦地,她猛然转身往回跑!
转过一道宫墙,就看见那她刚刚离开的院子已是冲天火光,浓烟滚滚!
唐卿歌目眦欲裂,冲上前去推门,那门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她又用力拍门,撕心裂肺地哭喊:“二嫂,二嫂!你别丢下我!求你了……”
自然无人应门。
只有火焰噼啪声,像是夜莺啼哭,亡魂悲泣。
唐卿歌不断撞门,撞到火焰灼烧上大门,她依旧不管不顾,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
门,终于在火焰下脆弱,被唐卿歌撞开!
她没有半分犹豫地冲进火场。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凶狠的将唐卿歌拉出去。
是祝翎轩。
唐卿歌疯狂挣扎哭喊,却被他死死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将一切付之一炬!
而唐卿歌的心,也随着这场大火,一寸一寸,燃成灰烬。
火熄灭,雪仍在下,眼前只剩一片废墟。
没了,都没了……
她所有的亲人都没了。
唐卿歌早已不在挣扎,只有黑黝黝的眼珠倒映着荒凉的宅院。
祝翎轩终于松开她。
唐卿歌缓缓爬起身,看了半晌,转身望向祝翎轩,忽的绽出一抹艳丽至极的笑。
“祝翎轩,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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