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带点绿，才有生命的活力。绿色的白大褂？挺好，杨一鸣拿着绿色的白大褂苦笑，这是在嘲笑自己？
“杨一鸣，你在想什么？一个中专毕业的全科转岗医生，你有什么理由跑飞机，还不去急诊科找你的带教老师报到。”
“中专毕业？不是吧？这年头，我们这种在全国都有名的三甲医院还收中专毕业的学生进修？”
“你没听医教处老师说，全科转岗，据说，我们这批三百多人的入院理论考试就他一个人不及格。要不是国家政策，指不定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还听说，全选各科室有关系的老师明里暗里都打了招呼，说不要给自己安排这种乡镇医生，就算要安排至少也要再加一个规培生。”
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知道自己来到这本科生烂大街，研究生比比皆是，博士生也不少的大医院转岗培训会有被人看不起。
可是，这种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让杨一鸣极其不适，鼓起勇气提高分贝，“李诚心老师，中专毕业的全科转岗医生杨一鸣向您报到。”
“知道了。”快秃顶的李诚心摘下厚厚的眼镜，揉着眼睛，“这是我学生金辰，你们认识下，待会你师姐会带你去做些最基本的操作，我可提前给你打招呼，多请示，别自作主张，向我，向你师姐都可以。”
金辰今年研二，也是本院规培生，老板正是李诚心，专业急诊。高挑的身材只比杨一鸣矮一头。
“看师弟长相比我年长，你还是别叫我师姐，和老师一样叫我金辰。走，我带你熟悉我们急诊科。”
“好的，金老师。”
金老师？自己也就25岁？金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比自己年长的叫自己老师，看着杨一鸣一脸诚恳的样子不再多说。
老师就老师，想来以自己的水平可以当一个中专生的老师，尽管那中专生有证。想着，金辰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头。
二院急诊科规模比较大，比之杨一鸣所在的乡卫生医院还大。光是急诊内外科留观室就有60张床位，而且上面几乎都躺着人。
有呼呼大睡的，有低声哀嚎的，有上吐下泻的……有西装革履的，有穿睡衣的，也不乏衣衫褴褛的。
“这是急诊内科抢救室，分为红黄绿三个片区，每区三床，共九张床位，像生命体征平稳的轻症、醉酒之类的分绿区……哦对了，气管插管会吗？”
“额！”杨一鸣瞬间红了脸，尴尬地挠着头，“”心电图我会。”
“会看吗？”
“会看一点，比较明显的心梗、室颤一类的我会。”
“嗯——，也行吧！记住每个来急诊的患者都得做床旁心电图，做了拿来我看，当然，婴幼儿、新生儿由专科急诊负责。除此之外，记录下生命体征，这个很重要。”
……
杨一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时候不是别人看不起自己，而是自己没本事，差到自己都不想多瞧自己几眼。
上半夜还算平静，几个打着急诊幌子的来做CT或者彩超检查的，明知道占用了急诊资源你还不能说，谁叫人家把症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可一过12点，安静的急诊科瞬间变成了清晨的菜市场。打架外伤，车祸外伤的，腹痛的，胸痛的，抽搐的，昏迷的……轻点的就醉酒的。
“那个谁，杨鸣，你别在那儿杵着，去看看那三个酒鬼赢了没，再拉个心电图，测个生命体征，没问题就让他们家属领他们滚蛋，没事喝什么马尿，这不搞事情吗？”
李老师，我叫杨一鸣。杨一鸣无语地推着床旁心电图来到绿区，跟着分贝也高了起来，“家属不要围在这，留一个就行。”
寸头的和夹着古龙香水的两酒鬼显然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对着手机有说有笑。而中间床上的纹身酒鬼四周站满了人。
啥情况，都四个小时了，人还没醒？
杨一鸣喊了两声，围着的人让开，两大汉见见杨一鸣到来，松开了手，纹身酒鬼像压缩了的弹簧一样瞬间坐起，和杨一鸣四目相对。
杨一鸣本以为纹身男要动手，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想纹身男定睛看了他一眼，而后仰躺到床上，不省人事。
那双眼？一大一小？眼睛自然是一样大小，可瞳孔却不是？不会是脑疝吧？杨一鸣直冒冷汗。
理论知识不过硬，可脑疝还是知道，脑组织水肿，病因颅内出血可能性较大，分分钟会死人的。
一测血压，测不出，再测另一边，还是测不出。杨一鸣急了，再次确认「他以前有没有高血压。」
“是不是机子坏了？”
“我也想。”杨一鸣随口，顺着声音看去，这才注意到送三酒鬼来的矮胖男人，西装革履，从一进来就表现得异常冷静，回答问题也总是有条不紊。
“有没有吃什么药？比如，那种？”
“哪种？”
“就那种？”杨一鸣比划着，试图将嗑药说得委婉一点，得来得却是摇头否定，而且从矮胖男眼里看不出一丝异常。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急急忙忙跑进诊室，趴到纹身男面前，刚好纹身男开始口吐白沫，摇着他的头呼喊着，“儿啊，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别吓妈？”
“阿姨，他没事，也就跟我们喝了三瓶啤酒两瓶白酒，待会就醒了。”
听了旁边寸头男的解释，妇女抓起地上的包就要去打他，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个鬼儿的，就是你……”
杨一鸣抓住妇女的手，“阿姨，您儿子考虑脑出血合并脑疝，现在昏迷，恐怕有生命危险，现在我送他去做急诊ct，随后十有八九要做急诊手术。”
“脑出血，昏迷，有生命危险，你们不是在电话里说喝了点酒，醉了吗？喝酒会死人？”妇女不相信，情绪已然失控。
“对！伯母，一进来他们就表现得极其不耐烦，说什么喝点酒回家醒醒就好，现在说是脑出血，而且这都四个小时了，
就算是出血也是在医院出的，如果真是脑出血，那这是误诊、漏诊，四个小时，天啊，这可不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杨一鸣看了矮胖男一眼，他的话不无道理，直戳中要害，电话是护士打的，具体怎么说的杨一鸣不得而知，医嘱是金辰用李诚心的号开的，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杨一鸣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