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有三段。
某KTV房里,纹身男,寸头男、古龙男三患者都在,醉醺醺的三人分别从矮胖男手里各接过了一瓶类似保健品的罐头。
接着,三人分别对着纹身男手机镜头展示了里面的白色粉末状物质,寸头男和古龙男吃了一勺,而纹身男吃了四勺。
入嘴后三人的表情非常痛苦,特别是纹身男,似乎是被噎住了。于是,他拿起桌上盛着半杯水的杯子。
本以为他是准备喝水缓一缓,可没想到这是在斗地主,格那加倍抢地主了,他拿水兑了四勺干了下去。
NB!
杨一凡从未见过如此作死之人。
接下来的第二幅画面所展现的内容更是让人始料未及,半小时前急诊科厕所,有三人拿着手机歪歪斜斜的走了进去,正是以上三人,矮胖男是全程陪同。
超级加倍!
当杨一鸣目瞪口呆地看到清醒过来的纹身男对着自己手机镜头拿过矮胖男兑好的八勺保健品粉时仿佛听到超级加倍的声音。
这之后,纹身男开始做俯卧撑,旁边的古龙男和寸头男撅着烟开始计数,可还没数到三,纹身男就蜷缩在地上,双眼紧闭,双手捂住胸口,面目极其狰狞。
见势不妙,矮胖男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旁边两人将纹身男扶回急诊绿色抢救室。原来是这样,当杨一鸣看了完第三幅画面,一切都明白了。
第三幅画面里,没有三人,只是那个保健品的广告以及服用说明书,里面含有「β—苯乙胺」的健身粉。
实锤了!
一切了然于胸。杨一鸣回过神,发现抢救室里的时间竟然和看画面之前一样,时间停滞?
除了自己倍感疲惫和脑袋不清明之外没有感受到其他任何的异样。
“谁是我儿子的主管医生?是你吗?”
“对!是我!”杨一鸣抓住妇女拽着自己工牌的手,一脸诚恳地说道“大娘,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您儿子的命保住……其他的以后再说,行吗?”
见妇女松了手,杨一鸣立即叫护士快滴甘露醇50g,并亲自送纹身男做CT,起初护士还挺迟疑,不过当他看到杨一鸣不怒自威的气场以及不可置否的眼神立即执行。
“什么情况?”
“考虑吃过量健身粉引起的脑出血,以及并发脑疝,打上甘露醇了,我现在送病人去检查,你通知神经外科急会诊。”
“师弟,你这?”
“她叫你师弟?你不会是实习的吧?”
“有这么老的实习生?到了,孃,你们在这等,我去和他们说。”少年老成的杨一鸣快步走进Ct室,“绿色通道……考虑脑出血并发脑疝。”
机器一进一出后,杨一鸣忐忑地看着影像画面,“怎么样了?老师,是不是,脑出血并发脑疝?”
“是,怎么造成的,外伤?没看到有伤口啊?”CT老师见杨一鸣不说话,“胸部没什么问题,叫会诊了吗?这得马上手术。”
“叫了叫了!”杨一鸣回过神来,精神一振又摇了摇头,最后深吸了口气,刚准备走出CT室。
恰巧看到李诚心、金辰和神经外科的医生走了进来,“小李,怎么样?”,李诚心示意小李坐好。
“李老师,这病人不是您让送来的?”
“哦?”李诚心看了杨一鸣一眼,「是我让送的,看来是出血了,不过这出血病因不清楚?”,转而问道“金辰,这小伙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或者有嗑粉病史?”
“呃,这……”
“李老师,师姐让我问,病人刚来时我没问,后来发现病人不对劲,双侧瞳孔不等大,血压高到测不出,也是怀疑他吃了什么药,家属都否认,不过我印象里似乎中途病人起来过,上过厕所,监控应该看得到。”
“金辰,你打电话叫保卫处调急诊科的监控,就在这打。”李诚心说完就陪着神经外科的医生去看病人。
等到神外医生看完病人,保卫处打来了电话,也发来了视频。
“进去都好好的,出来就不行了,厕所里面也看不到啊!应该是吃了什么药,要是有人看到就好了。”
就在此时,李诚心面前伸来一手机,画面里正是几人在厕所的所作所为,“老师这还有他们在KTV的视频,这还有广告,我在某短视频看到的,这,点赞快50万了。”
“我也看看。”金辰把头凑近,“这健身粉含有咖啡因,一共吃了1600mg,应该是血压飙升引起的脑血管破裂,引发的脑水肿,最后导致脑疝。”
“咖啡因不至于。”李诚心摇头,二院有急诊中毒科,他最知道,“就算剂量翻了十多倍也不至于。”
“嗯!应该是β—苯乙胺,一次性过量服用,机体来不及分解代谢,导致物质长时间滞留在突触间隙……
然后刺激中枢神经持续兴奋,使心脏收缩力上升,兴奋性增高,传导加速,心输出量增多,心率加快的同时血管持续收缩,使血压升高。”
“我好像也听说过这药,用于膳食保健品和健身粉,它好像有个好兄弟,叫什么甲基苯什么来着?”
“甲基苯丙胺,黑化「猪肉」。”
“兄弟,懂得挺多嘛?”Ct老师饶有趣味地看着杨一鸣,“李老师,这位兄弟是您才收的高徒?”
异样的目光陡然袭来,杨一鸣才发现自己已然成为了焦点,“我们乡镇以前转到上级医院过一个类似的病人,就是这药,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乡镇医生,屈才了,定向生?”
“中专生!”杨一鸣红了脸,这次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学历身份,而是刚才的话。那些机理在李诚心发出疑惑的时候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顺口一说不想还真是这样。
来附二院也有一段日子,杨一鸣也不是第一次受到关注,可这次的感觉和以前的截然不同,万众瞩目,轻飘飘的,让人留恋忘返,似乎达到了人生巅峰,贼舒服。
事情搞清楚,沟通起来就好办,压在李诚心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
“一鸣,要不要和神经外科的张老师去看看,别看他只有三十几岁,可他是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博士后,想看他做手术的都快排到高速路口了。”
“李老师过誉了。”
“开颅?我们乡镇医院也用不了,我还是算了。”杨一鸣有自知之明,切个阑尾还可以学学,开颅想都不敢想。
闻言,李诚心和张副主任面无表情,Ct老师笑了笑,而一旁的金辰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就在神经外科张医生准备离开时,杨一鸣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两小时后这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