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医院的路上，杨一鸣接收到一段来自金辰的短视频，时间长达三分四十秒，简直是不堪入目。
视频最后那一声名字的呼喊直接让杨一鸣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哐当一声，屏幕碎了一片。
怀着忐忑的心情，杨一鸣来到医院，李诚心正在看病人，“李老师，我来了”，声音小的连病人喘息的声音都能听到。
“金辰在等你吃饭。”
“我等您吧。”
“我吃了。”
“哦！”
“对了，金辰要走了，待会儿来的病人我看着你处理。”
“走了？”看到李诚心拿出听诊器，杨一鸣不好再问，来到休息学习室，深吸了一口气敲门而入。
金辰正吃着，桌上的水煮肉片、干瘪四季豆、西红柿炒鸡蛋和白菜豆腐汤大部分还没有动过。
杨一鸣走了过去，抽出筷子漫不经心地吃着干米饭，“听李老师说你要走，是要去别的科室还是？”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金辰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杨一鸣哦了一声，金辰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记得下次做飞机时别叫我的名字。”
“我？”杨一鸣委屈，那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你以为我想？你不发视频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事。
走就走，我就不信跟我有关系？杨一鸣快速干掉了桌上的饭菜，将背后的指指点点抛在了脑后。
来到诊室，李诚心和金辰正快步走向抢救室，前脚才处理完一个慢阻肺急性发作咳喘的病人，后脚出诊的120就回来了。
“什么病人？”李诚心问道。
“一个撞鬼的，家属这么说，生命体征平稳，现在诉胸痛，ECG未见明显异常，挂了生理盐水。”出诊医递上出诊记录，“李老师签个字，我还得去接一个车祸伤的。”
“一鸣，你再去拉个心电图，其他的让金辰来。”李诚心叫住准备上前问诊的杨一鸣，毕竟急性胸痛不是小事。
“是。”杨一鸣没有怨言，虽然通过这几天的学习他对于胸痛有了一定了解，可也没必要急于证明。
吱——
杨一鸣撕下心电图递给李诚心。
“你就不知看一下再拿给我？”李诚心很是无语，杨一鸣做心电图的过程他全看在眼里，比之前娴熟多了，可只会做不会看又有什么用。
“偶发室早，不全右束支传导阻滞。”
“张口就……”李诚心看到心电图真如杨一鸣所说，一时间有些语塞，“来，你指给我看。”
“李老师，这里，提前出现的宽大畸形的QRS波，T波与QRS波方向相反。还有这儿……S波宽而不深，不过看患者痛苦的表情应该不是这两种心律失常引起的。”
一时间，李诚心哑口无言，他呆呆地看着杨一鸣慢慢地走向金辰，难道他一直都懂只是不想表现。
李诚心想不通，要是一直都懂，那他为什么装不懂？心电图可不是上个几年临床的医生就能懂的，更何况一个中专生。
可以这样说，心电图的快速判断，就是心内科专科以及一些对心电图有攻读过的人也不是喵一眼就能快速准确读出。
见杨一鸣走来，患者家属一个农妇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哭哭唧唧，“大夫，我当家的就是鬼压床，我回到家中就看到他躺在床上「发梦冲」……”
农妇的话差点没让给氧护士笑出口，刚合拢嘴却让杨一鸣这句话——大娘别急，如果真是鬼我们也能把他捉出来——给喷出了口沫。
“别带上我，我可不会捉。”说完金辰走出抢救室，她已有了基本的判断，对于杨一鸣顺着病人家属来的观念可不认同。
杨一鸣自然知道现在的大好社会是没有鬼的，顺着病人说一来可以快速地得到她们的认同，方便下面的病史采集，二来可以起到安抚患者、家属的心理。
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查出来是器质性病变引起的，你也替他解决了问题，他也不一定会感激你。
相反，你先认同她，最后让她配合做检查，查出问题并解决问题，恍然大悟的她会感受到温暖。
况且杨一鸣并没有把话说死，还特意加了个前提——如果，有就干掉它，没有或不是我们再想办法。
“大娘，您能具体说说当时你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发现你当家的吗？”
“那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天下着绵绵细雨，寒风阵阵……”一听到两小时前，杨一鸣就心底有数了，用余光看向还在呻吟的患者。
画面一转，大白天，一个年过五十的菜农喷洒完农药换下农药喷洒防护装备，洗了澡回到出租屋时已是傍晚，独自吃了晚饭就要躺下睡觉。
可没想到刚脱掉外套就人事不省，双眼凝视，口吐白沫，四肢强直，四分钟后人清醒，却怎么也起不来，刚好醒后农妇回到家中看到这一幕。
过程中菜农的胸部撞到了放着一家三口照片的床头柜。
原来是这样，得到想要的答案。杨一鸣让农妇继续说，自己则走向依旧在床上捂着胸部的菜农。
恭喜宿主识别——除草剂草甘膦，经验值＋1……杨一鸣有些错愕，意外之喜，可这经验值似乎少的可伶，要知道自己下面的分泌物固定气味都是10的经验值。
患者要紧，来不及深究，杨一鸣给菜农做了个快而全面的体格检查，双肋缘明显的触痛更加肯定了他对于患者病情的判断。
“大娘，鬼我们……”杨一鸣余光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李诚心和金辰，“鬼我已经找到了，不过不是牛鬼蛇神，而是病，母猪疯知道吗？”
“母猪疯？你是说羊癫疯？”
“对！这不是鬼，是病，待会我就陪大叔去做检查，确诊后好用药，而且不是用了药他就一定不再发了……”
“贵吗？”
“命都没了拿钱来干嘛，而且大叔这年纪，你们的儿子应该也出来工作了，压力不会很大。”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儿子？”
“额……好人生儿子嘛！”妇人会心一击笑，杨一鸣尴尬地走向金辰，可不是歧视女性，而是那年代的人很传统。
“去加个脑电图。”李诚心吩咐。
“啊——，李老师你也觉着患者是癫痫发作？患者和家属否认癫痫以及直系三代内有癫痫病史。”
“否认不代表没有，有的人小时候发作自己是记不得的，那年代的父母膝下儿女成群，个把两个不一定上心。”李诚心将检查单递给杨一鸣“你看还需要做些什么？”
接过单子看了看，该有的都有了，杨一鸣想了想，“我给患者家属说待会可能会发次大的，要不我们把药准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