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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陌生的,天花板

发表时间: 2022-12-20

靛感得一阵眩晕,艰难的睁开眼后,是陌生的天花板,同时又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和人吃饭的声音,但更多的是雨声。

没有琴声。

水滴丝丝如缕,稀嗦嗦的垂入小池塘中,塘边一大片的竹林,在雨的撩拨下作出沙沙的声响,青蛙从竹林中跳出来,随后潜入水中,击水咕咚一声。

他坐起身,下意识的抚摸被闪斩断的手臂,却发现用错了手,看来断臂已经长回来了。

是谁干的?

靛疑惑的想。

环顾四周,自己身处一座竹屋里,往吃饭声音看去,见大竹窗下坐着个女人,正端着饭夹菜吃。

纸伞在屋外晾着,水珠细腻从上滑下。

“醒了?感觉怎么样?”皇女侧眼问,筷间夹起块灼白芍,送入嘴中。

可靛更觉得那口气像是在说,“‘新手’可还满意?”

“啊?………可…啊?……你怎么?”

靛恍惚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得愣愣看着女人。

“我怎么把你拉回了,我怎么不直接让你死在雨里……或者说,我怎么不放过你——放心,你还有用,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也逃不了。”

皇女停下筷子,看着竹屋外的竹子。

“…到什么时候…”

“三愿既成时,如今,剩两愿。”

皇女微笑着冲靛伸出两根手指。

靛如梦般的陷入回忆,迷惑萦绕在心头,各个问题也等待着他去解决——要找她问清楚。

“你不饿?”女人问。

靛坐到桌前,抓起碗筷就吃。

“好吃吧。”

“……”

“我做的。”

“……”

“无聊。”

男人风卷残云般清扫着桌上的菜什,觉着噎就举起桌对面的香茶,一饮而尽。

他赤裸着上身,窗外的雨臊上他的身子,在鼓起的胸肌上停滞着水点。

女人不再吃了,托起腮定定的看着靛,欣赏雄性特有的肉体,他的眼睛是碧蓝色的,肤色发白,金黄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这便是大刀神了?

女人又问了自己一遍。

不是大刀神能真打败那武痴,闪?

她把自己的乌青色茶杯夺回来,从琉璃壶中再次倒出一杯花茶,花茶飘散着沁人心脾的香气,随着暖雾向上蒸腾——本是想请书生他们喝的——算了,让他们喝也是作践东西。

霁想。

“你一人住在这?堂堂皇女,可没有仆人伺候?”

靛把筷子放下,重新拿过那杯花茶,入口后皱了下眉,却又仰头喝了下去。

“住?”

霁发出一声但音。她疑惑地望着他,仿佛靛提了一个极其怪异的问题。

“我的家只在长安的大理寺,而不是福仙岛的长安街,更不是福仙岛竹林中的农舍——我从未在福仙岛安家。哪里需要仆人。”

“…………”

良久的沉默后,靛像是想起了什么,记忆的深处有些险些要遗忘的东西被这话激起了,他默默的点头,视线从女人的玉手游上去,第一次真正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她一对朱红色的眼中散着寒光,此刻也依旧看向不存在的敌人,又一双绵长的烟眉此正微蹙着。高鼻梁,薄嘴唇,长得是精致美丽,文质彬彬,一看就是深闺中饱读诗书辞赋的大小姐。

可深闺中的大小姐一向都想来福仙岛的。

不,应该说是个人都想挤破头来福仙岛。

现在还有人能说不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靛抖了一下眉毛,下意识的摸嘴唇,他又想起了些其他的东西。

“是啊,没人在福仙岛有家。”

靛把空茶碗推过去,为皇女斟上一杯。

“飞鱼服不适合你,别做锦衣卫了。”男人偏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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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中,捷人站在一处新立的墓碑前,他腰间令牌上的字由“叁”,化为了“贰”。不过,这次的进阶并未让他感到自豪或开心,只引得他心底泛起来一阵绞痛,但能做的也只好死死的攥住令牌。

他跪下,把头抵在墓碑上,低声说。

“快重新登岛吧,闪。不管什么方法。”

祝福。

湿润的空气吹过吹过雨后的竹林,吹过连绵不绝的山脉,吹过方圆千里的平原,吹过琴声笼罩的都城。

但,这风,一定吹不出福仙岛。

而此时的福仙岛外,闪从噩梦中惊醒,梦的内容他记不清了,只记得梦中那人,靛蓝色的眼睛。

现实。

庄园的会客厅里挤满了人,大多数都哭丧着脸,正在把白布往自己头上套,有些穿好孝服来到院子里,眼神呆滞,不知所措的晃来晃去。远远望去就像是漆黑荒野上,突然开起的一朵朵白色小花。

但也有少部分人对这场景不为所动,他们一水穿着漂亮的飞鱼服,分散在会客厅的各个角落,有些正低声言语着,不时的有人伸出手指向外面的夜空。

顺着手指出会客厅,出院子,出财主的高墙,出庄园,就能看到一处隆起的土坡,土坡上有一个小土坡,那就是财主曾经下葬的地方。

现在墓碑被扔到一边,一群人正跪着或者趴在刚掘出来的棺材上嚎啕大哭。棺材里的人已经尸首分家,而“再杀”凶手被绑在土坡的大树上。

靛纹丝不动,眼睛半闭着,他直挺挺的贴着大树,神情比起棺材里那位更像死人。几个锦衣卫持刀将他包围,以防止他突然『归来』。

但锦衣卫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眼前杀手的身体无限接近于石头,就算是用上好的宝刀去劈砍,也难使他的上面出现一道刀痕。他们也明白这个去福仙岛的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啊啊,最近这种事越来越多了,犯了命案后躲进福仙岛,只留下一具坚硬如铁的尸体。”

总不能审石头吧。

“但,如果总督真的找到了他,或许能让他强制登出。”

入夜了,锦衣卫们精神都有些涣散,有人甚至干脆靠在靛身上打盹,财主哭丧的家属们渐渐的也都离去了,只剩一个人,他刚从城里归来。

是个中年男人,土黄色的长发显得有些散乱,穿着深棕色的褂子,金色单镜片里闪烁着一旁的火光。

他径直走向靛的石像,锦衣卫们看见却也没拦着,随即便见他做出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动作。

“砰——”

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石像脸上,鲜血瞬间从他手上迸出来,顺着指关节往下直淌。

那男人像是没感觉到似的,又打上一拳,又打上一拳,一拳接一拳,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自己的双手被石像砸的血肉模糊。

打盹的锦衣卫们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异样,便急忙冲来将他拽到一边去。男人挣扎着还想打,锦衣卫们认出他后也是惊慌的喊:

“黄先生,黄先生!”

矮个子锦衣卫一只手推住【黄】的腰,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别这样,您可千万别这样,您是我们敬仰的先生,是城里顶呱呱的!”

他竖起大拇指。“读大书,通大理的人!我们总督已经去那边了,马上!”

那锦衣卫一拍大腿,

“马上靛那小子就得被抓回来,到时候咱哥几个给他活剐了都成,你们兄弟亲自动手也成!到时候把他送到官府,让知府大人给他定罪,还成!……但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啧啧…这手…哎,哎!还请别动怒啦,再说,木已成舟,恁主人都翘辫子了…”

“你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你他马b算什么东西!”

【黄】一拳把那锦衣卫打飞出去,眼里猛的炸出一丝凶光,他也忘了自己的身份,指着那锦衣卫的鼻子大骂,话语间手还往怀里去只摸索,众人一看赶紧往后撤。

“黄先生,黄先生,哎呦,哎呦,您这是图什么呢…”

男人气的直发抖,一转身又看见了那重新装敛好的棺材,不由得鼻头就酸了。他不想再说什么,转过头飞身上马,示意那几个奴才好好看守石像,就向庄园飞驰而去。

血顺着石像的眉头向下滚,滚到靛的眼眶里打转,随后顺着眼角缓缓流下。蟋蟀于夜色中啼鸣,为反叛者奏响镇魂曲。

叛徒。

黄从大会客厅进一旁的小套间,这房间破破烂烂的,墙皮都褪下来两层,黄见想找的人正在炕上躺着,如今也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那人两眼睁得溜圆,目光死死的盯着向天花板,但从那目光里黄什么也读不出来,那是悲伤?愤怒?不,不不,不是那种东西……

床榻边还坐着个姑娘,见黄进来便起身,腼腆的作了个揖,有些拘谨的说道:

“【黄】二哥…您可回来了,一眨眼,有三年了吧…”

女孩今年也不过十四岁,躺在床上的男人若是黄没记错则五十七岁了,这让黄的心底一阵触动,眼前突然闪动出一个画面。

多少年前他记不清了,屋子还是这个屋子,墙皮没褪下来这么多,上面还写着少主【赤】提的字——『狗窝』。

那时屋子里挤满了人,一个蓝头发的小毛孩抱着自己的腿,非让自己给他做玩具。

七个人。

三个。

老男人从床上坐起来,黄注意到他曾经亮橙色的头发,如今居然有一半都灰了。他咧嘴笑了笑,但那笑里只有心酸,黄即刻就明白,眼前闪动出画面的不止自己一人。

黄上前恭敬的一抱拳,

“大哥,向来可好?”

“哼……还是那样,…坐吧。”老男人说着,话语像是从灵魂里拉出来的,而那灵魂也马上就要归位了。

黄注意到大哥眼睛都哭肿了,瞳孔里满是血丝,但时不时也突然闪动出一点什么其他的东西,那东西令人不可捉摸,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带有危险性。

女孩坐到黄身边,把嘴凑到他的耳旁轻声说:

“【橙】大哥想去求一颗药丸,亲自去福仙岛杀靛。”

黄打了个寒颤,他猛的想大哭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明白能怎么办,难道只有那样吗…难道那样才是结局吗?

悲伤被一句话引爆,决堤,黄崩溃了,他趴在桌子上像个女人呜呜的哭起来。他眼前又闪动起一个画面,是橙把靛扛在肩上,手里拽着大哭大闹的【紫】。

女孩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黄的后背,像是一道温和的光,一股暖意。他抬头望向她,发现这女娃也长成大人了。

对啊,紫也已经十四岁了……按说明年就能嫁人了……但…

黄回想起了些不堪的往事。

幼小的紫赤裸着躺在田头上,浑身淤青。肥胖的男人艰难的提上裤子。

黄把紫的刘海推到耳后,看见她脖子上那几道青色的印记,岁月冲淡了许多,但有些东西却永远留下来了。

事情的结果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们不过是奴才,是主人养的一群狗。

主人临幸便是幸。

眼睛看向墙壁上写的字,“狗窝”二字已经脱落的快要看不清了,这么一想赤也死了好几年了,自从少主死后他们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回忆里,窗外撕过一声雷鸣,漆黑的屋子中,弟弟手中的刀沾满了鲜血,他的两位兄长翻倒在血泊中。

【绿】和【青】,惨死于靛的刀下,靛为了保护主人,而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哥哥。

奴才保护主人,天经地义。

可这两哥哥去刺杀主人,仅是为了给妹妹报仇出气,为了斩下这淫贱地主的狗头。

如今。棺材里,被靛秘密砍杀的主人的尸体,已经被蛆虫啃食殆尽。

早就想要如此,又何必当初呢?黄的双眼恍惚。

咬了咬牙,黄下了决定,他把手伸进兜里去摸,摸出来一颗黑色的大中药丸,放在桌子上。他的眼神也在这动作做出后,死了。

“……大哥,这药全当我孝敬你的,你吃了他,去福仙岛享福吧。”

他颤抖着站起来,扶着门走去,橙看着药丸,发着楞。眼神中倒是又闪烁出那个危险的东西。

而紫见了药丸魂好似都要丢了,她拽住黄的褂子,也顾不得女子的礼节,大声抽泣起来,

“二哥,二哥啊,你不能让大哥去福仙岛,大哥一定会杀了靛的,我不要五哥死,我不要五哥死,我们都要好好的…”

黄把她的手挣开,只说了句“我去了。”便飞身上马离去。紫也一直喊着追了出去。女人的声音在夜色里荡来荡去。

橙独自一人在屋中站起来,他柔情的抚摸着墙体,感受岁月变化的流逝感。

据说,这东西在那边些许是最难察觉的东西,一但进入福仙岛……或者说键魂界,『时间』将会第一个被舍弃。

那危险的东西犹如一团黑色的火在橙的眼中燃烧起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毁灭一切,也一定要自己亲手。

一身凄厉的哀嚎划过夜空,橙察觉事情的不对便夺门而出,刚跑出庄子的大门就看见紫跪地上呜呜的哭着。

黄翻倒在血泊里,蘸血的刀扔在一旁——黄就在马上用刀抹了脖子——死了。

橙想要去抱住倒在地上的紫,但他发现自己居然弯不下身子,他又想去喊黄的名字,但喉头也发不出声音。

最后他想要看一眼月亮,于是他抬头,这个动作居然成功了。

月光,洁白而圣洁。

随后,在圣洁的月光里,橙就这么伫立着,变成了一尊石像。

随后,于男人的念头中,出现了几行令他看不懂的古中文。

抵制不良游戏,拒绝盗版游戏。

注意自我保护,谨防受骗上当。

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

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

『欢迎进入游戏,键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