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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深是一个只想搞钱的浓颜病美人。五官就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那般浓墨重彩,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却总被人追着问用了什么化妆品。自小追求者无数,只要她一出现,便能吸走身边所有男生的目光,全校女生因此都对她恨得牙痒痒,骂她整日只知道化妆打扮不守校规。傅深表示,冤枉哪,老娘只想赚钱治病,哪有闲钱买什么化妆品。***一心只想搞钱的美人没有爱情。
主角:傅深,沈赟 更新:2022-12-21 0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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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傅深,沈赟的其他类型小说《搞钱女没有爱情》,由网络作家“淼淼三江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深是一个只想搞钱的浓颜病美人。五官就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那般浓墨重彩,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却总被人追着问用了什么化妆品。自小追求者无数,只要她一出现,便能吸走身边所有男生的目光,全校女生因此都对她恨得牙痒痒,骂她整日只知道化妆打扮不守校规。傅深表示,冤枉哪,老娘只想赚钱治病,哪有闲钱买什么化妆品。***一心只想搞钱的美人没有爱情。
南春四中,晚自习后的放学铃刚响。
一群背着双肩包的走读生欢呼雀跃着奔出高一教学楼。
人群中,有一个敞着蓝色校服,双手插袋的男生,带着他的几个跟班,旁边还围着几个和他说话的女同学,两步作一跳的从教学楼里下来。
“沈赟,你说你,就不能安分点好好学习嘛?开学典礼那次你就已经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读过检讨书了,这才过了几天,又来。你这让沈主任的脸往哪搁!”
眼前这个喋喋不休说教的女生,是沈赟班上的学习委员。
沈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要来他这管东管西。
原先那个很好说话的混不吝小子,突然抬头满是戾气地朝那位女同学看了一眼。
“你谁啊?你跟我有哪门子关系来教训我!”
一向骄傲的学习委员也没想到,班上这个能和所有人打成一团,长相帅气,除了成绩不行之外没有一丝缺点的“关系户”男同学,竟然在她第一次主动放下身段,有意要将他往正路上引时,却迎来了这么大的绊脚石。
他竟然这般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娇气的学习委员一甩她绑的高高的马尾,气得扭头就走。
陪她一块的女同学,说了句:“沈赟你……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说完也恨铁不成钢地追着学习委员走了。
几个女生一走,沈赟的跟班之一,王文探着头朝那个女同学消失地方向望了一眼,颇有些惋惜地说:“咱哥今天是怎么了,把这小姑娘都赶跑了。这洛雨萱平时可是高傲的跟孔雀一样,对我们这些学渣更是瞧都不屑瞧上一眼。”
“人家好心 ‘指点’咱们赟爷,十有八九咱哥有意思吧。”
王文说着笑眯眯地用身子朝沈赟撞了撞。
沈赟眼珠子向上,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这时,一旁的小胖胡玉轩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一双小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他激动地指着正前方,“快看,这不是咱们四中的校花,傅深!”
“我特娘的这腿!真的绝了。”
小胖激动地直拍自己的大腿。
依沈赟看,要是此时有束光明晃晃地打过来,一定能看到他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哈喇子。
王文也看呆了。
前方的女生一条黑色牛仔裤,橘黄色的路灯下,一双腿又长又直。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不穿校服,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的t恤,小胳膊小腿儿又长又细,她也梳着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
光一个背影就这么好看。
“阿赟阿赟,你交过的女朋友多,你自己说,漂不漂亮!自从她来我们学校之后,我们学校几百年不用的信箱都给塞爆了!去都是隔壁学校那些恶臭男生的告白信。她可给我们学校长脸!”
“是给我们学校长脸!”胡玉轩补充道:“市中考状元,前几天八校联考也是第一名!听说隔壁市一中的校长都在打听她!”
小胖子嘴里的八校联考,并不是南春的八个高中联考,而是南春和其他市的省重点中学的联考。
傅深的成绩,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可身边几位好兄弟难以按捺的激动的心,却让沈赟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心底更是没来由地烦躁。
南春四中的教导主任,沈大海有个毛病,他极其喜欢开着车,目视着车窗外的小子一路小跑着回家。
遭他虐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唯一且仅有的宝贝儿子——沈赟。
从小学沈大海偶然的一次发现沈赟带着同学逃课开始,他就开始用这样的方式“磨练”他。
-跑啊,你不是喜欢跑吗?
雷打不动“接送”他上下学的黑色吉利,大概从今年九月开始,后座上多了一个人。
回家这几公里路,沈赟早就跑的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
只是这后座上,沈大海“请”回家给他做正面教材的女生,他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傅深也不看窗外,她专注地听着车内音响正在播放着的英语听力题,题目早在放学前就被她过过一遍,她拿了只笔,腰杆挺得笔直,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手却在膝盖上放着的硬本子上,飞快地写下她选择的答案。
前边手握方向盘的沈大海,无心关注窗外的儿子,朝后视镜中的女孩看了好几眼。
一篇听力题以二倍速快速放完,傅深接着窗外微弱照射进来的路灯对了答案。
“全对。”
她收起纸和笔,随后就听到沈主任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傅深,答案对完了?错几个?”
“嗯……”傅深考虑要不要谦虚一点,可这将近一个半月的听力下来,她也没有做错过。要说错几个好像也说不过去。
“回沈老师的话,没有错。”
安静的轿车内,傅深好像听到沈老师轻轻地笑了声。
那笑声,略感欣慰。
可是没一会儿,她又听到他叹了口气。
“还是女儿省心啊。瞧瞧沈老师家这臭小子,抽烟喝酒谈恋爱,就是不好好学习。我和你师母为了这混小子,真是连头发都愁白了。”
傅深:“……”
她不知道自己能接什么,毕竟她也没有为人父为人母过,自然不能体会为不肖子孙愁到白头的感受。
傅深只好静静地听着。
沈大海厉声地吐槽了沈赟几句,又问:“傅深啊,收养你的李奶奶年纪大了,也没有收入来源,你日常生活开销,全靠学校那点奖金,你平时,生活费够用吗?”
够!
她不止那点奖金。
傅深刚要开口,谁知沈大海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开口:“要不这样,在不耽误你学习的情况下,你平时晚上,或者周末,有空给沈赟补补。现在高一晚自习放的也早,高一又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补习的费用,沈老师就按照市场价给你,你看怎么样?”
沈大海毕竟除了是一位父亲,他还是一位教导主任。
他忐忑地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忙补充道;“当然,老师帮你当女儿看,你要是不想给沈赟补习,觉得会耽误自己的学习,将当老师没说过这件事。你生活费的事,多多少少沈老师也能给你垫点。”
“没!”傅深忙开口道:“不耽误。”
因为她回乡的路远,周六周末又要上课,根本来不及回去。沈老师让她借住在他家都已经是无比仁慈的事了。
她怎么好意思再要他白给的生活费。
但是给沈赟补习这事,劳务输出,正儿八经挣钱,倒也不算理亏。
毕竟她的生活费对沈家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宝贝儿子的成绩,对于沈大海作为教导主任的颜面来说,却是一件超级无敌大的事。
穷疯了的傅深听到钱,一下子就来了神,难免激动些。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驾驶座的方向,抻着脖子颇有些大言不惭地说道:“也不怕沈老师说我太自高自傲了些,一天到晚净知道吹牛。傅深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把高一高二的内容全部自学完了。现在高考英语听力基本上也能拿满分,做些数学基础题也不成问题。”
何止是数学基础题,傅深在学校一直是搞竞赛的。
这些沈大海再清楚不过。
傅深:“虽说我没有教学的经验,但是我也很乐意分享我的读书方法,带着沈赟同学一块进步。沈老师放心,不耽误我自己的学习的。再说了,教他一遍,相当于我自己再吸收一遍,对我的学习也有好处呢。”
傅深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内心一个劲在翻白眼。
她平日可是连竞赛班成绩还不错的同学来问她题目,她都是直接甩已经写完的卷子过去的。
那些弱、智题,给他们讲解都是浪费时间。
何况还是沈赟这种,一加一可能都要犹豫半天,靠着母亲捐了一栋楼进来四中读书的超级差生。
不过……哪怕窗外这人资质再差,也比不过一句,有钱的,有钱的。
傅深激动地暗中搓手手。
路边跑得满头大汗,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沈赟,瞬间成了傅深眼中的香饽饽。
他就像一个追着她跑的财神爷一样,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沈赟回到家,踹了脚下的球鞋后,看到脸上敷着面膜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罗春凤女士,一言不发,满头朝浴室走去。
罗春凤热情地朝他迎上去,“妈妈的宝贝儿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今天放学回来连妈妈也不叫了,不高兴了这是?”
她抬头朝停完车,而后跟着进来的沈大海看了一眼,她给他使了个眼色询问。
沈大海:“我刚跟他说,以后让傅深辅导他学习。每天晚上多学一个小时,周六周末时间加倍。你说这高一开始不好好学习,难道还等着快高考了再来临时抱佛脚吗?这小子,叛逆期,一天到晚净知道跟我对着干。”
罗春凤耐人寻味地朝傅深看了一眼。
“我们家沈赟之前找的家教老师,要么是国内top2的高校生,要么,是他们的老师。小姑娘和我们阿赟一样,这才读高一……”
言下之意,就是问傅深她够格吗?
沈大海没有深究妻子阴阳怪气的发言,他斩钉截铁地说:“傅深将来也是top2的学生!”
“再说了,你从小到大都给儿子找了多少家教老师了,一个老师的工资都能抵得上我在学校半年的工资。他们倒是教出什么来了?中考考了多少分你心里没数?再这样下去,别说考个好大学,就是考个大学都难。”
罗春凤攥紧了拳头,刚要和丈夫一争高下,可仔细一想,确实也是如此。
罢了,反正这丫头也需要钱,她就当是做慈善了。
“来,儿子,你听妈妈说。”罗春凤撕掉脸上的面膜,一旁的阿姨接过去给她扔进了垃圾桶里。“这学历啊还是很重要的,虽说你一毕业就可以回来继承家产,可到时候出去谈生意,他们问起你哪个学校毕业的,你到时候难以宣之于口,丢不丢脸。”
“男孩子啊,现在面子是不重要,可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了。”
“男人的面子大过天呐!”罗春凤拍了拍儿子的手。
沈赟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毕竟她掌握着他所有的经济命脉。
可是这上一个家教老师才被他赶走,这一下个就无缝衔接上了。到底是沈大海的注意,还是这个寄人篱下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的女人搞的事。
百平大的卧室,房内堆满了沈赟从世界各地淘回来的模型手办。
每一个都有它专门的展示柜,排列的整整齐齐。
地上还有几个刚到的快递没有拆,可沈赟今天显然没有这个心思,他把书包一扔,一头钻进浴室洗澡去了。
才洗到一半,他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阵开门声。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乡下来的丫头,连敲门这种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
沈赟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围上浴裙就冲出去。
“会不会敲门!傅深,你有没有礼貌。”
沈赟一阵怒吼完,却发现屋内站着的是他那一对亲爱的正在给他搬书的父母。
罗春凤和沈大海举足无措地站在那,像是两个做错事了的老小孩。
“儿子,妈妈和爸爸把你高中三年要用到的教材都搬过来了,你好好学习。”
说完罗春凤拉着沈大海就一块溜了。
沈赟一肚子的气撒在一团棉花上,正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时候,那位姗姗来迟的不速之客,终于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口。
“出去!”
沈赟先一步长腿一跨,就要去锁门。
谁知道这个看着四肢纤弱,被封为南春四中所有男生眼中长相封神的女同学,力气大到堪比一头牛。
傅深先是挤了大半个身子进来,随后威胁沈赟道:“你开不开?”
“我现在手里有三本书,就你房间的这些模型,我一本书能扫倒一排,你不信可以试试。”
沈赟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傅深的手上,见她不安好心蠢蠢欲动的五指,忙双手去擒她的手腕。
一时间防守不及,给她用膝盖顶开了房门。
此时被她攥紧了手腕的姑娘,正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像是要宣示似的,“沈老师说了,只要能将你的学习搞好,采取必要的、非必要的手段,他一律坐视不管。”
沈赟最烦的就是从小到大,这些自以为是的女同学借口搞学习的名义,想方设法的接近他。
他最见不得她们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
“随便。”沈赟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抬眸,一张过于少年俊朗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教不教是你的事,听不听是我的事。”
“不过,有些事我也不放挑明了告诉你,要想假借辅导功课,对我产生点什么别的心思……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转过去!”
沈赟扔了挂在椅子上的毛巾,朝傅深扔了过去。
以他投篮极高的命中率,傅深根本躲闪不及,就被沈赟用宽大的毛巾盖住了脑袋。
“老子换衣服!难道你就想我这样穿着给我上课。你乐意老子还不乐意呢。”
沈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家居长袖换上。
傅深听着沈赟那浑身上下不溢于言表的暴躁,不由伸手揉了揉耳朵。
第二日上学,王文和胡玉轩撞见顶着一对熊猫眼前来学校上课的沈赟,忙跑上去调侃道。
“行啊赟爷,昨儿哥们见你对学习委员这么冷漠,回家是不是就和人家聊上了。”
胡玉轩用胖乎乎的手扶了下鼻梁下的眼镜,“瞧我们哥这黑眼圈,这是没少下功夫吧,总不能给人家女同学惹生气了,回去晚上懊恼的睡不着,整夜失眠了吧。”
胡玉轩话音刚落,就注意到沈赟幽幽朝他看过来的眼神。
白眼都像是要翻上天了。
“滚!”沈赟没好气地道。
他这边才怒哄完,见偌大的校门口,正不紧不慢走进来一位熟悉的身影。
她看上去倒是轻松快活,干瘪的书包瞧上去倒是比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吊车尾的学生还要不务正业。
三步做两步走,就差哼歌了。
有句诗怎么说,春风得意……什么什么马疾蹄还是马疾蹄。折腾他一晚上,光坐在那数钱了,可不是春风得意。
注意到不知何处扫射来的敌视眼神,傅深不由地放慢脚步,朝校园内环视一圈,最终发现了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沈赟和他几位同班同学。
“早啊,沈赟。”
傅深凑上去,就像大清早见到财神爷似的,满面春风地朝沈赟打了个招呼。
傅深说着,大跨步上了台阶,正要往教学楼走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回过头来,踮着脚居高临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地拍了拍沈赟的头顶:“今天也要好好学习哦。”
王文和胡玉轩二人,看他们赟爷的脸变红又变白,一场悄无声息的战斗即将要拉开序幕之时,突然又见他偃旗息鼓了。
胡玉轩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赟:“老大,你就让傅女神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还留下来让你加个微信?”
没等二人从巨大的震惊中走出来,难得一见背着书包的沈赟,就已经双手插兜地跨上台阶走人了。
昨夜傅深熬鹰似的训他,真不是他大度不和一女孩计较,是实在计较不动了。
怪不得他们说乡下来的好生养,瞧她刚才生龙活虎的那样,明明大家都是一晚上没有睡,凭什么她却背影潇洒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沈赟简直想到傅深就要吐血。
周一例行升国旗,操场上所有的学生排排站。
沈赟困的昏昏欲睡,简直站着就要睡着。
突然广播里响起一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听到那声,他整个人一激灵,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
胡玉轩要死不死地朝沈赟的腰窝就是一拳。
“沈赟,你看,这不是傅女神吗?!”
沈赟要死不死,脑海中冒出来最近网上很火的那个视频,“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台上的傅深,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姿挺拔有韧劲。
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手里连稿子都没有。
沈赟从前见过太多国旗下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浑身上下都透着自命不凡的同学。每个都高傲的像只花孔雀似的,好似上台讲两句话,台下数千名的学生仿佛都只是他们的陪衬。
没有一个放在眼里。
此时台上那个人呢,乡下来的丫头,甚至连普通话都有几个字蹩脚的时候。
可她站在那,甚至连手都不愿意从宽大的校服袖口中伸出来,隔着布料捏着话筒,阳光跳跃地洒在她的发丝上,隔着大老远沈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她从头到脚的那股子傲气,一定比他从小到大见过的那群学习好的女生都要更甚一筹。
穷秀才才会装腔作势,这姐姐到底在拽什么!
站在操场上被冷风吹的,沈赟浑身的睡意全无。乖乖和四中这些学生一块在操场上受冷风听训,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就在他打算溜的时候,听到有个女生尖锐的嗓音响起。
“沈赟,你要去哪?”
又是这烦人的学习委员。
沈赟校服里边的卫衣帽子往头上一带,直接穿过人群往教学楼走去。
“老师,你看他!”洛雨萱一跺脚,朝后排的班主任告状道。
地中海的老班看了眼台上的教导主任,朝洛雨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算了,人家沈老师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老许想着,他可不想去领导办公室挨训。
台上傅深发言结束,才要下去,就被沈大海叫住了。
“傅深啊,你过来一下。”
趁着副校长上台发言讲话的功夫,沈大海把傅深喊到一边,“我看沈赟那小子刚才遛了,你去帮老师看看他去做什么了。”
傅深的肩膀上一沉,老父亲的千斤重担就像是压在了她的身上。
“沈老师放心,那我先回班了。”
八班在高一教学楼的三楼,傅深照着班牌摸到他的教室去,见空荡荡的教室内,讲台边上的座位,果然睡了一个人。
这……是被她昨晚折腾狠了?
傅深向来都深知一个道理,对于一个烂人,得要比他更摆烂才行。
她昨晚拿着沈赟的手机打了一晚上的游戏,临走时,还按照教学的小时费,从他钱包里没少抽钱。
那可真是无比愉快的一晚上啊。
沈赟要敢告状,她就敢要他好看。
反正闹到沈老师那,到底是谁没有好果子吃一目了然。
傅深走进八班的教室,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桌上睡觉的人。沈赟的双眼紧闭着,睫毛浓密细长,睡着的时候果然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傅深盯着他看了半秒,正要打算走人的时候,从教室后门走进来一个人。
女生扎着丸子头,校服穿在她的身上略显宽大,可依旧能看得出宽大的外套下纤细的身材……甚至可以说是,娇生惯养的……
傅深不在朝那位女同学审视下去,因为她明显的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敌意。
她不愿与别人交锋,直接从前门就出去了。
可谁料她的前脚才刚踩上楼梯,衣袖就被人拽住了。
“傅深,你别走!”
傅深好看的眉微微蹙了蹙。
她甚至应该都不认识眼前这位女同学。她这般不怀好意地冲出来,此时广播里校领导洪亮的说话声并未停止,显然她也是偷偷溜回来的。
“有事?”
傅深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女同学拽着她的衣袖,默默倒上了一级台阶。
洛雨萱攥紧了拳头,宣示主权似地瞪圆了眼睛盯着傅深。
奈何傅深实在是长得有些高了,又站在高她两极台阶的位置上,洛雨萱不得不被迫仰够了头看她。
一时间脖子酸痛。
可是熟人不能输仗势,洛雨萱:“傅深,你听好了,我不会让你永远赢的。第一名我要,沈……沈赟我也要。”
说到沈赟的时候,她的气势低了下去。
左右环视一圈确定没有人经过后,她才忐忑地喊出他的名字。
这等近几年偶像剧都不演的烂俗喊话桥段,实在是听得傅深寒毛直竖。
“第一名?”傅深哂笑了声,听在洛雨萱的耳朵里,更是无比的讽刺。只见眼前这个像是画着大浓妆,无数男同学心中的学霸女神,满是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深黑的瞳仁写满了轻蔑:“学校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你多的是机会证明自己,加油哦!”
傅深懒得再和她废话,她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转身就要朝楼上去。
洛雨萱活到十六岁,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轻视她,
“傅深,你高傲什么,你家里的情况沈赟还不知道吧。还有你上次的体检报告……”
洛雨萱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闭嘴!”傅深眯了眯眼,睫毛浓黑如画了眼线的眼尾危险的上扬,她朝洛雨萱喝令道。“你不就是想考第一吗?两百块,我让给你。”
洛雨萱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位同学贪财到如此地步。
看来她找人查的信息不假,她确实缺钱到了极点。
洛雨萱从小到大,都不屑别人让给她的东西,她要什么,就去争去抢。傅深这话,显然是在侮辱她。
可是将近五六十分的差距,让她有些开始动摇。
“我帮你保守秘密,下次月考,你所有科目的成绩,不准超过九十分!”
四中高一的试卷还没有按照高考卷的分制走,所有的科目满分一百分。控分嘛,行!
傅深:“语文成绩不能保证,有的老师喜欢我的作文和阅读理解,有的老师不喜欢,给的分数上下有落差也正常。其他的,我答应你。”
洛雨萱伸出小拇指,“如果你能做到,我答应帮你保守秘密。”
“幼稚!”傅深碰了一下她的小指,扭头朝楼上走去。“事成之后,钱准备好。”
大课间结束之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回班。
傅深的同桌是一位古灵精怪的女同学,何悉晃着她的双马尾在座位上坐下后,发现一向精神抖擞的傅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
走廊上老班正在往教室走来。
何悉的脑海中警铃大作,忙摇醒傅深。
“傅深,傅深,包阎王来了。”
包阎王人如其名,是一位皮肤黝黑不苟言笑的中年男老师。
曾有毕业的同学说,包阎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理由就是,他带的班级,向来在整个南春市都赫赫有名。同样,他对班上的同学,自然也是要求甚高。
傅深听到有人喊她,双眼朦胧着从睡梦中醒来。
正当她茫然四顾的时候,突然和一个人的眼神对上了。
起先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真等她意识过来了才发现,那是谁啊!包阎王!
傅深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可谁料她清醒的还是有些迟了,包阎王深沉的嗓门已经点到了她的名字。
“傅深!你给我起来!”
“你说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我同意你的走读申请,可不是让你熬夜干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别以为你现在成绩好就了不起,高一才是起跑线,这三年,但凡你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是你这一生万劫不复的开始!”
“有这么严重嘛!”何悉小声嘀咕了一句。
谁料这句话正好落在包阎王的耳朵里,他举着手中的书本径直朝傅深她们的座位走过来,傅深眼见何悉要因此遭殃,心想着反正一件事错是错,两件也一样。
她赶忙开口:“严重,严重!包老师说的对,我以后一定痛定思痛,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傅深竖了两根手指在耳边保证,鉴于她长着一张浓颜的脸,装苦也装不出来,落在包阎王的眼里,毫无改过之意,满是嬉皮笑脸。
包阎王本就黝黑的脸显得更黑了。
“你这一节课就给我别上了,”八百度近视眼扶着镜框低头巡视了一圈,从一位同学的桌面上撕下笔记本中空白的几张纸,拍在傅深的桌子上:“出去给我写检讨,不写够三千字接下来的课也别给我上了。”
班上平日没少给傅深献殷勤的男同学,此时都低着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傅深说话。
和傅深关系较好的同桌何悉,已经知道了出头鸟的下场,她只要再多说一句,下一个被赶出教室的人就是自己。于是她只好将头埋成鸵鸟,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傅深默默让出了座位。
好成绩带来的特权,在有的老师那好用,在有的老师那,比如带出过不少省前十名的南春市状元的包阎王来说,傅深这种高一还没定型的“好学生”,对他来说,那不过是沧海中不起眼的一粟罢了。
傅深也不好说包阎王争对她,毕竟是她昨夜自己为了磨炼沈赟想出来的歪主意。
真是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给自己困着了。
她拿上纸笔,想着站在走廊里碍眼,于是探头探脑地摸到办公室门口去。
谁料办公室里有不少老师在,其中还有几位对她印象不错的任课老师。傅深身上某些包袱一下重了起来,于是她皮笑肉不笑地礼貌性朝几位老师打过招呼后,直接开溜去了与他们高一教学楼走廊相连接的科技楼。
高中阶段的学习主要以理论为主,四中的实验室一周都难得有班级会去用一次。
傅深从窗户中爬进去,在四周无人的教室里,倒也落得清静。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准备开始写检讨书。
谁料姓氏的笔画还没写完,她就听到一阵开门的动静。
傅深警惕地朝门口看去,就在她还以为是哪位负责的老师进来,正犹豫要怎么解释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同学吊儿郎当的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正用手背堵住即将要打出口的哈欠。
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睡醒。
沈赟在抬眸与傅深四目相对的时候,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中的讶异完全遮挡不住。
“你怎么在这?”他吃惊地问。
科技楼顶楼最靠角楼的这间实验室,基本就是他的秘密基地。
里面的实验器材都是坏的,除了高考月高三学子给考场腾位置的时候,这间教室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傅深拿着手中的检讨纸,正要坚持。
可瞅着瞅着眼前这个满头乱发的男同学,突然来了兴致。
“沈赟,坐。”
傅深笑盈盈喊他名字的时候,给了沈赟一种办公室的老师要请他去喝茶的感觉,他下意识就想开溜。
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
于是乎沈赟二大爷似的走进去,还不忘朝后踹一脚把门给带上。
没等沈赟狐疑地在傅深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一旁力大如牛的女同学就已经单膝跪在实验室的座椅上,整双手用力,给他硬按在了座位上。
“沈赟是吧,学生生涯检讨书你应该写的不少了吧?这玩意儿你有经验,就说嘛,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沈赟完全没想到傅深是要他来帮忙写检讨书的。
他当然不干,挣扎着想要起来。
傅深:“只要你把这三千字检讨书给我写了,沈老师晚上给你做的那张卷子,我写好给你抄。”
这……诱、惑实在太大,沈赟有些抵挡不住。
他装模作样别扭几许,已经有几分妥协的嘴硬道:“你和我的字也不一样,我怎么给你写。”
“那还不简单。”傅深在沈赟的旁边坐下,拿过她方才硬塞在他手中的笔,一笔一画的边写边说:“我写的是印刷体,字方正,整齐就好了,就像这样。”
傅深板正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笔锋的字多少显得有些稚嫩。
沈赟完全没想到,像傅深这样好看的女同学,竟然也是空有其表,既不能写得一手好字,脾气还不怎么样。
沈赟满脸写着不爽的把傅深手里的纸笔拿过去,他一边嫌弃一边说:“你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罪孽滔天的错了,先说好,检讨书我可以帮你写,但要是什么杀人放火抢银行的大罪,你到时候可别借此推到我身上。”
“切!”傅深满是不屑地“切”了一声,“你可真看得起我,还不是昨夜陪太子读书熬的……”
上课睡觉这种话傅深有些说不出口,她将目光望向了别处。
可沈赟一听却来了兴趣,他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探了大半个身子过去去寻她的目光。
“咱们的傅大学霸是不是上课睡觉被抓了。”
沈赟饶有趣味地看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眼前人:“傅深啊傅深,你也有今天。”
“闭嘴!”
少女时代的傅深要面子,被沈赟这般贱兮兮地奚落,自然气不打一处来。谁知道她一时回头猛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探头探脑的沈赟。
两个人的脑袋撞到一块,一声巨响在彼此的脑海中炸开。
“嘭!”
“傅深你搞谋杀啊!”沈赟被她撞的眼泪都不设防跑出来了。
傅深有点近视,又不爱戴眼镜,凑近了看才发现眼前的同学皮肤可真白。奶乎乎的卧蚕垂着半滴眼泪,被泪水浸湿的睫毛粘在一块,像个要糖吃没有成功的小男孩一样,委屈巴巴中,又带着几分想要人再次将他打哭的冲动。
傅深挑了挑眉,恶趣味四起,正打算逗他的时候,谁知道男同学突然暴躁地喊了一声。
“你离我这么近干嘛,非礼啊!”
这会儿傅深的白眼是真的要翻上天了。
找到一个免费劳动力,傅深睡眼朦胧地趴在桌子上回想昨夜沈大海给沈赟出的题。
题目内容不难,大多是高一的基础内容,而且这张卷子,应该也是沈大海拼拼凑凑网上复制粘贴的,因为上面的题目原型她记得自己都做过。
于是她凭着回忆,窜到讲台上,把卷子上的答案都写在了黑板上。
不过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她把手中还剩一小截的粉笔扔了出去。抛物线完美落在沈赟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鸡窝头上。
“答案都写在这了,你有空过来抄。”
“不过温馨提示,”傅深信步从讲台上下来,“别抄窜题了。”
傅深自认为题目标注和步骤都一目了然,但是她到底信不过这些考试常年吊车尾的人。毕竟这些她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的物理题,沈赟却是沦落到连去网上抄答案都换算不过来。
如他这般能力低下者……
傅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待她在沈赟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之后,她发现旁边似有灼灼的目光在盯着她。
她扭过头去,沈赟从伸头探脑地近距离观察她的姿势,突然往后靠了靠,双手环胸,冷不丁地凝视她。
“学霸是不是搞错了一个事。论抄作业,我们吊车尾的学生,可比你有经验的多。”
秋日渐寒,走廊里的风凉飕飕的。
傅深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发现沈赟说的也没错。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下课了,三千字检讨你写的怎么样了?”
“你当我是神仙啊。”沈赟挡住傅深要探过来的视线,一巴掌拍在写了一半的检讨书上。他侧过头,慢悠悠地看向傅深:“电脑打字都没这么快,半个小时写三千字,还要给你抄成板书那样,你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不可能。”
行吧。
傅深回想了下,自己写一篇八百字的作文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要沈赟这种“术业有专攻”的学渣在半小时内写够三千字,确实也是难为他了。
是她欠妥当。
下课铃响之后,傅深打着哈哈利索地从座位上起身。
她弯起手指,在沈赟面前的桌面上叩了叩。
“中午之前把检讨书写好,没有问题吧。午休的时候,我去找你拿?”
沈赟在手指关节和桌面相叩发出的声响中抬起头,傅深明明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校服,可此时在他眼里,好似她此时理应穿着一身朋克的皮衣皮裤才是。
她这一张五官及其具有攻击性的脸,浓颜的就像是不该被封印在这一套再朴素不过的校服里。
可人家光是外表冷酷,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难免带着几分本不该出现在她这张脸上的天真。
沈赟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仔细端倪了傅深一会儿,就匆忙低下头去。
“知道了,你烦不烦。”
“乖。”傅深嘴角一勾,在沈赟的头顶轻拍了拍。
未给对方反抗的机会,她已经背影潇洒的扬长而去。
准确来说,是步履匆忙。
连走带跑。
因为下一节课,是和隔壁班隶属同一个体育老师的体育课。
也不知道学校为了节约资源还是体育老师没招够,两个班男女分开,在一块上课。
一旦去的迟了,报数的时候没到,就要当着两个班的同学的面,当场罚跑。
跑八百米对傅深而言那是要命的事。
“1,2,3……9……”报数到九的时候,突然中间停顿了一下。
壮硕的王老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一脸严肃地转过头来。
“10号是谁?课代表出列!”
“是!”短发利索的课代表从第一排的第一位正步出列,她朝后看了一眼,那抹过于惹人注意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队伍里,她当时心下了然。
习兮君:“报告王老师,不是我班学生,是十一班的傅深。”
傅深?
王老太的眼眸沉了沉,背在身后的手开始缓慢地转动右手手腕上的檀木手串。
“归列,继续报数。”
“不是吧,就这样放过她了?”后两排有女生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
“还能怎么样,四中两年后的江湖地位还得靠她争呢。别说是区区一个体育老师,就是沈大海,半点好脸色都不给自己儿子留的狠角色,每次见到傅深还不是嘘寒问暖。”
其中有女生满是不屑地说:“那又怎么样,要我说,为人师者,还得是我们包阎罗。”
就算连教导主任都捧着她那又怎么样,未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谁知道她的学神之路能不能一路畅通走到最后。
要是她们的傅校花春心萌动,和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谈了恋爱,自此无心学习,成绩会不会一落千丈也未可知。
就在女生群体报完数,碎语闲聊等待上课铃响的间隙,见教学楼那边有一个女生,大步流星地朝操场走过来。
女生的身影纤薄,扎的高高的马尾随她走路的时候一甩一甩的。
男生的队伍管的不严,报完数后躲在树荫下休养生息。
有人见到他们的傅女神过来,带头吹起了口哨。
“学霸,压轴出场啊。”
谁稀罕什么压轴出场啊。要死了要死了。
要说从小到大,学校里所有的老师,傅深唯一不敢得罪的就是体育老师。
“报告!”傅深乖巧地在王老太面前站军姿,心里不断地嘀咕到底要找什么借口才能顺利躲过这一劫。
谁知道王老太单是看了她一眼,就将头转向旁边队伍。
“好,既然人到齐了,先去慢跑两圈。”
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念头才冒出来,背着手的王老太突然转过身来,“傅深,你留一下。”
突然被点名到,傅深的后背像是被人沿着脊梁骨给点了一下,瞬间冻住了。
她缓慢地抬起头,无比僵硬地回了一句:“是。”
不会要体、罚她吧。
傅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始学西子捧心。
王老太看着傅深那副委屈巴巴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走吧,跟紧我。”
这是要她去干嘛?
哪怕心中再有万般不愿,傅深还是半点没耽误地跟了上去。
陪着王老太巡逻校园的这一路,她无数次在考虑要不要招了算了。
就在她一路走得额角冒汗,双腿灌铅,忍不住想要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王老太突然在离校传达室不过五米之遥的宣传栏停了下来。
宣传栏中,除了各位校领导的照片,一旁就是各位优秀学生代表。
其间挂的最高,且用烫金大字刻着大名的,是比傅深高几届南春市高考状元。王老太好像对照片上的人很是另眼相看。
傅深不禁觉得奇怪。
因为体育老师,好似向来和学习挂不上钩。
非要挂钩的话,也无非是那种,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亦或者你的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如此云云并不是那么礼貌的话。
“王老师认识李家玮学长吗?”
傅深没忍住开口询问。
“嗯。”王老太依旧背着手,看着宣传栏里的照片,“这孩子每年过年回来都会来看我。说起来,他是我见过最有天分,也最勤奋的同学。”
敢情是给她介绍自己得意门生来了。
傅深得体的保持微笑。
只要别拖她没完没了的运动,忆什么往昔都行。
“傅深,”王老太突然开口:“他和你一样,没有很好的家世。一开始来四中的时候,连普通话都是蹩脚的、带着乡音,同学们没少嘲笑他。”
向来神经大条的傅深,像是某根敏感神经突然被戳中似的。
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大家只知道她是以中考状元的身份,高额的奖学金进入四中的。可是她的出身,窘困的家境,这些,都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吗?
还是说,她小家子气的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傅深不自觉咬紧了唇,踮了踮脚,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反正知道和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区别,她是乡下来的,装不了城里人的孩子。
“傅深,高中三年,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迈向成人的关键之路,其中心路历程、其间辛酸,只能你们自己经历。尤其是你从小地方来,很容易被外边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老师希望你能和你们的李家玮学长一样,坚定信念,以心无旁骛的学习为唯一目标。”
“虽说寒门难出贵子,可是傅深,你和家玮一样,从来不是什么池鱼笼鸟。”
傅深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教体育的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上午的课堂上,带着她在宣传栏前给她展望未来。
考上一个好大学对她来说是毫无意外可言的必经之路,
她才高一,哪怕百日宣誓是不是也早了些。
王老太像是看出傅深心中所想,不死心地叮嘱她。
“中学时期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可能身在处在这个年纪上还感觉不到,把自己择出来置身事外走远了再看看,就会发现,那些高中时期自以为无关紧要的决定,甚至可能影响你的一生。”
嗯???
傅深实在是被这些表面深沉,实则不知道是不是叫做鸡汤的文学搞得她满头问号。
一头雾水。
眼前的老师似乎忘了她还是个高一的学生,还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傅深甚至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较为出格的事,导致包阎罗和王老太合起伙来点醒她。
就在傅深想着这些高深莫测的老师们能不能干脆一刀给个痛快的时候,王老太突然拍了拍她瘦弱的小肩膀。
“傅深,你可千万不要早恋呐。”
说完,王老太一改往常背着手二大爷似的走路姿势,大刀阔斧地往操场走去了。
傅深:“……”
铺垫了这么大半天的,就为了说这……
刚开学的时候,教导主任赵大海,联合各位校领导,反复强调,作为祖国的花朵,四中未来的希望,可千万要恪守学校的校规校纪,莫要触犯什么高压线。
在古惑仔大体被手游团灭的年代,其中几条高压线中重中之重的一条就是:谨防早恋。
沈赟就是个反面例子,被沈大海毫不留情地拎上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于公于私,口头谴责了一个多小时。
傅深还因此,背了好几遍韩愈的《师说》和白居易的《琵琶行》。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切,谁稀罕早恋。早恋这玩意儿还要防?不如买茶去。
傅深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哪怕在小纸条传的满天飞的高中生涯,她也从未动摇过自己一路寡到头的心。
谈恋爱这件事,尤其是早恋,就没有在她的世界范围内冒过头。
与其让心里住进一个人,还不如写一套数学卷子来的快乐。
毕竟逻辑运算刺激大脑皮层分泌多巴胺带来的稳定情绪,可比谈什么虚无缥缈的恋爱靠谱的多。
“喂!同学。”
傅深跟在王老太后面心不在焉地走回操场。
就在她走到靠外场的墙边的时候,突然一块石头朝她砸了过来。
-谁啊,这么缺德。
傅深忿忿不平地回过头去,发现墙头趴着一个妆容妖艳的小姑娘。她正一脸慧黠地朝她招手。
“姐姐,姐姐,帮我一个忙。”
“你认识沈赟吗?就是你们四中教导主任的儿子,你可以帮我叫他出来吗?”
姐姐?
傅深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
再抬头,一双眼睛大而清澈,笑得无比明艳。
“可以啊,不过你是……”
“我是十八中的李涵钰,沈赟的女朋友。”女孩说到自己是沈赟的女朋友的时候,眉眼间不乏有几分傲娇,“你帮我把他约到你们学校的后山好吗,我看那有个小门。”
沈赟一觉睡醒,发现正好是冲食堂的点。
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拿起实验桌上的已经写完的检讨书。
检讨书上湿了一块,字迹漾开。
应该是不能用了。
沈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临走之前,倒回来拍了黑板上傅深留下的解答过程。
反正检讨书他已经写了,报酬照领。
沈赟拍了拍手中已经毁了大半的几页纸,心想,真用不上也怪不着他了。
他锁上实验室的门,琢磨着去学生食堂排队肯定是排不上了,不如去教职工食堂将就一下。
就是万一,撞见沈大海,又不免是一顿唠叨。
沈赟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小卖部买桶泡面就将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女孩不规矩地穿着她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步伐轻快,像是遇到了什么令她无比开心的事。
“傅深。”沈赟开口叫住了她。
找她去教职工食堂,就算遇见沈大海,只要拿学习做伪装,保管他安然无恙。
“午好啊沈赟。”女孩阳光明媚地朝沈赟招了招手。
她捏着校服袖子,把纤长的五指完全藏在袖子中。像一只小招财猫。
她说着朝沈赟走过来,“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块去食堂?”
沈赟本来就有找傅深一块去食堂的意思,可是这话由她先开口,他却不免后退一步,总觉得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吃过了……”
沈赟话未说完,就被傅深揪住了校服领子。
“走了走了,蹭你的光啊,是不是可以去教职工食堂见识一下。”
男女交往过密在四中的校园内是大忌,难道他们成绩好的有特权吗?沈赟心想,到时候可别又连累他。
校领导当她是掌心宝,可他呢,只有沈大海在背后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大姐,你注意点形象行不行。你这样和我拉拉扯扯的,要是有人怀疑咱俩之间有点什么,我冤不冤。”
嗯???
听清楚沈赟说了什么后,傅深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满头问号。
“大家又不瞎,我何德何能,能看上你啊。”
女孩的话语声中充满着对他的鄙夷。
除了白长个儿和拥有一张还算说得过去的帅脸,沈赟从小到大,就没少遭受来自这个世界四面八方的打击。
他向来心大,谁的话都不往心里去。
可傅深刚刚就这么随口一句,却让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不舒服极了。
“我哪差了,除了成绩不好,我交的女朋友能排一个连。”
沈赟嘴硬着,还极其不服气地不忘补充一句,“难道她们都瞎吗?”
“不不不,这世界上就没有眼瞎的女生。”
傅深说着,笑眯眯地朝反手朝沈赟拍了拍。
“其他不说,至少你帅啊。这身高!”傅深朝他比划了下,继而又将视线落在沈赟的脸上,“还白,瞧这五官,跟漫画里走出来似的,妥妥建模脸。睫毛也长,又长又翘。”
沈赟:“……”倒也不必这么夸他。
“说真的。”傅深突然朝他靠近。
沈赟实在是不明白,她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教出来的女儿这么没有教养没有分寸。
随随便便就靠一个男人这么近,要是高低碰上个别有用心的……
沈赟一边想着一边防着傅深真好歹对他有个什么心思,目光猝不及防落在她的脸上。
女孩浓眉大眼,漂亮的实在是太过明艳。
若非是离得太近,他真会信了学校里那些傅深的美全源自于高超化妆技术的传言。
他可不是什么纯、情大男孩,他的前女友个个是中职院校的女妖精。
什么才是真的浓妆艳抹,他早见识过了。
傅深这张脸,因为长得太过浓艳招摇,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女娲捏人的时候,估计把时间全花她身上了,所以才导致老是被人误会上过妆。
“喂!”沈赟突然被人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回过神来,见到一张气呼呼的脸。
傅深:“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沈赟,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老是走神。”
沈赟的目光突然闪了下,眼前茫茫一瞬,又将他拉回现实。
“你说什么了?”
他突然冷下脸,大步径直往前走。
男同学的步子迈得大,傅深虽说是个一米七多的大高个,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你怎么,沈赟。我刚才跟你说……”
傅深正要心直口快地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忙朝四周望了望,压低了声音。
两人越发地走近食堂,有用好餐的同学陆陆续续从食堂出来,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傅深亦步亦趋地跟着沈赟,闪身拐进一条小道,可以直通教职工食堂。
这条路在闭馆的图书馆后面,一般没什么人走。
见四下无人,傅深突然就大胆了起来。
她伸手去拽沈赟的校服,“哎,你等等我。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你听见了吗?有个自称是你女朋友的女同学,约你在学校后山的垃|圾门那儿见。”
“她本来想上课的时候就叫你出来,但是我当时在上体育课,王老太盯着呢,不敢溜。于是我跟她约好,午休的时候把你叫出去。”
衣服被身后的人大力拽着,沈赟甩了几次没甩开。
于是作罢。
可等他听到傅深说一个自称是他女朋友的人,约他在学校后山见面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凝滞了下。
“什么女朋友?”
沈赟回过头来,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满脸疑惑。
“她说她叫什么……”傅深对人名实在不太敏感,她细细回想了下,“大概,好像,是叫什么贾宝玉?”
“不是,林黛玉?”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傅深实在没忍住被自己逗笑了。
记现实生活中的人名这事,实在是有违她记忆超强的学霸作风。
认人这事,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
傅深:“哎,反正就是叫什么鱼还是玉的,好像还是带鱼。沈赟,你不是吧,我不记得人名也就算了,你连你女朋友的叫什么都不知道吗?”
傅深一脸不敢置信地朝沈赟走过去。
她踮起脚,输人不输仗,她看上去两米八。
沈赟不知道这女人是疯了吗,突然又靠他这么近。
他像挥蚊子似的抬手在眼前挥了挥,扭头就步履匆忙的走掉了。
“哥们这么多女朋友,我怎么记得是哪个。”
傅深:嗯???????
这脚踏几条船的事,他还玩得挺溜啊。
那下次换成他其他的女朋友过来寻夫,她是不是又能多赚一笔跑腿费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事……“哎,沈赟你走慢点,等等我。”
进了教职工食堂,傅深就像一只跟屁虫一样,沈赟在哪,她就在哪。
沈赟真是被她搞烦了。
运气好没碰上沈大海,倒是招来了其他麻烦。
“说嘛说嘛,有几个,都叫啥名。好事大家一起分享嘛,别藏着掖着了。”
女孩坐在沈赟的对面,咬着筷子,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要是换成王文和胡玉轩在,或者换成四中的其他男同学,他们的女神这般近距离坐在他们的饭桌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人看,非要疯了不可。
沈赟毕竟性别男,他也承认被一个长相过于耀眼的女同学如此凝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事实是,面前这位美人,她怀揣着怎样的狼子野心啊。
最美的花都是有毒的。
沈赟埋头扒饭,实在遭不住了,想起来检讨书还没给她。
于是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份被他口水浸制过的检讨书,拍到傅深面前。
“能用就用,不能用就自己抄一份。”
傅深发现,沈赟写她那一板一眼的蹩脚字应该花了不少功夫。
有好几处忘了收笔锋的地方,被他用水笔重重的描盖上了。真是没想到,他成绩不行,几页检讨书上的字倒是写得端端正正,赏心悦目。
看来书香世家的出来的,还是和她这种野路子的不一样。
傅深带着赞赏的目光,正要把检讨书收起来,谁知抬头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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