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
……
吴扁的脑门直接撞到水底的石头,破了个大口子,鲜血顺着河水分流,蜒成几根红色的血丝。
他疼得竟然昏迷了片刻,他不由呛了几口水,差点溺死在水里。
石桥上传来笑声,“哈哈,你们看那傻子……”
吴扁从河中央站起来,用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感到一阵刺痛,破口大骂:“钱苍林,你这顽皮猴,看我上来不好好收拾你!”
“这小子是不是摔傻了,竟然骂起自己的亲爹了!”
“他原本就是个傻子,都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现在掉到河里,竟然能报出自己爹的名字了!我们这是把他的傻病给治好了,钱家须得好好感谢我们!”
吴扁抬头向石桥望去,没有看到钱苍林和简梦芸,只看见中央石桥上有七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围在一起,朝着他捧腹大笑。
吴扁朝着他们骂道:“你们这群小屁孩,笑什么笑?!”
“你自己才多大,敢骂我们是小屁孩?”
吴扁伸出双手一看,发现手掌怎么变得很小!又照着河水看了看,水面上浮现一个十岁出头、身形瘦弱的男孩倒影。
这时一个穿着光鲜的孩子,凶狠地指挥其他孩子,继续向他砸石头攻击,却被吴扁本能地躲开了。
“勤公子,这傻子怎么突然间这么灵活了?”
“继续砸,我就不信他能躲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胡闹!”
一个老仆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朝着这群小孩大骂:“你们为何要欺负我们家少爷?!”
“谁欺负他了,我们啊,是在帮你家傻子治病!”
“嘿!你们这些混小子,看我不收拾你们!”
“就凭你这把老骨头?”勤公子带着其他男孩冲向老仆人,将他也推下了河。
老仆人跌落河中,大声喊疼。
桥上的小孩越发得意,继续朝他们扔石头。
“勤公子,你别扔了,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
“出人命又怎样?不过就是钱家私生子的一个傻儿子罢了,谁会在意!”勤公子捡起一块比铜板还大的石头,挥舞手臂,又快又猛地砸向两人,老仆人闭上眼试图用身体去挡。
只听到“啪嗒”一闷声,老仆人睁开眼,发现吴扁的右手准确地接住了那块石头。石桥离吴扁大概有三丈远的距离,勤公子有内家底子,掷出的石头比弹弓打出来还强,然而吴扁却毫不费力地接住了,准确地说,是用两个手指捏住的,信手拈来一般。
众人吃惊地看着吴扁。
“傻圭接住了勤公子的石头?”
勤公子脸色一沉,更加凶狠,又捡起几枚个头大的石头,使出全部内家力道掷出。只见石头高速旋转,飞向吴扁。
没想到,吴扁再次毫不费力地将石头逐一接住。
“这傻圭是怎么了?好厉害啊!”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们钱家有好几个厉害的镖师,会不会是他们教傻圭本事了?”
这时,吴扁本能地使出父亲教授的金刚指,迅速将手中的石头掷回石桥,其中四枚分别打中四个孩子的手腕,两枚打中勤公子贴身两个小孩的脑门,另外一枚石头,正中了勤公子的嘴巴。
一声惨叫,勤公子口中血如泉涌,其他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大叫。
孩子们正打算逃跑,没想到吴扁竟然踏水来到石桥正下方,蹬腿借力,飞身从水中一跃而出,毫不费力地跳上一丈多高的石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傻圭是怎么了,连轻功都如此了得?”
“不会是中邪吧?”
众人露出惶恐的表情,“傻圭,你想干嘛?!”
吴扁恶狠狠地瞪向他们,“傻圭?谁是傻圭?”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小孩立马改口求饶,“钱之圭公子,钱公子请饶命!”
“钱公子?”
众小孩继续改口,“钱爷爷,钱爷爷饶命吧!”
吴扁不管他们,起腿将他们逐一踢入河中,接着走到勤公子身边,冷冷地看着他,“是你把我推下河的?”
勤公子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嘴巴里都是血,却还不认输:“怎么样?就是我,你敢打我么?”
“啪”的一声,吴扁给了勤公子一巴掌,一时间,粉白的脸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红色巴掌印。
“钱之圭,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你刚刚打了我,我便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说着蹬起腿正要踢向勤公子,却被从河中爬上岸、浑身湿透的老仆人拉住,“少爷,这可使不得!他可是袁世勤啊!”
“怎么使不得了?明明是他们先推我下的河,还拿石头扔我,凭什么我不能打他?”
老奴吃惊地看着他,眼睛都湿润了,激动地说:“老黄我没听错吧,少爷现在说话这么利索了?好像也不傻了?大爷和大奶奶要是知道,那得多高兴啊……”
“老黄?你是老黄?!”吴扁吃惊地仔细打量那个老奴,“钱苍林那小子的仆人老黄?看着倒是挺像的,但是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老黄不由又有些失望,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话倒是利索了,只可惜尽是胡话……”说罢拉起他的手,笑着说:“少爷,还是和我回家吧。”
吴扁看到那群小孩已经一溜烟逃光了,这才稍微解了一口恶气,打量着老黄,“你现在是我的仆人?”
“对啊,我是老黄啊!”
“我叫钱之圭?”
“是啊,河头镇钱家飞龙镖局的公子,钱之圭。”
“河头镇?这里不是栖迟镇么?”
吴扁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自言自语:“原来这不是栖迟河,难怪这么浅……不对!河头镇钱家飞龙镖局的公子?!那不是钱苍林家么?我现在这么小,难道成了他弟弟?”
吴扁直摇头,心里满是抗拒,难道我穿越到那个臭小子弟弟的身上了?那可不行,钱苍林向来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做我小跟班的,现在怎么能行啊!
老黄笑着,耐心地说:“圭公子,你又犯糊涂了。钱苍林是你爹,你是他的亲儿子,钱之圭啊!”
吴扁如同晴天霹雳,“什么?!我是——我是钱苍林的儿子?!老黄,现在是何年月啊?”
老黄想了想,“今年是沧澜四百五十二年了。”
吴扁心里一惊,“四百五十二年?整整十四年过去了?难怪你老了这么多啊——我现在是十四岁吗?这么矮的个子,未免也太发育不良了吧!”
老黄笑着说道:“少爷,你现在十二岁。老奴亲自伺候你,清楚得很,你放心,你发育好着呢!之前有些口吃,不到五个字的话都串不起来,现在看样子是好了!大爷和大奶奶早就说,你到了十二岁会好的,没想到成真了!”
吴扁心里想:这钱苍林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竟生出一个有口吃的傻儿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钱苍林那小子家里,找到他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做吧……
老黄领着吴扁,穿过一个热闹的集市,走入一座豪华的宅院。
吴扁打量着宅院的布置,心里想,这小子可以啊,毕竟是富家公子哥,家里挺豪华的么。
一个穿着青衣的丫鬟急匆匆地走过来,露出慌张的表情,厉声苛责,“少爷额头怎么出血了?这么大的口子,会不会破相啊?要是被大奶奶知道,即便是老黄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老黄笑着说:“可是我有一个好消息啊,大奶奶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地不得了。”
丫鬟心疼地搂着吴扁说:“怕是什么好消息,都不顶用了!”
“少爷说话不结巴了,也不傻了,而且武功厉害了得!”
丫鬟看了看吴扁,疑惑地说:“老黄,你可不要骗人啊!”
“少爷,你快说几句话给青樱丫头听听。”
吴扁好奇地看着他们,“说话?你让我说什么?”
“少爷,你真的不结巴了啊……”
青樱兴奋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吴扁有些抗拒地不好意思,心里想,梦芸啊,我可不是有意的,是这姑娘主动搂住我的……
就在这时,从宅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端庄温雅的中年妇女,右边一名丫鬟,左边一名侍卫。
“大奶奶回来了!”
吴扁回过头,看向那个女人,瞪大了眼睛。
“梦芸!”吴扁顿时泪流满面。
众人听到他的话,错愕无比地看向他。
仆人们低声私语,“少爷看样子是越来越傻了啊,现在连母亲的名字都直言不讳了……”
青樱把众仆人骂退,领着吴扁朝着那中年妇女走去,“大奶奶,有个大好事!”
等等,简梦芸是大奶奶,钱苍林是大爷,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父亲?这么说——这两个人竟然背着我成亲了,我还穿越成了他们的结巴儿子?!
老黄朝着简梦芸激动地说:“大奶奶,少爷现在说话可利索了!你的话应验了,少爷不结巴了!”
简梦芸激动地看向吴扁,朝着他快步走去,“之圭,你真会说话了?你快说句话给母亲听听……”
一股疑问和愤怒的情绪涌上吴扁心头,他不吭一声地盯着简梦芸。没错,就是她!
吴扁正想朝着简梦芸骂脏话,但看到她那张熟悉的脸,即便岁月上面雕刻下了衰老的痕迹,但还是有着让人无法责怪的温柔,脏话到了嘴边,硬是变成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哼”,接着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