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里往外冲开。只见钱之圭神情呆滞、面无血色地从里面飞身而出,跳到众人面前,神神叨叨地看着众人。
“是之圭!”陶姨娘上前激动地抱住之圭。
“娘啊,我死的好惨啊……”
陶姨娘露出惶恐的表情,“之圭,你——你叫我什么?”
“娘啊,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苍林啊!”
“之圭,你——你又傻了么?”
“我是你的儿子苍林啊,你们在我六岁时送我去栖迟镇吴一农家里、十七岁才把我接回来的啊。”
接着钱之圭走到何隆瑶面前,盯着她说道:“大娘,我是苍林啊,虽然你不喜欢我,直到你自己生了儿子,才同意阿爹把我接回家来。但我好歹也是你儿子啊,你要替我报仇啊!七天内害死我的人不来灵堂前忏悔,我便化成厉鬼纠缠生生世世!”
听到他的话后,“他……他真的是苍林!之圭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啊……”陶姨娘吓得昏死过去……
众丫头纷纷惨叫,跑出灵堂。
“中邪了!”
“之圭少爷中邪了!”
“之圭少爷被他爹附身了!”
何隆瑶虽然脸色苍白,但故作镇定地说道:“来人,快来人,把这个满口疯话的兔崽子给我抓起来!”
说罢,八个护院冲进灵堂将钱之圭团团包围。众人一哄而上,没想到钱之圭拿出钱苍林送给他的宝剑,威风凛凛地舞起剑来,招式漂亮,动作干净。一时半会儿,八个强壮的护院竟然拿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没办法。
钱苍菀面无血色地看着钱之圭舞剑的姿势。
钱苍芜平静地说:“这小子的招式和动作,简直和钱苍林一模一样。”
钱苍菀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三妹你不要吓人啊!”
“二姐,你仔细看啊,如果不是被钱苍林附身了,之圭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呢!”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飞入灵堂,用极快的动作打落了钱之圭手中的剑,然后又快速地将他制伏。
钱之圭被钱苍蔓按在地上,抬起头露出凶狠的表情,朝着众人大喊:“我给你七天时间,害死我的人,你要是不来灵堂忏悔,我便化成厉鬼纠缠你生生世世!哈哈,哈哈……”
钱苍蔓用手背将钱之圭敲昏,灵堂这才安静下来。
吴扁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西厢房中,钱兆达在和一个郎中说话,葛兰芝和之夏在旁边忧心忡忡地听着。
钱兆达问道:“大夫,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老夫是一介武夫听不太懂,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大夫皱着眉头说:“之圭少爷身体看上去没有病,只是脉象有些奇怪,他体内血气充盈,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二岁小孩应有的脉象,反倒是有些像热血方刚的成年人才会有的脉象啊。我也很纳闷,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啊。”
葛兰芝急着说:“难道苍林真的附身在之圭身上?”
“小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为什么躺在这里?”吴扁坐起来,朝着葛兰芝说道。
葛兰芝带着复杂的表情靠近他,“你是——之圭?”
“对啊,我不是之圭还能是谁?”
葛兰芝表情轻松了不少,但又有一丝失望,“醒过来就好了。”
吴扁跳下床。
“你这是要干嘛?”
“我要替阿爹守灵啊。”
葛兰芝劝道:“之圭,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灵堂有我和之夏呢,等睡清醒了再去也没事。”
“是啊,哥哥,你休息吧,有我呢!”
“我现在就很清醒了,阿爹在灵堂只停七天,我们得一起好好守着,不然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钱兆达颇为感慨地上前,“既然小家伙这么有孝心,我们也不能阻拦,男孩子吃点苦头不算什么,走,跟阿爷一起去灵堂吧!看谁敢说闲话!”
钱兆达赶到灵堂,钱苍蔓便上前找他说话,吴扁假装若无其事地靠近。
钱苍蔓说道:“父亲,我去问过袁家的秦娘子了,她说这几天没见过大弟弟和弟媳,我还特地提起之圭和袁世勤之前打架的事情,对方笑着说,只是小孩打架而已,家里人根本没当回事!”
吴扁听了之后,寻思,这袁家人分明是在撒谎!
吃过晚饭,过了戌时,只见秦秋水带着袁世勤以及袁世勤的师傅大章国黑卫左厢使肖啸虎来到灵堂前。肖啸虎身穿黑色铠甲,气势汹汹,煞是威风。
吴扁看到这三人,横眉怒目而视,心里想着,早上才传出去的消息,没想到晚上便来了!
主持吊唁的仆人大声喊道:“袁家二房秦大娘子携大公子袁世勤前来吊唁,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属叩谢……”
吴扁挺着身板不愿意向秦秋水和袁世勤叩首谢礼。
陶姨娘使劲给他使眼色,但也不好使,吴扁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秦秋水吓得脸色有些惨白,“我们好心好意上来吊唁,你这小子在我们面前蛮横什么!?”
吴扁全身肌肉颤抖,耸耸肩膀,发出瘆人的笑声,“好心好意?要不是你们心里有愧,会来灵堂么?”
秦秋水骂道:“你是谁?……你不要装神弄鬼啊!”
“我是谁?我是前天问你要我两个孩子的那人,也是五天前你上门来我家里推了我一把的那人,现在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去死吧!”
秦秋水和袁世勤吓得目瞪口呆,“你是——你是简梦芸?但那天我和你说清楚了啊,我没见过你的儿女!”
吴扁心里想,果然!
“之圭又中邪了!”
吴扁凶狠地撞向秦秋水,却被肖啸虎一掌拦住。吴扁虽然附身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但寻常人也很难拦得住他,但这个肖啸虎,招式之中带着一股掌风,厉害非常,幸亏吴扁及时避开,不然要是被这掌风击中,怕是骨头都要散架。
肖啸虎平静地看着吴扁,冷冷地说道:“我管你是人是鬼,想要在我面前出手,即便是地狱罗刹,也要把你拆成两半!”
说罢,肖啸虎便飞步朝着吴扁攻来,吴扁闪过他第一招,接着肖啸虎竟然猜到了吴扁躲避的方向,侧身扫腿而来。吴扁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只听到“嗖”的一声,一个黑影掠过,肖啸虎竟然踢空了,原来是钱苍蔓抱起了吴扁,躲过攻击。
“堂堂黑卫左厢使竟然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出手。”
“原来是红缨双剑——钱苍蔓啊,他可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中邪的妖怪。”
话音刚落,吴扁立马装晕,倒在钱苍蔓怀抱中。
“他中不中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早上我问话的时候,秦大娘子似乎和我说谎了。”
秦秋水低着头,眼神闪烁,“好,我承认早上和你说谎了。其实大前天钱苍林就来过我们家,前天简梦芸又来找过我一次,都是问有没有见过他们的孩子,简梦芸还是哭着求我的。”
“都是孩子的娘,自然知道孩子丢了对母亲来说,有多难受。原本也没什么,但谁知道昨天一早听说,钱苍林全家被人杀害,我怕此事惊扰到我家老爷,所以就嘱咐仆人把此事瞒了下来!”
钱苍蔓上前看着她说:“所以他们只是去找你打听孩子的线索,就没有后续了是么?”
秦秋水走向烛台灵牌,抬起手发誓道:“我可以在钱苍林和简梦芸的灵牌前发誓,他们的死和我秦秋水以及袁家二房,没有半点关系!如果说谎,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吴扁躺在钱苍蔓怀中,心里想着,难道这事和袁家真的无关?
钱苍蔓目视前方,低声地对吴扁说:“可以醒过来,别装了。”
吴扁没有睁开眼睛。
钱苍蔓放开手臂,吴扁掉了下来,但稳稳站住,尴尬地与钱苍蔓对视了一眼。
“想法是好的,但是方向不对,袁家在河头镇虽然是第一家族,但做生意走镖还是绕不开我们飞龙镖局的,也没必要在小小的河头镇,给自己树立这么大一个敌人,他们没有理由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而且秦大娘子还希望袁世勤顶替大房,继承袁家家业呢,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的。”
吴扁若有所思地朝着钱苍蔓点点头……
当天晚上,钱苍菀和他老公韩勇来到灵堂前。
韩勇是一个谢了顶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愁眉不展地走上前,还没等主持人说话,就跪在灵牌前,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陶姨娘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劝道:“二舅爷这可使不得,你和苍林本就属于同辈,况且你还长他几岁,使不得……”
韩勇道:“我和苍林一同走镖多年,情同手足,他是我媳妇的哥哥,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也是走镖刚赶回来,听到这事如同惊天霹雳。”
钱苍菀道:“这家伙刚回镖局,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
“二舅爷有心了……”
韩勇继续道:“实在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们河头镇地盘上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姨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出凶手,将其碎尸万段!”
韩勇对着之圭和之夏说了一番安慰的话,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他。吴扁觉得他倒像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钱苍菀和韩勇又在灵堂上守了一夜,次日一早由陶姨娘、钱之圭四人替班。
钱之圭刚刚在灵堂上跪下,却见两个和尚来到灵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