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蹙眉,“姜姑姑?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姑姑了?”
“我爹说的,他说他认你当了干妹妹,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姑姑了。”傅元玥解释道。
啊?
这么随意的吗?
都不用经过我的同意的吗?
我这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当了德华吗?
一连三个问题从脑中闪过,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咕噜——
我的沉默被一声代表饥饿的声响打断。
抬眼,傅元思捂着咕噜叫唤的肚子对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姑,我好饿了,有吃的吗?”
“姑姑,我也饿了。”
“我也是,姑姑,有饭吃吗,我们好几天没吃过饭了。”
傅正毅和傅正初随声道。
姑姑,姑姑,姑姑。
我大脑一阵嗡嗡作响,不敢想象八个孩子同时叫我‘姑姑’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
“你们吃的多吗?”我抽回心神,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傅元玥摇头,抿着干裂的嘴唇同我道,“姑姑放心,我们吃的不多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那杆秤总算平衡了点。
“厨房在那边,缸里有米,地里有菜,吃什么自己动手做,顺便给我做一份,做好了叫我。”我说完就进了房间去洗漱。
两刻钟后,傅元伊来叫我。
“姑姑,可以吃了。”
“来了。”我一边应声一边走出房间,“做了什么吃的?”
傅元伊笑的很腼腆,“我厨艺不太好,就下了锅手擀面,烤了几个番薯。”
我一愣,“番薯!你把院里的番薯挖了?”
“是不能挖吗?”傅元伊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喘。
我摆摆手,“没事。”
没事才怪!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从山上移栽回来的两棵野红薯苗,细心照料了两个多月,馋死了都不舍得挖出来,要留到冬天断粮时再吃的番薯!
“走吧,先填饱肚子再说。”我招呼傅元伊,悲痛欲绝的走出房门。
来到门外,就见几个大孩子一人端着一个大海碗坐在屋檐下狼吞虎咽,两个小的分着吃一碗。
碗中是清汤寡水的面条,面条上窝着一个荷包蛋,还有几筷子青菜。
看到这里,我傻住了。
八大海碗面条!
九个荷包蛋!
这得用掉我多少白面啊!?
我二话不说,跑进厨房,揭开装白面的陶缸盖子。
卧草!
见底了!
“傅元玥!”我回头,对门外大喊。
傅元玥端着大海碗急匆匆的跑进来,“姑姑,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们吃的不多吗?这就是你说的不多?”我指着见底的陶缸,质问道。
傅元玥困惑的挠挠头,“这还不少吗,从前在家中,我们每餐都是大鱼大肉的。”
“你!”我气的抓狂,想要发泄一番,结果气的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算了,你出去吧。”
看着吃的喷香的孩子们,我心里一阵抽痛。
一顿就吃掉了我半个月口粮,再多一百五两也不够她们造啊。
我得多劳累多操心才能喂饱养活这几个孩子。
不,这不是孩子。
这是吞金兽!
算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越想越难受,又不能把她们丢出去。
谁让我半年前晕倒在傅家门口,半年后又见钱眼开,收了一百五十两呢。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就当是养成游戏,暂且养着先吧。
吃过早餐,我把孩子交到跟前,“都吃饱了吧?”
“吃饱了。”孩子们异口同声。
当然饱了,吃了我十三个番薯,大半缸白面,能不饱吗。
我心里揶揄着,面上却不露半分,“饱了就开始干活吧。”
“干什么活啊,以前我们在家中从来不用干活的。”傅元玥面有不满,估计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啊?”我言辞犀利,不给她留一点面子,“我告诉你,你们现在就是几个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孤儿,不是傅家的公子千金了。”
傅元玥怔愣片刻,随即瘪嘴哭了起来。
其余孩子见状,也跟着抹泪。
完了。
我好像戳到这群孩子的痛处了。
我成年后就没接触过小孩,一直都是独居状态。
所以我不会哄孩子。
我板起脸,佯装生气,恐吓他们,“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们丢进山里喂山魈!”
孩子们顿了一瞬,停止了哭声。
我以为这法子管用,继续道,“山魈最喜欢吃爱哭的小孩了,眼泪咸,他吃着有味,哭得越厉害的他越爱吃。像你们这样的,那山魈一口能吞两个。”
“哇,我要回家!”
“爹,娘!”
谁知我话刚落,这几个孩子哭得更凶了。
死孩子,真难哄!
“爱哭哭,哭死算了。”我丢下一句话,不耐烦的起身回房,任由她们哭嚎。
反正哭不死,哭累了就停了。
等到门外哭声渐弱,我才从房间走出,“还哭吗?”
“不哭了。”几个孩子脸上本来就脏,哭过后就跟花猫似的,一点都不可爱,让人看着就糟心。
晚上烧两锅水给她们洗个澡吧。
既然决定要养,那就尽心尽力的养好。
想罢,我回归正题。
“我这只有一间房一张床,你们要是不想晚上睡觉打地铺,就自己去砍竹子,自己动手搭床。”
傅元伊又要哭了,抹着泪哭唧唧的说,“可是我们没搭过,不会搭。”
“不会搭就学,我教你们。”我从杂物房拿来家中仅有的两把柴刀,分别递给傅元伊和傅正卿,“先去把竹子砍回来,分工合作,你俩砍竹子,你们四个负责把竹子拖回来。”
“好。”傅元伊傅正卿接过砍刀,带着四个弟弟妹妹出去了。
我没有跟出去,在家中看着龙凤胎。
我想砍竹子这么简单的事,应该也不用我在一旁指挥教导。
就让他们自己摸索好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突然,院外传来一声尖叫。
“啊,有蛇,救命!”是傅元玥惊恐的声音。
有蛇?
我腾的站起身,抬脚就冲了出去,“哪啊哪啊,蛇在哪?”
“在这,姑姑,在我这,快来救我!”傅元玥焦急喊道。
我循声跑去,就见一条足有婴儿胳膊粗的竹叶青盘在一棵竹子上,正吐着信子朝傅元玥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