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基本都是下雨,偶尔会有雷电交加。虽说是夏天,可整天下雨都添一分寒意,加上玫常在身子就弱,来咳嗽是再正常不过,汐玥本想求张嬷嬷去请柳妃娘娘宣太医来瞧,张嬷嬷只冷冷地说。
“柳妃娘娘那儿忙得脚不沾地,你去找她也只是讨没趣儿,这点子小事,不用麻烦人家了,自己看着办吧!”
“奴婢……”汐玥张嘴想争辩几句,可见她板着脸,便把话吞进去。
“你要是实在难受,不如回去歇着,也免得在这儿惹人闲话。”张嬷嬷毫不留情地说,可眼下汐玥也确实难受得紧,也没心思与她吵。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难受,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汗水打湿了衣服,脸色变得更加潮红。
这次咳嗽比以往都严重,汐玥心里着急却也没办法,就在这会儿功夫,玫常在突然剧烈地咳嗽,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她捂着胸口,难受得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淌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倒地似的。
“奴婢去求宜嫔娘娘!主子您快躺下休息一会儿!”汐玥急了,慌忙扶住,可玫常在摇头,眼神无神地望向远方,像是失去灵魂般。
后宫中有规矩,宫女不能随意在宫内行走,这大半夜跑出去,要是被人撞见了,传到御前去,那还了得,可她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实在担忧得厉害。
出了玉芙宫后,索性大方地提起灯笼,慢悠悠地晃荡着往外面走,路上不时有巡逻的太监看到她,都惊奇地打量了她一番,可惜并没有人拦截,反而是恭敬地让她过去。
“奴婢……奴婢要去见宜嫔娘娘,麻烦通报一声。”
汐玥低眉垂首,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运气太差扑了空,太监们心善,只好告诉她宜嫔今晚被皇上翻牌子侍寝去了,不宜见客,让她改日再来。
汐玥顿觉晴天霹雳,心头一阵刺痛,仿佛有人拿剑在剜她的心脏。
“那……那怎么办,小主还在等奴婢回去救命呢!”汐玥慌忙说道,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眼眶瞬间就红了。
瞧她心中难免有点同情,于是吩咐许公公带她去太医院瞧瞧,汐玥顿时喜出望外,谢过之后,赶紧与许公公往太医院跑。
她一直跟在许公公身后,瞧着她那副模样,许公公也替她感到心疼,不停安慰。
汐玥一心想着救人要紧,并没有注意许公公对她态度的转变。直到进了太医院院子之后,许公公将掌灯放到她手中 ,还吩咐现在太医已经歇下,只能去碰碰运气瞧有没有机会。汐玥点点头后,许公公则一脸担忧的离开。
汐玥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往前一步,瞧太监小顺子站在门槛打瞌睡。她走过去推了推他,小顺子一个激灵醒来。
“你谁,有事吗?”
汐玥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说。
“我找太医,你能不能帮我叫一声?”
小顺子上下打量着她,说太医都歇下,早些不来晚些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可汐玥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只知道赶紧拿到药救主子要紧,别的什么都顾及不了。
小顺子皱了皱眉,看她那么着急的样子,也不忍心阻止,于是带她进屋内抓些药材,虽说小顺子是太医学徒,但是对药草也颇为精通。
准备离开时,张太医和赵公公推门而入,见一男一女以为在幽会,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呵斥道
“谁让你乱闯太医房,还不赶快滚出去?”
“公公……奴婢只是……”汐玥想解释什么,可是看到张太医和赵公公的表情,心里也清楚他们是误会了,于是连忙说道。
“公公恕罪,奴婢宫中的主子因咳嗽发烧,奴婢想来问一问太医,可否给她开些治疗咳嗽的汤药,奴婢回宫之后,必定奉上厚礼,还请两位公公帮帮忙,让奴婢见到主子能好转,也能安心。”
张太医和赵公公心中顿时愧疚不已,毕竟是自己冤枉了人家
赵公公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却还是埋怨道:“没想到,你这个丫头,竟然这么护着主子,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连个太医都没有。”
汐玥听出他语气的变化,连忙跪下乘胜追击。
“公公息怒,奴婢听闻太医都歇下了,也怕耽搁主子病情,所以才冒犯二位,望公公原谅奴婢这一回。”
“罢了罢了,药材拿了吗?要是拿了赶紧走吧,别耽误时辰。”赵公公叹息道。
汐玥心中大喜,急忙磕头谢恩,拿完药之后,一溜烟地跑掉。
摸黑回去的路上,汐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心中暗骂自己不长记性。
翌日天刚亮,就有太医来了玉芙宫,汐玥急忙迎了上去把太医请进屋内。她也没敢坐下,只是在旁候着。
过后不久柳妃就派人来询问病情,再晚些宜嫔也一起来了,备受冷落的玉芙宫,一夜之间成了宫里的焦点。
太后凌若芸也得知此消息后,派苏嬷嬷来玉芙宫探望,并叮嘱她务必照顾好玫常在,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唯她是问。
“老佛爷刚刚说过了,您就好好养着身体,莫要多思多虑,况且老佛爷也说过等个好日子将您晋升为才人,也算是您生育二公主有功,到时候您再好好补偿这个孩子,不是更好吗?”苏嬷嬷笑眯眯劝说着,语气极其亲切。
玫常在心中一暖,太皇太后是个慈祥的人,平易近人,从不苛待宫人,若是能得到这个才人的位份,倒也是好事一桩,想了想她笑着说。
“劳烦嬷嬷费心了,若是能够晋升为才人,嫔妾必定感激不尽。”
“哎呀,瞧您说的,咱们老佛爷也是个大度之人,不会介怀的,只要您别辜负她的期盼就是了。”苏嬷嬷又说。
“嬷嬷说的是。”
汐玥送走苏嬷嬷后,回眸见张嬷嬷板着脸站在院子里。“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宫女大晚上在皇宫乱走是要问罪的,你不要命了,也不管你家主子死活?”
汐玥一脸委屈,她只是想去找太医开药,谁知道……她声音宛如蚊子嗡嗡一般小声辩解道
“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等玫常在醒来之后就已经是大中午,她缓缓睁开眼睛感觉汐玥在自己脚边
“汐玥……是你吗?”
汐玥一惊,连忙回过神来,瞧她醒来后,顿时眼泪夺眶而出,扑到床榻边上哭喊
“小主您终于醒了!您可吓坏奴婢了!”
瞧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玫常在轻轻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抹微笑,伸出手去摸摸她头,柔声说
“太皇太后恩德我自当感激不尽,但汐玥,我最感谢的还是你,若不是你来照顾我,恐怕我撑不过现在,这声谢谢是我肺腑之言……”
玫常在说话断断续续,汐玥知道她嗓子还有些疼痛,急忙倒杯茶水递给她,喝了几口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
“小主不要说这些话,能侍奉您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在您面前未曾受过打骂,奴婢感激小主恩典还来不及呢,又谈何谢字?”
话音刚落,玫常在眼眶湿润,心里涌起阵阵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