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依赖的温柔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最依赖的温柔》，由网络作家“凓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乔峰是一名高二学生，国庆当天被损友柯辰夜拉去当灯泡，因此结识了他女朋友钟雨晴及她闺蜜万清凝，后续几人相互辅导学习，各自考上了大学。乔峰喜欢一个人，他几次尝试过向她表明心意。高考前他担心如果失败会连朋友都做不成，等到上了大学，他看到有别的男生向她示好，却不想她因为反感那个男生而害得自己的表白也腹死胎中。万清凝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身边已经习惯了存在的人产生友情之外的感情……也许是因为他总能温柔地照顾到自己的情绪吧——不曾想，他却早已对自己有所关注。沈祺婴问她：“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他吗？你现在又是看上他啥呀？”万清凝笑着说：“可能……因为他总能贴心地注意到我的一些心情吧。”乔峰却说：“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注：本故事开始的时间背...

《最依赖的温柔》精彩片段

一大早，乔峰就被一阵一阵的手机铃声吵醒，他原本打算趁国庆假期好好睡个够，每天自然醒，结果头一天就被人打扰。

他不耐烦地抓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单单一个“柯”字。

电话接通，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如炮仗般甩出一连串的话语：

“小峰峰，起来了起来了！陪我出去，有大事情！”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七点。”对面秒答。

乔峰无奈，直截了当地回一句：“我要睡觉！”

听到拒绝，对面沉默了一下，接着一改热情的语气，低声说：“你要是不陪我去，我现在就上你家，当着你爸妈的面，把你房间里的小黄书翻出来。”

来这招？乔峰不屑地说：“我没有那种书。”

“我没说是你的，那是我之前藏在你房间的。”见乔峰不出声，对面又继续说道，“十分钟，我在你家楼下等你。”说完便挂断电话。

乔峰抓手机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翻身下床，洗漱去了。

-

他叫乔峰，十六岁，高二，人生座右铭是：这辈子行善积德，下辈子不要再遇见那个——

“柯辰夜！”

刚下楼，乔峰就看到不远处蹲着的柯某人。一听到乔峰喊他，他立马像小鸡回笼般朝这边跑来。

“你这么快就下来了？”

“这么早，你要干嘛？”乔峰实在烦躁，什么事非要一大早的出去。

柯辰夜却好像看不见他的满脸不爽，顾自得意地说：“跟我去约会。”

乔峰顿时被冲走一半的睡意，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才坚定地说：“我不喜欢男的。”

“啊？”柯辰夜一愣，继而侧头想了一下，“我不是跟你约会，是要你陪我去约会。”

“你说的话有歧义。”乔峰有点尴尬，但还是保持镇定。

“对不起。”柯辰夜一改常态马上道歉，可能这就是求之于人吧。

乔峰也顺势找台阶下：“什么人会跟你约会？”

提到这个，柯辰夜又得意起来：“当然是我女朋友啊！”

但是，乔峰又问了：“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他竟全然不知。

柯辰夜再一愣，吃惊地说：“我没跟你说吗？”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

这下柯辰夜彻底呆住，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掌心上，恍然大悟道：“我就说最近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这回轮到乔峰沉默了。柯辰夜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一样，说完之后还很无辜的看着他。在又一次的对视中，乔峰再问：“你们约的几点？”

柯辰夜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八点半。”

第二轮的沉默，两个人就在居民楼下相视站立，良久……

-

吃过早餐，走去约定地点的路上，乔峰还是心里很不爽。

虽然柯辰夜解释了“我那不是怕你不肯下来嘛，我还准备了好几个回合的计划，没想到你一下子就下来了”这样的话，但是他依旧觉得“你们约会叫上我干什么？”结果柯辰夜说，不只是叫了他，他女朋友还喊了她闺蜜，为的是以防万一被熟人看到了，可以谎称为同学之间出来玩。

如果不是被威胁，乔峰肯定不会来，倒不知他女朋友那边会以什么方法来达成目的。

乔峰喊了一声快自己两步的柯辰夜，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女朋友是谁？”

柯辰夜回了一下头，放慢脚步，悠悠地说出一个名字：“雨晴啊。”

“哪个雨晴？”乔峰这么问，倒也不是他们认识几个雨晴，其实就他知道的雨晴也就一个，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这两个人会在一起。

“钟雨晴。”柯辰夜报出了她的姓名。

“六班那个？”

“对啊。”

看来真的就是他知道的那个。

柯辰夜所说的女朋友，在他们学校，如果用言情小说或者电视剧的说法，应该算得上是“校花”了。

乔峰想不明白的是，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柯辰夜平时都跟他上学放学同一条路走，而且他们俩在一个班，他从来没见过柯辰夜和那个雨晴有什么来往。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问。

“她瞎了吗？”乔峰调侃道。

柯辰夜丢他一记白眼，说：“你好没礼貌，虽然我长得是比你差了一丢丢，但我还有很多别的优点的。”

真是难得听到柯辰夜夸他。

“哦，是我说错话了——她疯了吗？”乔峰得寸进尺道。

“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聊天？”柯辰夜看起来有些恼了。

这下正合他意。“不会，那我回去了。”

“别别别别别。”柯辰夜赶忙拉住他，“我就喜欢和你说话，就喜欢和你聊天。来来来，到了，就在这等。”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站。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八点十几分的时候，他们等的人就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了。

柯辰夜连忙挥手，跟她们打招呼。

两个女孩子一走到跟前，乔峰就认出了哪个是钟雨晴——另一个自然就是她闺蜜了。

钟雨晴拨弄一下刘海，左手示意着身旁的闺蜜，介绍说：“这是清凝，我最好的姐妹。”

被介绍的女生微微鞠了个躬，笑着说：“我叫万清凝，十三班的。”

柯辰夜殷勤的说着“你好”，片刻才反应过来，指着身后靠在广告站牌上的乔峰正要介绍：“这是……”

“乔峰。”万清凝先打断了他。

钟雨晴接着挽住疑惑的柯辰夜，边走边说：“校草，就用不着介绍了。”

被拉着走的柯辰夜不忘回头跟乔峰确认情况：“你是校草？！”

“我怎么知道？”可惜连本人都不清楚这回事。

柯辰夜又问：“那我是什么？”

没等乔峰怼他，钟雨晴就先戳戳他的脸，笑着跟他说：“你是我男朋友啊。”这一下，柯辰夜简直乐开了花，笑得比谁都欢。

看着眼前的场景，乔峰有种预感，估计接下来，不仅今天，往后都会少不了这样的画面。所幸目前还有人陪他一起当灯泡，否则他就是宁愿马上回家把小黄书找出来再认错，都不想独自面对柯辰夜那副让人肉麻的样子。

-

一行人在等公交的间隙，商量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因为是国庆当天，肯定哪里都会很多人，出于对不可控因素的考虑，所以两位当事人并没有提前做计划。好在两个女生出门前都已经吃了早餐，于是他们决定先直接去今天要去的商场，到那之后再边逛边想。

“可是商场不是十点开门吗？现在才八点半。”乔峰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没有人接话，他便继续说，“所以你们干嘛要约这么早？”

钟雨晴面带歉意地说：“本来约早一点是为了去吃早餐的，可是我们已经在家吃过了。”

这时候万清凝也赶紧出来解释：“我空肚子坐公交会晕，所以……”

柯辰夜见不得女孩子为难，何况——“没事，我们也吃过了。”

乔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这时间不如让他多睡一会，想起一早被人吵醒又被威胁的事，他不禁皱起眉头。

一旁的万清凝见他面露不悦，下意识的低头思索，不一会儿便有了提议：“要不我们先去图书馆吧？”

三人一听，都看向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图书馆九点开门，而且离商场就两个站，我们先去那里，等快十点了我们再过去。怎么样？”她仔细打量着三人的反应。

乔峰第一个赞成说：“好！”

作为损友，柯辰夜对去图书馆无异议，但忍不住调侃他一句：“你什么时候那么爱学习了？”

听到这话，乔峰也不客气地回道：“我一直都很爱学习。”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今天去先睡觉，下次再学习。”

这下万清凝明白了，原来他刚刚不高兴是因为想睡觉。想到这万清凝不由得低头偷笑了一下。

柯辰夜继续说：“谁让你昨天那么晚睡。”

一听这话乔峰就气，更没好气地说：“你也没说今天要这么早起。”

钟雨晴见状刚要说什么，却被柯辰夜抢先开口：“要是提前跟你说了你肯定不会来。”他的声音和语气都变得底气不足。

刚说完，一辆公交车慢悠悠的开到他们旁边，柯辰夜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指着车子说：“车来了车来了！”接着就拉着钟雨晴往车上跑。

乔峰无奈地跟着万清凝也上了车。

不知是否是国庆、大部分人都休假的缘故，这个点的公交上倒多有空位。

万清凝走到后边最靠近车门的两个座位前，刚坐下，抬头注意到乔峰，又挪到里边的那个座位上。

乔峰没有多想，在她旁边坐下。

一靠到椅背上，乔峰就闭起了眼睛，他想着二十来分钟也能睡一会，而且如果睁着眼，他不知道跟万清凝聊什么，光坐着也尴尬。

公交车走走停停了大约二十分钟，万清凝一边戴着耳机听歌，一边看着车外流动的景色。

十月上午的阳光和煦而明亮，随着车子的移动不时照进车内。万清凝觉得阳光刺眼，便抬起右手遮在眼前，下一秒她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乔峰——只见他歪着脑袋，脸朝向另一边，看来他是真困，这样都还要睡。

可是下一站就该下车了，万清凝不得不轻拍他的肩膀，叫醒他：“乔峰，乔峰？快到了哦。”

乔峰并没有睡着，他只是闭目养神，一感觉到有人叫他，他就睁开了眼睛。回过头他对上万清凝的视线，轻“嗯”了一声，便坐直身子，盯着车外，做好下车的准备。

-

刚走进图书馆，乔峰就径直地往阅读区去，拉开椅子，坐下，趴到桌上，开睡，一气呵成。

其余三人选好书籍后便也坐到一块儿。钟雨晴自然是和柯辰夜坐在一起，万清凝只得又在乔峰旁边坐下，不然她和一对情侣并排坐，怎么都很尴尬。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峰自己醒了过来，刚起身就碰倒了手边的一本书——这本书原本应该是立着的，替他挡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他拿起书，不知道是谁帮他放的，但可以肯定不是柯辰夜。

他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十七分了，轻声向三人问道：“走吗？”

三人齐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走出图书馆，四人决定直接步行过去商场，因为这两个地方虽然坐公交需要两个站，但走路过去其实也就几百米。

乔峰和万清凝走在后头，他悄声问她：“你们干嘛不叫我？”如果不是他自己醒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走。

万清凝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是雨晴说让你睡的。因为她知道是柯辰夜没有提前跟你说，才害得你睡不够，她怪不好意思的。”

原来是这样。乔峰这会儿睡也睡够了，还引得别人操心，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着前面两人有说有笑的，应该没在意这些。

前面的在谈笑风生，后面的也不能没话题聊吧。乔峰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肯陪他们出来玩？”

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万清凝疑惑了一下，才说：“雨晴跟我说她今天要出来约会，有点紧张，就叫我陪她来啊。”

“所以你就来了？”这个理由简单到让他出乎意料。

“对啊。不然呢？”万清凝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乔峰又不好说自己是被威胁来的，于是只好侧过头敷衍一句：“没事。”

-

这是一家新开的商场，前段时间试营业，今天才正式开业，估计是趁着假日，想多招揽些客流量。

商场的大致布局和其它地方的一样，都是一二楼时装，三楼休闲，四楼娱乐，零售类则基本在负一楼，其中各分布着一些餐饮的店铺。

四人坐扶梯下负一楼，打算从下面开始逛上去。

走着走着，队形就从二加二的形式变成了三加一，乔峰一个人走在后头，前面三人边走边聊，他却对什么都没有兴致。

突然，钟雨晴很兴奋的拉着闺蜜小跑起来，她发现了一个夹娃娃的商铺。

柯辰夜乐呵呵地跟上去，完全忘了落后的那个人。

乔峰站在入口处，看着展柜里的动漫手办以及贴在对面墙上的今年刚播的《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动漫海报，一转身，险些撞上两个往里走的女孩子。

正想道歉，他听到有人喊他，回过神来那两个女孩子已经走进去了，并没有在意他，他也就朝着叫他的人走去。

是柯辰夜来找他帮忙夹娃娃。

“你夹不到我也夹不到啊。”

“你之前跟我姐出去的时候不就夹了挺多吗？”

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走到钟雨晴她们站着的娃娃机前，乔峰无奈，只好上手，结果第一局就落了空。

第二回合开始，柯辰夜脸贴着玻璃柜，帮乔峰看夹子的位置：“过去点……前一点……偏了偏了，再往后。OKOK！”

夹子放下去，这一次很准的夹起了娃娃，可惜，还没到洞口就滑落了，掉在洞口边。

“快了快了！”钟雨晴激动地说，“再一次应该就可以了。”

柯辰夜利索地又投进去一个币，乔峰调整夹子的方位，瞅准时机放下去。

夹子抓住娃娃的脑袋，很轻松的把它提了起来，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夹子升回去的时候，和铁杆一碰，把娃娃震掉了。

万清凝紧张得“哎呀”一声。

谁知，娃娃正好掉进了洞口，四人瞬间转忧为喜。

两个女生握手庆祝。乔峰弯下身去拿出娃娃，起身之后面对两个女生，稍作犹豫，还是转身把它递给了柯辰夜。

这番情景正好被方才乔峰险些撞到的两个女孩子看见，她们站在拐角处，小声议论说：

“为什么他旁边有两个女生，但还是给那个男的？”

“不知道，可能……”

后面那个女孩子话没说完，就碰上万清凝投过去的目光，赶紧闭嘴躲到好友身后。

乔峰也听到了两个女孩子的话，在柯辰夜抬起手打算接的时候，他又转身把娃娃塞给了万清凝：“还是给你吧！”

万清凝接下娃娃，说了声“谢谢”。

乔峰如释重负般走去别处，柯辰夜问他要去哪里，他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分开夹。”

最后的战果还是乔峰一人夹的多些，他把娃娃全部塞给柯辰夜，自己先去门口那里等。

柯辰夜抱着娃娃去找钟雨晴，让她处理。

看到那么多娃娃，钟雨晴哭笑不得，自己和闺蜜手上就各提有两个了，他怀里也有四、五个，手上还挂着一个……总不能抱着这一堆娃娃逛一天吧。

在她琢磨的时候，方才的两个女孩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她们似乎没有夹到，很是失落。

“诶，同学！”钟雨晴叫住她们，“这个娃娃送你们两只，要不要？”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两个女孩子一时不明所以。

“我们拿着不太方便。”钟雨晴解释了一句，完了之后她又向同伴确认，“可以吧？”其余两人点头同意。

这下两个女孩子反应过来了，开心地道着谢，一人从柯辰夜那里拿了一只，钟雨晴又抓了两只塞给她们。

乔峰在门口等了半天，只见两个女孩子拿着几个有点眼熟的娃娃开心地走了出来，路过他时其中一个还对他说：“谢谢小帅哥。”

他被谢得一头雾水。

等三人出来之后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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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行程就很单调了：排队，买饮料；排队，吃午饭；排队，买甜点；排队，看电影……就连他们中途去三楼书店转一圈，买几本书都是排队结账。

这一天下来，乔峰排队排到麻木，可柯辰夜依旧精神抖擞——也许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吧。

从电影院出来，乔峰等着他们的下一步指示，然而钟雨晴却说：

“今天先这样吧！天也要黑了，我们先回去吧。”她又戳了戳柯辰夜的脸，“下次我们再出来玩。”

柯辰夜笑着点头。

乔峰也很开心，终于能回去了。

走去公交站的时候，万清凝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向身边的人：“乔峰，我只……抓到了这个。”

乔峰低头一看，是个粉色的小零钱包，估计只能装几个硬币。“挺好的，粉红色，多可爱。”

万清凝听到这话，释然一笑，说：“送给你。”

“送我？”乔峰纳闷，为什么要送他这个，“不用了吧。”

“作为这个的谢礼。”说着，万清凝晃了晃另一边手上的娃娃，那是他一开始夹到、塞给她的。

“好吧。”他不好再推辞，从她手里拿过零钱包，“我会好好……收藏它的。”毕竟也没办法拿出来用。

公交车上，钟雨晴摆弄着娃娃，跟闺蜜说：“今天好开心啊！清凝，谢谢你陪我出来。”

“哪里，我也很开心啊。”说完，她又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想到你说回去的时候，乔峰的眼睛都亮了……”

钟雨晴想到那个画面，也忍俊不禁：“他——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但是也一直陪着我们玩。”

万清凝点头赞同：“而且他抓娃娃真的很厉害。”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乔峰就是冲进房间翻箱倒柜——他要把柯辰夜藏的书找出来，省得以后还要受此威胁。

找了半天，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柯辰夜骗了。

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乔峰以为是爸妈进来了，结果回头一看是个不速之客。

“晞姐？你回来了？”

乔峰这才想起，爸妈进来前都会敲门的，能这样直接推门进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柯辰夜，另一个是他姐姐，柯辰晞。

柯辰晞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然后就直直地倒在乔峰的床上：“国庆是真的堵啊！我明年一定要抢到票！”

柯辰晞在外省上大学，只有节假日才能回来一趟，每次回来她几乎都要丢掉半条命。刚刚那句话，她去年国庆时就说过一模一样的，也是跑来乔峰房间对他说的。

“你为什么每次回来都要跑到我房间睡觉？”事实上，除了国庆，她寒暑假回来也都是这样跑过来的。

“我房间还没整理好。”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

“那你回去整理啊。”现在离暑假过去也才一个月，她房间也不需要整理什么吧。

“我弟在整理。”

“那你干嘛不去你弟房间睡？”乔峰真的对她很无奈。

“我嫌弃他。”她可能被闷得难受，把埋着的脸仰起来，继而转向墙壁，留给乔峰一个后脑勺。

乔峰放弃抵抗，只能说一句：“我求求你，也嫌弃我吧。”

柯辰晞不理会他的话，顾自说：“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开着门我睡不踏实。”接着翻个身盖上被子，不再有动静。

乔峰看着她的背影，实在没有办法，目光扫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问题，就准备出去。这时手碰到裤子上的口袋，他伸手摸出那个零钱包，随意拉开一个抽屉丢进去，然后就出去了。

刚出房间，妈妈就凑过来，问他：“谁在你房间？”

“晞姐。”

“晞晞回来啦？”知道柯辰晞回来，妈妈的反应与他截然不同，一时间满脸笑容，准备进房间去找她。

乔峰拦着妈妈，告诉她：“她在睡觉。”

“在睡觉？”妈妈停住脚步，“那让她睡吧。”

话是这么说。可刚说完，她又朝着里面喊：“晞晞，一会儿就在我们家吃晚饭吧？好了喊你啊。”

乔峰顿时纳闷，却也无话可说。

房间里传出柯辰晞的回话：“好——谢谢婶婶。”

听到答复，妈妈开心的去准备晚饭了。乔峰无事可做，洗澡去了。

-

吃过晚饭，柯辰晞还是不肯回去。乔峰坐在桌子前写作业，她就横躺在床上踢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小峰峰，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她的语气慵懒至极。

“没有。”乔峰的语气则敷衍至极。

“真的没有？”踢腿踢累了，她又开始两只手转着枕头玩。

“有也不会告诉你啊。”他把书翻了一页。

她丢开枕头，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为什么？我又不会告诉你爸妈。”

乔峰始终头也不抬，说：“那如果你弟有女朋友呢？”你也不会告诉你爸妈？

没想到，柯辰晞突然提高音量，说道：“杀了他！”

短短三个字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手中的笔都不受控制的在本子上划了道短线。他回过头偷看一眼，发现她正盯着天花板，右手五指并拢架在脖子旁，明显刚做完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人犯法的，姐姐。”他又继续写他的作业。

“开玩笑啦。”柯辰晞伸了个懒腰，接着说，“我也好想谈恋爱哦。”

他从桌上的置物架里抽出一本教材，翻开：“那你就去谈啊，你都大二了。”你爸妈应该不会管着你了。

她叹了口气，说：“哪有那么容易，你知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多难吗？”

“我不知道——”乔峰确实不知道，他又不想这些，他只知道让她回去是真的难，“你赶紧回去吧。”

柯辰晞嘟起嘴，不爽地说：“你干嘛老叫我回去？”

“那你在这里干嘛？”真无奈，明明是他的房间，却不能由他做主。

“跟你聊天啊。”

“可是我不想聊天。”

“我想聊天。”

见此，他又说：“你可以回去找你弟聊。”

“不要！”柯辰晞立马拒绝，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打开话茬，“你们班有没有好看的女孩子呀？”

“没有。”乔峰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敷衍着她。

“你们学校呢？”

他顿了一下，还是说：“也没有。”

“怎么可能都没有！你敷衍我。”她终于发觉了。

“有没有我哪里知道。”他狡辩道。

“你一天天的都在干嘛？”她的语气里开始带着点嫌弃。

“读书啊，学习啊。”

听到这个回答，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恹恹地说：“也是，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有觉悟。”

他又趁机说道：“所以你不要在这影响我了，赶紧回去吧。”

“又赶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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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乔峰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一声声地叫醒：

“小峰峰，起床啦！陪我出去玩——带我去新开的商场逛一下，快起来！”

他痛苦的用被子捂住头，从里面发出一声哀嚎：“为什么？！”

柯辰晞爬上床要掀他的被子，边扒拉边说：“什么为什么？陪我去逛商场，快点。”

“我昨天去过了。”乔峰翻个身，把被子裹紧。

“去过了？你和谁去啊？”说着，她又跨过他，爬到另一边去。

“和你弟。”

柯辰晞扯不开被子，干脆坐在床上，看着裹成一团的乔峰，嘟嘴说：“你们两个老爷们儿逛啥商场。你肯陪他去，不肯陪我去啊？”

“我可以陪你去，但你得等我睡醒。”

你现在不就醒了吗？她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她转了一下眼珠子，然后作势要躺下，嘴里还说道：“那我陪你一起睡。”

没想到，下一秒乔峰就自己拨开被子弹坐起来，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片刻后，又妥协地转身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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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商场，柯辰晞首先去的是奶茶店，她问店员最近是否有活动，店员耐心的给她介绍。

乔峰在一旁等得无聊，就扭头看来看去。突然，他发现一个店员在盯着自己，被发现后她便立刻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又和另一个店员一起走出来了。

“哎呀！”被叫出来的店员一看到乔峰，就跟他搭话，“小帅哥你又来啦？昨天和你一起的……”

“那个男的！”乔峰认出来了，这是昨天夹娃娃时遇到的那两个女孩子，没想到她们还在这个商场上班。他并不想打断别人说话，可是他担心女孩子要是说了他和女生一起来的，少不了要被柯辰晞刨根问底。

好在这个女孩子很给面子，顺着他的话就说：“没来吗？”

乔峰摇摇头，也松了口气。

给柯辰晞点了单的店员对两个女孩子说：“煮点小芋圆出来。”闻声，两个女孩子又钻进了厨房，那个与乔峰说话的临走前还跟他挥了挥手。

柯辰晞问他：“你认识？”

乔峰摇头，说：“昨天我和你弟来过啊。”

“哦——”她恍然大悟，“你要喝什么？”

“随便。”他习惯性地回答。

“他不喝！”柯辰晞转头向店员这般说道。

“我喝！”乔峰真是服了她，“红茶。”

店员保持着微笑说：“需要加小料吗？”

“不用了，谢谢。”

“好的，请稍等两分钟，可以在那边坐一下哦。”店员客气地说道。

两人到座位上稍等。

店员在两个杯子上贴好标签后，走进厨房，刚好听到两个女孩子在说：

“他昨天才和一个男的带着两个女生过来玩，今天又自己带一个女生过来……”女孩子脸上写满了嫌弃。

和乔峰说话的那个女孩子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果然长得帅的都花心……亏我昨天还觉得他人不错！”因为收到了他夹出来的娃娃。

店员打断二人，问：“小芋圆好了吗？”

“马上马上。”一个女孩子应声道。

另一个女孩子边帮忙接热水，边问店员：“师父，你说有不花心的男的吗？”

店员看了一下这两个小妹妹，笑着说：“这个女的，是昨天那个男的的姐姐。”说完摇着头走出去做茶了。

留下两个女孩子对视了好一会儿，才一齐“哦——”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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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辰晞一手拿着奶茶，一手勾着娃娃的挂绳甩着圈，边走边看。到了一个小型娃娃机旁边，她指着里面的奖品对乔峰说：“这个跟你的那个一样诶，你们昨天也来夹了？”那为什么柯辰夜没给她带娃娃回去？

乔峰从她的话里抓到了不一样的重点：“你又翻我房间的东西？”她指着的是一个夹零钱包的机器。

“我没翻！”她立马反驳，“我就拉开抽屉就看见了。”

“那你也不能乱开我抽屉啊。”

受到训戒的柯辰晞撇撇嘴：“等你刷牙的时候太无聊了嘛……”说着她又转过身来反咬一口，“你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真是搞笑，他能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黄、书？”

“我没有！！”

短暂的国庆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在许多感到不舍的同学之中，有两个人却格外的开心。

一个是乔峰，假期结束，柯辰晞不得不回学校，他也就得以解脱了。

另一个是柯辰夜，除国庆当天外，他就没机会和钟雨晴见面，因为他姐不是拉着他和乔峰出去玩，就是盯着他和乔峰学习——关键是她还有爸妈的支持，柯辰夜敢怒不敢言。不过只要回学校，他就可以见到钟雨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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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许多同学都还没从假期的作息中调整过来，到了教室也是昏昏欲睡的。

万清凝刚坐到座位上，旁边趴着的同桌就醒了，凑过来问她：“清凝，你快跟我说说，你国庆和乔峰出去都玩了些什么？”

同桌叫沈祺婴，是个很爱八卦的女生，万清凝总觉得她古灵精怪的，非常可爱。

至于她怎么知道万清凝国庆和乔峰一起出去的事——其实国庆当晚她就在QQ上问万清凝：你今天是不是和乔峰一起出去玩了？

万清凝惊讶地反问她：你怎么知道？

沈祺婴：我看钟雨晴发的说说啊！

接着，她发给万清凝一张照片，照片是白天她们两人在娃娃机旁拍的自拍。

白天的照片，其实大多都是她们两个的自拍，只有几张是和柯辰夜一起拍的，乔峰则完全不肯入镜。钟雨晴发的说说除了美食的照片，就只放了一张双人照，没想到偏偏就是这张照片，把在后面的乔峰拍进去了——他从洞口下面拿出娃娃正要起身，被镜头拍到了这一动作和半张脸。

万清凝盯着对话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沈祺婴又发来消息：其实我一开始只是猜测，没想到真的是。

原来是自己不打自招了，万清凝只好实话实说：我们不是和他一个人出去玩的，还有他兄弟一起。

沈祺婴：所以你们是成双成对地出去玩的？

这话问得万清凝一下子语塞，什么叫“成双成对”……如果一对电灯泡算“一对”的话，倒也没错。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就在万清凝以为她不打算追问了的时候，沈祺婴发来一条：

乔峰是和钟雨晴在一起了吗？

她赶紧回复：不是。

沈祺婴：那是他兄弟和钟雨晴在一起了？

万清凝不奇怪同桌猜不到自己身上——两人高一下学期开始同班成为好友，进入高二又是同桌，无话不说——从来都是同桌跟她八卦男生，她不曾主动地提起过哪个男生。

“滴滴滴滴。”

手机又发出提示音，万清凝回过神来，看到沈祺婴新发的消息：

你是怕我说出去吗？我保证不说！不过，如果真的是钟雨晴谈恋爱了，不用说，很快就会有人发现的吧。

她这么说……也有道理。万清凝想到这，赶紧把沈祺婴这句话截图发给闺蜜，没想到闺蜜很淡定地回她一句：我知道啊，只要我爸妈和老师没发现就好啦！同学之间我没打算瞒着。

看到这条消息，万清凝如释重负，她回到和沈祺婴的对话框：不可以告诉老师哦。

沈祺婴很快回复：拜托！我才不会那么坏！

接着又来一句：你跟我说说你们出去都玩了什么呗。

万清凝回她：等回学校我再跟你说吧。

沈祺婴发了一个“OK”的表情，就没再继续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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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刚结束，沈祺婴就缠着万清凝带她去看钟雨晴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带我去看嘛，我想看——你知道吧，那个好奇的种子，在我心底里生根发芽，搞得我心里面直痒痒，可难受了！”

很多时候，万清凝真的佩服她的口才，什么话经她一说，自己就轻易被说服了。

万清凝怕她继续吵，会影响到其他同学，于是示意她安静，答应她说：“大课间做完操，我带你去看，但是你不能吵，可以吗？”

沈祺婴疯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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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和柯辰夜所在的二班正好在一楼楼梯口旁，万清凝被沈祺婴拉着，跑到二班门口，等二班的人回来了一大半，她也没看见柯辰夜，沈祺婴几次问她：“哪个哪个？”

“好像不在……应该还没回来。”

“同学，找谁啊？”一个男生见她们在门口张望了半天，便过来询问。

万清凝不想引人注意，赶忙说：“没找谁，没找谁。”

结果男生还不死心，又问：“是不是找乔峰？”

“不是不是不是……”她们找的真的不是乔峰。

可是沈祺婴一听乔峰的名字，马上替她改口：“是是是是是！”

男生一笑，转头喊道：“乔峰，有人找你！”

“谁啊？”光听语气就很不耐烦。乔峰本不想搭理，结果看到是万清凝，还是走出来了，“什么事？”

“额……”万清凝一时想不到怎么说。

还是沈祺婴嘴快，她问：“乔峰，你兄弟呢？”

“柯辰夜？”乔峰看了一眼沈祺婴，又看着万清凝说，“找你闺蜜去了。”

沈祺婴也看向万清凝，用眼神问她：你闺蜜在哪？

“她在六班。”

“走走走，赶紧去！”

万清凝又要被拉着走，临走前她还不忘说：“乔峰，谢谢啊。”

”等等。”沈祺婴突然回头，“乔峰，能不能加个QQ？”

她是好奇与好色都不忘啊。万清凝暗想道。

乔峰一拍前面两个裤袋，说：“没带手机……我写给你吧。”他转身走向座位最靠门边的同学，“借点纸。”

“十块钱！”女同学跟他开玩笑，却被瞪了一下，“算了，不要钱。”他写好后，撕走那一半的纸，女同学又说道，“你撕完整张啊，留这一半给我，不知道我有强迫症啊！”

乔峰把纸条伸给沈祺婴：“给你。”

她迅速接过：“OK！回头我加你啊！谢啦，Goodbye！”

说完她就拉着万清凝急匆匆的跑上楼梯，六班正好在二班的正上方，而她们班还在四楼——只要她们动作快点，应该能在上课前看一眼。

“诶？柯辰夜！”

沈祺婴只顾着往上走，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也正走下来，还是万清凝的这一声招呼让她停住了脚步。

柯辰夜看到万清凝，马上热情地打招呼：“哈喽哈喽。”

“就是他啊？”她指着柯辰夜直接问道。

“嗯。”万清凝有些局促。

柯辰夜看向她：“有事吗？”

“没事儿，看看你。”沈祺婴坦率地说。

柯辰夜一愣，接着换上一副防备的表情：“那不行！我有女朋友的！不给看！”说完就挡住脸跑下去了。

留下一脸震惊的沈祺婴，和努力憋着笑的万清凝。直到预备铃响起，沈祺婴才缓过神来，气恼地说：“他不会还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吧！”

-

课间，沈祺婴把乔峰写给她的QQ认真地抄在了一个小本子上，写完后还举起来欣赏：“乔峰的QQ！”

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恰好被一个经过的女生听到了，她问：“你有乔峰的QQ啊，给我加一下呗？”

前桌的女生也被吸引了注意：“我也要我也要！”

沈祺婴把笔记本抱在胸前：“不给！不给不给不给！”

“干嘛那么小气啊，给我们加一下你又不会怎么样。”

“就是。”

她不想跟她们起争执，于是说：“要给也是明天给，今天不给。”

“真的哦，明天给？”

“你说话算数哦。”

两个女生就这么一唱一和。

“嗯。”

等两个女生不再注意这边之后，万清凝凑过来悄悄问她：“你为什么要明天才给她们？”

她也弯下身子，凑在万清凝耳边说：“要是我今天给，她们也一起加乔峰，到时候他认不出来哪个是我，不通过怎么办？万一他是那种不认识的人不通过的呢……”

万清凝觉得有道理：“也对哦，你好聪明啊。”

“那是！”沈祺婴骄傲地直起身子。

“可是，你可以备注啊。”

沈祺婴闪过一个思考的表情，马上又说：“那他又不知道我名字。”

万清凝也略微思索：“你就说是和我一起去找他的女生？”

“哎呀算了。”她开始不耐烦，“等我加了乔峰，问过他同意了，我再把他QQ给她们就好了——不然万一他不同意，我还得惹他不高兴。”反正到时候要么说乔峰不同意，要么给了之后随乔峰自己加不加，她现在不想管那么多。

“也是。”万清凝也觉得假设那么多没什么意义。

“给你！”她突然把乔峰给的纸条扔到万清凝桌上。

万清凝不解：“给我干什么？”

沈祺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给你加他呀。还是，你已经有他QQ了？”

“我没有。”万清凝看着她，“但是我加他干什么？”

听到这话，沈祺婴睁大了双眼，努力压低着声音说：“校草的QQ诶！你不想加吗？”

她这话让万清凝想起了当初她索要钟雨晴的QQ时的样子：“校花的QQ诶！我想加！”

-

晚上，刚洗完澡准备睡觉的乔峰，看到了两条验证消息，一条备注着“万清凝”，另一条没有备注。乔峰全部点了通过。

很快，万清凝发来消息：嗨。

他回：嗨。

片刻，万清凝又发来：早点休息呀。

他回：你也是。

她发来一个说着“晚安”的小鸡表情包。

他回：安。

另一条验证消息的主人也在这时过来跟他打招呼：乔峰，你好。

他回：你好。

对面的沈祺婴收到回复很是激动：“他回我了！他回我了！我要说什么？想一下，想一下。”

还没等她想好，乔峰又发来一条消息：睡觉去了，拜拜。

她呆住了，哪有人刚聊天就说去睡觉的……

枯叶飘落，时光一闪而过。柯辰夜的心情就这如同深秋的天气般，凄凉，悲惨。

期中考试的卷子发下来之后，他就一连颓丧了几天。这天周五放学，他正和乔峰一起回家。

“小峰峰。”他在后边叫着乔峰。

乔峰连头都不想回，只问他：“干什么？”

“期中考……”

“被你爸妈骂了？”乔峰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吃了吗？”

柯辰夜说：“我爸妈骂我已经习惯了，没什么感觉。”

乔峰打趣他：“你真孝顺。”

“可是雨晴说，如果我期末考还是这样，她就整个寒假不理我……”想想他都觉得可怕。

乔峰还是事不关己的态度：“挺好的啊，正好让你好好学习。”

“好个屁！”柯辰夜踢了下脚。

“那不然你要怎么样？”

柯辰夜马上跑上前来，请求他说：“你帮帮我。”

乔峰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我最多帮帮你的语文，英语嘛——我自己都悬。”

可柯辰夜像是就等着他这么说，立马接话：“我知道。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文科的学霸啊。”

乔峰停下脚步，“你说万清凝？”

柯辰夜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嗯。”

乔峰又迈开步伐绕过他：“那你找她教你啊。”

柯辰夜再次快跑两步追上来，跟在他身侧分析说：“可是你想想，我一个男的，跟两个女生一块儿……”

乔峰打断他：“那两个女生其中一个不是你女朋友吗，有什么问题？”

他又说：“这样万清凝面对我们……”

乔峰扭过头直接地问：“你想说什么？”

“陪我一起去。”他坚定地迎上乔峰的视线。

乔峰扭回头：“不去。”

“我求你。”

“求也没用。”

见一招没用，柯辰夜换一招。他生硬地学着自己姐姐的样子，跟乔峰撒娇说：“你去、嘛，她教我的时候你也可以听、啊。”

乔峰被恶心得擦了擦手臂：“我觉得……我自己挣扎一下……”

见这招也没用，柯辰夜破罐子破摔：“挣扎啥呀——你不去我就跟我姐说你想她了！”

乔峰瞬间爆炸，冲着他嚷：“我才不想她！！”

柯辰夜面色凝重：“去不去？”

乔峰妥协：“去。”

-

晚上，柯辰夜把乔峰拉进了一个讨论组，里面还有钟雨晴和万清凝两人。

钟雨晴：明天我们去哪里啊？

柯辰夜：去图书馆？

钟雨晴：可是图书馆不能说话呀，你不是要清凝教你英语吗？

钟雨晴：用手语教吗？/抠鼻

万清凝：那我们找家奶茶店吧？

万清凝：我可不会手语/尴尬

乔峰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并没有打算参与进去，他反正只要知道明天去哪里就行了。突然他想到什么，动手打了几个字发出去：几点去？

没人回话。

半晌，柯辰夜回了一句：八点？

乔峰眉头一皱，倒吸一口气，赶忙发了两个字出去，就怕他们定了八点他又得一早起来：十点。

又是片晌的安静。

柯辰夜讨价还价：九点？

乔峰：九点半。

柯辰夜：行吧/鄙视

钟雨晴：那我们还是去上次那个商场吧？那边平时人不是很多。

那个商场虽然是前不久才开的，但位置稍微有些偏，除了假期，平时周末都少有人去。

确认了时间和地点之后，乔峰就没再看他们闲聊，打开网页看起了小说。

-

第二天上午，乔峰简单吃了两口东西，跟妈妈说了一声“和柯辰夜出去”，就夹着两本书准备出门。妈妈问他午饭怎么解决，他边穿鞋边说：“随便买点东西吃吧。”

“那晚饭呢？”

“晚饭之前我会回来。”说完就溜出门了。

只要是有钟雨晴在的场合，柯辰夜永远提前到。今天他们直接约在商场碰面，两个男生已经到了，钟雨晴在讨论组里说还有几个站。

柯辰夜是想在公交站等她们的，可是乔峰说冷，要先进商场里去。

“谁让你要风度不要温度。”柯辰夜嘲讽他说。

乔峰倒不是那种爱装酷耍帅的人，他只是没想到这边的风会这么大，穿一件外套根本不起作用。

风吹得他受不了，丢下柯辰夜自己先跑进最近的一家奶茶店取暖。

现在刚过九点，店员还在做剩下的一点营业准备，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一抬头，又惊喜地叫出声，“小帅哥！你又来啦？”

乔峰这才注意到自己跑进的是之前和柯辰晞一起来的那家店。

跟他说话的还是那个很热情的女孩子，闻声出来的则是上次给他们点单的店员。

乔峰抬手打了下招呼，走近问：“请问，我晚点能和几个同学在你们这里学习吗？”

他说完，两个女生瞟了一眼他夹着的书，那个热情的女孩子率先比了个“OK”的手势，对他说：“没问题！我们店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客人少，打扰不到你们的！对吧，师父？”

被叫做“师父”的店员白了女孩子一眼，笑骂一句“客人少你还那么开心！”之后就进厨房忙活了。

乔峰其实是担心他们在这儿学习会影响到店里营业，没成想女孩子还反过来担心他们学习会不会被影响。他跟女孩子道谢说：“谢谢。如果我们影响到你们做生意，麻烦说一下，我们就回去。”

“别回去！”女孩子露出惊忧的表情，就生怕乔峰走了。她从工作区出来，拽着乔峰走到最靠里的桌子前，放他站在那里，然后动手把旁边的一张桌子和这边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合起来，完成之后双手展示着三张桌子问：“怎么样！够不够宽？”

乔峰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主动的还帮他们安排地方。

听到动静的店员师父从厨房出来，在工作台后伸着脑袋看向这边。女孩子开心地向店员师父走过去：“师父，我把桌子给他们拼一下，可以吧？”

店员师父又是一个白眼：“你都拼好了才问我。”她的样子倒没有生气。

女孩子笑看着师父走进厨房后，回过身来望着乔峰。

这时候乔峰注意到她衣服上的工作牌子，上面写着“实习店员：徐婷”几个字。

女孩子也发现他在看自己的工作牌，赶紧捂住，说：“干什么？你要投诉我吗？”

乔峰被她这下意识的动作搞得有点无奈，她是不是经常被投诉所以才会这样。

“这不是我的工牌，我的忘记带了。”女孩子整理着牌子，说道，“这是我朋友的。”

那名字也不是她的？乔峰想道。

女孩子猛地一抬头，说：“我叫于小棠。小帅哥，你叫啥名儿？”

“乔峰。”

他刚说完，门被推开，未见柯辰夜其人却先闻其声：“小峰峰——”

“小峰峰。”于小棠捂嘴偷笑，她的声音不大，乔峰正好听见。

“欢迎光临。”于小棠没再说什么，麻溜地跑回工作区，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

今天凑到一起学习的主要目的是让万清凝教柯辰夜英语，本来乔峰也想跟着听听，可是柯辰夜基础实在不好，万清凝只得给他从简单的说起，乔峰觉得没意思，就写自己的作业了。

这家店确实如于小棠所说，没什么客人，他们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除了他们四个之外，也就来过两三个客人。

于小棠一个人在工作区待得无聊，时不时和厨房里忙碌的师父说两句话，时不时又跑出来找乔峰聊几句。

到了中午，四人决定先出去吃午饭，乔峰出于礼貌，跟于小棠打了声招呼。

她正面对着墙壁在喝水，听到乔峰说要走，忙问一句：“那你们吃完饭还回来吗？”

“回来吧……”乔峰说得有点犹豫。

一上午，于小棠对他们实在太过热情，不是问“音乐会不会太大声呀”，就是问“渴不渴呀？要不要喝水”，虽然她自己说是闲着无聊，但是乔峰几人还是很不好意思。

于小棠见他回答得含糊，赶紧说：“那我给你们留位！你们可以把东西先放这里，不会有人拿的。”她指着工作区旁的一张桌子说道。

盛情难却，几人只好照做了。

吃过午饭回来不多久，店里的其他员工也来上班了，于小棠乐呵呵的跟她们说明情况，还特意嘱咐：“不要打扰人家小孩儿学习，知道不？”

店员师父支着手站在电脑前，打趣她说：“就你最烦人了。”

于小棠回头跟师父做了个鬼脸，便换下工作服跑出去吃午饭了。

下午开始店里便多了些客人，但依旧不忙碌。

于小棠还是偶尔跑出来找乔峰说话，然后拿着万清凝的杯子回去帮她加温水。

钟雨晴在一次于小棠刚回去之后，悄悄地对乔峰说：“那个女生对你好殷勤啊。”

乔峰一愣，没好气地说：“你可以不那么八卦吗？”

钟雨晴不以为意：“八卦是女生的天性——长得帅就是好啊。”

坐在她斜对面的万清凝听到闺蜜这句话，不由得说：“你可以不说这样的话吗？让我们置身何地。”

坐在万清凝对面的柯辰夜说：“你可以不加‘们’吗？”

万清凝“哦！”了一声，说：“对不起。”

钟雨晴笑笑，又问乔峰：“乔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乔峰这次看都不看她一眼：“你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八卦的？”

钟雨晴把笔一放，说：“学完了，八卦一下啊。”

“学完了就回家吧。”乔峰把书一合，开始收拾东西。

钟雨晴面露嫌弃：“没趣。”

深秋天黑得也比较早，四人还是决定今天就这样，在天黑前先回家去吧。

洗完澡，乔峰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大致翻了一下未读消息，除了柯辰夜和钟雨晴在讨论组里聊得甚欢、万清凝不时参与两句之外，就没什么消息了。

他翻开今天带出去的书，一张小票纸赫然出现在书面上，那是回来前于小棠写给他的联系方式，还跟他说下次过去可以提前告诉她，她叫师父给她排班。

要不是夹在书里，乔峰都忘了这回事。他看着那一串数字，是个QQ号码，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发了验证消息过去——她虽然很吵，但是人挺好的，而且今天受了人家那么多照顾，不加有点说不过去，起码道声谢吧。

验证消息一发出去，就自动通过了。

乔峰给她发了一个“你好”的表情包，马上就收到了“您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再跟您联系”。

不在正好。乔峰切到网页，看起了小说。

-

第二天中午，刚吃完饭，乔峰正躺在床上看小说，柯辰夜就推门直入，手里还拿着两本书。

见乔峰盯着他手上的书，柯辰夜抬手一晃，说：“装个样子。”说完把书丢到桌上。

他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摆弄着桌上的小公仔，问道：“群里的消息你看了吗？”

乔峰猜想他说的应该是讨论组里的消息，“没看。”

“干嘛不看？”

乔峰枕麻了一边手臂，又换一边，“你们小两口把讨论组当私聊，一天几百条消息，没空看。”

柯辰夜也猜到了他没看，所以才跑过来找他：“下星期你还陪我去。”

“不去。”

“你之前答应陪我去的！”柯辰夜声调渐高。

乔峰也不甘示弱：“我昨天不是陪你去了吗！”

柯辰夜着急地走到他跟前：“就去了一天能有什么用？那玩意儿我学了那么多年都没学明白，昨天一天能学到多少。”

乔峰不想看着他，翻身面向墙壁：“那去多少次都没用，别去了。”

身后的柯辰夜默不作声，乔峰又说：“别想再拿你姐来威胁我，大不了我寒假锁着门不出去。”

“我给你买今年的限定皮肤。”柯辰夜开出条件，很成功地吸引了乔峰回身，“寒假我也尽量拖着我姐不让她来烦你——但只是尽量！”

乔峰主动地过来握了握他的手：“以后我都陪你去。”

“你好贱。”

“谢谢，唯独不想被你说。”

-

早读开始前，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挥了挥手里的一沓卷子：“科代表来把昨天的月考发下去，都自己看一下啊，我下节课讲。”

科代表找了几个同学帮忙分发试卷。当万清凝的卷子发到手上时，她不禁一个深呼吸……而旁边的同桌，拿到卷子之后，就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万清凝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拍了拍同桌的肩膀——同桌像是被碰到了某个开关，下一秒就哭丧着脸钻进她的怀里。

沈祺婴总像个孩子似的喜欢跟她撒娇。

在万清凝想着要怎么安慰她的时候，沈祺婴自己从怀抱中离开，看着桌上的卷子：“我真的好难受，这东西我搞不懂……老师越讲我越不明白。”她的意思是说老师越教她越跟不上。

万清凝一下子也没话可说，数学于她而言也是块硬石头，她不由得佩服还能选理科的闺蜜。

此时想到了钟雨晴的人不止她一个，沈祺婴突然惊呼一声，说：“你闺蜜不是理科生吗？”后半句话她以恳切的目光向万清凝表达。

可是，万清凝想到，她们平时周末都已经抽一天出来，和柯辰夜他们一起学习了……

“她……没空……”她总不能剩下的一天自由时间都不留给闺蜜吧。

但这样的理由根本没办法打发沈祺婴，闻言她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就拜托她给我讲些基础嘛，现在老师的课我跟听天书一样。”

这时上课铃响起，万清凝暂时得到了解救，但她知道以同桌的性子，不给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她是不会罢休的。

思虑再三，万清凝还是下了早读就跟同桌把情况如实说了。

听完，沈祺婴呆滞了几秒，然后露出八卦的笑容：“你平时周末和乔峰一起去学习啊？”

万清凝下意识的迅速摇头，说道：“雨晴和柯辰夜也在的！”

可沈祺婴这个机灵鬼马上又想到了一点：“你教那个谁英语，那你和雨晴和他一起去不就好了——”接着，她露出个狡黠的笑容，“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想趁机多接近乔峰？”

天地良心，根本没有这回事。万清凝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如果是跟雨晴和柯辰夜两个人出去的话，我总觉得尴尬。”

沈祺婴不解：“这有什么？”

万清凝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场景，此刻便不由得为难起来：“说不上来，就是很不自在——我心里很抵触这样。”

“那——”沈祺婴话锋一转，“以后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新的问题瞬间扫去了前一秒的尴尬。万清凝问：“你想去？”

“嗯！”沈祺婴坚定地点头，然后拿起自己的数学卷子给万清凝展示她的分数：58分。

这个行为使得一切不言而喻。万清凝答应她：“好吧，我回去就问问啊。”

“别等回去了，我们等会大课间跑完操后去问。”

“也行。”

听到这，沈祺婴再次扑进同桌的怀里：“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万清凝想说自己也很喜欢她，但是这种话她总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有时候她真的很欣赏沈祺婴，个性鲜明而坦率，不像自己给人总是可有可无的感觉。

-

大课间跑完操，沈祺婴就拉着万清凝想先去问柯、乔二人，结果半路碰到了钟雨晴。

“清凝！”钟雨晴从身后喊她，然后朝她们跑过来。

还没等钟雨晴站定，沈祺婴就碰碰万清凝的手臂，示意她正好可以现在问。

“雨晴，有件事……”

“什么事？”

万清凝还是决定先介绍一下沈祺婴，把她拉到前面，说：“这个就是我同桌，祺婴——她想周末的时候请你帮她辅导数学，可以吗？”

“可以啊。”钟雨晴爽快地答应，“周末的时候她一起来就好啦，而且如果我讲得不明白，可以让阿夜教她。阿夜有耐心，一定能教会你。”

沈祺婴一听，立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给钟雨晴低头鞠了个躬：“谢谢！你果然人美心善！”

被猛然一夸的钟雨晴顿时喜笑颜开：“不用谢！我要去买水，先走了。”

和钟雨晴告别之后两人来到二班门口，她们刚走过去，之前的那个男生就走出来了：“又找乔峰啊？他还没回来。”

万清凝抿抿嘴，说：“我们找柯辰夜。”

男生听罢，朝她们身后扬了扬下巴。

刚回到教室门口，柯辰夜就看到万清凝，他问：“你们找谁？”

“找你。”沈祺婴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话一出，柯辰夜后退半步，继而抬起右手四指并拢挡住下半张脸：“你想干嘛？”

沈祺婴见状顿时怒不可言。

万清凝赶紧把她挡到身后，跟柯辰夜说：“我们是来问，周末的时候她能不能也去？”

“可以是可以……”他的眼神里写满防备。

沈祺婴气得直喊：“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并作势要与他决一死战。

吓得他立马跑进门口里边，扒着门框说：“那最好，我是一个忠心不二的男人。”

沈祺婴越听越气，直接就撸起了袖子，万清凝一边拦着她一边说：“那乔峰他——”

“我再跟他说就好了。”说完，柯辰夜就溜到教室后边去了。

留在门口的两人，一个气得语无伦次：“他……他……他……”个不停，另一个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细声安慰，连哄带劝地让她回去了。

“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回到教室，沈祺婴还是气愤不已，“要不是为了乔峰，我都不想去了。”

万清凝只觉不对：“你不是为了学数学吗？”

“顺、顺便为了乔峰。”得亏她不是说顺便为了学数学。

到了十二月，天气已经冷起来了。

万清凝出门前又叮嘱一遍沈祺婴，叫她带好外套，商场那边的风尤其大。

下了公交车，万清凝也不见她回消息。两个男生已经在车站旁边等着了。

“祺婴没回我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头了。”万清凝边走边跟闺蜜说。

“我们先进去，晚点还没回的话再给她打电话。”

“嗯。”

两个女生一走近，乔峰就转身要走，柯辰夜却先问了一句：“你同学呢？不来了吗？”

钟雨晴一只手挽着闺蜜，另一只手伸过来挽他：“她要晚点，我们先进去。”

-

今天上班的店员是一个见过几次的女孩子，一见他们进来，她就招呼说：“欢迎光临。诶呀，小棠的小帅哥今天也来啦，你没跟她说你过来吗？”

“没有。”乔峰回答道。

店员也不啰嗦，直接说：“那你们自己坐吧，我就没空管你们了——如果要点东西的话还得等一下哦。”

几人道过谢，就到老位置上坐下。

万清凝首先拿出手机打电话，好半晌才接通：“祺婴，你起床了吗？”

“啊！！！”

她没开免提，但三人都听见了这一声尖叫。

乔峰本来坐她旁边的，又起身从隔壁拉过来一张桌子，坐到了侧边。

“行，那你现在过来，注意安全啊，看好车……”她知道同桌着急起来就横冲直撞的，忍不住多唠叨两句。

店里的大门被人打开，店员师父回来了。

“哟！这么早就来啦？”她看见四人，说道。

“领导，你终于回来了。”工作区里的店员可不容她寒暄，催促她赶紧去处理她厨房的活儿。

店员师父穿上工作服：“烦死了，突然叫我去开什么会……”说着就钻进她的厨房。

-

沈祺婴冲进来的时候，店员正在用手机选音乐，被她吓了一跳：“欢迎光临。”

被风吹成疯婆子的沈祺婴尴尬地笑着，一边朝店员点头一边向里面挪去。

见是一起的，店员就没再理睬她。

万清凝拉开椅子，接过她的包包，让她坐下休息。“这一头的汗——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啊。”帮她擦过汗，又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了点温水，“小心烫。”

另外三人默默看着，柯辰夜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跟她妈一样？”

万清凝不置可否，又问同桌：“吃早餐了吗？”

“吃了，等车的时候吃了。”

“我叫你多带件外套……”万清凝帮她把书拿出来的时候，见包里只有书。

“我没看手机……”

“没事，我多带了一件，回去的时候先给你穿。”帮她理好头发之后，万清凝坐正身子。

沈祺婴先跟钟雨晴打招呼，接着转向乔峰：“嗨，乔峰。”完全没看见手抬到一半的柯辰夜瞬间失去笑容。

乔峰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继续看自己的题。

另一边万清凝接过柯辰夜递过来的习题册，仔细看过之后，跟他说：“这个是一般过去时，这里应该用过去进行时，因为前面说到……”

见其他人都在用功，沈祺婴也只好打开书，过了半天却也只是写了几道简单点的题，其它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于是她凑过去看乔峰写数学题。

她还没看明白题目，他就已经把答案写好了，她强装镇定地靠过去同桌身上：“理科的数学和我们的相差那么多吗？”

万清凝点点头：“据说我们最难的题他们都不考。”

“为啥？”

“不屑。”乔峰丢给她一记沉闷的打击。

她吃了个瘪，只好老老实实看题。数学看不懂，那就先看别的，她抽出一本地理书，可才看了一会儿，又开始叫起来：“救命啊——这个风，那个风，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把脑袋趴到桌上开始自暴自弃。

乔峰又开口打击她：“能影响你的分数算不算有关系。”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坐起来对着万清凝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对他没感觉了。”

这话把万清凝吓一跳，下意识去捂她的嘴，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沈祺婴拿开嘴边的手，沮丧地说：“这和我想象中的乔峰不一样。”

一直看戏的钟雨晴打趣说：“你想象中的乔峰是什么样？”

她倏地来了精神，学着电视剧里的演员做作地说：“他，冷酷，而不失温柔；成熟，而不失可爱；稳重，而不失风趣……”

乔峰若无其事的在一旁抽出她的卷子，假装惊讶地“哇”一声：“你竟然考五十八分。”

沈祺婴一个石化。

“哈哈哈哈。”柯辰夜大笑，“你说的，他一个都没有。”

钟雨晴同情地看着她：“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沈祺婴再次沮丧：“谢谢，梦已碎，心已死。”

-

几人吃过午饭回来，点了饮料之后便继续学习。

店员在做饮料，店员师父就无聊地出来溜达：“今天周六啊，怎么都没人？”

店员回她：“我早跟你说这个店风水不好。”

“我们店位置确实不好……在外街，人家逛也逛不到这边。”她看了看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得亏还有他们在，不然店里空空的，显得好凄凉。

钟雨晴抬头，发现店员师父在看他们，就跟她搭话：“师父，小棠今天不来吗？”

“别别别，叫我丽姐就好。”店员师父说，“她今天晚班，等一会才来。”

沈祺婴学习不认真，听八卦比谁都积极：“小棠是谁？”

“我们之前来认识的。”万清凝回答她，“她人特别热情。”

“这样哦……”

“她呀——也是个可怜孩子。”丽姐端着饮料过来，突然伤感地说道。

就在几人以为丽姐要说起一段悲伤的故事时，她放下饮料，神情一变，调皮地说：“脑瓜子不太好使。”

乔峰尴尬附和：“看得出来。”

丽姐笑着说不打扰他们，回岗位去了。

柯辰夜趁机调侃沈祺婴：“和你一样！”

沈祺婴不服气，回怼他：“和你一样才对！”

柯辰夜亮出自己的数学试卷：139分。

沈祺婴惊掉下巴。

“我看看——”钟雨晴拿过他的试卷。

乔峰问钟雨晴：“你这次考了多少？”

她失落地说：“一百一十多而已。”

“没事，这次是意外，下次正常发挥就好了。”柯辰夜安慰女友。

对面的沈祺婴再次吃惊，继而对乔峰问道：“那你呢？”

他缓缓地说：“是你的两倍多。”

“你但凡说个数字都没有那么伤人。”

“你今天来到底有没有学进去？”一上午他就只见她做了几道题。

这人说话真是一针见血。

沈祺婴低头写起来，写好一道题后，把本子递给钟雨晴。

“你这个公式不对哦……”钟雨晴给她写下正确公式。

“你连公式都……”算了，还是不说了。乔峰捂住自己的嘴。

“你看看，哪里不明白再说。”

沈祺婴接回本子，看了看说：“你的字好漂亮啊——”她的笑容瞬间被钟、乔两人的眼神杀灭，“这个怎么来的？”

“上面那个公式得来的。”钟雨晴说完，见她还是一脸茫然，不禁扶额，用胳膊肘碰一下柯辰夜。

收到示意，柯辰夜伸手要沈祺婴的本子，一开始她不愿意给，被催促了之后还是乖乖递上。

柯辰夜在本子上写了一大堆，然后翻开自己带的一本书，圈起一个地方，一齐交还给她。

她看了一会儿，惊奇地说：“没想到，你人虽然很讨厌，但是写的答案我能看得懂诶！就是字如果好看一点就……”她的笑容再次被杀灭，“我什么都没说。”

-

于小棠来的时候，人没进来，声音就先进来了：“小帅哥——”

几人望向门口，沈祺婴的脖子伸的最长。

“你每次来都不跟我说。”

“我以为你今天不上班。”乔峰狡辩，他就是不想跟她说。

“我不来你会怎么样？”

“我会很开心。”乔峰如实回答。

于小棠“哼”了一声，走去穿工作服了。

和她一起进来的，戴着“徐婷”的工作牌的女孩子，已经穿戴整齐，正用一种不太友善的眼神盯着乔峰。

沈祺婴想跟乔峰八卦一下这两个女生，结果她话还没说，就被他的眼神打住，她不想再自讨没趣，还是乖乖学习了。

-

一个下午于小棠都没怎么过来找乔峰，只要那个徐婷来上班，她闲下来的时候都是跟徐婷聊天——对此，乔峰求之不得。

收拾东西回去的时候，沈祺婴问：“明天也是九点来吗？”

“明天不来。”乔峰三两下捡好书，等着他们。

沈祺婴东西最乱，捡的最慢：“为什么？”

“你一个星期，七天都在学习吗？”

她停住手：“你觉得——”

“不可能。”

钟雨晴也收好了东西：“对了，我把你拉进讨论组吧，你平时有问题，也可以发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就给你解。”虽然她只看得懂柯辰夜写的解析。

沈祺婴感激地伸出双手：“你真是天使！”

“哎呀，真不好意思。”钟雨晴笑着握住她的手。

乔峰眼神一扫，看到万清凝的手稍稍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眨眼就又没有了，他只装作没看见。

外面的风果然很大，比上午来的时候吹得人还冷。

万清凝拿出外套给冷得直哆嗦的沈祺婴穿上，尽管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冷。

乔峰站到风头，替她挡一挡：“要不要脱外套给你？”

她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说：“不用了啦！你穿的也不多。”

沈祺婴过来从侧边抱住同桌，对乔峰说：“你就不能直接脱吗？”

乔峰说：“我要是直接脱了她不要，我多尴尬。”

“哎呀！”一个大风吹来，沈祺婴缩缩脖子，“我今天学的东西要被这风吹跑了啦！”

乔峰鄙视地说：“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说着，她抱着同桌又往身后的站牌靠了靠，再顺便推一下同桌靠近一些乔峰，为了最大可能不被风吹跑她脑子里的东西。

乔峰看着她：“你像个傻子。”

她没听清：“啊？你说啥？”

上午大课间，难得因为下雨不用出操，谭亚雅把座位旁的窗户拉开一点点透气，突然两个女孩子出现在窗户外，其中一个对她说：

“学姐，能请你帮个忙吗？”

是高一的学妹啊。谭亚雅第一次被人喊学姐，心里有点开心，但没显露出来。她说：“有偿还是无偿？”

学妹一愣，没反应过来。

她又说：“算了，我帮你，什么事？”

听到她答应，学妹赶紧递上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零食：“麻烦你把这个给乔峰学长。”

谭亚雅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学妹，学姐劝你一句，你给他也没用，他都不会吃，全便宜了柯贱人。”

“没关系，你给他就好——里面有一封信，你叫他一定要看！”

话已至此，谭亚雅只好接过来。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两个学妹却转身就跑了。

以谭亚雅的经验，递东西的学妹应该只是传话的，另一个一直低着头躲在她身后的女生，才是写信的人。

谭亚雅无奈地走到乔峰的座位前，一把拍醒他，再把袋子放到他桌上：“没关系，你给他就好，里面有一封信，你叫他一定要看。”

本来突然被拍醒，乔峰就很不爽了，听完她毫无感情地转述的一番话，更是不耐烦：“你就不能不收吗？”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看着乔峰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又说，“这个糖果能给我吗？”

“都给你，赶紧拿走。”

“那不行。”她说着，拿出那封信，“这个你一定要看。”然后把零食全提走了。

乔峰抓起信，揪了揪眉心，还是打开看了起来。

-

自打前两个周末沈祺婴一起去学习之后，万清凝平日就没听她提起过乔峰。原本国庆回来后她是三天两头地讨论他，这几个星期却跟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就连现在，有人来问她要乔峰的QQ，她都直接把小本子上的那页纸撕下来给了对方，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睡觉。

万清凝担心她，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她：“祺婴，你怎么了？”

“嗯？”她睁开眼睛，“什么怎么了？”

“你之前都是找借口不给别人乔峰的QQ，现在怎么……”

“哦。”她又闭上眼睛，“没什么。”

过一会儿，她还是坐了起来，跟同桌解释：“我就是觉得他和我想象的差太多了——除了长得帅，完全不一样。”

万清凝犹豫地说：“就因为他说话打击你吗……”

“拜托，我才没那么脆弱。”沈祺婴打了个哈欠，“他不是我喜欢的乔峰。”

见同桌不解，她又说：“你别以为我只会看脸，如果性格我不喜欢，他再帅——也是除了帅，一无所有。”

“你喜欢什么性格的？”

“夏目你知道吗？”

万清凝摇头。

沈祺婴又如演员附身，深情地说：“就是——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乔峰应该是让你如沐寒风吧。”

万清凝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她沮丧地耷拉着脑袋，还是选择趴回去：“睡觉。”

-

又是周六，今天难得沈祺婴没有迟到，却是不见乔峰和柯辰夜一起过来。

柯辰夜一个人等在车站旁，三人一走近，他就先说了：“小峰峰今天陪他妈妈去烧香，晚点才过来。”

几人应了一声，就往商场走。

进入店里，于小棠早已帮他们摆好了桌椅，听说乔峰晚点到，也没多说什么，让他们自便，就忙自己的去了。

没有乔峰在不时地盯着沈祺婴，她学了没多久，就跑去和已经做好营业准备工作的于小棠聊天。两人从年龄到喜好，一直聊到于小棠来这上班的原因：

“你也就比我大两岁嘛……”

“你喜欢大叔型的呀！”

“那你来实习，明年暑假就回去读大专啦？”

诸如此类。

钟雨晴忍无可忍，去把她拖了回来：“你不好好学习，我一会儿就告诉乔峰。”

“别！那个魔鬼……”沈祺婴立马认怂。

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乔峰只要一说话，十句里必有九句是她不爱听的。

沈祺婴正在心里嘀咕着乔峰，他就来了。

“小帅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于小棠开玩笑着说。

乔峰本想说“我也想不来”，一个念头转过，他却说了：“对啊，我为什么要来？”看着万清凝旁边的沈祺婴——已经有人能替他来了呀。

不过此刻他不想思考那么多。

“你看起来困得要死。”于小棠瞅着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我不是看起来，我就是困得要死。”他天都没亮就被妈妈拖起来了

没心情和于小棠闲聊，他走到留给他的座位边，思虑片刻，拖着椅子绕到另一边——坐到万清凝和柯辰夜的侧边去了。

沈祺婴见状，立马喊到：“你干嘛特意跑去那边？”

乔峰敷衍地回答她：“我也想学英语啊。”

沈祺婴才不信，威胁他：“不说实话你以后讨不到老婆！”

“你太吵了。”

“算了，你还是别说实话。”她又自讨了个没趣。

乔峰把柯辰夜帮他带来的书拿出来，放好——然后趴上去开始睡觉。

许是店里灯光太亮的缘故，他明明很困，但换了几个姿势都没法睡着——直接脸朝下枕在手臂上很快手就麻了，别的姿势又会被灯光照到眼睛……

万清凝见他动来动去的就是不好睡，便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围巾，问他：“你要不要围巾挡一下光？”

乔峰稍作犹豫便接下了：“谢谢。”然后把围巾对折两下，盖在头上。

沈祺婴悄悄地凑过来跟万清凝说：“你不怕他流口水在上面啊？”

“我听见了。”乔峰在围巾底下说道，吓得沈祺婴赶紧闭嘴坐好。

虽然乔峰睡觉的时候，柯辰夜也偶尔问万清凝英语题，但他听着她轻轻说话的声音，睡得反而很踏实。

-

过了个把小时，乔峰醒了，他一只手不小心拉动了一下围巾，使得眼睛突然被灯光照射到。他眯了下眼，等缓过来了之后，他看到的是万清凝低着头，很认真的模样……

乔峰撑着手坐了起来，顺手把围巾还给万清凝。

他打着哈欠，拨了两下书，说：“我下去走走。”

于小棠正做完一杯茶递给客人，看到他走出去，问他：“小帅哥，你去哪？”

“出去玩。”

不多久，他拎着四个娃娃回来了，进门时丢给于小棠一个。

于小棠接住：“你为什么给个最丑的给我？”

“它丑得可爱。”他头也不回。

沈祺婴听到说话声，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乔峰，你会抓娃娃？”

“这很稀奇吗？”说话时他已坐到位子上。

“送我一个？”沈祺婴满脸堆笑。

乔峰逗她：“我为什么要送你？”

“那……你有三个，我们正好一人一个啊。”说罢，她还冲他眨眨眼。

乔峰假装看不见：“我不能自己留一个吗？”

话已至此，沈祺婴无话可说，只好鼓着嘴自己生闷气。

乔峰见她生气了，先是假装不经意地把一个小鸡娃娃放在万清凝手边，再把其它两个娃娃放过去桌子中间。

沈祺婴虽然生着气，但是也不忘挑起八卦：“你为什么第一个给她？”

“我第一个给的是她好不好。”乔峰甩头向于小棠那边示意。

钟雨晴拿起其中的一个青蛙娃娃，问柯辰夜：“你看这个青蛙像不像你？”

柯辰夜很配合地叫了一声：“呱。”逗得女友直笑。

沈祺婴看着他们两个，默默地拿过另一个娃娃，半晌吐出一声：“汪。”

-

晚上洗完澡出来，乔峰看到万清凝发来的消息，她发了一张小鸡娃娃和国庆那时的娃娃放在一起拍的照片，下面还有一个“谢谢”的小鸡表情包。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小鸡。

国庆那天，他们中午吃的是一家椰子鸡火锅，当时聊到最喜欢的动物，万清凝说自己喜欢的动物是小鸡，惹得柯辰夜一脸疑惑：“我听说过喜欢小猫小狗小兔子的，喜欢小鸡的第一次见。”

万清凝不满：“小鸡怎么了？多可爱——又好吃。”她指了指锅里的椰子鸡。

乔峰在一旁：“重点是好吃？”

钟雨晴给闺蜜帮腔：“小鸡挺好的呀——我喜欢小青蛙。”

柯辰夜闻言马上说：“青蛙？好啊！青蛙还会蹦，多好！”

当时乔峰对他的那个样子简直不忍直视，现在觉得，是啊，多好——他看着桌上今天带出去的书，想到。

柯辰晞总说他性格孤僻，还老不爱说话。其实在搬来这里之前，他根本没有朋友，和父母也没什么话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给万清凝回过去一句：不客气，该睡觉了。

万清凝很快回了句：嗯嗯。并加上一个“晚安”的小鸡表情包。

他回：安。

想了想，又发过去一句：下周六见。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学期末。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傍晚，二班的教室里，仅剩有几个在打扫的同学。

沈祺婴的声音穿过楼梯，传进教室里来：“师父——”一阵慌忙的脚步声停止之后，她出现在门口，“师父！”

教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叫谁。

她大踏步，径直地走到柯辰夜面前，把手里卷起来的试卷打开给他看：“师父，谢谢你——我从来没有考过这么高的分儿……”说着，她感动得像要哭出来了一样，“徒儿给你鞠躬！”

“等等等等……”柯辰夜赶紧拦住她，“我什么时候收过你当徒弟了？”

“现在就可以收啊！”她很认真地说，然后又——“我给你鞠躬！”

柯辰夜再次拦住她，刚想说话却被乔峰抢先了，乔峰走过来说：“拜师是要磕头的。”说完，一把抽过她的试卷，“可以啊，有进步。”

等沈祺婴得意不过两秒，他又说：“虽然还是没及格。”

被沈祺婴一瞪，他又改口：“但是比以前好多了。”

沈祺婴抢回试卷，白了他一眼，跟柯辰夜说：“师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父了。”

撑着扫把的柯辰夜悠哉地说：“我能说不吗？”

“雨晴就是我的师娘了。”

“好！乖徒儿！”他一拍沈祺婴的肩膀，把扫把递过去，“帮为师扫地吧！”

“我不要。”沈祺婴无情地拒绝。

想不到，第一天为人师，就这么没面子。柯辰夜做出抽抽搭搭的样子，自己跑到一边扫地去了。

-

“相比之下，你的进步就不太明显了……”钟雨晴坐在凳子上，一边听沈祺婴说自己的数学进步之大，一边看柯辰夜的英语试卷。

听闻此言，柯辰夜麻溜地提着扫把跑过来给钟雨晴鞠躬：“对不起！”接着跟站在一旁的万清凝道歉，“有负您的教导！”然后再转身面对钟雨晴，信誓旦旦地保证，“寒假，寒假我一定好好学！”

“可能……寒假我教不了你。”万清凝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为什么？”在一旁扫着垃圾的乔峰问。

沈祺婴一下子指向他，大声问：“你干嘛那么着急？”

乔峰放下扫把和垃圾铲，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我也要学英语啊。”他找出英语试卷，“你看我才刚及格——还有进步空间。”

沈祺婴往后一仰，随后冲着他嚷：“我进步空间比你大！”

见沈祺婴已经从一开始默默挨着打击，到现在能做出“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反抗，乔峰很是欣慰。

他虚伪地夸赞道：“哇，那你了不起。”

看完两人的打闹，万清凝才想起说：“我寒假要去外婆家，过完年才回来。”

“这样啊……”柯辰夜晃晃脑袋，“那等你过完年回来，能教我们吗？”

“可以。”

钟雨晴接过话茬说：“但是在她回来之前，你也不能偷懒。”

柯辰夜有些为难：“那我能怎么办？”虽说女友的英语也还不错，但她是典型的“会学不会教”，不然沈祺婴也不必拜他为师。至于乔峰……他还是别指望了。

乔峰不知他心里所想，只顾说出自己的想法：“让你姐教你，正好她不用来烦我。”他想到一会儿回去就要面对已经放假在家的柯辰晞，整个人都痛不欲生。

柯辰夜挣扎地说：“没有别的办法吗？”

“干嘛？你姐很可怕吗？”钟雨晴问道。

他想了想，找了个最能阐明的说法：“她对我是能动手绝不动口。”

-

晚上，柯辰晞又被乔妈妈留下来吃晚饭。

饭桌上，乔峰看着妈妈殷勤地给柯辰晞夹菜，迟迟不敢下筷……

“晞晞啊，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等到碗里都堆不下了，妈妈才停一下筷子，“你在学校，有没有找到男朋友啊？”

“没有。”柯辰晞扒拉着饭菜，闷声说。

“没关系，你还小，不着急……”妈妈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过两年我家小峰也成年了。”

这话不但呛住了乔峰，连柯辰晞都被吓了一跳：“婶婶，那、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那肥水也不流外人田啊。”妈妈义正辞严地辩驳。

柯辰晞一时哑口无言，乔峰赶紧说：“妈，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妈妈转过脸，一改刚才温和的态度：“比你大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你懂不懂？”

柯辰晞眼见事态不好，赶紧打圆场：“我尽量在你成年之前，找个男朋友。”

没想到妈妈一听此话，声音又柔和下来：“这种事不能急，得慢慢来……”说着又给柯辰晞碗里夹菜。

柯辰晞边接着边说：“婶婶，你还怕乔峰找不到女朋友啊？我才怕我弟找不到呢。”

“他那个性子，哪个姑娘看得上他。”妈妈连打击他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可是他长得帅啊。”

“长得帅有什么用？跟他爸一个德性。”妈妈连带着爸爸一块儿数落起来，“我嫁了个闷木头，又生了个闷木头——你不知道啊，我天天盼着放假，就想你回来陪我说说话……”

妈妈一絮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乔峰不想听，赶紧扒完饭溜回房间了。

-

盯着对话框想了半天，乔峰终于打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去外婆家？”犹豫片刻，才发了出去。

对面很快回复：明天。

接着又来一条：爸爸送我回去。

乔峰在想着要怎么回才比较好，又弹出一条：我外婆家养着小鸡，回头我拍照给你看/愉快

乔峰回过去：好。

又加了一条：玩得开心。

对面：嗯嗯。你也是。

就在他想还要不要聊些别的的时候，房间门被人推开。

乔峰下意识地先锁屏，再质问柯辰晞：“你干嘛不敲门？”

柯辰晞疑惑：“我什么时候敲过门？”

也对……

她像审视犯人一样盯着乔峰，绕过他身后，走到窗台边：“你是不是在干什么？那么心虚……”

“我能干什么？”心虚是确实有点。

柯辰晞笑得意味深长：“年轻人，有点想法是正常的。”

“你在说什么？”他真想不明白她的脑回路。

“没什么。”她收起让人不舒服的笑容，“明天陪我去逛街。”

乔峰拒绝：“我不去。我要睡觉。”

柯辰晞动身往外走：“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通知你。”到了门口她又回个头，“明天十点，不见不散。”出去之后又伸进来一个脑袋，“锁门没用，我会拆锁——婶婶同意我拆了。”留下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走了。

乔峰叹了口气，还是放弃抵抗。

-

柯辰夜之前说的会尽量拖住他姐不让她来烦乔峰，他也做到了。乔峰难得的过了几天清净日子，这天中午他正吃着外送来的炸鸡，柯辰夜搁外头敲起了门：“小峰峰，你在家吗？”

他去开了门，柯辰夜像做贼一样，左看右看之后才钻进来：“我姐没来你这吧？”

“没。”

“你在吃炸鸡？”

“我妈不在家，我懒得做饭。”他又坐下接着吃。

柯辰夜也坐了下来：“你不是不爱吃这些吗？还有没有手套？”

他丢过去两只手套，随口应着：“偶尔吃。”

柯辰夜边戴手套边说明来的目的：“明天我姐去找她朋友玩，你要不要跟我出去？”

“跟你，去约会？”又要他当电灯泡？

“嗯。我姐在家我根本不敢出门——不然她不就来找你了。”柯辰夜吃着薯条，“我看你也是整天闷在家，要不出去走走？”

乔峰脱下手套，说：“不用了，在家没什么不好。再说万清凝不在，我自己跟你们去，更没意思。”

柯辰夜眉头一皱，无辜地说：“你要是去我肯定叫上我徒弟的——这不是先来问一下你的意见。”

“不用了——”乔峰收拾好一部分垃圾，然后走回了房间。

晚上，柯辰夜收到乔峰的消息：明天我跟你们出去。

白天还坚决说不去，怎么这会儿改变主意了？

他问：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

乔峰：我妈让我大扫除，我不想搞。

柯辰夜想起乔叔叔在医院工作忙，往往过年都没得几天在家，基本住医院宿舍，所以往年乔峰家大扫除，都是他和姐姐去帮忙一起做的：现在也还早，过两天我和我姐去帮你们。

乔峰回了个“嗯”。

接着他去讨论组里问：徒儿啊，明天有空出来玩吗？@沈祺baby

沈祺婴很快就回复：好啊！我快无聊死了！/大哭

柯辰夜：那明天我和小峰峰在老地方等你们/坏笑

他已经假装不经意地跟他姐打听过了，她明天和同学去另一街道的步行街和地下商场逛，离他们常去的商场远着呢。

沈祺婴：乔峰也去？？/惊恐

柯辰夜：对啊。

好半天，手机才有新的动静——

沈祺婴：师父，我明天肚子疼，就不去了/尴尬

这个理由，假得也太明显了吧。

柯辰夜：你怎么知道你明天会肚子疼/囧

沈祺婴：我明天一定会肚子疼/嘘

乔峰：你不去正好，还能安静点。

得了，这下她肯定不会去了。

小年，许多人家已经开始备置年货，商场里虽还不至于人山人海，但也比平时多了两三倍的客流。

早场电影结束，乔峰想自己转转，便与拿了号等候用餐的柯辰夜二人说了一声，由他们在这排队，他去溜达一圈。

钟雨晴也怕乔峰在这光看着他们聊天、自己无聊，于是率先同意了他的想法。

乔峰觉得等观光电梯太久，便乘扶梯一楼一楼地下到负一楼。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下来转悠，但就是有这个念头。

一会儿上去总不好空着手，他去点了些卤味小吃，拿了票打算上去前再过来取。

接着他又四处看看，但始终觉得没有趣味。

走到夹娃娃的店铺外，乔峰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他并不着急兑换游戏币，而是先转一圈，看看是否有好看点的娃娃。突然，他停在了一台小型机器前——之前的零钱包已经被换掉了，也可能是被夹完了，现在里面摆着的是一些动物钥匙扣。

乔峰瞅准了其中一个钥匙扣，有了目标，他立刻去换了游戏币过来开始夹。

菜刚上到第二个的时候，乔峰就提着两手东西回来了。

柯辰夜摇手招呼他：“这边！你回来得正好，跟定了闹钟一样。”

乔峰扔给钟雨晴一个青蛙娃娃，然后坐到他们对面。

“我家已经有好几个青蛙娃娃了……”她对青蛙娃娃都要麻木了。

“那你给他。”乔峰指了指柯某人，“青蛙钥匙扣要不要？”他拿出几个钥匙扣放到桌面。

钟雨晴倒是觉得钥匙扣新鲜：“要！正好挂在包包上！”

她拿走一个，挂到自己单肩包链子的扣头上。

“你拿一个给你徒弟。”乔峰对柯辰夜说。

柯辰夜嘴比脑快，问了一句：“你干嘛不自己给？”

两人相视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算了，我给我给。”他一抓起钥匙扣，又想到什么，对女友说，“还是你一起给吧，反正到时候也要给清凝。”

“可以啊。”钟雨晴把钥匙扣全装进包里。

-

吃到一半，钟雨晴想喝点茶水，可是他们桌上的茶壶已经空了。柯辰夜目光巡视了好半天，也没见一个店员，“是不是太忙了？我去接点回来吧。”他拿起茶壶要去接水。

“你知道在哪里吗？”钟雨晴担忧地问。

“应该就在那边，找不到的话我再问人嘛。”说完他便去了。

乔峰若无其事吃着自己的饭，突然，他听到一个让他全身打颤的声音：

“小、峰、峰——”

他回头，果然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晞姐？！你怎么会在这？”他少有的声音都哆嗦了。

他此刻不想看到柯辰晞，倒不是因为烦她，而是因为——

“我怎么不会在这？”她反问，继而看到坐在对面的钟雨晴，“哦——你、小、子，我就说你肯定有女朋友！”

乔峰解释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嗯！普通朋友，两个人，一起，出来吃个饭，而已。”她说话有意一顿一顿的，让人听出实际的与字面相反的意思，“我信——”

她的笑容灿烂，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本性，乔峰也不会反而觉得可怕。

“才怪！”她瞬间就收起了笑脸，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乔峰现在脑袋一片凌乱。

柯辰晞狠狠拍了一把他的胳膊，责备地说：“你跟人家谈恋爱还不敢承认啊！”

“不是我。”他脱口而出，马上就后悔了。

“不是你？”

什么叫不是他，如果要否认，不是应该说没有吗？柯辰晞正疑惑，自己弟弟的声音就在身后侧响起：

“是我。”

她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先是缓缓地回过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再在柯辰夜和钟雨晴之间来回扫视——她每看一下钟雨晴，眼里的讶异就多一分；她再看一下柯辰夜，眼里的嫌弃又添一点……

“你看上他啥——呀！！”

她不顾场合地喊出来，吓得乔峰赶紧拉她坐下。

柯辰夜感觉到旁人异样的眼光，也赶紧走到对面坐下。

钟雨晴第一次见到男友的家人，她实在难掩紧张，双手不停地在大腿上摩擦。

柯辰夜给她的茶杯倒了些水，递给她。她摸着水温不高，便啜了一口，然后对着柯辰晞坚定地说：“我就是喜欢他！”

想不到一个纤弱的女孩子，竟能这般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意。柯辰晞佩服她的胆气，连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直到眼睛的余光扫到旁边傻笑着的自家弟弟。

他那飘飘然的样子真是不忍直视。

柯辰晞靠到乔峰身上：“哎惹，有点反胃。”

乔峰笔直地坐着：“别吐我身上。”

“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柯辰夜听到两人调侃自己的话，不满地说：“你是不是我亲姐啊？”

“你说呢。”柯辰晞又拿出一副家长的姿态。柯辰夜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说什么。

柯辰晞眼光落到那个青蛙娃娃身上：“你看你跟那只蛤蟆多像。”

那是青蛙……

不敢跟她顶嘴的柯辰夜只好瞪了乔峰一眼，乔峰只觉无奈：“我……”还是不说了。

一旁的钟雨晴小心翼翼地发问：“姐姐，你会……告诉你爸妈吗？”

柯辰晞面无表情，对比她平时的性格，这样却更让人感觉到压力。她语气平缓地问：“我说了，你们会分手吗？”

“不会！”柯辰夜立刻回答道。

再一看钟雨晴，眼神依然坚定。

柯辰晞别过脸：“那我还说什么。”

“真的？”柯辰夜惊喜地问道。

“到时候闹起来，对谁都不好——”柯辰晞叹了口气，靠到椅背上，抬起一只手想搭到乔峰的肩膀上——可是他坐得板正，她够不着。她拽了一把他的手臂，让他的肩膀斜向这边，然后把胳膊肘搭上去，“但是你们要是影响了学习，我一定打断你的腿！”最后半句话她朝着弟弟不客气地说。

“姐！你果然是我亲姐！”柯辰夜瞬间感动得稀里哗啦，好像被威胁的不是自己。

“这会儿知道我是你姐啦！”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嚣张。

“知道了知道了！”柯辰夜乖巧地应和着。

柯辰晞看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钟雨晴紧张地问：“什么要求？”

她眼神躲闪，犹豫了几下，还是选择开口说：“你们还小，有些事儿，不能乱来，知道吗？”

钟雨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害羞地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放心！一定不会乱来！”旁边的二傻子完全没注意到气氛，还大声地保证说。

惹得钟雨晴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他：“你小点声儿。”

柯辰晞也对自家的笨弟弟感到头疼，她又一遍叮嘱他：“可不许欺负人家——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拖你去喂狗！”说着说着画风就不受控制。

柯辰夜老实答应：“知道了。”

“你也是！”她突然转头对乔峰来这么一句。

乔峰一脸疑惑：“我、什么？关我什么事？！”

这都能骂到他身上……

-

正月初八，离开学虽然只剩十天，但钟雨晴不打算放过任何一点能学习的时间。自从柯辰晞夸了一句柯辰夜的英语有进步后，她便比以前更勤快地盯着他学习了。

“你也不要盯得他太紧。”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万清凝对闺蜜说。

“我知道……”钟雨晴咬咬嘴唇，脸上写着心事，“晞姐能默许我们交往，也是因为我们没有把成绩落下——所以我担心，如果成绩跟不上，她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见着闺蜜担忧的模样，万清凝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虽然当初是柯辰夜先告的白，但万清凝知道，早在高一第一学期闺蜜就已经留意他了，当时还总爱跟她说自己班上有位理科学霸……

“学肯定是要学的，但也要劳逸结合啊。”万清凝想，如果这时候同桌在，她定能想出一大堆话来安慰闺蜜。

“谢谢你，清凝。”钟雨晴感激地拉着闺蜜的手，“多亏你不嫌麻烦一直肯教他……”

“不麻烦，他也教了我数学啊。”

万清凝不知道，她此刻的温柔，就是她最让人感到舒心的地方。钟雨晴看着闺蜜，如是想到。

“对了！”钟雨晴想起什么，打开包包开始翻找，一会儿之后她拿出一个钥匙扣，刚想说“给你”，却发现闺蜜包包上的挂饰之中，已有了一个同款的小鸡钥匙扣。“你这个是……”

万清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个啊，乔峰给我的。原来他不止抓到一个啊。”

钟雨晴出神了两秒，才愣愣地说：“这个给祺婴的，他之前让我转交……没想到她今天没来，你开学再给她吧。”

“她呀，过完年就跑到亲戚家玩去了……估计真要等到开学才回来。”万清凝收下钥匙扣，小心地放进包包里。

钟雨晴没留神去听闺蜜说的话，反而喃喃自语道：“好嘛，原来那家伙还偷偷藏了一个……”

“你说什么？”万清凝好像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没什么。”她又出神了一会儿，“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