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叔戴着一顶黑色的宽沿帽子,低着头,穿行在潮湿的小道上,连续转过两个拐角,走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巷子里,顺着脏兮兮的墙壁,又走了一截。
“一,二,三……”
一直数到第五个铁门,门口正站着一名膘肥体壮的大汉,胳膊上的美丽的纹身和腰间鼓鼓的枪套,都代表着他是个不好惹的人。大汉目光凶恶的盯着径直走过来的浩叔,能找到这里的人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自己人,第二种就是警察局的卧底。
“向阳花。”
浩叔低着头,宽大的帽檐遮住他的脸,只是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大汉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敲两下铁门,然后退到一边让开了路,算是通行的意思。
这里有很多的暗语,很多都是跟花有关,但是各个含义都不同,比如向阳花代表的就是运送货物的人,而且是运送危险货物的人。
生锈的铁门还残留原本绿色的油漆,随着嘎吱一声,被了一条缝。浩叔上前,拉开铁门走了进去。随着铁门被大汉轻轻关上,整个幽暗潮湿的巷道再次恢复了平静。
在一个穿着制服,保镖模样的人带领下,浩叔穿过玻璃珠子做成的门帘,来到了一处酒吧,对方示意了一下吧台的位置,便转身离开了。
绚丽的灯光摇曳,所有人在酒精的引导下欢呼雀跃,舞台上的舞女扶着钢管卖力的讨好顾客,嘈杂的乐曲让一切多变的混乱,即便有人大喊着开枪他们也不会理会吧。
浩叔快步走上到吧台旁,在一个穿着黑色呢绒风衣的男人旁坐了下来,将帽子摘下,跟酒保要了一杯麦啤。
“好久不见啊。”
旁边的男人看了眼浩叔,率先打起了招呼,杂乱的头发和幽深的目光,端着手里一大杯啤酒微微晃了晃,“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干起了这行。”
“没什么,生活所迫的,人不就是这样么……”
浩叔喝了一口啤酒,脸上大写的沧桑,接着说,“不断打破自己,接受原本所不能接受的事务,不也算是一种成长么?”
浩叔的语气带着一点自嘲,张博回过头,大口喝着啤酒,没有多说什么,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哈哈哈,如果你说你是为了李若羽而不得不这样,我倒是更乐于接受呢!不过,李若羽那小子怎样了。”
“就那样。”
“真是可怜他了。”
简短的对话之后,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了。
他们两人和李若羽的父亲都是在部队出生入死的战友,一直到现在都是,李哥,阿浩,老张,他们彼此间这样称呼。直到一年前,领主莫名其妙的开始了一场裁员行动,上至一级科研人员,下至他们这种普通的警卫,纷纷失业。
张博失业之后很快干起了地下交易的勾当,浩叔则一直沉默着,直到不久前迫于生计开始接手这种活儿。
“货呢?”
“在呢。”
张博说着,解开风衣的扣子露出了怀里一包被褐色牛皮纸包裹起来的东西。
浩叔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准拿货离开,但是张博拉住了浩叔说:“别急,还有时间,今天好好聊一会吧,就当我请客。”
浩叔也不知道他要聊什么,但对于多年的情谊只好坐了下来,随着酒杯被再次填满,新的话题又出现了。
“劳伦斯死了。”张博有点遗憾的说。
“哦。”浩叔的反应很冷淡,只是默默的喝了一口麦啤。
有人死在这个世界已经很正常不过了,虽然对方是个二级人员,但是领主想让谁死,谁就不得活。
“你的反应好冷淡啊,不过我们之前还当警卫的时候,那家伙还挺热情的。”张博笑了笑,脸色很快又冷淡了下来,“那家伙不知道搞了什机器,藏在城外挖起了矿,结果昨天被抓住,当场击毙了。”
“黑衣?”
浩叔看向张博,黑衣是对特摄武装的民间称呼。
“是啊。”
张博感叹了一句,从风衣的兜里取出一盒烟,递给浩叔,但浩叔摆摆手拒绝了,张博只好给自己点上。
随着烟雾吐出,张博眼神有点迷离,浩叔甚至有点怀疑他在烟里夹东西了。
“你听过暗潮吗?”张博眯着眼睛问道。
“没有。”
“所谓的地下组织,起义军,要推翻领主独裁统治的一伙人,而且听说身后又不少资产家的支持。”张博的眼睛一转看向浩叔,“我这么说,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就像……寄人篱下的臭老鼠说要咬死主人一样。”浩叔喝着酒,平静的说道。
“哈哈哈,很生动的比喻句,我还以为你会说他们很勇敢什么的。”
张博的笑的一颤一颤,爽朗的笑声很快淹没在喧嚣的酒吧里。浩叔没有说什么,领主的统治太过强大了,根本不是拿着枪支弹药的武装分子高喊着一个口号就能抗衡的,更何况现在的领主强大的就像一个国家。
只不过,这个“国家”阶级分化太过严重,甚至有点黑暗,说领主是一方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走吧。”
张博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甩给酒保几张钞票,抹了抹胡子拉碴的嘴。
浩叔放下了剩余的半杯酒,站起身戴上自己的宽沿帽子,两人顺着来时的路,结伴离开了酒馆。
两人在昏暗的都城小道里转悠了起来,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压抑和紧张。
穿过一道生锈的铁门,两人来到了一处荒废私人住所,四处散乱着破碎的碎石砖块,时不时的会有老鼠一类的生物突然窜出,将过往的行人吓一跳,然后在消失在瓦砾的缝隙间。
“咳咳!”
一名光头男咳嗽了一声从石墙后面站了出来,看样子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货呢?”光头男张口就问。
“在这里。”
张博说着拉来风衣的衣领,露出黑色的牛皮纸,然后反问光头男,“东西呢?”
浩叔帽檐下的眼睛机敏的扫过周围的建筑,很快发现了几名躲在建筑阴影里的人影,看他们的姿势似乎是有备而来。
“在的!”
光头男说着转身拍了拍手,一名抹着妖艳浓妆的短发女子拎着手提箱,从后面走了出来,张博和浩叔的目光瞬间被那个外貌普通的手提箱所吸引。
“验个货!”
“没问题!”
光头男爽快答应,拿过手提箱,随着双方走近,张博取出怀中的物品,打开牛皮纸包装,露出一包晶莹剔透的粉末。光头男笑嘻嘻的也打开手提箱,浩叔总觉得光头男的笑容有些古怪,但是看到手提箱里的东西,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两人上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接的一瞬间,对方的手提箱却滑过张博的手,掉在地上,发出闷沉的声音,张博大感不妙,这不是失误。
瞬间,光头男拔出腰间的手枪,脸上笑容一扫全无,满是阴险丑恶,张博和浩叔大惊失色,不顾地上的货物开始慌忙躲闪,同时拔枪对射,两侧废搂上藏匿的人影也纷纷显露,一时间枪林弹雨,让两人无处可逃。
“他们想空手套白狼!”
张博气的大叫起来,子弹噼里啪啦的落在两人身后的掩体上,或是擦着两人的帽檐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