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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频言情连载
姜安安私定终身,被南陵国君抓回后还死不悔改,后来南陵国政变,她一不小心居然成了辅佐小国君的摄政公主。而她远在宁阳国的夫君,却野心勃勃,势要一统九州。当然现在已经略显积弱的南陵国,也在他的所设想的宏图伟业之内,若真到那天,安安又该何去何从?
主角:姜安安陈子意 更新:2022-12-25 16: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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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安安陈子意的女频言情小说《晓呵呵的小说公主私奔找个敌国王爷做夫君完整版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姜安安陈子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安安私定终身,被南陵国君抓回后还死不悔改,后来南陵国政变,她一不小心居然成了辅佐小国君的摄政公主。而她远在宁阳国的夫君,却野心勃勃,势要一统九州。当然现在已经略显积弱的南陵国,也在他的所设想的宏图伟业之内,若真到那天,安安又该何去何从?
早春的天气依旧寒冷,马上便到中午,但乌云密布,黑压压的悬挂在空中,让人的心里也变的沉闷无比,看不到一丝光亮。
一位身着素衣,装扮简洁的清雅女子,此刻正站在巍峨庄严的宫殿门口,面色淡然的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一股刺骨的寒风刮来。她天生畏寒,不由得缩了下脖子,身旁却立马传来不悦的目光。安安星眸微转,撇了撇嘴角,只好又挺直腰背,在寒风刺骨中,保持着端庄的姿态,而后目光坚定,视死如归般的走进了南凌王城中最威严的那道宫门。
“啪!”
安安被扇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颊瞬间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嗡嗡直响。
“不知廉耻的东西!”南凌国君暴跳如雷,威严的面容此刻横眉怒目,青筋暴起,正指着她破口大骂,“居然敢跟人私通,南凌王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安安玉葱般的柔荑捂着脸颊,倔强的仰头看着这个自她三岁之后,便再未见过的父亲。他愤怒的辱骂,在她听来模糊而遥远,有点像在远处看的皮影戏,只见那小人表情丰富,动作滑稽,声音却似有若无般。
她突然想笑,不知他这个对她从无半点关心,十二岁之前对她不闻不问,十二岁之后也只知写信询问朝政看法的父亲,此时也只是因为她丢了王室的脸才这样生气?
安安放下了捂着脸颊的手,撑地慢慢站起。原本白嫩俏丽的脸颊上,已经红肿一片,那硕大的巴掌印显的尤为明显。
“未经过父母之命便私自成亲是我不对,但对于父王的私通二字,女儿实在不敢苟同。我和师兄虽未得到你们的认可,可是我们也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在他外祖父和我义父,还有南凌国宁阳国世家大族的见证之下拜的堂成的亲,而后还有汝南城主亲自签发的婚书。这在九州的共识之中,已算是正式的夫妻!”
“啪!”
安安又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右耳里也轰鸣的更加厉害,肚子里也有了点异样,她伸手轻抚着,心中无比担忧。
“我们都未同意,你哪来的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你自己不知廉耻,还敢狡辩,孤今天便打死你,免得丢了王室的脸面!”
南凌国君说着,便抄起一旁的檀木椅子,高高举起。看着重重砸下的椅子,安安淡然的闭上了眼睛,这种结果她当初也曾想过,如此也算是还了他们的生养之恩。
“王上!”一个惊恐的女声响起。
安安疑惑,刚才进来之时她已经看过,这殿内只有南凌国君,这是从哪里又冒出来的女子?
她睁开秀目,抬眼望去,只见那女子看着三十岁左右,身着银红色的宫装,画着精致的妆容,梳着繁琐的发髻,上面戴着雅致的名贵首饰,整个人既雍容华贵又不失小女子的妩媚多姿。此刻正袅袅婷婷的快步走来,挡在了她的身前,对着南凌国君盈盈下跪。
安安暗道:好美!
但这个念头刚闪过,看着那美人和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眸,安安心里便有了一种异样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女子秀眉微蹙,如歌如泣般的说道:“王上,安安虽然有错,但罪不致死啊!她年幼便离开了我,都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没有教导好她,还求王上饶过安安,惩罚我吧!”
“吴妃!”南凌国君面色冷硬,语气中却带了一丝无奈,“如今她已不小,可以为自己的事情负责,你速速退下!”
安安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打了个转,便微垂了眼眸,有她这位保养得当的美貌娘亲在,她今日大抵是不会被打死了。
“王上……”吴悦哀怨道:“你怎的如此偏心,我们南凌国的民风一向开放,当初林大夫家的姑娘和徐兆尹家的公子私自结合,逃离颍州,被抓了回来。还是王上您发话,说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救了他们一命。如今这是我们自己的女儿,你为什么又要如此残忍?”
“我……”南凌国君语塞,但心中更加怒火中烧,把手中的椅子重重的摔到地上,向外怒声喊道:“来人!”
此前一路上教导她规矩的阆嬷嬷和红嬷嬷,还有另外两位年岁不小的嬷嬷应声走了进去,恭顺的站立在门口。
“把她给我关进安华宫偏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宫门半步!”
几位嬷嬷一听,连忙上前架起安安。
“还有!”南凌国君的鬓角处青筋突起,目露凶光,“今天这事若谁走露了半点风声,我让你们人头落地!”
几位嬷嬷唯唯诺诺的称是。
安安瞥了她们一眼,挣开她们的钳制,自己站好,对着南凌国君和吴悦福了福身,然后顶着红肿的半边脸往外走去。她的手缩在衣袖里,放在肚子上,爱怜的拍了拍,像是在安慰着谁一般。
安安随着她们来到了一处华丽的宫殿,阆嬷嬷打发了目带探究的安华宫内侍,带着她径直往偏殿而去。
“公主请进。”
阆嬷嬷恭敬的行礼,安安瞅了一眼,她那惯常淡漠的表情,抬步迈进了屋内。
她刚走了进去,身后的门扉便“砰”的一声,被紧紧的合上,整个屋子也都暗了下来。
安安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四下打量了下自己所在的屋子,此时没有了外人,安安脸上淡然的表情也瞬间消失。这个屋子共有三间房,除了她所在的外间,两边还各有一间,看的出一边是会客的地方,一边是内室供人休息之处。屋内打扫的干净整洁,虽没有多少玩物摆件,但日常所需都一应俱全。
安安猜想,这里应该便是之前给她准备的居住之所,只是此次她犯了错,所以才收走了屋内的摆件,只留下这个空荡荡的屋子。
她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是太在意。她和师兄所在的山里,居住的比这还要简陋,但日子却过的温馨幸福。
想到这里,她眉头瞬间锁起,也不知他们如今怎样了?
那日她正和邻居的阿嫂学着缝制衣服,师兄和邻家大哥一起去山中打猎,两个孩童在她们身边嘻嘻哈哈的互相追逐,一切都还如往常一样平静安逸。
午后之时,她曾经的丫鬟雅雪,急急忙忙的从山外小镇赶来,她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这一切的美好。
“雅雪?你怎么过来了?”安安放下手中的针线,喜出望外的看向篱笆外的她。
一旁的小陈慕也惊喜的笑道:“雅雪姨,你快来看看我阿爹刚给我做的小马!”
雅雪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一把推开篱笆院门,忧心忡忡的快步奔来。
“姑娘,快走!王上带着许多人,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安安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宁阳国君?”
“对!我和清风听到风声赶过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山下,山下有人告诉我们,公子去了山上打猎白狐,清风便直接去了山里通知公子,我来这里带你们走!”雅雪立马上前,抱起了还在和邻居家孩子玩闹的陈慕,拉着安安便想往院外跑。
“等等!”安安拉住她,指了指山下已经隐隐露出头来的人影:“已经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雅雪急的快哭了出来。
安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她那微颤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们跟我来!”
安安说完便反手握住雅雪的手臂,往屋内快步行去,还边走边问道:“你可知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找到这里的?”
雅雪回想了下,“他们好像是跟着一种什么灵鸟找来的。”
安安脸色一变,没想到曾经解百毒祛百虫的圣物,有一天竟会变成累赘!她们走到门口,扭头一看,刚才一起做针线的阿嫂竟然没有跟上来,她手里还在拿着针线,一脸茫然的看向她们。
“阿嫂快来!”
旁边的阿嫂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起她家的孩童跟了上来。
“安安,你们这是在慌什么?那人是你们的仇家吗?”一直生活在南疆山间的妇人,对外面的世界丝毫不知。
安安内疚的看了她一眼,“阿嫂对不起,这次可能要连累你们了!”
“没事,你不用怕,等下我们当家的和你男人回来便好了,再说你男人箭法那么好,一定能打跑那些坏人!”阿嫂不以为然的说着,脚步也缓慢了下来。
雅雪焦急的推着她的后背,阿嫂被推着,快速的走到了屋内。
雅雪“啪”的一声,便把门扉关了个严实。
阿嫂不解的看了看她。
安安径直往前,领着她们直到屋子的后墙,那木质的墙壁上居然有一个机关,只见她随意拼了几下,墙上的木块便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她一边推着一脸惊奇的阿嫂往外走,一边快速嘱咐道:“阿嫂出去之后,直接往山里走,千万不要回家,我师兄他们今天去的东南方的阿吴山,你快去找他们。”
阿嫂抓住木墙,见她面色凝重,也不由的担心道:“那你呢?你们不走吗?”
“走!”安安扒掉阿嫂的手,又推着雅雪往外去,“快随阿嫂一起,去找我师兄!”
雅雪抱着小慕,一把抓住安安的手,“姑娘,我们一起走!”
安安眼中含泪的摇摇头,抽回自己的手,摸着小慕的柔嫩的脸蛋,眼泪滴答滴答的滑落下来,心中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小慕见她流泪,自己也眼泪汪汪,连忙伸出手,给她擦着眼泪,“阿娘不哭,阿娘不哭!”
安安握着他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又亲,“嗯,阿娘不哭。但是小慕要乖,以后跟着阿爹要好好的,知道吗?”
小慕安安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我会乖乖的,不让阿娘担心。”
安安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泪水涟涟的不愿放开小慕。直到外面隐隐传来的噪杂脚步声,她才终于狠下心,一把把她们推了出去。
“姑娘!”雅雪惊慌的喊道。
“我身上有异香,根本走不远,你们快去找我师兄,好好商量对策!”安安最后眷恋的看了小慕一眼,飞快的把木墙再次合上,她转身靠在墙壁上,捂着嘴巴痛哭出声。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安安深吸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又用衣袖把眼泪擦干,这才往前走去,假装在收拾桌案。
不多时,一身便服的宁阳国君推开门扉,走了进来。
安安抬眼看去,相较几年前他在他们面前的慈祥,此刻面目上多了许多冷意,脸上的皱纹似也增加了许多。不过在看到她时,却又立马变了面容,笑的意味深长:“琼月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安安冷眼看了看他,然后半垂眼眸,用余光瞄了瞄雅雪她们的离开之处,见并无异样,这才稍收了点忐忑不安的心绪,缓和了表情,从容自若的微微轻笑道:“参见宁阳国君。”
“快快请起。”宁阳国君目光犀利的,上下打量着她,“让琼华公主流落在这深山老林,实在是我宁阳之过,孤这便派人送你回南凌,可好?”
安安笑容浅淡,目光坚定,站在原地不动。
宁阳国君嘴角笑容变淡,目光移向屋内的摆设,“这里的孩童之物不少啊?”
安安心里“咯噔”一声。
宁阳国君目光阴沉,笑容加深,“我有孙子了?”
安安嘴唇紧抿,眼神也瞬间变的凌厉。她不明白宁阳国君这话的意思?她和师兄是私自成婚,如今听他的意思,他并不是太支持,若是这样那他对他这个孙子,还会不会有一点怜惜?
宁阳国君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笑眯眯的问道:“我孙子呢?快让他出来见见我!”
安安垂下眼帘,心生警惕,声音却依旧柔和。
“和他爹一起去了山里。”
宁阳国君突然提步上前,安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屏气凝神的盯着他。
谁知宁阳国君只是走过去,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安安这才松了口气,却觉得浑身像脱力了一般。
“年纪大了,赶这么点路便觉得气喘吁吁,你不要见笑。”
安安扯了扯嘴角,强笑了下:“不会。”
宁阳国君显然不信她刚才的话,目光再次在房间里打了个转,“这么小的孩子去山里做什么?”
安安星眸微动,“他们并未往深山里去,所以带着他教他一些狩猎的技巧。”
宁阳国君想了下,觉得她的话有点道理,但面色却瞬间变的更加阴沉。
“他这是做村夫做上瘾了!居然还教他儿子狩猎!”说着抬头看着安安似笑非笑道:“琼华公主好本事,竟叫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做这山野村夫!”
安安冷冷的直视着他,并不言语。
宁阳国君却忽然敛了表情,笑容再次变的温和。
“琼华公主真的不走吗?其实我不杀你,也只是为了不想让我们父子产生隔阂,若是你非要留下,那我也有办法让你永远消失。还有刚才在山下的寨子里,那些百姓提起你们也都是交口称赞,热情的为我们指路,你不想让他们也陪着你一起消失吧?”
安安觉得他温善的笑容,突然变的犹如恶鬼一般邪恶,让人不禁遍体生寒。
“他们只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贫苦百姓,不值得你下如此狠手!”
宁阳国君听着她冰冷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是我想对他们下狠手,是你不想离开,我只是帮你下定决心而已!”
安安闭了闭眼,如今这别人是刀俎,而我为鱼肉的时刻,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片刻后她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可以走,但请你不要滥杀无辜!”
“好!”
此后她便被宁阳国士兵护送至南凌边境,由南凌军队接手,又一路送回了南凌都城颍州。在路上时,她虽也曾找机会送出过信件,给师兄曾经的好友,但此后却是再无半点他们的消息。
安安不禁无比担忧,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小慕突然离开阿娘会不会哭闹?还有师兄……他听到消息又会怎样?
不过既然宁阳国君千里迢迢找到那里,想来不会太过为难于他,只是……唉!
安安思绪烦乱,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里间,和衣躺在了床上,把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心情才平顺一点,这是她在被押回来的路上发现的。
说起来,这还是她千方百计设计来的。那是半个多月前,将近年关之时,她带着小慕下山去换东西,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于是便动了心思。
“小慕,刚才的妹妹好看吗?”
小慕立马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奶声奶气道:“好看!阿娘能让妹妹去我们家玩吗?”
安安看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蛋,满心欢喜。这若是再生个女儿,那不更是萌死个人吗?
当即她便撅着嘴巴,故作惆怅的循循善诱道:“可是妹妹晚上就要回家了,我们又不能一直留着她!”
“那怎么办?”小慕想了想,拉着安安的手摇头晃脑的说道:“阿娘不要伤心,我们自己造个妹妹,这不就好了?”
安安得逞的一笑,弯腰刮刮他的小鼻子,“小慕真贴心,那我们回家给阿爹说,好不好?”
“好!”
“不行!”
傍晚,他们的双簧还没有唱完,便被陈子意一口否决掉了。
“唉!”安安瘪着嘴,耷拉着肩膀,满脸的沮丧。
小慕一看,立马放下手中的包子,溜下木凳子,蹭蹭蹭的跑到他阿爹身边,拍了拍他的腿,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阿爹,你这不对,你看阿娘都伤心了!你说过不能让阿娘不开心的!”
陈子意瞅了眼正在偷笑的安安,深邃的眼眸中也不禁有了些许笑意,让他冷俊的面容也变的柔和了许多。他伸手把小慕抱到腿上,又把他吃了一半的包子拿过来,塞到他的小手里。
“你阿娘没有伤心,阿娘和阿爹有你这么可爱的宝宝已经非常开心了。还是你想再要个妹妹分走爹娘一半的爱?”
小慕停下咀嚼的小嘴巴,小小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安安见状,忙说道:“别听你阿爹瞎说,再生个妹妹,也是我们一家再多个亲人,你和妹妹天天玩玩闹闹的,多好呀!”
小慕一听,眉头舒展开来,把包子递到陈子意嘴边,奶声奶气的说道:“阿爹,我要妹妹!”
陈子意看看嘴边的包子,抬眸瞄了得意洋洋的安安一眼,握着小慕的小手把包子又递到他的小嘴边。
“快吃。”
小慕不依的晃着身子,嘴里还在嘟囔着,“我要妹妹!”
陈子意蹙眉看他,小慕有点发怵,但心里对妹妹的强烈渴望,还是战胜了那点胆怯,也摇晃的越发厉害!
“妹妹好玩,阿爹我要妹妹!”
安安用左手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菜,笑眯眯的看着小将打头阵,心中无比欣慰,这有人出头的感觉就是好啊!
陈子意抬眸,看她一脸得逞的笑容,不禁无奈说道:“你呀!”
小慕闻言,扭头看向他娘,安安立马放下手,又恢复愁眉苦脸的面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小慕果然上当,连忙轻声哄道:“阿娘不要难过,我给阿爹说。”说完,扭头便抱着他阿爹的脖子,对着他的脸使劲亲了一口。
陈子意拉开他的小胳膊,严肃的看着他:“你一个男孩子,从哪儿学的这招?”
“阿娘上次让你给她做糕点的时候,便是这样亲你的,然后你还笑着去做了!”
小慕天真无邪,一脸懵懂无辜。
安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子意俊脸难得露出一丝赧然,抬眸睨她一眼,然后低头柔声的对小慕说道:“你这么想做哥哥吗?”
“嗯!”小慕用力的点点头。
“那你知道当哥哥,需要做什么吗?”
小慕懵懂的摇摇头。
陈子意唇角微弯,继续忽悠:“做哥哥需要保护妹妹,照顾妹妹,你看你现在才这么点大,还总让你阿娘给你喂饭,晚上还缠着你阿娘,这可不行,妹妹会笑你的!”
“啊?”小慕震惊的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合上,“真的吗?”
安安在一旁吃吃的笑,这人平时一本正经,没想到还有这么哄骗小孩的一天。
陈子意警告般的瞥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非常认真的点了点。
小慕努力的思考了片刻:“那我不让阿娘喂我了,晚上我也自己睡觉!”
“好!”陈子意拍拍他的小肩膀,“小小男子汉!那你现在就要自己好好吃饭,快快长大,等你到阿爹胸口的时候,我们便会有妹妹了!”
“我现在就自己去吃饭!”小慕从他腿上滑下来,自己趴到木凳上,啊呜啊呜的大口吃了起来。
陈子意对着安安挑眉,得意的笑了笑。
安安嗔他一眼,拿出帕子给小慕擦了擦下巴上的饭渍。说什么不再要孩子?若是当初没有六师姐给的那种可以避那个啥的药丸,难道他真能忍住几年不碰她?!
安安一边吃饭一边思索,慢慢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坏笑。
哼!等着瞧!她就不信拿不下他!
饭后,安安负责给小慕洗漱,陈子意收拾碗筷,往水缸里填满了水,又劈了点柴摆好。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时,这些刚好忙完,他简单洗漱了下,出了灶房,走进屋子。屋内的火炉早已生好,房间里暖融融的,还飘荡着安安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就好像真的到了春天,万花盛开的季节一般。
他不禁露出笑容,转身插好门闩,便挑起帘子,往里间走去。
温馨的房间内,火炉烧的正好,窗子被开了一道小缝通气,吹过来丝丝凉风,给室内带来新鲜的空气。安安此刻正侧躺在床上,锦被被随意的搭在腰间,一只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小慕的小屁股。白衣胜雪,青丝如瀑,脖颈处露出的肌肤细腻的犹如莹玉般,半露在外面的腰身纤细秀美。
陈子意慢慢走近,看着她的寝衣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更显得凹凸有致,妩媚动人。他喉结一动,眼眸微微眯起,安静的坐到床边,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目光看向里侧。
“小慕今天怎么睡的这么早?”
安安停下动作,扭身平躺下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他早上起的早,下午也没睡觉。”
陈子意弯着唇角,用冰凉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但小慕睡的很熟,完全没有反应。
安安看着他温柔怜爱的笑容,真如那冬日的暖阳一样,像能暖到人的心里。
“他一睡着,便是打雷也叫不醒他,你等明天早上,他睡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捏他。”
陈子意轻笑一声,收回手,起身脱了青狐裘和绵袄,精壮的身躯在薄薄的寝衣下喷薄欲出,十分诱人。
安安咽了咽口水,侧过身笑眯眯的盯着他。
陈子意瞥了她一眼,嘴边的笑意越发明显。
“小色女!”
“嘿嘿!”安安状似害羞的捂住自己的脸,又从指缝中看他。
“每次我换衣服,你都这样偷看,晚上我连寝衣都没穿的时候,你怎么不看了?”陈子意揶揄的瞄了瞄她,又拿起她们堆在床边的衣服,一一搭到架子上。
“我害羞嘛!”安安话虽如此,但却丝毫不见脸红,反而在他放好衣服,走近床边时,掀开锦被,一下跳到了他的身上。
陈子意连忙托住她的腰背,呼吸微微急促。
“你不冷?”
安安娇笑着摇头,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的黏在他的身上。
“有你在,不冷。”
陈子意呼吸越发急促,身体开始发烫,抱着她便到了床上,声音异常暗哑的低喃一声。
“小妖精!”
说着他的嘴巴,便压了上来,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缱绻旖旎,两人正要擦枪走火之时,小慕突然哼咛着在床上扭来扭去。
两人俱是一惊,安安急忙推开陈子意,抱起小慕把他小解。
陈子意一脸挫败的躺在床上捂着脸,恨恨的说道:“明晚不要熬粥了,只给他吃干饭!”
安安咯咯的笑,回眸嗔道:“亏你说的出口!”
小慕被两人说话的声音打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安安,见阿娘在身边,又困极的闭上眼睛睡觉,只是那小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服。
安安只好又侧身搂着他,轻轻的哄着。
陈子意拿了本书,依靠在床头,随意的翻看着,眼神不时的扫向床里的母子俩。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斜睨着安安挑起唇角,轻笑出声。
安安扭头看他,“你笑什么?”
陈子意合上书,捏着她的鼻尖晃了晃,:“小丫头,我差点着了你的道!”
安安星眸微转,拍掉他的手,心虚的转头,继续拍着小慕。
“什么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子意挑了挑眉毛,把书扔到旁边的凳子上,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便往自己的怀里带。
“哎哎,孩子!”安安挣扎。
“他又睡熟了,你不用哄了。”
陈子意一手抓住她的两个手腕,把她转了个身,塞到自己怀里,长臂又越过她,把小慕盖了个严实,然后抬起她的下巴,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今晚吃药了没?”
安安眼神飘忽,四处乱看,就是不对上他的眼睛,那模样就像一只狡猾的小野猫。
陈子意不禁弯了嘴角,随后又故意板着脸,压低了声音,“看我!”
安安眼神慢慢移向他,讪笑一声,伸手便捧住了他的脸,夸张的说道:“哇!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真不愧是我夫君,太好看了!”
陈子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嘴角噙着笑意,眸光柔和的像一汪湖水。
“你少说这些,对我没用。”
安安把手滑向他的脖颈,搂住他,笑嘻嘻的凑上去,使劲的亲了一口。
“那这样呢?”
陈子意眼神微暗,搂着她的手也陡然收紧。
安安笑的异常狡黠,把腿伸到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颈,再次吻了上去,听着他呼吸渐渐变得絮乱,安安露出得意的笑来。
但下一秒,她便被推了开来。
安安震惊,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陈子意艰难的错开眼,搂她进怀里轻拍着。
“安安,我不要孩子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任性。”
安安撅着嘴巴,使劲的拍了他一下,“可是我想要,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多可爱呀!”
还有隔壁的阿嫂,他们因为没孩子的缘故,为婆家所不容,无奈搬至山上。可自从被来照顾她的六师姐治好病后,如今人家已经两个儿子,她婆婆也不时的来山上,带着两个孙子去山下玩。而且还体谅她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经常把那个小的带到山下待一段时间。
每天晚上,孩子们各回各家,她看着人家家里两个孩子打打闹闹,那么热闹,又看看小慕一人玩着玩意,总觉得他十分孤单。这样想着,安安想再生一个孩子的心,便更加坚定。
“那你还记得生小慕的时候,有多凶险吗?”
安安顿时哑口无言,当时她难产,疼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生下来,最后她筋疲力尽,甚至把遗言都说了出来。陈子意当时脸色惨白,握着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还把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亲着,说让她别怕,去哪儿都有他陪着。
安安当时已经有点迷糊,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后来多亏她六师姐及时施针,把她救了过来,还顺利的生下了小慕。
小慕出生后,又过了四五天,她的元气才渐渐恢复,脑子也活泛起来。突然想起他当时的话,立马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抱着他的腰身便不肯撒手,还被从外面进来的六师姐看到,笑话了一通。
此刻陈子意见她不说话,便又接着道:“我们已经有了小慕,这便是我们生命最好的延续,安安,我很满足!”
安安撅着嘴巴,伸出手指在他敞开的领口处,轻轻划过。
“可是我想要个女儿。”
陈子意抚摸着她的秀发,沉吟片刻,“这样吧,等小慕再大点,我们领养个女孩。”
“领养?”
“嗯。”陈子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觉得怎样?”
不怎样!虽然这是个办法,但她还是想自己生个玩。安安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面向里侧躺好。
陈子意眉头一皱,怀里突然空荡荡的,真不习惯。
“你做什么?”
安安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回道:“睡觉。”
陈子意诧异:“这就,睡了?”
“嗯。”
陈子意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半响才气息不稳的说了句。
“那睡吧。”说完,拽了锦被给三人盖好,躺下闭上了眼睛。
安安听着身后的动静,这人居然真老老实实的睡觉!她不禁气结,瘪着嘴巴生了一会儿闷气,果断转身把手脚都搭到他的身上,腿在过程中还一不小心碰到他。安安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不禁腹诽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陈子意被撞的闷哼一声,侧头看她还面色淡然的在闭着眼睛,只好暗自缓了口气,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再次闭眼准备睡觉。
安安眼睛悄悄的睁开一条缝,狡黠的挑了挑眉,又在他身上摸了一把。
陈子意浑身一震,搂着她的手臂陡然收紧,翻身便压了上去。
“小坏蛋,你在干什么?”
安安伸手推他,“我睡觉呢,你下来!”
陈子意握住她的两只手,举在头顶上面,他的鼻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轻轻的吹拂在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安安不由得心底一颤。
“睡觉?”陈子意挑着嘴角,眼里有着满满的戏谑,“睡觉,你怎么摸我那些地方?”
“我,不小心……”安安嘴硬,坚决不承认。
“不小心?”陈子意的笑声如陈年的老酒般醉人,鼻尖沿着她的脸颊往下移,划过她的耳坠,轻轻噬咬。
安安浑身颤栗,却还不忘喘息着提醒他,“我还没吃药!”
陈子意动作一顿,嘴唇紧抿,面色不虞,抬头咬牙问道:“为什么没有男人吃的药!”
安安看着他吃瘪的表情,忍不住莞尔,把手抽出来,揉捏着他的脸颊。
“这我可不知道,要不去信,问问我六师姐?”
陈子意挫败的趴在她身上,语气里全是不忿,“你不是知道药方吗?也配了这么长时间的药,难道就没研究一下怎么改下药效?”
“就我这点医术,怎么可能研究得了这么复杂的方子?”安安用力把他推了下来,侧身看着他笑的没心没肺:“师兄,若是没有六师姐这药方,你难道能忍的住?”
她说着,眼神往下瞄了瞄。
陈子意懒得搭理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白瓷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递过来。
“吃了。”
安安嗔他一眼,笑眯眯的接过药丸,“你去帮我倒杯水。”
陈子意起床去倒水。
安安看着他的背影,狡黠的一笑,趁机从小慕里边的枕头下面,拿出另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差不多颜色大小的药丸,把两颗药丸调了包。
陈子意端着茶盏过来,她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把药吃了下去,然后笑嘻嘻的掀开被子,往他身上一跳……
半个多月后,也就是宁阳国君找到他们的前几日,陈子意终于发现不妥的地方。
那天她们起的有点晚,陈子意让她收拾好去吃饭,自己给小慕穿衣服,结果无意中发现了那个藏起来的白瓷瓶,当即便觉得不妙,便连忙推算安安的月事。
当推算出安安的月事已经推迟两天时,他倒吸口气,面色凝重的拿着瓶子,快步走了出去,连小慕在身后喊他都没理。
“怎么回事?”
呃……她昨天忘记收了!原本还想推给药物失效的,这下完了!安安怯怯的瞅他一眼,立马又低下头,缩着脑袋,安安静静的接着喝粥。
陈子意气的脸色铁青,眼中似乎都在冒着火,却又露出隐隐的担忧。
“姜安安,你怎么这么任性!你若是有个万一,你让我和小慕怎么办!?”
安安一怔,心里涩涩的,抬眼看着他暴怒的脸色,这才觉得自己这次好像真的太过任性。
“对不起……”
陈子意指着她,真想狠狠的骂她一顿,但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终是没有忍心。手停在在半空中,渐渐的握成拳头,猛地收了回来,转身便往灶房外走去。
安安一惊,连忙喊道:“你去哪儿?”
“回屋写信!”
“什么信?”
陈子意在门口停住,扭头看着她,面色依旧严肃,“给蓝靛写信,让她过来照顾你。”
安安一愣,接着眼里便迸出明亮的光芒,笑颜如花。
“也不一定是,我月事有时也会推迟几天。”
陈子意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她经常外出义诊游历,归期不定,早点寄出去,以防万一。”
他说完,便出了灶房,还把门仔细关好,阻挡了外面凛冽的寒风。安安看着被贴心关上的门扉,把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抚了抚,笑的像吃了蜜糖一般。
片刻后灶房门被推开,小慕哒哒哒的跑了进来,抬腿便想往安安的腿上爬。
“小慕。”
陈子意随后而来,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提溜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坐好。”
“阿爹!”小慕不解的看着他阿爹,挣扎着想下来。
陈子意见状直接抱起他,转身去关灶房门。
安安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父子俩,起身去给小慕盛饭,等她端着饭菜过来,那父子俩已经坐在凳子上窃窃私语。
“这说什么呢?还不能让我听见?”安安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小慕。
“没什么,没什么。”小慕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接过包子,张嘴便咬了一大口。
安安斜睨他一眼,又看向陈子意,正想发问,却看到他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不禁心里一酸,过去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你别太担心了,阿嫂说生他家老二的时候,比生老大顺多了。我也一定会没事的。”
陈子意反握住她,扯了扯嘴角,“我没担心。”
安安莞尔,抽出一只手,抚上他的眉间,“这里都快有褶皱了,还嘴硬呢?”
陈子意见被拆穿,无奈轻笑,“唉!一时不察,竟着了你的道!”
安安瞥了眼正在喝粥的小慕,凑近他耳边小声耳语:“你色令智昏,还怪我?”
她说话的气息喷到耳朵里,酥酥麻麻直往心里钻去,陈子意喉结一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瞄了正看着他们的小慕一眼,点着她的脑门往外推了推。
“巧言令色,注意形象。”
安安侧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正想损他几句,外面突然传来邻居家石大哥的声音。
陈子意扭头答应了一声,推开安安,整了整衣服,这才起身。
安安撇了撇嘴,冲着他的后背小声嘟囔:“道貌岸然!”
“啧!”陈子意回头看她,微眯的眼眸里满是危险的神色。
安安连忙讪笑,手往外面指了指,“石大哥还在等你呢!”
陈子意附和她,跟着假笑两声,对着她的脑门使劲一弹,转身去了外面。
安安揉着额头回头,瞥见小慕把粥洒到了衣服上,忙去拿了帕子给他擦拭。
“慢点吃,不要急。”
小慕看着阿娘忙碌,大眼睛一转,搂着安安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问道:“阿娘,我是不是要有妹妹了?”
安安怜爱的捏捏他的小鼻子,把他手中勺子拿过来喂他,“还不确定,快吃饭。”
小慕摇摇头,又从她手里拿过勺子,还是小小声的说道:“阿爹说让我自己吃,不能让阿娘喂,不能让阿娘抱,还要我做个坚强的男子汉,保护阿娘和妹妹。阿爹还说若是我能做到,便给我做一个小木马!”
安安听的眉开眼笑,看着他肉嘟嘟的小模样,煞有其事的说着话,萌的人心都化了。她学着他,也很小声的问道:“阿娘看好你呦,但小慕,你为什么这么小声的说话?”
小慕继续小声絮絮:“你刚才和阿爹便是这样说话的。”
安安脸上的表情一僵,窘迫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是她师兄说的对,确实应该注意形象,这么大的孩子太爱模仿了!
陈子意进来时,小慕已经吃过饭,跑回了正屋去玩,安安正在灶台边收拾碗筷,扭头看他一眼,又回过了头。
“石大哥说什么了?”
“他说有人在山里发现了珍贵的白狐,山下的人们都在相约着进山,想看看谁有这个好运能猎到。”陈子意拿起一旁的扫帚,弯腰扫地。
“对了,他还说二月二的春日节,送白狐皮给自己的妻子,是他们这里最尊贵的礼物。”
安安把碗筷放好,扭头疑惑道:“他们这儿之前也没有送白狐皮的呀?”
“那是白狐稀少,难得一遇,所以众人都送的别的皮毛。”
安安点头,又回身擦拭着灶台。
“那你要去吗?”
“去。”陈子意把地上的杂物铲起来,倒到了外面,进来后才又道:“我的妻子也需要最珍贵的礼物。”
安安眸光温柔似水,浅笑着低头把洗过的抹布搭到架子上,端着水盆准备去倒水,被陈子意接了过去,端到外面泼了脏水,又把盆子洗净,这才拿回来放到了木架上。
安安看着他忙完,倾身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除了你担心的那个事情不提,这个孩子你想不想要?”
陈子意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想。”说完,转身抱住她,把脸紧紧贴在她的发丝上:“很想。”
突然一阵冷意袭遍全身,安安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从梦中惊醒,嘴边的笑意也渐渐敛了下去。她这段时间一直坐在马车内赶路,舟车劳顿身心俱疲,所以才会一沾床便迷糊了过去。抬眸看了眼这座空旷的宫殿,那种阴冷的感觉依旧还在侵蚀着她的皮肤。
安安扯过锦被盖在身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把手放在小腹上,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千万不要生病,不然这里没吃没药的,她不知道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小东西有影响?
只是天寒地冻,那一床小小的锦被并不能起到太多作用,她的手脚依然冰凉,不过好歹不再发颤。她回了想下,似乎自她记事起,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便没怎么让她受过冻,每年的炭火也都是紧着她先用。包括和陈子意去南疆的那几年,那里的人们并没有冬天生火炉的习惯,但他怕她冷,每年天还未冷之时,便让人跋山涉水从山外送炭过来。
安安的嘴角微微扬起,感觉手脚似乎也没凉的那么让人难受。
时间渐渐过去,外面偶尔会传来有人路过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四下寂静无声。安安在心里不断思索,怎样才能保住肚子里的小东西?这是她和师兄的骨血,无论如何她都会拼尽全力。
屋子里渐渐暗了下来,她不知在黑暗中挨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吱”的一声,门扉被打开,随后屋内也被点燃了蜡烛,有了光亮。
吴悦众星捧月的被宫女们簇拥着走了进来,她玉手轻挥,便有宫人连忙上前,摆好了桌椅,还从食盒内拿出许多吃食,放在了桌上。
这时她似乎才感到这里的阴寒,搓了搓冰冷的手指,转头柔声吩咐道:“去搬个火炉过来。”
宫人又连忙前去准备。
安安一直躺在床上,冷冷的注视着他们,那些下人也像是看不到床上的她一样,全程低着头忙碌。
等一切忙完,她又玉手一摆,众人再次齐齐退下,只留下她们母女二人。
“怎么还在躺着?”吴悦伸手摸了摸碗侧,“还在热着,快来吃点。”
安安看着她温柔慈爱的模样,好像和小时候梦里的那个娘亲重合在了一起,心里的芥蒂也不由的放下了少许。
她起身下床,慢慢走到桌前,屈膝跪下。
“母妃。”
“哎。”吴悦忙上前拉起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红肿的脸颊。
“还疼不疼?”
安安的眼神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看到的都是满目的怜爱,心里的冷硬慢慢开始碎裂。
“好多了。”其实还在火辣辣的疼,她没照镜子,只怕她脸颊已经不能见人。
吴悦又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颊,没再多说什么,只拉着她坐下,递给她一双银筷,“快吃点东西。”
她接过筷子,夹了块鱼腐,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吴悦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瞧着她,眉如墨画齿若编贝,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有那么八九分像自己。只是她那如花一般的年纪,更显清纯无暇。原以为送她去那山间之地,会受很多磨难,没想到反而还比这宫中长大的公主更加淡雅脱俗。看的出她在外,也是被人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吴夫人有点晃神,伸手轻抚她的手臂,这就是自己的亲闺女!
安安被看的有点局促,瞥见她没有动筷,在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后,从旁边拿了双银筷递给她。
“母妃也吃点吧。”
“好。”吴悦接过筷子,夹了一点菜叶尝了下,便放下了筷子。
安安看了看她放下的筷子,没再多言,只专心的吃着自己的饭菜。她如今已经开始有点反应,嗅觉也变得特别灵敏,这些菜肴里面不知是哪道菜,散发的气味让她特别反胃。因此她夹的十分谨慎,每次都只夹一点,或者是吃夹过的。
吴悦还以为她这是才回来生疏之故,便笑着拿起筷子,给她夹了许多菜肴。
“只有我们母女在这里,你不必拘礼,多吃一些。”
安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向她微微欠身。
“多谢母妃,我自己来就可以。”
“嗯。”吴悦笑的柔和,“看着你现在,便想起我刚进宫时,也是处处拘谨,生怕做错一步。”
安安略一挑眉,没有说话,继续小心翼翼的吃饭。
“现在想来,多亏你父王爱护,如若不然,只怕你我母女早已没了性命。”
吴悦像是回想起了那段岁月,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瞬间有了我见犹怜之感。
安安看她如此,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在心里思索了下,开口温声说道:“母妃不要伤怀,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吴悦点点头,对着她微微一笑,瞬间便又让人有了如沐春风之感。
安安看的愣神,心里暗呼:绝了!难怪她在南凌国君,这种九州有名的风流君王身边,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盛宠不衰。
吴悦拿起勺子,盛了碗燕窝粥,递到她手里。
“对,都过去了。如今在这王宫中,能为难我们娘仨的也没有几人了。”
安安双手接过粥碗,轻声应是。
吴悦瞄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淡了少许,“听说你在外面时,便和你二王兄见过面了?”
几年前,她和陈子意外出游历之时,见到过她的二王兄姜恒,那时他身中剧毒,饱受头疼折磨,还是安安出手给他解了毒。但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知道她身份,还在当时见过她的,除了姜恒,便只剩郑大将军之子郑秘。难道她和郑大将军有着某种联系?
安安星眸微转,心中生出了几分警惕,微叹口气,半真半假的回道:“是啊,他当时中了毒,还是我为他解的毒,他答应会为我和师兄说情,可是……唉!”
吴悦微微轻笑,看起来十分满意她的回答,拍拍她的手臂,柔声说道:“快,趁热吃。”
安安淡笑点头,舀起一勺粥喝了一口。心里却难免有了几分失落,这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再次见面竟也这样小心的试探。
“你父王已经解了你的禁令,你此次回宫知道的人不少,若是太久不出现,只怕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只是你脸颊上的伤,只怕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出门。”
这么快?她还以为至少要关她十天半个月,看来她这个母妃对南凌国君影响不小。
“无妨。”安安微笑点头,“多谢母妃。”
吴悦嘴角的弧度加深,“我并没有说上什么话,你父王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才对你网开一面。”
虽说她师父有经天纬地之才,军事谋略更是无人能及,他们爱屋及乌,觉得她也会有经天纬地之才,再不济也能学到个一二分的谋略。可惜她从小体弱,学的东西实在有限,最大的能耐可能就是搞定了陈子意吧,他可是师父最大的骄傲!
但现在先不说她学到多少,她可没忘记她那个父王,举着椅子要砸死她时的模样,那时他可没想到她的师父!
说起来,应该还是她这位吴妃的耳边风起了作用。
“母妃的好意,安安都记在心里。”安安拉住吴妃的手,眼神如小鹿般单纯无辜,“以后在宫内全靠母妃了。”
“这孩子!”吴悦笑的更加开怀:“我是你母亲,自然要护着你。快,再吃点。”
安安笑着点头,继续仔细的吃着饭菜。吴悦环顾室内,终于发现这里太过寒酸。
“从小跟着你的那个丫鬟,去年也回了宫内,等下我便让她过来服侍你。然后再给你拨几个宫女,供你使唤。”
“多谢母妃。”
“晚上记得让她们把你的脸敷一敷,能好的快一点。”
“是。”
“还有你这里太过冷清,你身体从小孱弱,一会儿让她们把火炉烧旺一点。”
“有劳母妃费心了!”
吴悦走后,安安拿出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枚双龙夺日的玉佩,这是宁阳陈氏的传家之物,一直放在祖祠内的一个机关盒子里,相传数百年来无人能解。直到陈子意去了陈氏解开了盒子,取出了这么一块玉佩。后来又送给她做了定情之物。
她紧紧握着玉佩,脸上浮现了微微的笑容,他们就算被宁阳国君找到,有师兄在,应当也没有危险。只是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呢?
安安有点惆怅,满心满脑的都是他们两个的身影,就连小慕的调皮,师兄的说教,此刻都那么的让人怀念。
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呢?
安安微叹口气,望着火炉愣愣出神。
几日过后,安安脸上的红肿全消,吴悦带着她前往畅春宫,向南凌王后请安。
“你到了那儿,行了礼便安静待着就好。”
吴悦牵着她的手,小声的嘱咐道。
安安点头应是。
到了畅春宫,安安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美女如云,群芳争艳,她的父王真不愧为九州第一风流人物,这后宫的美人也太多了点。
她跟在吴悦的身后,看着众美人向她们屈膝行礼,也不由的有了种众星捧月之感,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往上爬,这作为上位者的感觉,确实不错。
殿内的主位上,一位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美貌妇人坐在那里。她眉头微蹙,整个人都透露出端庄威严的气质,还带着一丝的忧愁不耐。
“拜见王后。”吴悦懒洋洋的福了福身。
王后眉头皱的更紧,随意的摆了下手,“起来吧。”
吴悦起身,径直坐到了左边的第一个位子上,姿态肆意而无礼。安安看着她和前几日截然不同的模样,微微诧异,看来她这个母亲并不把王后放在眼里,而王后也拿不正眼瞧吴夫人。
她飞快的瞟了王后一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王后对她这个敌人的女儿,显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只简单的问了几句,便让她到吴夫人身边落了座。
众人坐了不多时,王后便借口乏累,打发了她们。
吴悦施施然的起身,略福了福,便转身往外走去。安安倒是规矩的行礼告退,然后快步追上了她母妃。
两人刚出殿门,其余的众美人便围了上来,不断的说着好话,恭维着吴悦,连带着安安也受到了不少的赞扬,听的她差点飘飘然起来。
好在吴悦也没打算和她们过多的拉扯,简单应酬几句,便带着她走出了畅春宫。
安安扭头看了眼,也正渐渐散去的众美人,向吴悦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吴悦轻嗤一声,“自从她唯一的儿子大王子薨世,她便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最近她的母家又出了点事,她正焦头烂额,自然更加顾不上挑刺。”
安安了然,当时有传言说大王子的死,是姜恒下的黑手,为此姜恒还被贬至南凌边城丘虚。丘虚和汝南一河之隔,也是在那里安安见到了他,而且在她出嫁之时,他还专门过河去送她出嫁。虽然他并未在人前露面,但这份兄妹情谊,安安还是能感知到。
两人回到安宁宫,她那五岁的胞弟姜铭,早已在殿内等候,见到吴悦便飞身扑了过去。
安安看着他那稚嫩的面容,居然和小慕有着三分相似,心里顿时揪了起来。也不知小慕如今怎样了?
吴悦怜爱的搂着姜铭,捏了捏他娇嫩的小脸蛋,“这脸怎么这么凉?”说着又去摸他的小手。
“手怎么也这么凉?春嬷嬷你是怎么照顾五王子的?”
一位微胖的妇人,立马跪了下来,满脸的惶恐不安。
“娘娘恕罪。”
“母妃。”清脆的童音打断吴悦的暴怒,“是我觉得那些衣服太过沉重,才瞒着奶娘脱了的。”
安安诧异的看了看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弟弟,在吴悦如此的宠溺之下,还能保持一颗纯善的心,真是难得。
“铭儿,如今天气还很冷,不能随便脱衣服,知道吗?”吴悦把姜铭的两只手,紧紧的握在掌心暖着。
安安眼神微暗,她想到前不久她手凉时,也被陈子意这样握在手心里暖着。
“知道了,母妃。”姜铭清脆的应道。
吴悦展颜一笑,把他抱在怀里站了起来,转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春嬷嬷。
“你的失察之罪,我便不和你计较了。下次注意,起来吧。”
春嬷嬷连忙叩头:“多谢娘娘。”
吴悦抱着姜铭往殿内走去,安安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姜铭趴在吴悦的肩膀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安安,脸上满是好奇。
安安对着他微微一笑,脑海里却又不自觉的浮现小慕那双一样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滞,眼中瞬间噙满了眼泪。
姜铭吃惊的看着她,从吴悦身上滑了下来,拿出自己身上的帕子,扯了扯安安的手。
“姐姐,擦擦吧。”
吴悦转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安安瞬间清醒,对着吴悦扬了扬唇,蹲下接过姜铭的帕子,试了试眼泪。
“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姐姐?”
姜铭得意一笑,“我自己猜的!嬷嬷她们都说我有个姐姐回来,我见你便猜到了,因为你和母妃长的太像了!”
安安眼眸微转,扬唇微笑,“你真聪明,姐姐刚才看到你被母妃抱着,就在想姐姐小时候是不是也被母妃这么抱过?”
吴悦表情一僵,强笑道:“那是当然了。”
她说着,弯腰牵起安安的手,“我们快进去,外面太冷了。”
安安微笑点头,牵着姜铭,随着吴夫人进了屋子。
傍晚时分,安安正在陪着姜铭玩蹴鞠,南凌国君身边的内侍来报,南凌国君晚上回来用膳。
吴悦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送走了内侍,便匆匆忙忙回了殿内,还边走边吩咐:“碧儿,快,去给打盆清水来,青梅再给我重新上上妆!”
一群人呼啦啦的涌进了室内,各自慌张忙碌着。
安安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姜铭显然是司空见惯,只瞥了一眼便又继续蹴鞠,见到安安一脸惊奇,还跑过来拉她。
“姐姐别看了,每次父王过来,母妃都是这般忙碌。”
“每次?”安安跟着他去蹴鞠,想了想又问:“父王的那些美人也都是如此吗?”
“是啊,她们每天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期盼着父王,有人一年说不定都见不到父王一面。”姜铭一蹦一跳的跑到对面。
安安站在原地有点发愣,一年都在等待,如此的丈夫,要来何用?转念,她又想到陈子意的温柔体贴,嘴角不由扬起,还是她的夫君最好。
姜铭趁她发愣,一脚把鞠踢了过来,正中安安的小腿。
“哈哈哈……”
安安侧头瞪他,一脚踢了回去,姜铭没有接住,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下轮到安安大笑出声。
晚膳之时,南凌国君和吴悦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含情脉脉。安安给姜铭使了个眼色,两人加快吃饭速度,飞快的扒完饭,便一起起身准备告退。
“等等。”南凌国君咽了嘴里的饭菜,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你这几天把春农节的仪式熟悉一下,你及笄的时候没回来,现在也该隆重的把你介绍给我南凌国的万民。”
二月二春农节对于百姓来说是一年之中的大事,南凌国君选择这天让她露面也算是对她的看重。
吴悦一脸激动,连连示意安安磕头谢恩。
安安淡淡的看她一眼,顺从的跪下谢恩。她想起在苗疆时,那边的二月二叫春日节,男人们会提前很多天准备好送给妻子的兽皮,她的夫君也从不肯落人后,每年都去山里打猎,和那里的男人一样,每年都送她兽皮。
南凌国君看着她呆愣的表情,气闷的瞪她一眼。
“算了,坐下吧。”
他待安安坐定后,又接着说道:“这春农节是大事,你不可马虎了。”
“是。”安安低眉顺眼,还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
“还有……”南凌国君看向吴悦,声音柔和了许多,“那天孤准备给安安和郑秘的赐婚,不久后他们便会成亲,你提前多给她备点东西。”
安安猛地抬起头,“不……”
吴悦连忙握住她的手,轻拍了两下,以示她稍安勿躁,便要拉着她起身谢恩。
安安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抬头倔犟的看着南凌国君。
南凌国君大怒,站起来一掌拍到桌子上,桌上的碗筷都应声跳了跳,姜铭也被吓得一哆嗦,吴悦也是一惊。
“你还想翻天不成!?”
“王上,别气着自己的身子。”吴悦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轻抚南凌国君的胸口,柔声细语道:“安安这刚回来,心里还有点疙瘩,你给我点时间,我好好劝劝她。”
南凌国君呼呼喘着粗气,一把推开吴悦,满脸怒容的指着安安。
“人家郑秘堂堂大将军的长子,也不知被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不嫌弃你跟过别的男人,还继续向你求亲,你还有脸拒婚!?”
安安淡定从容,抬眸冷冷的瞧着他,“我不需要他的求亲,你们若是看我不惯,大可把我赶出去,或者杀了我便是。”
南凌国君抄起一个酒杯便扔了过来,安安侧身躲过。
“你想死?那孤今天便成全你!”说着便朝着外面大声喊道:“来人!”
吴悦脸色大变,跪倒在地,失声喊道:“王上!女儿这才刚回到我们身边几天,你这是又要让我痛失骨肉吗?”
姜铭也跪到地上,对着南峻凌国君叩头道:“父王求你饶恕姐姐吧,姐姐今天下午还陪我玩蹴鞠了,我长这么大,也只有这一个姐姐陪我玩,我不想没有姐姐。”他说着便呜呜的哭了起来,还用小手不断的抹着眼泪。
吴悦也梨花带雨的连忙说道:“王上,我一定会好好劝她。”
南凌国君看了看地上的宠妃爱子,紧抿着薄唇,恶狠狠的瞪了面无表情的安安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进来的宫人也都跟着退了出去。
安安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远,起身扶着吴悦和姜铭站了起来,正想开口告罪,却发现此时的她面色已全无哀戚,只剩下一脸淡漠。
安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低头看到姜铭还在呜呜的哭泣,蹲了下来,搂着他轻拍后背。
“谢谢小铭护着姐姐。”
姜铭搂着她的脖子哽咽道:“你是我亲姐姐,我自然要护着你。”
安安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拉开他,为他擦了眼泪。
“铭儿,你出去玩吧。”吴悦柔声开口。
姜铭看了看她们两个,欠身告退。
吴悦看着姜铭出了内殿,脸上的微笑也淡了下去,看了眼依旧站立一旁的安安。
“坐吧。”
安安坐下。
吴悦轻叹口气,“一直没问你在外面的事情,是想着你一回宫,那一切便都成了前尘往事。却没想到你这么执拗。”
安安低头不语。
吴悦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能和我说说,你在外面的那位夫君,对你好吗?”
安安眼眸一下子温柔似水,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好,很好。”
“有多好?”吴悦注视着她,脸上却不由的带了一丝轻蔑。
安安陷在美好的回忆里,嘴角轻扬。
“少时他护我长大,后来我渐渐大了,他又带我下山,看尽这世间百态,成亲后他体贴温柔,关怀备至,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吴悦睨她一眼,冷冷开口:“他既然如此爱你,那当初为什么没有随你回来,正大光明的求亲呢?他是宁阳陈氏之子,而陈氏富可敌国,他若是入赘我南凌,你们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为何你们要走那样一条路?”
他们何尝没有想过这个方法,可惜那陈氏只是他的外祖,他真正的身份是宁阳国的大王子。只因他母亲早逝,继母不容,才流落在外,被师父捡到。长大后虽认回了本家,却依旧被要求隐姓埋名,以做生意之名在各国刺探情报。若是他入赘南凌,只怕宁阳国君会不遗余力的追杀于他。
而且当时他也求了宁阳国君以两国联姻的方式,到南凌国求娶她,只是被南凌国君一口回绝。原因只是看重她是桑山弟子,应当是学有所成,对国有大用,怎么可能凭白便宜了别的国家?
至此他们的路全被堵死,最后被逼无奈,她绝望的说了一句,我们私奔吧,他便费尽周折为她举办了婚礼,带着她远走天涯,和她做了一对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夫妻。
只是这些事,她无法对吴悦说出,因此她此刻只有无言以对,蹙眉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吴悦见她如此,语气也更加严厉,“他那只是一时的新鲜,这事对男人来说无伤大雅,但对女子那伤害便大了!他这样不为你考虑,你又何必恋恋不忘?”
“不是的。”安安语气坚决。
吴悦放开她的手,失望的摇了摇头,两人半响无语。
“安安。”片刻后吴悦突然郑重的喊道。
安安瞥了她一眼,表情也变的凝重。
吴悦轻叹一声,拉着她的手握在手里,“母妃不管你以前是怎样想的,但如今你既已回来,那以前的事情便都要放下,好好的为自己以后的路打算打算。”
安安脑海里闪过陈子意那宠溺的笑脸,和小慕调皮的模样,呼吸猛然一滞,连连摇头。
“母妃,我……”
吴悦扬手打断她的话,“我件事,我一直不忍告诉你,但见你如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龙形的脂白玉佩。
安安一见,脸色大变,一把抢过玉佩,捧在手心,呆呆的看着。
“这是你出生时,你父王送你的那枚吧。你们兄弟姐妹虽然都有一块,但形状却各不相同。这块是从那个男子身上掉下来的,被郑秘捡到,送了回来。”
安安慢慢的抬头看她,声音发颤,满脸的惊恐。
“他……如何了?”
吴悦摸摸她的脸颊,声音依旧轻柔。
“这应该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吧,它都被送了回来,你觉得他会如何?”
安安呆滞了一瞬,半晌才猛地站了起来,边笑边摇头,“不对,不对,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可是我大师兄啊!文韬武略无一不精,郑秘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一定是你在骗我!对,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
“再出类拔萃,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他为了你,只身追到南凌境内,被郑秘和边城守将团团包围,不光是他,还有前来营救他的那几人,都已尽数被杀。”
安安的笑僵在脸上,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她想起来了,她怕他听到消息,会乱了方寸,冲动行事,便偷偷传信去了汝南龙泉山庄,他的结拜大哥康南那里,让他们前去接应。
难道她说的,真的?
想到这个可能,安安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好似全身的力气都已被人夺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双手还握着龙形玉佩,紧紧的贴在胸口和那双龙夺日玉佩隔衣相贴。吴悦说的没错,这两样东西便是他们的定情之物,若非实在无力护住,他一定不会让人拿走它。
桌上饭菜的气味飘散过来,安安一个没忍住,向着身侧呕吐出声。
吴悦张口便想叫人过来收拾,但转念一想,她如今这模样让人看去只怕会引起误会……误会?
吴悦眼眸一下睁大,走到安安身边震惊的看着她。他们成婚已有数年,也该有了孩子,之前她从没听到任何关于孩子的消息,便自动忽略了这个事情。
如今她这呕吐不止,像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孕吐!
吴悦大惊失色,双手无措的站立当场,眼神变幻莫测。
安安把胃里的食物全都吐空之后,又接着吐出了透明的液体。
吴悦见她吐的可怜,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怜悯,倒了一杯白开水,用手帕捂住鼻子,递到她的面前。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太难过了。”
安安双目无神的抬头看她,见她捂着的口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滚落而下。
她想起怀小慕时,有段时间她也是这样的呕吐,甚至更加严重,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吐。每当这时陈子意便拿个盆子接着,等她吐完又不厌其烦的给她做饭。
她泄气的不愿再吃东西,反正都要吐出来,何必再遭那个罪,让他也歇歇,不要再这么忙碌。但他却说,把东西吃下去总能吸收一点,若是一点不吃,身体如何受得了?
安安想到这里,只觉得心如刀割,肝肠寸断,她有父有母,为何活的像个孤儿。
唯一对他那么好的人,他却不在了?不在了!啊!!!
她再也忍不住嗷嚎大哭起来。
两日过去,安安依旧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动,仿佛一具还能微弱呼吸的尸体。
吴悦在劝说无果之后,甩袖走人,其余宫女也见风使舵,纷纷退去了殿外,只有环儿在她身旁守着,心疼的直抹眼泪,絮絮叨叨的在她耳边说着话。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可是又病了?”
……
“公主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刚去桑山的时候,你一直哭一直哭。我那时候也只比你大几岁,根本哄不住你。老先生原本兴致勃勃的要带你,结果几天过后便把你丢给了子意公子。然后子意公子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喂你吃哄你睡,公主你这才慢慢安心,不再哭闹。”
安安紧闭的眼角处滑下了一滴清泪,落入鬓角的发丝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泪痕。
环儿见了,握住她的手哭的更加泣不成声。
“公主,你到底怎么了?你给环儿说说好不好?说说心里的结便能解开了!”
安安微微摇头,张了张嘴巴,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环儿,你之后自己要多加保重,若是……”她这是迷糊了,环儿在南凌王宫,如何能见到现在还不知何处的小慕?
小慕……
安安眉头猛然紧皱,眼泪也滑落的更多,环儿连忙拿着帕子给她拭泪。
“咚”的一声,紧闭的殿门再次被推了开来,吴悦一脸阴寒的走了进来。
“你先出去。”
环儿迟疑片刻,紧握了下安安的手,躬身退了出去。
吴悦听到关门的声音,才瞥向床上的安安。
“我是你的母亲,我生了你一场,你心里难道只有那个男人吗?他死了,你便不活?”
安安面无表情的躺在那里,好像刚才说话和流泪的都不是她。
吴悦斜她一眼,整了整裙摆,走到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现在有了身孕,你真想带着那人的孩子一起去黄泉?”
安安眉头皱了皱。
吴悦看到,露出了点点微笑,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看那郑秘对你很是着迷,你到时候把这孩子算在他的身上,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保住了孩子,也算是给那人留一条血脉。”
安安猛地睁开眼睛,眼里的冷光直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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