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大梁国,进入了一年之中最热的酷暑,热浪席卷之下,处于东南角边陲重镇的锁元城,首当其冲,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毒辣的烤晒着城内过往的行人。
锁元城面积不大,充其量也就相当于现代两个足球场而已,但城里却热闹非凡,即便距离城外向东不到150里就是穷凶极恶,嗜血好战的都古人地盘,也挡不住每天宽敞巨大容纳四辆马车进出的城门口时时拥堵,日日排队。
巨大的青石板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叫卖的,乞讨的,逛街的,打架的,好不热闹,青楼教坊司的姑娘们,酷热难耐,差人搬了巨大的冰块放在窗口,用力扇着,在感受到丝丝凉意的同时,如丝得媚眼却来回打量着人群中有没有他们的熟客。。。
时至傍晚,天色暗了下来,空中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人们抬头望去,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布满了天空,而后地上刮起了大风,但是给人的闷热感却更强了。
“下雨了,收衣服了!”路上行人纷纷往家里狂奔,游客们,小贩们也急忙收了行李,摊子开始往客栈和家里赶去,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头顿时变得空荡荡,仅有一两个路人依然慢吞吞的行走在路上,似乎并不相信马上会下雨。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落了下来,这下大街上真的是一个人也没有了,阵阵凉意席卷全城,就在东南角墙根处,一个身材高瘦的少年悄然走了出来。
看起来是个约莫十六七的年岁,黑色短发,长得唇红齿白,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薄的嘴唇,此刻却紧紧抿着,似乎正凝聚着巨大的压力,哪怕是一身米黄色的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他的英俊面容,足底蹬着黑色软靴,踩着泥泞的水路慢慢前行。
少年披着蓑衣,抬头看看天色,默默掐算了时间,望向前面不远的教坊司,口中喃喃道:“快了,应该快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面前不远处教坊司的偏门一闪,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此人穿着大梁国制式军甲,狮鼻阔口,满面凶狠之色,胸口一枚银光闪闪的护心镜,在雨夜的衬托下,散发出清冷的光芒,但见这位将军走路一晃三摇,显然是喝多了。
少年也不说话,静静的站在雨中,双腿微微分开,死死盯着面前渐渐走近的将军,后者虽然喝醉,但毕竟是军中猛将,又是先天高手,直觉敏锐的感到前面有人挡路,只是抬眼一看,便哑然失笑,只是一个高瘦少年,长得倒是极好看。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将军轻声呵斥:“我说臭小子,不要挡着你家将军,让路,让路,听见没有!”
下一秒,一道惊雷在天际炸开,璀璨夺目的寒光霎那间映射在将军的双眼之中,少年右手握着一把寒铁钢刀,跨步直劈面门而来。
多年的军旅生涯和武人的天生敏感,让将军玄之又玄的躲过了这一击,然而,少年右手一松,刀柄落下,左手瞬间握持钢刀又是一记猛烈的挥砍,只不过可惜的是,将军已从酒醉中暂时醒了过来,接连十二记挥砍,都被他轻松躲过。
“臭小子,区区后天武者,也敢班门弄斧,找死!”将军大吼一声,从容握住右拳,猛烈击出,夹杂着迅捷无比的破空声,重重砸在少年的肩头,只听“哇”的一声,这一拳直接将少年击飞了十多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先天武者与后天武者,虽仅有一字之别,却有天地之差,如果说后天武者已经到了普通凡人的巅峰,正式迈入武者境界,那么先天武者就可以轻松的把先天武者打碎成渣都不剩。
“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何行刺本将军,刚才我只是用了三成力,如若你不老实交代,下一拳就直接把你打爆!”将军知道自己说这话的分量,少年当然也知道他刚才的确是留手了。
雨下的更大更密集了,甚至刚才将军出拳的音爆在一定程度上都被隆隆雨声给掩盖住了,不过这也正是少年想要的结果,他扶着墙根,缓缓站直身体,扭头吐掉了口中的血沫,充满恨意的盯着将军:“徐德,今夜就让你死个明白”
“十三年前,也是一个暴雨的夜晚,你被都古人大军埋伏,全军覆没,一路逃窜到陇西村,我父亲发现了伤重晕倒在路边的你,好心将你带回去救治,我母亲夜夜给你煎熬草药,你呢?为了掩盖自己兵败的事实,竟然屠灭我家满门”
名为徐德的将军愣了愣神,眼神迷离了一下,瞬间冷笑道:“不可能,当年所有人都被我杀了,根本没有人能在我刀下存活!你在撒谎!”
少年猛地扯开衣襟,露出了一道翻转着皮肉的可怖伤口,从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腰:“拜你所赐,当年以为一刀就将我砍杀,没想到我福大命大,被路过的好心人救治,鬼门关里又逃了回来,今日我必要砍你的首级,为我家人报仇!”
徐德露出了一恍然的神色,仰天狂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可是先天高手,你想杀我?再来十个你也不够看的!”、
“是么?”少年轻蔑一笑,看了看天,默默掐算了时间,然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小桃红今晚是不是拿出了珍藏十三年的好酒,味道还好吗?”
一道闪电破空而来,霎那间徐德心中一紧,噔噔连退两步,颤抖的手指向少年:“你。。。怎么知道。。。”
“不然我干嘛和你废话这么久,当然是等到毒发了!”少年握紧钢刀,缓步向前逼近,徐德顿感不妙,运动真气,突然感到气海一震,磅礴的真气竟然宣泄而出,再也凝聚不起来,一张老脸顿时变得煞白,哇的吐出一大口浓黑色的血液。
看着跌坐在地上不断哇哇吐血的徐德,少年的心里顿时觉得爽快无比,说话声音也明显高了起来:“当年救助我的人,就是小桃红姐姐,只不过,她本是这锁元城中大户人家的闺秀,只因你为了中饱私囊,陷害她爹私通都古人,害的她满门抄斩,女眷尽数打入教坊司,你说,你该不该死!”
徐德艰难的抬起头来,瞬间想明白了一切:“这。。这么说来。。。两年前的。。。那次偶遇。。也是你们设计好了的!”
少年点点头:“还算不笨,为了报仇,我姐姐隐忍负重,受尽你的百般凌辱,痛不欲生,为了今日这一刻,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我无法估量,但是我知道的是,你马上就要死了!”说罢抬起钢刀就要砍去。
“等等,不要杀我。。。。我。。。我把这些年所有搜刮的珠宝黄金都给你,请饶了我!”徐德临死之际,求生的本能让他天真的觉得金钱能收买一切。
少年鄙夷的呸了一声:“就算金山银山,也换不来我爹娘和桃红姐姐满门的性命,去死吧,记住了,我的名字叫许靖国!”
说完少年一个纵身,高高跃起,双手握住钢刀重重挥砍下去,数道闪电在夜空划过,银白色的光芒充斥着少年的身躯,只听扑哧一声,徐德的头颅迎空飞起,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就那么静静的跌坐着,一动不动,鲜血自脖颈汩汩而出,瞬间将路面染成一片血红。
许靖国似乎这一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力竭的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暴雨继续肆虐整个城市,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城角刚才发生过一番激烈的争斗,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少年和那具无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