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两日后的回门日。
越溪在明妆和晓晴的陪同下进入马车,准备回丞相府。
越溪下了马车后,抬眼看到父亲母亲和弟弟早早候到丞相府前,归属感和亲切感油然而生。
越母看到越溪独自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顿时红了眼眶。
越溪拜见了父亲母亲后,众人一同进了丞相府内院。
“娘,我好想你们啊!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我太开心了!”
越溪紧紧地抱着越母,那种失而复得的不真切感,让越溪不敢放手,生怕一放手就消失了。
“溪儿,娘也想你,大家都想你。不哭不哭了,这不是大家又见面了。陛下仁厚,准你每月可回府探望,以后想家了,就回来,越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越母轻拍着女儿的背,温柔地哄着。
越父和弟弟看着母女俩互诉衷肠,两个大男人也微微湿了眼眶。
“姐,不能光抱着娘亲,还有我呀,我可是专程回来见你的。”恒儿在一旁嘟嘟囔囔地说。
“噗嗤,我肯定忘不了我家小弟呀。”越溪破涕为笑,依次抱了越恒和越父。
“姐,要是那长夏王对姐姐不好,姐只管和我说,我好好习武,将来打得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饶!”越恒附在越溪耳边悄悄地说。
越溪赞赏地点了点头,“那就一言为定!”
“也不知道这两小鬼头嘀嘀咕咕地搞什么了。”越父眉眼带笑地对越母说。
“随他们吧,他们开心就好。”越母回笑。
午膳过后,越父把女儿叫到了书房,屏退下人。
“爹爹,有是什么事儿要和女儿说吗?”
“唉,本来不打算说,但是又不想瞒着你,思来想去还是和你说了吧!”越父长叹一口气。
“爹爹,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我感觉经此一事,我长大了不少,不会在任性妄为了。”
越父转身去暗格取了一个雕刻精美的檀木长盒,把木盒中的卷轴交到越溪手里。
越溪缓缓打开,卷轴是有关和离协议的。
前世的自己看到卷轴后,一整个大受打击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对王爷满满的情意,王爷为什么感觉不到,还觉得这协议是对自己的羞辱。
真是愚蠢之极哪,人家对你无感,何必死缠烂打哪,潇洒做自己不好吗?
越父看着自家女儿的神情没什么变化,稍稍安了几分心。
“爹爹,这和离协议写得都作数吧,只要王爷有心爱之人,就双方和离,然后补偿我三处京城院落,两间店铺吗?”
越溪在看到卷轴侧边时,眼睛更亮了,眉毛微挑着问。
越父被越溪突然的惊呼声搞得一愣,“啊,嗯,卷轴上写的都作数,都加盖了龙印,那就是金口玉言。”
越溪暗骂前世的自己愚蠢。
“唉,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答应陛下的提议,头脑发昏地把让你和王爷定了娃娃亲。
当初王爷已经五岁了,你娘还怀着你。王爷小时候贪玩走丢,你娘出门散心看到了,就安慰着走丢哭泣的王爷。后来有人找到了王爷,你娘就离开了。
这本来也就结束了,哪成想,几个月后的宫宴上,王爷认出了你娘亲,就向陛下说了这事儿,按道理来说,顶多给些赏赐就行,不知怎的,陛下竟要王爷同你结娃娃亲。
万般推辞不过,只得应下。本安慰着自己也许是好事一桩,没想到是这样,真是苦了我的溪儿了!”
越父说到后面,哽咽了。“为父对不起你哪,也对不起你娘,让你娘也跟着操心。”
“爹爹,您没有对不起我,您对我就如‘掌上明珠’一样,怎会对不起我呢?既然没有对不起我,也就没有对不起我娘。您和娘亲相亲相爱,举案齐眉,这是多么羡煞旁人的。”
越溪头一次听父亲和自己说定亲的事儿,只能说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哪!
“爹爹,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也想通了,其实自己也不一定多喜欢王爷,也许是从小到大,大家都在说我要嫁给他,久而久之,就觉得非他不可。如果没有这桩娃娃亲的话,他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溪儿,是不是王爷欺负你了?他要待你不好,爹去和陛下说去。”
越父被自家女儿这一番言论惊呆了,完全想不到昔日满心满眼都是王爷的人竟然能够平静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爹爹,放宽心,他能咋滴欺负我了。他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会看咋们丞相府的面子。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看丞相府的面子,还能不看陛下的面子吗?我不惹事儿,但我也不怕事儿。”
“溪儿,去了王府,就不同在自己家。凡事要有分寸,不惹事,但是丞相府的千金怎么能被别人欺负去了?”
“爹爹,明日的早朝”越溪突然想到。
“溪儿,不用担心。朝臣们的议论能让我少块儿肉吗?咋们一家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才是为父所求呀。还有如果有什么事儿,找暗卫如阴,他会帮你的。”
“如阴?”越溪想到了铜镜景象消失前的一幕。
“嗯,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在冬天的大雪天把他带回了家。”
“有点儿印象。”
“有事就找如阴帮忙,他平时也会暗中保护你的。”
“爹爹,您对女儿太好了,女儿简直无以为报。以前还做了那么多任性的事儿,简直是给咋们家丢脸。”越溪感到鼻子一酸。
“溪儿,不丢脸。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必过多自责。”越父拍着女儿的肩膀。
“那这卷轴就先放在丞相府吧!”
“行,就先放家里。”
越溪突然觉得,能重来一世,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重生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度沉溺于前世的懊悔情绪中,而是要利用这次重生的机遇去破局,去实现真正的重生。
现在的一切其实都刚刚好。
越溪不舍地拜别了家人,准备回那个毫无人气的长夏王府。
“酸梅汤,可口清爽的酸梅汤,酸梅汤!”
马车行走在街边,越溪听到了酸梅汤的叫卖声,叫停了马车。
越溪买了五杯酸梅汤。明妆、晓晴,车夫张伯各一杯。
“王妃,这可使不得。”张伯受宠若惊,连连推辞。
“张伯,拿着吧,天这么热,你也忙活了一天了,喝一杯酸梅汤,这很正常,没什么,拿着吧!”
“王妃,使不得,小人卑贱,担不起哪!”
“张伯,以后不许这样说自己。没有你,马车能自己走吗,怎有卑贱一说,不得轻贱自己。”越溪听到“卑贱”二字,感到很不舒服。
“是,多谢王妃!”张伯颤颤巍巍地接过越溪手中的竹杯。
越溪下了马车,告别了张伯,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吩咐她们准备晚饭。
院中一时只剩下越溪一人。越溪看着手中剩下的一杯酸梅汤,五味杂陈,不知该以何种心绪来面对暗卫如阴。
“如阴,如阴。”越溪悄悄唤了两声暗卫的名字。
“卑职在。卑职见过大小姐!”来人黑衣劲装,悄无声息地落到越溪身侧,向越溪行礼。
“行,你就是如阴?”
“是!”
“这份酸梅汤是为你准备的,拿着吧!”越溪说着把手中的酸梅汤递了过去。
“卑职不敢!”
“这有啥不敢的,拿着便是。”
“卑职……”
“你是想让你家大小姐一直举着这个竹杯吗?”
“卑职不敢。”如阴说着伸手接过竹杯。
“如阴,‘难知如阴’?”
“是。”
“那可知出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