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阳光纷纷洒落下来,摩挲着枝头间雀跃着几只鸟儿。它们才降落到这树上,仅仅是简单清理了羽毛,便被一阵吵闹声所惊飞,四散离去。空余原地的那棵粗木,默默注视着匆忙而去的大学生们,轻轻晃了晃树干。而那群学生所朝向的地方,有一位身穿素衣的青年为众人簇拥着,稳稳立在台上。
青年叫张泽宇。他平静地四下望去,神情严肃而亲和,一手捧着书本,另一手紧紧攥住,青筋条条绽出,仿若待长啸的雄狮。
“同学们!”张泽宇开口了,声如洪钟,坚定有力:“现在,那王照峰的败军正向我们这里奔来,再加上城外一直游荡着的那群丧尸,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了!”
他一面演说着,一面有力地挥着拳。伴随着演讲的继续,越来越多的学生簇拥过来,抬头仰视着他。那阳光也终于露出,道道光束射下,照亮了漆黑的夜。而其中一束光芒不偏不倚地投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精神。
“之前的混战,再加上这几年的感染战争,已经让我们吃尽了苦头;而我们的身后,就是承德市,一旦后退,我们的家乡就要让人占领了!天下之大,竟然安放不下一张可供读书的桌子!正因如此,我们必须要坚决作斗争!”
他挥起书本,声情并茂地继续着他的演讲,而台下听者无不叫好。然而也有喝倒彩的,在混乱的声援中尖锐刺入:
“你说你要大家都团结起来作斗争,那王照峰的军队有枪啊!”
“就是,别说枪了,就校外四处游荡着丧尸,拿什么作斗争?送死啊?”
几句话如重石跌入池塘,霎时炸开,惹得台下一片混乱。见此,张泽宇连同几个学生迅速维持秩序。终于,现场总算安静下来了。
张泽宇扫视着方才捣乱的人,深深吸气,随后抬手,伸向他们:“同学,你刚才说对方有枪,而且校外有丧尸,我们作斗争是去送死,是这个意思吗?”
那几个学生冷哼连连,似乎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愚蠢,不屑回答。
他轻轻摇头,微笑道:“看来这些同学并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音落,他转向大家,显然看出他们眼底的疑惑。他将书本夹起,朗声道:“大家也觉得,我们去作斗争是必死无疑的结果吗?”
方才还热闹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见此,张泽宇抬起双手,自信道:“那么,我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我有方法,既可以打退敌人,又能解决掉城外的丧尸,还能护大家一个周全!”
音落,台下再次爆发出掌声。然而那几个反对的声音再起来了:“张泽宇,你可别话说太大闪了舌头!更何况你这是在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我反对!”台下另一道声音破空而出,直逼而来。众人纷纷看去,是另一位神情严肃的青年,石泰平。只见他皱着眉头,缓缓从学生中走出,死死盯着方才捣乱的几个人,沉声道:“张泽宇同学自入学起,便是我校学生会会长,组织过数次撤离与紧急行动,而且为人谦逊,从不放大话。”
他说着,缓缓踏上了台,先是看向张泽宇,随后看向大家:“他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我相信,张泽宇同学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此话一出,底下顿时议论纷纷,连先前那几声质疑也消失了。
张泽宇微笑着看向他,而后者也报以微笑。随后,他迈出一步,站在石泰平前,朗声说:“同学们,我们校学生会和新同会一致商量,已经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现在,我们就是要去校长室反映。请大家相信我们!”
二人站在台上望下,而阳光渐渐攀向高处,投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不多时,这影子动起,一直移到了校长室里。
“你们说,你们有办法帮助学校度过危机?”
校长缓缓摘下眼镜,抖了抖浅白的胡子,看向一众学生。
“是的钱先生,我们校学生会和新同会这几天一直开会,而同为两会会长的张泽宇同学,经过批准,已经在校外进行了实地考察,我们都相信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没问题的!”一个学生上前,将一份材料放到办公桌上,这般解释道。然而钱先生只是轻轻叹气,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轻声道:“这样吧,你们留下三个代表,其他人在屋外等候。”音落,学生们低声讨论,随后鱼贯而出,留下了三个人,分别是张泽宇、石泰平和郑梦琳。
“既然你们说有办法,那么请说说吧。”钱先生扶额低首,并未看向他们。三人显然察觉出来,然而只是双双交换了眼神,随后,张泽宇上前一步,逐字逐句地介绍起了计划。
屋外,学生们不安地踱着步,更有几个学生频频抬腕看表,静不下心来。许久之后,门被打开,学生们纷纷拥了上去,将三人迎出。
看着同学们满眼期待,张泽宇并无言语。而郑梦琳踏前一步,稳住了秩序,随后开口道:“同学们,钱先生已经批准了我们的计划!”
此话一出,同学们霎时欢呼雀跃。然而三人却一脸严肃地将气氛压下来。随后,郑梦琳缓缓说道:“只是,学校不会给我们以官方的援助。也就是说,无论这次行动成功与否,都是我们学生自己的所作所为,校方已经和我们划清了界限!”
这话仿佛比刚才更叫人难以置信。一些学生破口大骂:“我们不单单是在保护自己,更是在保护学校,怎么可以这样!”
“是啊!太过分了!”
眼看着学生情绪渐渐失控,三人连忙极力维持秩序。
“安静!都安静,同学们!”张泽宇连连摆手,随后道:“学校也是有着很多顾虑,请大家放心吧!我们新同会的计划必定万无一失!但是,这需要大家的配合!届时,希望大家能尽全力配合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
渐渐地,人群散去,三人也离开楼,行进于校内阡陌,良久无言。
尽管谁也没开口,然而三人心里都漫上了阴霾:他们方才从校长处得到消息,王照峰的部队早已兵临城下,后天就要抵达沧州外。而他们的部队也并非先前所说五百人之少,而是两千人之多。
张泽宇看向两位同学,忽然抬起头来:“尽管情报有误,但我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如果连我们都垂头丧气,那么谁还会相信我们?”
“说得对!”石泰平连连点头:“办法肯定会有的!”
然而郑梦琳却摇摇头,她言语中欠了些底气:“可是谁也没想到事态会紧急成这样,自从卫星被屏蔽以后,我们的消息从来都不是很准。”
三人漫步着,偶有几句搭话。眼见着气氛沉抑下去,张泽宇忽然开口,语气颇为坚定:“既然钱先生已经批准我可以自由进出校门,手续少了很多。那么我决定,今天去学校周围看看。”
“你还去那里做什么?外面到处都是丧尸呀!”郑梦琳看向他,满脸疑惑。然而他只是摇摇头,轻言道:“我要考察一番,同时,还需要确认些东西。”
“我陪你去吧。”石泰平看向他,然而后者只是摇了摇头。
“钱先生没有批准你们,而我自己一个人行动也会方便些。”张泽宇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希望有些事情如我所料,那样的话,就有希望了。”随后,他看向石泰平,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样,泰平,你今天去城里一趟,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去准备一些东西。现在时局动荡,让梦琳去,我放心不下。”
“我也想为咱们大家多做点事情。”郑梦琳看向他,秀眉微蹙。
“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张泽宇回答,郑梦琳只好点点头,就此作罢。
“好吧,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可是咱们学校体育成绩最好的,跑路自然不在话下。”说着,张泽宇同另外两人伸出了手,三人郑重握在了一起。
此后,他们便分别了,郑梦琳去组织两会事宜,石泰平去了城里,而张泽宇则去往校外。
校外是一片山林景象,连绵群山环绕于城市四周,而他们的学校就处于翠山脚下,傍山而建。张泽宇攀上一座小丘,放眼望去,只见群青连绵,间或裸露,却皆下陷汇于一处。他掏出地图,仔细对比了两相差异,轻轻摇头。
“果然还是实地考察为好,这地图有好几处都贴合不上。”
说罢,他迈下丘去,向那下陷之处奔去。
红日高悬,张泽宇巧妙躲过了几只游荡的丧尸,终于来到了那下陷之处。要说这下陷,实际上不过周围群山突起,显得这小丘有下陷之意。他伏在草丛里,眉头紧锁,额头汗珠滚滚而下。良久,他才用满是泥土的手擦去。
那平坦小丘之上,散着上百只丧尸,而两旁山岳颇为难走,然而比起其他地带要轻松的多。张泽宇默默注视着,又想起先前所考察地形,心生一计。他赶紧从挎包中轻轻摸出地图,简单做了一些标注之后,悄然撤去。
待他返回学校时,已是夕阳在天了。还未走出几步,便见到石、郑二人守候于此。他同他们挥了挥手,高声呼唤,而二人显然早已注意到了他,快步飞奔而来。
“怎么样,你没事吧?”石泰平扶住他,上下轻轻拍了拍。
张泽宇微笑着同他们讲:“放心吧,我没事。先说说你们这边的收获吧?”
郑梦琳点点头,率先掏出纸张,依文介绍:“依你的要求,我们动用两会的基金,购置了鞭炮等物品,印刷了冀军大旗,又租借了几十套军队汇演制服,再加上学校内本就有的一些东西,基本算是达成目标。”
“很好。”张泽宇点点头,而石泰平又从包中摸出一份揉皱的报纸,指着某处对他说:“今天我去城里捡到了它,正好是昨天的报纸。上面说王照峰来的这支军队,之前屡屡吃败仗。本来照他们的速度,前两天就应该到了,可现在却一直驻扎在城外的荒郊野岭,好长时间才动一次。”
“哦?”张泽宇听罢,心生疑惑:“咱们这城市又没有冀军,他们为何不敢来?”
“不知道。”石泰平摇摇头:“总之,我们几个已经看过这份报纸了,你拿去看看吧。”
张泽宇接过报纸,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是其他的一些事情……”
二人为他介绍着情况,许久才分别。而他返回自己的宿舍时,早已入夜,室友都安然睡下。他轻手轻脚地迈向书桌,燃起油灯,套上灯罩,仔细研究起了这份报纸。手中铅笔不停勾画,渐渐地,一份全新的计划已然成型。
“真是多亏了你呀。”张泽宇举起手中纸张,微笑起来,俨然如初露的晨曦那般,给人以希望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