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灵异连载
在营子村,曾生活过一个叫软蛋的人。这个人面貌丑陋,身材矮小,很不得人待见;父母又去世得早,自然是个命苦的可怜人。虽然他形貌鬼怪,但心眼却好,总是忍让着别人…………
主角:软蛋贞莲 更新:2022-12-26 18:18: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软蛋贞莲的科幻灵异小说《春情柳梦主要内容》,由网络作家“软蛋贞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营子村,曾生活过一个叫软蛋的人。这个人面貌丑陋,身材矮小,很不得人待见;父母又去世得早,自然是个命苦的可怜人。虽然他形貌鬼怪,但心眼却好,总是忍让着别人…………
在营子村,曾生活过一个叫软蛋的人。这个人面貌丑陋,身材矮小,很不得人待见;父母又去世得早,自然是个命苦的可怜人。虽然他形貌鬼怪,但心眼却好,总是忍让着别人。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只能让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它是解放那年的人。父母不在的早,为了活命也要过饭,字自然是不识的。后来稍大点在农业社混工分,也算是生活有着落了。
当他初次拿到记工分的本子时,顺便问了问上面的名字。记工分的人叫赵宣,对他说:“软蛋!”
“软蛋?!”他便有些诧异。
“是软蛋!”赵宣又一次给他做了肯定。
“这是人家给我起的外号,不是我的名字,你怎么能随便给我写在工分本上?”软蛋有些气哄哄的说。
“你个小崽娃,还有理怪人了!那你说你叫什么?”赵宣有些生气,伸出了巴掌。
但他那天不知哪来的胆,竟然没怕眼前这个又粗壮又高大的人,还要为自己的名字争个高下。他却一时竟自想不起自己真的叫个啥,只暗暗在心里埋怨道:“爸妈呀!你给娃我起的名字叫个啥呀?你们死的早,娃我像没主狗,只为了口饭,东一头,西一头,南一下,北一下四处乱窜,除了记个狗咬人打,把你们给儿起的名字也给忘了!人家软蛋软蛋的叫,你儿默默的应,今天竟自成真了!”
人群里有个华胡子爷,为人有些善心,见软蛋要吃亏,弄不好又是一顿饱打,便紧忙上前一拉软蛋。说:“你个瓜娃,名字是个屁!活着就成咧。写猪写狗的你能少个啥?”
软蛋无奈,只得低下了头。
尽管华胡子爷那样劝说他,但在软蛋的心里,老觉得不对味。他时常想:自己前世犯了多大的罪,早早没了父母的疼爱,又因为无有貌相,不但得不到别人的同情宽容,反而处处深受别人的歧视与打击。同样一件别人很容易办成的事,轮到自己头上,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管咋说,软蛋对自己名字的事总是耿耿于怀,他下了决心,虽把这事扳过来不可。于是,首先他上华胡子爷家去问华胡子爷,他父母的事。华胡子爷说:“你这娃咋就这么死心眼呢!你爸妈生下了你,撒手就去了,这也是万般无奈,都受阎王管着呢!人在苦难中,就甭想这些难受事,不然可咋活呢!听爷的话,好好的活着,你爸你妈姓啥叫啥不重要。别管人家现在咋叫你,将来你娃出人头地了,还不由着你,别人敢放个屁!再说就是你爸你妈在天之灵,只想看你娃娃在尘世好好活着,不愿看到你喊着他们的名字受活罪呢!凡事要明白。”说完华胡子爷便闭目养神了,不再理会软蛋了。他原本还要多问一问,但一瞧华胡子爷家的儿子儿媳对自己反感至极的样子,紧忙打住了,便灰溜溜出了门。
虽说华胡子爷说的有些道理,但这事终究在软蛋心里是个结。人家养的小猫小狗好歹都有主人起的名字,何况顶天立地地堂堂正正的人?一个人不管贫贱富贵,渺小伟大,在活着的时候,都应当有名有姓;这个名字不管是亲人起的,还是自己后来起的,这都是可以堂而皇之的作为自己正式的代号,庄重的写在纸面证件上。这是做人最起码的权利和尊严。别人胡乱起的外号,生活中大家叫叫也就罢了,怎么可以随便写在正经的纸面上?
既然华胡子爷不肯告诉软蛋原委,软蛋只有另求他人了。想来想去,他便想到了智老伯。智老伯虽然也是个矮子,但比软蛋却高些;也不像软蛋这般难看;人也胖,见多识广,有些文化;却独好利,不肯与人白出一分力,白说一句话。因此,软蛋只好回到家取了些钱,上村冷家老店买了一斤点心,半斤白糖,用手拎着上了智老伯家。
还离老远,便从智老伯家院门里窜出一条大黄狗,狂吠乱咬的扑向软蛋,吓的软蛋形色仓皇,两手举着点心白糖护着头,口里高喊:“智老伯!智老伯!”亏了智老伯耳不背,出来喝住了狗,才没将软蛋扑倒。就这也吓的软蛋够呛,心砰砰乱跳,仿佛要蹦出来。
智老伯斜着打量了一下软蛋,不屑地问:“你个软球蛋!惹我家阿黄干啥呢?不想活咧!”
软蛋连忙笑道:“老伯!我是来找你老人家的!”
“找我?”智老伯有些莫名其妙,又重新看了看软蛋,眼睛便停在了软蛋手里的点心和白糖上,心里估量着分量与价钱。他引着软蛋往自家住地走;阿黄跟在软蛋身边,摇头摆尾,嘴巴伸向软蛋,闻着点心的香味;吓得软蛋生怕阿黄将点心叼跑了,事办不成。
到了院门前,智老伯挡住了软蛋,说:“就不必到屋里去了,你有什么事,就到院外说!”接着朝门里喊道:“阿佳·阿佳......”立时从院里跑出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智老伯便让他将软蛋手里的东西接了回家去。然后自己在院外一棵老榆树下的小石桌上坐定,爱答不理的开了口:“你说吧!”
“我是想问您我父母姓啥叫啥?还有我的名字叫啥?”软蛋没处坐,只好恭敬站着说话。
“哦!问这个,听我给你娃说。”智老伯便稳稳地开了口:“你爸你妈都是外地人,解放前二三年逃难到咱们这儿。你爸不像你这般矮小丑瘦,他长得高大魁梧标致,是个杀牛的,人缘也好,村上谁没白吃过他的牛肉呢?我也不例外。因为咱这里方圆没人干这行,一提杀牛的,便知是你爸,因此大家都叫他杀牛的。你妈那人待人和善,长的也很俊样,大伙叫他美娘。你娃因为生来丑,你爸你妈便叫你丑儿......”
说着说着,智老伯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了,那么点礼物,自己却说了这么多话,真是便宜这贱货了!于是站起了身,不耐烦的一挥手,在地上卧着的阿黄立时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猛地起了身,朝软蛋狂吠了起来。而老伯却头也不回,步入了院门。
软蛋哪敢怠慢,也急急火火转头就走,生怕被狗咬一口。那狗也不去追,只原地站着叫,待软蛋去远了,才收了势,回去寻它主人领赏了。
虽说还是没弄个清楚,但软蛋还是高兴极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天有些晚了,但他没着急回去,跑到十米桥,站到栏杆上,大喊:“我爸我妈人多好啊!我不叫软蛋,我叫丑儿......”
他真是太兴奋了,一头扎进了水里,痛痛快快洗了一回澡。当他爬上岸时,圆圆的月亮已挂在了天空,几片好白好白的云浮在碧空,朝着月亮缓缓地浮游了过来......
人们依然软蛋软蛋的叫着他,但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爸妈叫他丑儿这个名字。后来,小队长给他发了户口本,上面依旧写的软蛋。这回他没有再去质问,因为他从所有人的脸上,读懂了人情事味。还是省事吧,免得落个遍体鳞伤。华胡子爷的话对着呢!
只要不放弃,希望一定会有的。这话不错,对软蛋来说,想改名字的机会终于来了。政府要求每个人到派出所去办身份证,这让软蛋看到了希望。而且他还打听了,村上办证的人有好几个嫌名字不雅的,在办证时都一一改了。这个消息让他高兴地不得了,决定也带上户口本去派出所办事去。
派出所离家很远,他又身矮腿短骑不了自行车,只能走去了。他起了个大早,估摸自己不能像别人那么快,往返少说也得一天。为了防肚饥,他背了水壶,带上干粮上路了。
好不容易到了派出所,已是下午两点半了。当他走到办公室工作台时,又次感到了自己的低矮。那工作台足足比他高了一头还多!幸好那里有个便民凳;他便将凳子移到台跟前,自己小心站了上去。但又不敢直身,一直身又比台面高出许多,会让里面的民警仰视自己,其不自找麻烦!这真是要了他的命,让他躬也不是,蹲也不是,真是难堪极了。台里面是两个女警,一胖一瘦,见软蛋这般怪象,有些忍俊不禁了,问:“干啥呢?”“我办身份证!”软蛋有点紧张的说。“户口本带了么?”胖民警问。软蛋忙说:“带了带了!”他慌忙从衣袋掏出户口本递了过去。瘦女警接了,打开一看,不由念出了声:“户主,软蛋!”胖民警听了,用眼一瞥软蛋那怪模怪样的神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软蛋见状,忙说:“我叫丑儿,不叫软蛋,他们弄错了!我这次来就是要顺便改过来!”一听软蛋要改名,两民警马上庄严起来说:“改什么改?软蛋就是软蛋!有村上开的证件吗?你改名字想干啥?......”软蛋听了,如雷击顶,腿一软,从凳上重重摔到了地上......
于是,人们喊他软蛋,他的户口本上便写的软蛋,身份证上自然依旧是软蛋,一切都是定数啊!哎!枉费心机的丑儿......
这天,大家吃了晚饭,照例带上工分本,到队里饲养室去记工分。给大家记工分的人叫赵宣,是小队会计。他为软蛋记好工,把本子递给软蛋,便拉了下一位的本子,正要动笔,只听软蛋说:“咋还记五工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今年十八了,按规程,该记十工分的!”
赵宣白了他一眼,说:“记多记少,队长说了算,你个碎球娃嚷嚷啥呢?”
软蛋他们队长叫苏向荣,体态高高大大的,对人也和和气气,是个很不错的人。他见软蛋对自己的工分不满意,便走过来解释说:“别闹咧,这事队里有些疏忽,从明天起给你也按成人记十工分。”
一听自己也记十工分,软蛋高兴地差点蹦起来。会计赵宣看了一眼队长苏向荣,试探着问:“向荣哥,这怕不妥吧?”苏向荣说:“这是照章办事,没啥妥不妥的。女的成年八工分,男的成年十工分,这是惯例。人家软蛋今年十八咧,你说妥不妥?”
“不行!”人群里有人已是气不过了,大声喊道。大家随声望去,见是愣头青王豹子。王豹子气鼓鼓地往队长跟前一站,用脚踢了一下软蛋,说:“你看这球货,哪里配挣十工分?他若一天挣十工分,我们大家还不一天挣二十工分!这绝对不行!这简直是对我们大家的侮辱!”王豹子的话声一落地,便有不少人跟着起哄附和。苏向荣一见这般景况,有些骑虎难下随口说:“既然大家对软蛋一天十工分有看法,就按成年女的办,一天八工分!”‘
“不行!”王豹子得理不让步,说:“我媳妇多壮实,一天累死累活才挣八工分,软蛋哪里比得上我媳妇的一个角角,竟敢一天八工分!”
苏向荣一听不太像话,这简直不近人情嘛!真想一巴掌把这愣小子打倒在地。可心里想不妥,自己好歹是一队之长,怎么能动不动用巴掌解决问题呢?于是,他看了眼人群里的李智胜说:“智胜哥!你是工分评委会的,你看这事咋整?”
李智胜听队长唤他,便从嘴里抽出烟嘴,不紧不慢说:“我这官是建社初的,如今早已废弃了。今儿碰了难,既然问到我,我就出个主意,行不行,就看队长的。”
“你说!”苏向荣催促道。李智胜诡秘的瞅了眼王豹子,眉梢眼角泛出些许不易察觉的阴谋。王豹子他姑妈是自己的老婆,他自然是娃他姑伯,是亲还不向着点?今日且这个当儿,给娃嘴里送些鹿肉吃,也不枉当娃个长辈!
于是,李智胜慢条斯理说:“既然大家对软蛋涨工分有意见,不如以事实说话,以理服人,搞个比赛,若软蛋赢了,那时大家自然无话可说。”
“咋个比法?”苏向荣问。
“我看这样,咱们也不兴师动众,方才是豹子先反对的,自然也就由豹子......”李智胜一言未了,大家一阵冷笑道:“这不是胡整吗?明知蚂蚁没大象重,还要让它们比分量。”李智胜忙解释说:“我还没说完呢!自然不能让软蛋跟豹子比,那他哪里比得过?得给人饭吃是吧?让他跟豹子媳妇雅灵比。他若胜了雅灵,往后工分记八分;若输了,凭队长记多少我就不说了。不过人家雅灵若是赢了,是女胜男,以后得给人家雅灵记工分,按男的十工分算!”
“我看这公平着呢!”王豹子首先应和着说。这下弄的苏向荣不知怎的是好,回头用眼看了看软蛋,不知说什么才好。软蛋这时心里很不是味道,别人顺理成章的事,怎么到自己跟前总要起些波澜呢?唉!都怪自己个子矮,身子弱,貌相丑;又没父母亲人呵护,形单影只,使自己不能和男的一样,也不能和女的一般。他真不知自己成了人们眼里的什么了?他伤心极了,可他还是攥紧了拳头,真想一拳把王豹子打翻在地,好好扬眉吐气一回!可上天哪里给他这个能力了?
“队长!比是不比,快说个话!”王豹子生怕落了空,自己捡不到这个便宜,催促说。
“你急个球哩!”苏向荣瞪了一眼王豹子,回头问软蛋:“你比不比?”
“......”软蛋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是好。
“比吧,软蛋!跟嫂子比吧,嫂子会让着你呢!”雅灵美滋滋笑盈盈来到软蛋跟前,两手摇晃着软蛋,恳求着说。软蛋都快被她摇散了!
软蛋仰着头,傻乎乎看着雅灵,浑身发凉了。这女人一看就不好惹,身子比自己高得多;秀气的脸虽带着笑,却满含刻薄;浑身散发出一股蛮劲,一看就是个力气活没少干的女人。
“比不比?软蛋!”李智胜有些不耐烦的问。
“咋比?”软蛋怯怯地问。
“自然是按惯例比扛、推、拉这三项。”李智胜简捷的说。软蛋一听心里就明白:这扛就是扛装子。而这装子就是以往装粮的袋子,能盛三斗,一斗四十斤,一袋子一百二十斤。自己体重还不足四十斤,哪里有这神力扛得装子?至于推独轮车,就是空车让软蛋去推,他也会因为身矮腿短,和独轮车一般高低,恐连平衡都控制不住,虽翻不可,就更别说放上重物让他推了!虽说架子车双轮不会翻,高度也不像独轮车高,但车辕却宽,他胳膊显得有些短,若车上放了重物,他恐怕连车辕都抬不动,还怎么拉上走呢?最后软蛋掂量再三,只得说:“我认输!”
王豹子听了有些败兴,抬手就给了软蛋一巴掌,口里骂道:“你个软球蛋!没屁个作用,还想抱金山呢!”他斥责完软蛋,回头对苏向荣说:“向荣叔,这软蛋认输了,我媳妇可是赢家,往后给我媳妇记工分,可得按十工分算!”
虽说软蛋是光杆,出门进门家里就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恓惶是恓惶了点好在没啥负担,自己赚钱自己花;他人也不偷懒,又没不良嗜好,自是饿不着,冻不着,甚至手里还有点余钱呢!他想想自己要饭的日子,现在真是满意的很。在外面虽然也时常受气挨打,但他习惯了也就不觉啥了。世间不管啥事,就怕突然,便不适应,自然就受不了;若是经常的,便也无所谓了。软蛋就是这样,人们对他的偏见、歧视、嘲弄、打击是一贯如此,久而久之他便有了耐受力,不但不觉痛苦了,甚至还从中体悟到了甜;于是他超脱了,也就不觉生活的苦涩,反倒觉得自己从内到外产生了一种强大的力,这种神奇的力,不但使他快乐的活着,而且时时会让他感到满眼金灿灿的阳光……
别看软蛋不起眼,可他好歹是块铁。尽管别人无情的锤击他,用火烧他、炼他,他却不怕,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成为一块好钢。“叫你们日后瞧瞧我是什么人?"软蛋时常这样宽慰着自己,尤其在他受伤害的时候。
这年的冬天来的早,软蛋趁着农闲,将他爸妈给他留的破泥土房,粗略修整了一下。他把裂缝孔洞用泥塞实压平,窗子也糊了,破门用绳也扎紧了,这一切都弄好了,再把柴禾备足,他就可以暖暖和和过个冬天了。
于是,他在上工的时候,总带着绳子,以便在回来的时候,顺便捡些柴。这样一回回,一天天,日积月累就会弄到不少柴,下雪只管躺在自家暖烘烘的土炕上,呼噜呼噜的睡着,而不必担心发愁没啥烧火取暖做饭了。
这日放工,软蛋又背了柴回家去走到村中心大石盘时,见那里聚了很多人,乱哄哄的。软蛋知道自己的分量,他认为自己只要远离是非不听不问,便会没有什么麻烦。所以就从容镇定的往回走。谁知正走着,被人一把拉住了,他听那人说:“把柴禾放下!”
他一看是王豹子,胆怯地问:“咋了?”
“咋了个屁!让你把柴放下你就放下,看你这架势还不服我看你是想挨打!”王豹子边吓唬着软蛋边夺了软蛋的柴,扔在地上。
“这是我拾回家做饭的……”软蛋急了,边说边上去夺自己的柴,被王豹子重重摔在地上。只听王豹子说:“你一个啥事不懂的软蛋!我们这么冷的天,商量咋防坏人呢,容易吗?用你些柴禾笼点火,让大家取取暖,你还敢不愿意!”
听了这话,软蛋只得自认倒霉,爬起身就走,不料被人叫住了。只听那人对他说:“软蛋,别走!往后就跟我们一起干吧!”
软蛋回头一看,见是肖雄。这人和他一个队,仗着人高马大,体格强健。
“我……”软蛋在犹豫。
“别迟疑了。照样挣工分,别人想钻还钻不进来呢!哥看你娃可怜,才让你娃吃这碗轻省饭!肖雄故施仁慈说。
软蛋有些动心了。
可当软蛋一瞧自己拾的柴被人不容分说拿去笼了火时,就有些心里不畅快,口里不由自主说了句引火烧身的话:“我不干!”
“你不干?!”肖熊很是惊愕。
“雄哥!软蛋的可危害不小!”王豹子很有理的说。
“不错!”肖雄拉下了脸面目凶狠的说。
软蛋尽管平日里谨慎小心,没想到今天竟轮到了自己头上,真是作孽呀倒霉!
正当软蛋陷入极度恐怖之时,肖雄不由分说,让人将软蛋捆了。
“对着呢!让这狗东西吃些苦头,他就头脑清醒了!”王豹子附和着说。
但事情还远不能完,还要用软蛋这只鸡,去儆不太听话的猴呢!
看来软蛋是回不了家了……
关押软蛋的棚子,是所简易房,很不严实,和当天差不多,冷自是不必说的。软蛋进来的时候,里边已有几个坏分子了。房里也没什么东西,有的只是一点稻草,这算是对坏人的优待了。
里边那几个人见软蛋进来,都只用疑惑的目光瞧着软蛋,谁也没动一下身躯,只管或坐或卧的紧裹在自己的被褥里。软蛋经人用冷水浸了。此时更是冻的不行。他赶紧坐在稻草上,把脚抱着揣进怀里暖,浑身也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口里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
正在这时,房门开了,却是那几个人的家里人来送午饭了。软蛋瞧着人家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也肚饥的紧起来。可一想到没人给自己送饭,不由伤感起来。后来他想,都是落难的,难道他们就不同情一下他,会忍心看着他挨饿?于是,他凑上前去,叫着:”大叔大爷!”谁料没人搭理他,他失望极了。
那天晚饭,他自然除了眼馋的看着别人吃饭,不用说又是一顿饿。他此时多么希望有人来帮帮他,从他家给他取来干粮和被褥,救救他的小命。
迷迷糊糊间,他被人重重踢了一脚,睁眼一看,是看守。只听他说:”天亮了,快起来干活去!”他忙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着出门一看,门外白茫茫的,昨晚好大的雪啊!
这时,肖雄带了人来,让软蛋他们脱了鞋,赤着脚,将裤腿绾地高高的,拿着扫帚去扫路。
而软蛋由于连饿带冻,加上身子原本就弱,手里拿着扫帚没走几步就摔倒了,任别人怎样也起不来了。
王豹子用脚拨弄着软蛋,口里说:”软蛋別耍死狗,没人吃你这一套”
软蛋还是一动不动。这下王豹子有些发毛了,俯身去看,见软蛋脸铁青眼上翻,样子有点怕人,便忙喊道:”雄哥,我看这货不行了!”
肖雄过来仔细看了看说:”是了!这样吧,找人抬到他家去,免得赖了咱们,这样不好!”
”雄哥的好主意!”王豹子讨好着肖雄,随即吆喝人找来木板,将软蛋送回了家里。
软蛋在自家的土炕上,感到了些温暖,便慢慢苏醒了。他也只有在自己的屋,才能感到活着的温暖与快乐,自在和踏实,像个自主的人。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只有无奈与屈从。只有他的屋里好歹才真真实实属于他这可怜虫!所以,他时时刻刻感念他的父母,给他好歹留下了这所泥土房,使自己在着炎凉世界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经过了这番苦难,软蛋变得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了。他老是用心看着每个人的脸,细心揣摩着他们的意图,使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同人冲突,免得一着不慎,招来麻烦,那时可没人给他遮风挡雨,受罪的只有自己。
干了一天的活,吃了晚饭,软蛋照例带了工分本,去饲养室为自己计工分。当他把工分本递给赵宣,让赵宣给他记工分,谁料赵宣连看都不看就把递过来的工分本扔在地上了,却接了别人的本子,为那人记工分。这是怎么了?软蛋感到莫名其妙的惊骇。他拾起本子,走到小队长苏向荣跟前问:”向荣叔,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苏向荣一脸无奈,摇头叹气说:”他们说你没认错前,只劳动不记工分!”
”我能有多大的错吗?”软蛋沮丧的说。
”他们这样说的,我也没办法!”苏向荣无可奈何的说。
”向荣叔,你可得给我主个公道!”软蛋恳求道。
”我……”苏向荣摇了摇头。
软蛋见状,瞪大了眼,知道苏向荣是个耿直人,似乎有他的难处,便知趣的不在言语了。但他此时心已慌乱了起来,因为记不记工分,关系到他的饭碗呢!他可比不得别人,好歹家里有人照应着,而自己光杆谁管?挣不到工分,分不到粮食除了饿着,有谁肯同情周济他呢?于是,他后悔前些天自己处事太冒失了,才绝了自己的生路。
想到这儿,他拉着苏向荣的手,摇㨪着说:”我认错还不行吗?!”
苏向荣见软蛋有些失常,以为他疯了,将手使劲一摔,软蛋便撒手坐在了地上,但他还在不停喊着他错了。王豹子便蹦到软蛋跟前,将他提起说:”知道错了就好,你个矬鬼还算明白!”
软蛋怕嘴里出错,没敢多言,只一个劲说:”我以后听话!”
肖雄见软蛋低三下四的样子,哈哈大笑说:”你个贱货!敬酒不吃吃罚酒,虽得挨一棍,脑子才清整!”
软蛋那里还敢说别的,只点头哈腰恭维着,说些拜年话,生怕一言不慎招下祸来。管他呢,人家厉害,先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图个安生吧!只要有饭吃,不冻着,先保住小命再说吧!反正自己无足轻重,跟着混日子就是了,过一关算一关,总比挨打受整强,谁让自己是软蛋呢?!自己若是孙悟空,哪还说什么?抡起金箍棒把这伙人模狗样的东西,一个个打死杀光,看他们还信口雌黄,张狂不张狂!
唉!眼下只能这样了,跟着无赖混日子,苟延残喘的活着。也只有活着,内心的善良才可得以长存。就像草籽在地下等待着春天,只待东风一吹,便一片生机盎然,一切污浊腐气都见鬼去吧!
为了有个安生的日子,软蛋不得不跟在別人屁股后面混日子。他这样做的原因很单纯,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是为了混上工分,除此别无他图。他是天下最软的人,也是最无能的人,敢去管谁说谁去?除非他疯了,自找不自在。
他原以为同人家和解了,谁也不会再同他计较什么,自己可以平平安安过日子了,岂料更大的灾难还是在那里等着他……
这天下午放工回家,他顺着小路穿过洋槐树林时,就听一声怒吼:”我砸死你这狗仗人势的王八蛋!”随着话声,一块碗大的石头直朝他的头上飞来。软蛋吓的魂飞天外,本能的一闪,石头砸在了树上,又一个反弹,生生砸落在了他的右脚上。他当时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脚”哎哟哎哟”的大叫着。但那人并不罢手,又持了木棍朝他劈头盖脸打来。他也没敢怠慢,滚到一棵大树后,口里不住恳求说:”別打了,饶命吧!”
因为软蛋有了大洋槐树的掩护,那人左扑右打却一时奈何不了软蛋,不免有些泄气,动作就有些慢了几分,软蛋便趁着这个空当看清了这人的面目:只见他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体健壮,浓眉虎目,一派威势不可小觑的架式。
软蛋看罢不由叫了一声:”孔彪,这是怎么回事?!”
那叫孔彪的见软蛋叫出了他的名字,先是一愣,紧接着怒道:”我要打死你这个跟屁虫,给我家人雪耻!”
说着又要抡棍打来,这时就听有个女的喊道:”彪儿,住手!别打了……”
随着喊声,一个妇人到了跟前,不由分说抱住了孔彪,夺了棍子扔在地上,哭着骂道:”你个混小子,还嫌家人不死咋的?又来惹祸!”
”娘!咱都让人欺负的没法活了,还要忍?我今出出气都不成?”孔彪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头痛哭了起来。
他娘没有理会他。却径直来到了软蛋跟前,将他扶起,见软蛋脚流着血,忙掏出手帕,要为软蛋包伤口。软蛋忙说:”不打紧!不打紧!”将身闪躲着,只是不肯。
孔彪娘见状解释说:”娃年龄小,受不了世事刺激,总说要寻人报复。可人小力不从心,大的不敢碰,听说你也跟了他们,就要找你出出气,我还骂了他,谁知道今儿就……”
你说这倒霉不倒霉,自己好端端的,就因为矮小面丑身弱没爸没妈没靠山,人家立威出气都来训他打他。他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到底是什么?但他此时却清楚,孔彪家的遭遇。不管別人同情与否,软蛋只要看到别人受了难,就好像他也受了难,总要伤心一回。最后还要无奈的说:”我咋就没本事呢!”
孔彪他爷是个大恶人,刚解放便死了
当软蛋不得已跟了别人时,孔彪再也忍不住了:”跟屁虫!又一个跟屁虫,太可恨了,我要报复!”
于是,他击敌先击弱,伏击了软蛋。就这样软蛋不但没有尝到跟人干事的甜头,反成了无辜的牺牲品!孔彪他娘是个精灵人,她恐软蛋告发她儿,于是连连赔着笑脸不是。软蛋本就命苦,最知受难人的可怜,便做了信誓旦旦的表态,让她娘儿们回去,说自己决不做小人之事。
第二天软蛋跛着脚去生产队上工,就见肖雄他们围着苏向荣在理论着什么。走近一听,原来他们要苏向荣给他们涨工分。苏向荣不肯,囗里斩钉截铁说:”不行不行!你们一天敲锣打鼓喊口号,凭啥要比下地出力干活人工分高?”
”这也是工作需要,你敢不给工分?”肖雄理直气壮的说。
”正因为这样,一视同仁和下地干活人一样,一天都十分工。”苏向荣有理有据的说。
”我们严防坏人,没日没夜,最辛苦不过,涨点工分咋啦?”王豹子趁机争辩说。
这时肖雄一眼看到走路一跛一跛的软蛋,对苏向荣说:”你看软蛋昨天还好好的,为了工作把脚都跑跛了!你就当鼓舞士气,涨点工分吧。”
”涨个屁!我给你们涨了,明儿个都跟你抬轿吹喇叭去了,谁还下地干活呢?没人种庄稼我看你还得能个啥?”苏向荣寸步不让说。
”雄哥,甭跟他理论了!”王豹子急了,冲肖雄大声说。
“吓谁呢?”苏向荣亳不胆怯的说。
软蛋见势不妙,打算躲的远远的,免得挨了误伤,没处喊冤,却不料被人抓了胳膊,回头一看正是肖雄。
只听肖雄对他吩咐说:”去通知其他人,到饲养室门前开声讨会。”软蛋听了没动地方,肖雄脸一沉问:”咋的?不听话了?!”
”不是的,我脚伤了,跑不了路!”软蛋怯怯的。
”丑鬼!你还敢消极对抗?”王豹子说着扇了软蛋一耳光。
软蛋气极了,真想上前咬一口王豹子,但还是忍住了,忙说:”我去我去!”
那天软蛋没有去参加对苏向荣的声讨会。据说那天会场一片混乱,这是肖雄始料未及的。肖雄认为自己一向有理有据,手之所指无不所向披靡,谁敢违拗?
所以,他无须废话,指使人不容分说要将苏向荣绑了再说。却万没想到苏向荣并不示弱,倒将他一拳打倒在地。王豹子见状忙喊人助战,这下群众不干了,纷纷上前来护苏向荣,王豹子等人见势不妙,狼狈逃跑了。
但防卫总得有人去干,打人家肖雄是不对的。碍于苏向荣就是个农民,平日朴实厚道,群众关系好,最后处理此事的人决定对此不了了之,肖雄继续干他的事,只让苏向荣和肖雄握手言和。然而苏向荣不肯,说他这小队长早不想干了!不干就不干吧,正好给这事划个圆满句号!事情就这样马马虎虎过去了,但肖雄的心里总感窝火,觉得自己太丢人现眼了,近乎颜面扫地,真是情何以堪?每每想起,无不咬牙切齿!他总想找个缘由,出出胸中闷气。
王豹子早看出了他的意思说:”雄哥,你说咱那天为啥就吃亏了?”
”主要没料到那老东西会反抗。”肖雄说。
”不光如此!我看主要是丑鬼软蛋没在场。”王豹子自信的说。
”这关软蛋屁事!他到不到顶个球用?”肖雄不屑的说。
”哥你这就错了!”王豹子表示反对说。
”错了?我哪里错了?”肖雄很疑惑的问。
”哥你想:人家苏向荣好歹也是个小队长,身强体壮,群众关系还好,咱要在大众眼皮下将他扳倒,这能成吗?当初若用点智也许还成。而这智就应在软蛋身上了!”王豹子自作聪明的说。
”怎么就应在了软蛋身上了?”肖雄不解的问。
”哥你看:人家苏向荣也是強人,有根有基岂能服你?若利用他不难为弱小,叫软蛋绑他,看他怎样?从了正好,若不顺从打的是软蛋,倒给咱声讨他的借口了,你说是也不是?”王豹子很显智谋的说。
肖雄听了觉得有理,当即责怪说:”既有这等好法子,当时为啥不早说?”
王豹子委屈的说:”我当时也慌乱了,哪能想的周全?这是我事后想的。再说当时软蛋也不在场。”
”软蛋那天没来开会?”肖雄有些生气的问。
”这货心尖的很!哪里还来开会?早躲的远远的。”王豹子回答道。
“这丑八怪也敢耍花招了,看我不收拾了他!”肖雄终于找到了出气筒,恶狠狠的说。
“哥你这回别莽撞,咱得理智行事。上次没用上软蛋,这次用软蛋来恶心一下苏向荣,让他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王豹子拍了拍胸脯,满有主意的说。
原来他们要趁苏向荣他妈过生日这天,把干屎用红纸包了,让软蛋将这当寿礼给苏向荣他妈送去,以此恶心一下苏向荣。软蛋见让他干这等损事,自是死活不肯。但后来还是敌不过肖雄和王豹子的威胁,只好硬着头皮,用木棍挑着”寿礼”提心吊胆的朝苏向荣家走去了。
当软蛋路过河湾池塘时,见华胡子爷正在那里淘猪草,很显吃力费劲,便把木棍往地上一戳,来帮华胡子爷的忙。华胡子爷见软蛋来帮他,便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气,顺便从腰带拿了烟锅,装了旱烟点上火,悠悠的吸了起来。
软蛋把草淘好了,提到路边放好,然后拨了木棍,挑了”寿礼”准备要走时,华胡子爷见他有些怪怪的,就问:”你挑的啥?”软蛋听了不好回答。华胡子爷又问:”你要上哪儿去?”软蛋迟迟慢慢说:”今儿个向荣叔他妈过生日,肖雄让我代他送寿礼去呢!”
”他让你给人家送的啥礼物呢?”华胡子爷说着上前来看。
见华胡子爷要看,软蛋便有些慌张了,边躲边说:”看不得!看不得!”软蛋越是这样,华胡子爷越是要看。最后无法,软蛋只得照实说了。华胡子爷忿忿不平的说:”你娃好端端个实诚人,跟那伙人混啥呢?这不是明摆着让你去挨打吗”
”可我咋办呢?摆脱不了他们的爪爪,我日子难混着呢!”软蛋又无奈又难过的说。
“你看你这娃,咋就这么笨呢?狗把你咬了,你就找看狗的人。肖雄他爹儿多没人管,你平日没少照应他,他儿欺负你,你尽管说与他,看他父子咋闹去!”华胡子爷边责怪着软蛋,边给他出着主意。
也难怪华胡子爷说他,自己为啥就这么死板,遇事就知道个逃躲,实在不行就跪地求饶。当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就双手抱头,缩了身任人打骂了。从来没有说想个办法周旋一番,鼓鼓自己的勇气,好歹树立一点自己做人的形象与尊严。
今天经华胡子爷的点拨,使他有如醍醐灌顶般内心豁然开朗,一下觉得眼前明亮了许多,内心的欢畅使得脚步也格外轻盈。他挑着”寿礼”没上苏向荣家,而是径直去了肖雄他爹住的地方……
肖雄他爹是个耿直老诚人,一辈子为儿女吃尽了苦,老来落了一身的病。虽儿女众多,却各有其理,实是难以尽孝。便自长叹一声,跟自己老伴相依为命度日。前些年老伴病死了,如今就剩他一个孤老汉了。有次因为到山弄些柴,不慎损了腿脚,平日只好同木棍相伴了。由于年老体衰成了伤残,日子艰难可想而知。就这样儿女也没人来看他的,使他倍感痛心,只恨自己平生累死累活生儿育女干啥呢!
尽管这样他还是感到了活着的温暖。偌大一个村子,幸亏还有这么一个不在人眼目里的软蛋,帮他干活,陪他说话。虽然软蛋时常受别人的冷眼和欺辱,但他内心那团温暖他人的火却从未泯灭。他见肖雄他爹生活艰难,常来帮他干这干那,从不嫌老人脏。使肖雄他爹深感人情的友善,觉得人活在世上还是很甜美的。他从内心深处感谢着软蛋为他洗衣,打扫屋内外卫生,提水弄柴,病了还为他熬药做饭,这些好处他的儿女只有脸红,哪能所及呢!
所以,当他得知儿子肖雄如此对待软蛋,气的青筋暴露,胡须乱抖。立马拄着拐棍,拉了软蛋去找肖雄说理。
那肖雄正和几个人吃鸡喝酒,兴致方是正浓,猛然间院门被人撞开了。用目去看,见他爹领着软蛋,大为惊骇。只见他爹己是气极了,二话不说,拿了他让软蛋送给苏向荣他妈的寿礼,朝肖雄的脸砸了过去。肖雄眼尖身快躲开了。那王豹子见肖雄他爹如此愤怒,惊的张大了嘴,不料飞过来的寿礼正好击中了他的口!王豹子起初不明何物,但入口立时知觉味道不对,不由一阵恶心,将吃喝的酒肉吐个一塌糊涂。肖雄见他爹生气的样子忙问:”爹!这是咋的了?”
他爹气哼哼骂道:”你个作孽的!不养我倒罢了,有人替你行孝,你却坑害人家!我问你的心是让狗吃了?”
”爹你别生气,现在你儿日子难!往后日子好了,把你接过来一起住,定当早晚一炉香,晨昏三叩首殷勤行孝,让你老安享天伦之乐。今天你就別闹了,回去歇着,我这里还有朋友呢!”肖雄为了脸面,和颜悦色劝慰着他爹。
”我怕没那福!只要你往后做人做事积些德,别让人戳我脊梁骨,我就烧高香了!”说到这儿,肖雄他爹把软蛋拉到肖雄面前,又说:”这个人你往后少惹,不然我跟你拼命!”
”他又不是咱亲戚,没啥瓜葛,你管他的事干啥?”肖雄见他爹对软蛋这样,有些莫名其妙,同时还有些责怪的问。
“他比亲戚还亲呢!我告诉你,他是我的干儿!比你这贼没良心的强的多!!”肖雄他爹理直气壮的说着,便把软蛋拉到跟前,又说:“跪下,叫干爹!让这没脸没皮的看看!!”
事情来的突然,让软蛋有些发懵。虽然一时回味不过,但还是顺从的跪在老人家面前,磕了头,朗声叫道:”干爹!”
院里所有人都感到惊讶,认为肖雄他爹大约有了毛病,竟认鬼样的软蛋为干儿,真让先人和子孙后代蒙羞,没脸在人前立站。
肖雄呆愣愣的看着他爹,高高兴兴的拉着软蛋的手,一拐一拐的出门去了,他半晌回不过神来。
王豹子把嘴涮了又涮,脸冼了又洗,但还是感到满口满脸都是臭臭的。不住的只是想吐,逗惹的其他人只笑他活该。他有些恼火了,对肖雄说:”这矬鬼如今精灵了,竟然找你爹来压你,不好好收拾还反了天不成?”
”还收拾个屁!我总不能同我爹干起仗来吧?”肖雄烦躁而又无奈的冲王豹子喊道。
”哥!你这么能耐有脸面的人,干愿和软蛋这货为伍,认他和你做干兄弟?”王豹子试探着问。
”软蛋鬼一样的人,我跟他当兄弟?我碰死算了!”肖雄气恼的说。
”那咱找个空当收拾一下软蛋?”王豹子讨着回话。
肖雄想了想说:”不可妄为!如今软蛋好歹同我爹有了瓜葛,弄不好让我爹抓了把柄,可不是玩的。我爹别看人老了,可不是好惹的!这事就此打住算了。”
王豹子见状只得做罢。但在回家的路上,一想被人弄了满嘴满脸的屎,这不光吃人笑话,每每一想,可是恶心万万年啊!他哪能受了这等辱践?无名的怒火让他难以理智。
于是,他要报复!他顾不了肖雄他爹不爹的,他得出出这口恶气才行,不然对不住自己叫豹子这名字!
但他不能直然报复肖雄他爹,这样同肖雄失情破面不说,还会招来大麻烦。人家好歹是五六个儿女的爹,还是少碰为好!看来只有间接的出出气了,那样谁也奈何不了他什么。因此,他决定还是从软蛋身上下手较为稳妥。收拾了软蛋也就等于报复了肖雄他爹那老加伙。让软蛋乖乖在炕上躺十天半个月的,看谁去照顾肖雄他爹那老不死的!让这老东西遭遭罪,看他还管闲事不管!他暗下打定了主意,留意着最佳的机会……
终于他发现软蛋又给肖老汉挑水,入了一处背街,他便让自己看养的黑狗偷袭软蛋。软蛋人矮欺不住大黑狗,着实让大黑狗狠狠咬了一顿。幸亏有人发现了,喊叫了起来,即时来了不少人,才将狗打跑了。大家一看软蛋,衣裳被狗撕破了,身子大腿几处都是血窟窿,向外不停淌着血,看来的确咬的不轻。大家见软蛋动弹不得,便有好心人将他送回了家。
躲在暗处的王豹子将这一切看的真真的,心里舒畅极了,心里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肖老头,敢把屎撇在我的嘴里!如今软蛋倒了霉,我看谁去帮你?”他心里舒服了,便一个忽哨,大黑狗就摇头摆尾到了他跟前讨功。他拍拍大黑狗的头说:”回家我给你白馍馍吃!”
但他万没想到人家肖老汉并不简单,人老锐气尚在。当听说软蛋被狗咬的不轻便气坏了,问清楚了谁家的狗,便寻上门来,吓的王豹子屁股冒烟,从后院翻墙逃了。肖老汉并不去理会他,只寻着那狗,只一棍下去,便将大黑狗打死了。对此大家并不奇怪,因为肖老汉生平最爱吃狗肉,打杀狗是他的专长。只见他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拖着那死狗,上软蛋家去了。
软蛋正自躺在炕上疼的直哼哼,门忽然开了,见是干爹肖老汉。肖老汉进了屋,把死狗往地上一扔,然后看着没个人样的软蛋说:”你如今是我干儿了,你若受了欺负,是人我跟他去拼老命,是狗我让它活不成!今儿个把这咬你的狗炖了,给你养伤补身子!”软蛋听罢,顾不得疼,忙下了炕,跪在肖老汉面前,抱着肖老汉的腿叫了声:”干爹……”就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又到了一年收割小麦的时节,按惯例每到这个时候,每个生产小队都会指派一名看麦子的人,防止那些不自觉的人偷队里的麦子。乡下人自古都有拾麦子的习俗,每到这个时候,人们便提上篮子,或三五成群,或单独行动,见人家地里麦子割了,麦捆也拉完了便到人家地里拾遗漏。虽然到了农业社,但这习俗依然如故。因此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小队都会让专人去管这事。
那时人们都缺粮,收获时队里自然强调颗粒归仓。麦子割了捆好运走并不算完,还要组织人去给队里拾散落的麦穗。为了让人尽力,拾麦按斤计工分。这样一来,一片地收完麦子,就收成的干净多了。但尽管这样,还是没能断了拾麦子人的念想,他们还是提着竹笼,顶着烈日在收获后的麦茬地里,细心寻找着因粗心而遗漏的麦穗和颗粒……
原本每年看麦子这样的轻省活,是轮不上软蛋的,因为他没那本事,镇不住人。可自打李智胜当了小队长,软蛋便有了这个机会。那天李智胜见了他,对他说:”软蛋,看你一天累的狗熊似的,叔这人心软,给你派个消闲活你干不?”软蛋见人家对他好,自是一副激动的样子说:”叔!你给娃派个啥好活?”李智胜笑道:”今年由你给队里看麦子,你愿意不?”软蛋一听便长了精神,自己终于有了点权,可以在人前昂一回头,去管人了!况且又不出力,多好的事啊!他于是马上说:”愿意愿意!”李智胜见软蛋这般高兴,便笑呵呵说:”你看是不是只有叔有善心,最关心你?你可不要给叔脸上抹黑哟!”
谁知这事传到了王豹子耳里,他气极了,立马去找李智胜要问个究竟。因为每年这件差事,都是他的,别人谁敢和他争?这活对他再好不过了,大热的天,不用跟别人一起头顶烈日出臭汗挣工分。看麦子嘛,那儿凉呆在那儿,就凭自己的赖名头,没那个不开眼的敢砸他的饭碗偷拾麦子。可今年这是咋了?亲姑伯当了小队长,倒先断了他的好门路!他有些气恼地来到他姑妈家,见他姑伯李智胜正自躺在葡萄架下的破竹椅上品茶纳凉,她姑妈在一旁搓洗衣服。
李智胜老婆见自己的侄儿来了,忙笑着站了起来,边取了板凳让侄儿坐,边慈爱的说:”豹儿,你老不上姑妈家来看我,真是亏了我平日白疼你一场了!”王豹子连忙笑道:”我怕来勤了,让姑妈厌烦呢!”他姑妈便责怪的说:”你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还这么不会说话!姑妈哪里嫌过你?巴不得你住在我这儿,天天宠着你,给你做好的吃,几时烦过你了,竟说这样扎心的话!”
那李智胜笑眯眯看他姑侄俩亲近的神情,也跟着应和着,显了显长辈的关爱,然后问:”豹子,看你进门急急火火的,有啥事吗?”王豹子见问有些怨气的说:”你今年咋就让软蛋这货看麦子了?”李智胜听了故意问:”我咋就不能让软蛋看麦子了?”没等王豹子说话,李智胜老婆抢先说:”你好歹是娃他姑伯,咋能砸自家娃的饭碗呢?”李智胜不屑的看了一眼他们姑侄说:”你们可真是榆木脑袋不开化!眼下谁家不缺吃?谁又不想趁这当口拾点麦弄点粮呢?看麦这活想来轻松,工分好混,实里是得罪人的营生。都乡里乡亲的,得罪谁都划不来。这活精灵人谁给多少工分也不干,只有豹子这二百五才当香饽饽呢!我今让软蛋去干,这是姑伯爱护你娃呢!让你娃活的有些德性。”王豹子和他姑妈听了觉得在理,便不言语了。
而软蛋哪知这个底细?打心里还为得到这个美差感到无比自豪和万分的荣幸呢!
又是一大片麦子割完了,也都捆成捆了,但却没运完天便黑了,只有等到明天拉运了。这下给软蛋带来了麻烦,他得留神晚上有人来偷麦子了。
原本一到夏天,人们嫌屋里热,晚上便结伙睡在当天。可这是在村里,谁敢晚上独自睡在野外呢?这不是给狼嘴里送肉吗?那时可是真的有狼啊!所以,一想到自己晚上要独自睡在远离村子的荒野看麦子,软蛋就吓的两腿直哆嗦。他想寻个搭伴,可是平日就没人理会他,这时他找谁去?他无奈极了。
他在心里只怪自己思虑不周,把事想的太美了。但事已如此,看麦子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有所闪失,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独当一面干出人头地的事啊!万不能让人再瞧不起自己,骂自己是个没用的货!这样一想,他便有了胆气,变得勇敢了起来。
那天晚上,他用麦捆给自己铺了个床,上面用自己的烂被褥盖好,然后往上一躺,觉得柔柔软软怪舒适的。他懒懒的躺着,看着天空,碧蓝的天空多美啊!云虽然有些多,但片片都如棉花团一般洁白,漂浮在蓝盈盈的天空,一会儿变成这一会儿又变成那,真是神奇美妙极了。一轮不太圆的月亮,也像精心被人洗过了,格外的光亮,很有情趣的在一片片的白云里钻来钻去,似乎和亮晶晶的星星戏耍呢……
风轻微而凉爽,软蛋真是惬意享受极了,他有些好笑自己的胆怯与无智,一切也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怕人啊!后来他就在这样甜美中不知不觉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把他从美梦中惊醒了。他揉了揉眼一看,天不再那么蓝了,云也不那么白了,月亮也失了神色拼命的想摆脱暗灰色云层的遮挡,却始终不能如意。只有零散的几颗星星,在云层的空当处闪着微弱的光,大地一片暗淡了。
又是一声吓人的尖啸,软蛋彻底吓坏了。因为他断定那是狼的叫声,而且他还清楚的看到了狼眼射出来的绿光,多可怕啊!此时,他已顾不了许多,还是逃命要紧啊!在狼的面前,软蛋没了底气,也没了胆量斗志,更忘了责任与脸面,也舍弃了他唯一的被褥,只知一门心思的逃命了!
次日,他早早便到那片麦地去看,自己的烂被褥也还在,只是发现不少成捆的麦子少了麦穗,显然是被人偷剪了去。软蛋当时傻了眼,跌倒在麦茬地上,发着呆。过了一会儿,他才思量应该把这件事告知李智胜,看他咋说。这样他便风急火燎般去村子寻李智胜了。走到离村不远,又觉不妥,自己若离开了那片麦地,有人来偷拾麦子这可咋整?难道让贼晚上偷了,白天还能让贼再来偷个放心?这断然是讲不通的。还是去看看,等拉麦子的把麦捆拉完,队里拾麦子的人来地里拾麦时,自己再去同李智胜说个清楚不迟。
幸亏他来的巧,正碰上好些妇人在地里偷拾麦子呢!其中一个胖老婆,不像其他人那样拾地里零散麦穗,竟然拿了成捆的麦子坐在地头大树下,消消停停用剪刀往笼子里剪着麦穗!软蛋气坏了,可到跟前一看就有几分胆怯。怪不得人家底气十足,人家儿子在村里有头有脸势头大,平日谁敢说她?软蛋见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心想:我好歹是队里指派看麦子的,正好管着你们这号人,敢拿我不当人,今天叫你好看!
他这么一想,心里有了十足的底气,腰扳也仿佛直了许多,走到那婆子面前说:”婆!你拾些零散麦穗也罢了,咋敢偷拿队里成捆的麦子呢?”胖老婆瞪了他一眼说:”敢胡说撕烂你的嘴!你算啥球货吗?也配管我?”软蛋见人家这样底贱他,很是气恼的说:”我是队里看麦子的,你今犯了规成,我就要没收你的脏物交到队里去!”说着软蛋就去拿胖老婆的笼子,不料那胖老婆利落的打了他一耳光,怒道:”你敢?!你个死皮娃不想过舒坦日子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里像个人,也敢说硬气话?!快闪远些,我不跟你这恶心的丑鬼一般见识!”
软蛋挨了一耳光,顿时清醒了。他看人家虽然年老些,但气势很旺,自己恐怕难以拿下。为了防止再吃亏,只好权且作罢,又去劝赶别的拾麦子人了。可是没人听他的,非但如此还嘻嘻哈哈骂他:”真是狗奴才!硬的不敢碰,软的给死咬,啥球货色吗!”
这真是让软蛋想不通,自己走端行正,却难在人前堂堂正正;人家曲曲弯弯,却理直气壮的在人前底气十足的指东论西。这到底是咋回事吗?人家吆喝一声就管用,自己嗓子喊哑了屁事不顶不说,还要挨骂挨打,这人世咋就这样……
而人家李智胜不管他软蛋想通想不通,唾沫直然吐在他软蛋的脸上,手指着他的鼻子,当众骂道:”你真是个软蛋!简直烂泥扶不上墙,天生混工分的二流子!就说你晚上怕狼吃了你,看不住麦子让人偷了;白天你还是眼睁睁看着人家偷集体的麦子,还瓷球一样一声不吭。你这是拿集体送人情呢!软蛋呀软蛋!你辜负了我的好心,算我瞎了眼,看上了你这脓包!现在给集体造成这么大损失,对你这不争气的货,我也不想说啥了,你这半个月工分也别记了,权当给大家个交待……”
软蛋低下了头,心里懊悔的想:这世事太复杂了,像自己这样的人,就不该有出人头地在人前张扬的念头,否则终了只能是自取其辱得不偿失!
”天有一亏,地有一补”人们总爱这么劝慰受了伤害的可怜人。而如今软蛋也好歹受了点伤害,他半个来月白忙活了,工分一分没有,还挨了耳光,遭了辱骂。这是他的错呢?还是别人的过呢?也许除了软蛋,不会有人在意这些。假如硬要说还有人在意的话,那就是人们心目中主宰因果报应的老天爷了!其次就是善于反省的人了。
不错,李智胜此刻就在想软蛋的事。软蛋虽说无根无基,无足轻重,又那般弱小不起眼,但他好歹是个命星星。但凡是个命星星老天爷都会待见的,自己若把他生路绝了,这可是违天行事啊!做事不可太过分了,不然老天爷不会答应的!他家祖祖辈辈都很迷信,他自然也不例外。不管时代如何变,深入他骨髓的这点糟粕恐一时三刻也难清除得了。人一辈子都在演戏,不是你演给我,就是我演给你。不管咋说,都是为了把这辈子体体面面,舒舒服服混的好好的。有本事的人长个嘴要吃饭,没本事的人同样长个嘴要吃饭,他李智胜怎么能让软蛋没饭吃呢?绝人生路,往往就是断自己的后路,他可不愿这样做!
于是,他私下找到软蛋,对软蛋说:”叔断你工分也是不得已,都是为了封众人的口!因为你这次给队里带来的损失太大了,你说是不是?”软蛋低着头面带愧色说:”是!都怪我没用。”李智胜接下来又说:”话又说回来了,谁没个一差二错?就叔这里,叔对你一点都不怪!叔不给你记工分,这是万般无奈,你可千万莫怪叔!但人长嘴不吃饭咋成?叔不会让你饿着,叔这番给你个好营生,叫你白天晚上挣双工分,把你损失的补回来。你看可好?”软蛋听了很是高兴,迫不及待的问:”叔,你快说是啥好营生?”李智胜笑着说:”看场!”软蛋一听顿时泄了气,头耷拉下来了。
”咋了?你这货还不愿意了?!”李智胜见软蛋那样有些诧异,便很显不高兴的问。软蛋有几分伤感的说:”又是去抓贼,贼都比我厉害,不怕我,我没本事吃那碗饭!”李智胜笑着说:”你是个脓包饭桶,叔咋不知?叔是好心给你嘴里送肉呢,怕你娃饿着,你这瓜蛋却不知。”软蛋自显精明的说:”啥肉不肉的,好事能轮上我?叫人家冷二蛋看场,人家死活不干却来找我!”李智胜闻言朝软蛋唾了一口骂道:”你猪狗不如的人能跟人家冷二蛋比?人家冷二蛋如今刚娶了个漂亮媳妇,一天寸步不离还怕人勾引了去!自然不愿去看场了。以前他光棍,年年到这时争着去看场呢,你知道个屁!你个瓜货,全把叔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算了,你不去拉倒,全当我爱操干心!”软蛋见他是真心,忙笑着说:”叔你别生气,既是好事我去就是了!”李智胜说:”想去就找冷大用报个到,我都替你说好了。”
每年割了的麦子上了场,队里都要选一个场长,负责麦子在场里的碾打凉晒等诸多事务。晚上看场只不过是其中一项任务而已,主要是防止有人来偷碾好的纯净粮食。夜里看场的人一般由场长指定;而场长不一定每晚都来看场,这是因为他白天事务多,晚上可自由些。
既然应承了李智胜看场的事,软蛋就早早吃了晚饭,腋下夹着他的烂被褥,去了打麦场上。场上四周的电灯己是亮了,有几个人正在场里归整着农具。碾麦场很大,没碾过的麦垛和碾过的麦秸垛,还有麦糠都分别堆放在场的周边。四周每隔几大步还摆放了大水缸,里面都盛满了水,准备随时用来防火的。白天碾好的干净粮食,像小山一样堆放在场的中间。
那天晚上正好场长冷大用也来看场,他见软蛋来了,很是高兴的说:”有了软蛋这现世宝来看场,以后晚上看场就不枯燥了!”这时大家已将场里农具归整就序了,便在粮食堆旁用麦桔打了地铺,各自将被褥放好。已有人甩了衣裳,懒散的躺在地铺上,胡说乱喊着。
当天黑定时,场上的灯也便格外亮了。大家随便仰卧起坐着,大声无忌的胡乱彼此取笑逗乐。谁还理会天有多蓝,云有多白多奇妙,月亮有多明亮美丽。他们只知尽情的在夏日的夜里,享受着野外的清凉,信口说些污七八糟伤风败俗不堪入耳的畅快话,毫无掩饰的释放着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收获着一吐为快的舒畅……
软蛋平日拘谨惯了,一时还不适应这种境况,甚至还有些慌张无措的神情。正是他的格格不入模样,让这些狂放不羁的庄稼汉子,有了新的笑料。有人将软蛋拉到自己跟前问:”大家看看,像个像个小儿子?”大家笑着说:”像死了,咋不像呢!”那人又说:”对极了!软蛋不光是我的儿子,也是大家的儿子呢!”大家笑着附和说:”对着呢,他是我们大家的好儿子!”
立时又有人大笑着对软蛋说:”软蛋你多有福呀!有这么多爹爹疼你,还不挨个儿给爹爹们磕头?”软蛋自是不肯,可那里能由了他?有人过来屈了他的腿,还有人按了他的头,在一片哄笑声中让软蛋磕了个遍。等到放了软蛋,软蛋都磕昏了头,踉踉跄跄站不稳,差点倒了。有一人笑着说:”光让娃磕头呢,也没说给娃吃些啥!”
立马就有人抓了一把麦塞到了软蛋嘴里笑着说:”给我娃先尝尝新麦看香不香!”接着便有给软蛋嘴里硬喂麦糠的,也有硬叫软蛋吃草的,更有往软蛋嘴里灌土的……
大家有了玩物,觉得世间一切都有了意思,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这时就听有人说:”一天光顾忙了,这娃老也不长高,不知身体发育咋的样?快来让爹爹们瞧瞧!”
软蛋一听便吓跑了,可那里逃得脱?还是被人捉了,把衣裳扒个精光。软蛋羞的想钻地缝,可大家兴味正浓,谁愿放了他?此刻软蛋完全成了众人掌心的玩意儿,谁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有人一时玩的失了控,提了软蛋的腿,”咚”的一声,便将软蛋扔进了大水缸。水缸里的水飞溅起老高的浪花,弄了众人一身,大家先是打了个激灵,随后高呼道:”爹爹们给娃洗澡了!”于是,大家便又七手八脚在软蛋身上一顿的乱搓……
场上真是一片欢腾,连灯泡仿佛都要高兴的爆炸了!大家也真是乐的风狂酣畅极了,而软蛋更是比他们玩弄的苦不堪言。当软蛋被人从水缸里捞出来时,已成了一滩烂泥,动弹不得了。因为天晚水凉风吹,软蛋身子便哆嗦成一团了,他的”爹爹们”见他这样,爱护的将他放在地铺上,又给他披上他的烂被子说:”我的儿,好好待着,爹明儿个再和我娃耍!”
这时天已到了半夜,有人说:”该干活了!”软蛋身子虽是困倦,但头脑尚清,一听”干活”心想:这时还干啥活?就听又一人说:”今晚是不是算了?软蛋已让我们够高兴了!””这是啥话?娃让咱高兴,咱也得给娃有所表示嘛”有人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对对对!闹腾了这长时间,也得给肚子里填巴填巴,这样才会睡得香。”立时便有人支持。”哪我们今晚还是用麦去换吧。”有人这样建议着。”你就知道个换!公粮食堆上了印板动不得,我们私下藏的大家还要分了拿回家过日子呢。还是按照惯例去偷吧!”有人不同意便这样说道。
原来每天收场时,晚上看场的都会私下藏点粮,晚上好拿去换瓜果什么的来吃,以此增些趣味,长些精神,好有利于防贼。这世上,不管啥事都会有些特殊性,不可过分计较。就拿晚上看场来说,全队的粮食堆放在场上,没人看管咋行?尤其晚上最容易出事了。为了让看场的人精神充沛,晚上少些瞌睡,让他们适时吃些什么提提神,也是有必要的。于是,就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公开密秘,每天收麦时场长默许私下弄点粮食,晚上好换瓜果。而场上大堆的粮食,在晚上放工前由队长会计和场长等相关人员,当众用刻了字的木板在麦堆上按了印迹。这样便可知有没有人偷拿粮食了。印板每用毕由保管员拿去锁在保管室内。所以看场的是知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的,这是有规矩的。
起初他们晚上用私藏的粮食同人公平买卖去换瓜果,后来觉得晚上终究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偷些来吃为好。这样做好处多多,一者偷来的东西大家坐在一处边说边吃,有情趣有故事,香甜自不必说,还刺激,真是爽死了!最重要的是,还可把省下来的粮食大家分了拿回家去,全家都能吃的饱饱的,这是多好的事啊!
如此他们商量了一下,便各自分工,迅速行动了。自然场上得留人看着,不然自己去偷人家,回头却让人偷了自家,岂不失策坏了大事?这样以来自然就留下了软蛋,还有场长冷大用。冷大用见软蛋还在生气,拍拍他的肩说:”软蛋你听哥说,别小心眼,大家看得起你才跟你耍呢!”软蛋气鼓鼓的说:”没这么耍的!这纯粹是作践人嘛!”冷大用笑着说:”看你人小火气大的!都是男人有啥丢人的?”软蛋不服气的说:”凭啥只把我衣裳扒光让人耍呢?”冷大用哈哈笑着说:”你长成这球烂样子,没威没势的,又是个天生的软蛋,世间不耍你这样的人还能耍谁去?你同哥一样人高马大,谁敢玩弄你,不想活了?!你已生就这样了,但凡想明白些,糊里糊涂没烦恼。人世间就是一场猫鼠游戏,这辈子我是猫,你是鼠,我自是要变着法的玩弄你吃你;下辈子你幸运,便由了你……”
冷大用给软蛋说着论着,那些干活的便陆续回来了,个个战绩非凡。一刹那间软蛋面前摆满了西瓜丶黄瓜丶洋柿子丶梨丶桃丶杏和苹果什么的一大堆,真是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了,各种吃的丰富极了。他们个个都喜笑颜开,大声爽朗的笑着喊道:”为了我们的好儿子软蛋,大家畅快的吃起来!”
场上又是一片疯狂的欢腾……
尽管软蛋看场时受了奚落和侮辱,但他很快就想通了。这就好比人耍猴,猴顺和了人,人才会喜欢它养着它,让它没有吃喝住等生存之忧。和那些生活毫无保障着落的野猴比,不也强多了吗?什么尊严脸面,能当饭吃填饱肚子吗?再者说了,人在世上活着,哪有不遭人戏耍的?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人就是这样,明明都是一样的,却总喜欢对着别人指指点点取笑作乐。人之所以想发大财当大官,让自己变的无比的强大,说丑点说直白点,不就是怕被人当成玩物笑柄和无足轻重的奴才下人吗?软蛋心想:谁让自己长成这个鬼模样呢?人家不剥光他当猴耍笑还能去耍笑谁呢?唉,剥光让人耍就耍吧!反正不是自己剥自己就行了。因为人家将自己剥光这是无奈,而自己剥光自己让人玩这是无耻,这是疯子!只要自己不无耻不是疯子就行了,他人爱咋样就咋样去,反正自己也少不了个啥,他们也多不了个啥;你玩我我就随你玩,你笑我也同你一起笑,最后看谁更无聊更二球!
这么一想,软蛋心里畅快多了。见他们偷回了东西不管不顾,掀去被单光条条个身子抓着什么吃什么,像个饿死鬼,引发的大家笑个不停。软蛋边吃边喊:”值当了值当!”也的确如此,他自己从小到大,哪寻得这等美事?一天挣二天的工分,晚上还能想吃啥瓜果就有啥瓜果,终了还能每天分了十多斤粮食回家去。这样的美事说讲出去,不让眼馋鬼羡慕死才怪呢!
如此以后的每天晚上,谁想拿软蛋咋耍就咋耍,而软蛋一点也不气恼了,甚至还很配合呢!大家喜的都亲昵的叫他:”软蛋乖乖儿!”他便口里甜甜的叫人家:”好爹爹!”就这样大家也便和谐统一了,都在一片祥和快乐中生活着享受着……
谁想这天晚上,人们玩够了软蛋,便到了做事的时辰,就听一人说:”今晚看家只留软蛋一人就行了,其余都去干活!”软蛋一听急了说:”那咋成?这么大的场上,有这么多的粮,万一贼来了,我怕敌不过!”有人过来拍了拍软蛋的脸说:”你说我们养你这儿有球用吗?光会长个嘴吃,连家都看不住,还不如养条狗呢!”
”你也不嫌浪费时间,跟那吃屎娃有啥好说的?别耽搁了我们去干活。”便有人不耐烦了,边这么说着边招呼大家快行动起来。
软蛋见他们走远了,方才敢骂道:”狗日的都不得好死!谁是吃屎娃?我和你娘老子一般大呢!叫你们爹爹,我这是惯着你娃儿们呢!”
当只剩下软蛋一个人的时候,他感到打麦场是那么的大。大的让他感到自己成了一粒麦颗,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孤独的漂浮着。自己跟前的那堆麦子,竟然变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香喷喷的大白馒头,正散发着香气,诱引着人来吃呢!场周围高低不等的麦垛,仿佛都成了饿死鬼,一齐向他这边扑来,要来抢了那大白馒头填饱他们的肚子。软蛋只觉阴风阵阵,浑身不由战栗起来。他故意大喊了几声,给自己壮了壮胆。心里很是担心出事,便静心思索了一番,在歹人可能出没的地方用农具和绳索,设置了机关障碍。这样以来,若一经有人来偷,自己只须一拽绳子,各处豁口农具便会倒下,给歹人带来麻烦。一切安排妥当,软蛋才躺在铺盖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是困乏了,刚躺下一会儿他就有些迷糊了。就在他恍恍惚惚间,觉着有些”沙沙”声响,便本能的立时意式到有些不妙,不由睁目去看。就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麦堆前蠕动着,他便不由自主喊了声:”谁!”那团黑物闻声忽地竖起来了,分明是个人。只见他并不答话,兔子一样朝着场边的麦垛后逃去。软蛋二话不说,赶忙去拉绳索。那人正自慌张的逃,不想刚到麦垛豁囗,好好放着的农具哗啦啦倒在地上,弄的那个人一时措手不及,一下就绊倒了。软蛋见贼人绊倒了,抓住机会抡起木棍便狠狠朝那人打去……
谁知道那贼人不经打,没打几下便出了声骂道:”软蛋,你狗日的也敢打我?不想活了!”软蛋一听这声音耳熟的很,着实吃了一惊,不禁喊出了声:”王豹子!”由于心情过分紧张了,也没顾上细看,只想把贼治住再说,没成想竟是冤家对头王豹子!只听王豹子责怪他说:”你个瞎熊,明知是我还敢打?找抽是不?!”
”谁叫你当贼呢?!”软蛋理直气壮的说。”胡说八道啥呢?小心我收拾你这丑鬼!”王豹子威胁着软蛋。”你是贼,你还收拾谁呢?”软蛋得了理,寸步不让的说。”你这鬼一样的人,还敢犟嘴!一会儿让你知道你算老几,谁是个贼!”王豹子说着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身才觉方才摔的不轻,加上还被软蛋用棍打重了些,只感阵阵钻心的疼。
软蛋见王豹子边活动腰身,边哎哟哎哟的喊着痛,就趁机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袋子。王豹子见软蛋拿了他的袋子,也不顾疼了,伸手来夺。软蛋见他这般,忙将身一闪说:”你急啥?这是你偷人的证物!”王豹子大怒说:”你真是不想活了,敢倒我的台!”言落挥拳朝软蛋打来。软蛋知道自己十个也打不过王豹子,于是就拿着袋子满场上的逃着。
正当两个人闹的不可开交时,出去干活的人陆续回来了。软蛋立马放宽了心,十分得意又满心欢喜的说:”我抓到贼了!我抓到贼了!”有人问:”你抓到谁了?谁是贼?”
”我抓到王豹子了!王豹子就是贼!”软蛋自豪而肯定的说。”豹哥咋能是贼呢?”即刻便有人反对的说。”不信?这是他的证物!”软蛋信心满满的举起装了粮食的袋子兴奋的说道。”你这二球货胡说啥呢?”有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夺了软蛋手里的粮食袋子,朝得意忘形的软蛋脸唾了一口,然后将袋子里的麦子倒在了粮食堆上。
”豹子哥!甭跟这软球货一般见识,这鬼东西不懂啥!来,吃瓜吃瓜!”己有人这样讨好王豹子了。”对对对!那球货不懂啥,快消消气,吃瓜果!”众人随机应和着对王豹子说。王豹子刹时来了劲头说:”今晚天闷热睡不着,来场里找兄弟们攀闲话,没想到这鬼东西给我泼脏水,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不生他的气!你看他那像个人?不值当同他这号人较真是吧?”有人这样劝慰着王豹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为王豹子宽着心,同时也讨着好,没过一会儿便都融洽了。王豹子吃饱了,气也顺了,就站起身,
把用来偷粮的空袋子往肩上一搭,向大家笑着说:”哥儿们在着!天也晚了,我便回去了,就不打扰了。”说着他便转身走了,不多会儿便消失在了暗夜里。
软蛋见王豹子走远了,便傻傻的说:“就这么让王豹子走了,明天我们咋给队长和场长他们回话呢?”
”回啥话?有啥好回的话?”有人边吃着西瓜边瞪着软蛋说道。
”那王豹子把麦堆上的印字毁了,明天队长和场长他们还不问咋回事?”软蛋依然心有疑惑的问。
”你人不中用,还爱操闲心。你就没听人常说法看谁犯呢,事看谁办呢这话?人家王豹子是谁?根子硬人又横,谁敢碰他?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有个吃酸苹果的人这样对软蛋说。软蛋一听这话心里亮堂了,也不再多问了,随即也随着大家一起疯吃起来了。
这天晚上他吃的格外多,感到各样瓜果都是那么的香甜。这是因为他终于把大家眼里的强横之徒好歹打了几棍子,这让他心里美气极了,浑身上下都感到爽快的不得了。
次日晚上又到了大家干活的时候,软蛋还是象以往那样躺在地铺上舒展身子,却被人狠劲踢了一脚,随即把他提了起来说:”起来,我的儿!你可得出去锻炼锻炼才成,不然以后爹爹们老了,你吃谁的现成去?”大家听了哄堂大笑起来,却把软蛋一下臊了个大红脸。他怯生生的说:”我可没偷过东西,我有些怕!”
”谁天生就会偷来着?我的乖乖儿,学学就会了!你也不用怕,有爹爹们保护着我娃呢!”有人这样笑着对软蛋说。
软蛋自是无法,被他们拉扯着,无奈的跟着去了。晚上在田野里干偷偷摸摸的事,自然走的尽是坑坑洼洼,棱梭坎坎的地方。又天黑没个照亮,深一脚浅一脚,对软蛋来说路真是难走极了。可別人腿长体健,分外利索,倒不觉啥。他们每经过一个园子,总会有一两个人离开大家,去干他们该干的事。等到了西瓜地就剩下和软蛋在内的二三个人了。
由于从小到大软蛋从来没有干过一件偷人的事,所以这次显得格外的紧张,他有些浑身松软喘不过气的感觉。这时就听同伴中有人用底沉的声音命令他:”到那边地角隐蔽好,看着动静发现了看瓜的人,立时打暗号,学猫头鹰叫,知道不?”
软蛋哪敢怠慢?立时跌跌撞撞去隐藏好了。他屏住呼吸,伏在草丛中,眼瞪的溜圆四下张望着,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每听一声轻微响动,对他来说都像打了个响雷一般,让他胆战心惊;看到一只萤火虫的微光,就像自己做贼要被人发现了似的,身子不由自主也要打个哆嗦。他总感到四周都是別人锐利的目光,在死死的盯着他,并咧着嘴要吃了他,吓的他有些不成体统了,趴在荒草里简直都动弹不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有人依然用底沉的声音喝令他:”事妥了,快撤!”软蛋一听撤退,精神为之一振,站了起来,正准备要拔腿就跑,却有人递给他一个大西瓜说:”抱着,是贼不能空手!”软蛋只得接了西瓜。等到把西瓜抱到怀里,他才知道那西瓜原来如此之大又如此之重,他简直都有些吃力了。
更让软蛋可气的是有人竟然这时大呼了一声:”偷瓜了!”这声喊在静夜里不亚于平空打了个炸雷,惊的软蛋身子打了个趔趄,怀里的西瓜也滚落到地上了。他的同伙随着这声喊,一个个迈开腿,兔子一样三蹿两蹿便不见了影踪,谁还管软蛋的死活呢!当软蛋慌不知所措的刚在地上摸着地上的西瓜时,还没来得及抱起来,就被闻讯赶来的一伙看瓜人捉住了。
他们把软蛋绑在瓜棚的柱子上,有用树条的,有用鞋底子的,有用棍子的,也有直然用拳脚的,便在软蛋身上发泄着他们连续被人偷了西瓜的愤怒。而软蛋也只能无奈的用自己的血肉偿还欠人家的孽债了。此时他才晓得贼饭难吃,世上真的没有白吃白拿的好事,总不知什么时候是要还回去的。尽管他哀号着求饶着,爷爷奶奶的叫个不停,可就是没人有慈悲心肠放过他。
人家气出了,也打累了,方才罢了手来问他:”快说出同伙,饶了你?!”软蛋实在被人打的受不了了,他不想在受罪了,就决定招认了。可转念一想,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自己那帮同伙也非善类,若自己说出了他们,他们岂能饶了他?在这里少挨了打,回去也许还得加倍受罪。还是算了吧,在这里己经这样了,多打几下少打几下又有什么要紧!再着说一次性连着打,身子打木了也就不觉疼了!这样就避免了一次次打一次次痛了。他这么想着,就牙一咬学着当了一回英雄,什么也不说!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软蛋还真的做对了。这伙看瓜的,见软蛋什么也不说,又见他那般孱弱,恐怕一时失了手伤了人命,加上气也出了,天又很晚了,人早困的不行了,便威吓了一番,也都睡觉去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算完。他们经过商量,得给那些偷瓜贼一个警告。想通过软蛋臊臊那些常来偷瓜人的脸,让他们往后收敛些,不要太张狂了。
于是,他们对软蛋进行了一番精心打造。他们用各色各样的野花,给软蛋编制了头帽,用彩笔画了软蛋的脸,额正中用毛笔写了一个大大的”贼”字。脸蛋一边画着王八,另一边则画了老鼠。画王八的鼻梁侧涂绿色,画老鼠那边的鼻梁侧涂了黑色。下巴处写了”没脸”二字。还在软蛋的脊背插了白旗,上写”我是不要脸的贼娃子!”最后还用红红绿绿的纸给软蛋糊了个裙子,真是把软蛋打扮的要多怪样有多怪样,招人眼目的很!
因为非不在同一个小队,但却是同一个村,碍于情面,他们便找了一面锣让软蛋拿着自己敲,还用绳索套在软蛋的脖子上,绳头却让一条听话的狗用嘴咬着,让这狗牵着软蛋去游街示众。又寻了一群孩子跑前跑后的喊:”软蛋软蛋不要脸,爱吃西瓜不花钱,晚上做贼到瓜田;到了瓜田傻了眼,西瓜大,个子小,抱着西瓜跑不了,一下让人逮住了!叫爷叫妈来求饶,屁股让人打烂了!软蛋软蛋不要……”
一刹那间整个村子便欢腾了起来……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