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幽怨的看着许音尘:“所以你就是为了来送人头的?”
“没有!我……”许音尘吐出一口血,从人形巨坑里坐起支吾半天,苍白的脸色都被憋得发红,才不情愿道:
“我只是救人心切,这才忘了自己被毒暂时封住了修为……”
沈织玉捂脸,算了。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嘛。
耳边响起长刀拖地发出的“刺啦”声,抬眼一看,那几人再次提步走了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一把将许音尘从坑里拽了出来:“那我俩现在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打不过的!!!”
许音尘此刻也很慌。
但他的精神状态比沈织玉好太多了,一边淡定的将八爪鱼般缠绕在他身上的沈织玉扒拉下来,一边飞快的在纳戒之中翻找能救命的法器。
最终在翻出一大堆不知道有什么卵用的粉色花瓣与花花草草之后,一张澄黄色的破旧符纸飞了出来。
沈织玉还沉浸在无语中。
“许少爷,你带花瓣到底干嘛的啊?临死前咱还得原地结个婚呗?”
许音尘拽过符纸,眼前一亮:“有了!”
他咬破手指,还不忘拽紧身侧的沈织玉:“你抓紧我!”
沈织玉一愣:“啊?”
话音未落,血珠已经滴到符纸上。
刹那间符纸中金光乍现,二人脚底浮现一个阵法,再瞧原地已没了身影,徒留身后劫匪几人暗骂卧槽。
……
泽云宗,凌天殿。
“少虞师弟,你再不挑弟子就没几个人了。”高座之上的宗主瞥了眼殿中剩余新弟子,拂袖轻哼:“今年你不会又打算一个不收吧?”
“是啊少虞师弟,你也该收个徒弟了!月华峰一脉向来单薄,如今更是只你一人,总归需要人传承的。”
被这么点名道姓的指了出来,长老席上斜倚在自己座上的白衣男子有些气郁。
他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兴致缺缺的扫了底下那些满怀期待的新弟子一眼,又有些郁闷地侧过脸,拂袖不发一言。
宗主见这番模样估计又没戏了,不禁有些失落:“这是没看得上的?”
谢少虞抿唇不语。
只低头摆弄着自己宽大的袖摆,那袭白衣袖口还镶绣着若银丝的莲纹滚边,给人淡漠疏离之感,衣摆曳地恍若白雪铺就,霜云未散,飘雪漫地。
底下弟子不禁有些失落,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谁不曾听过月华尊者的威名啊!
人家几万年都没收徒,看不上他们这才算正常嘛。
宗主叹了口气,刚想再劝劝,旁边的月衍长老就已经率先出言,他戏谑道:
“依我看师兄你还是别劝了,再劝少虞师弟怕是得甩甩袖子走人喽!”
宗主看了一眼自家师弟脸上的神情,觉得很有可能。
他起身正欲提步过去安抚两句,然而正上方却骤然惊现一道金光,伴随着“啊”的一声,两道人影凭空出现落了下来,径直无误地砸在他身上!
宗主:“……”
众人:“……”
“嘿,你还好吗?许少爷。”
沈织玉显然没事,她甚至惊讶的发现自己皮都没擦破点儿,看样子那是传送符。
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下被当肉垫的许音尘,又后知后觉的问了句:“许少爷?”
“……我还好。”说着许音尘吐出一口血,一时不知是被摔的还是被压的。
被压在最底下的某宗主:“……”
“你们很好是吧?我不好。”
听出来是自家最不省心的那个小徒弟的声音,他脸色顿时一黑,怒火冲天。
“许音尘你在搞什么?快给为师滚下来!现在!立刻!!马上!!!”
沈织玉被这中气十足的一道吼声惊得浑身一震,茫然的瞅了瞅四周一眼,在无数道视线下爬了起来。
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见许音尘慌乱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的规规矩矩的立在一侧,并且朝她拼命眨眼。
沈织玉愣了愣:“你眼睛抽筋了?”
许音尘:“……”
想了想,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朝她做了做口型:泽云宗!我师父!!宗主!!!
结合目前环境一瞅,沈织玉瞬间get到了他的意思。
等等,这咋还跑人家宗门来了?!
“师父,这位是……”刚想介绍,许音尘却突然卡了壳。
他这才想起,沈织玉好像没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来着,于是又转过脑袋看向沈织玉,满脸茫然:“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沈织玉连忙接话:“沈织玉!”
“啊对!这是我朋友沈织玉。”许音尘摸摸鼻子,继续解释起来:“徒儿回来途中重伤毒发,被暂时封住了修为,便只能使用了您留给我保命的瞬移符。”
泽云宗宗主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心下冷哼一声:“行了,先去找你六师兄给你治伤解毒吧。”
“是。”许音尘迟疑了下,杵着没动。
宗主目光看向沈织玉,待看清她身上衣纹后,他眉头一皱,那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凌迟一遍:
“你是……道衍宗的嫡传弟子?”
沈织玉点点头,又飞快的摇了摇头。
宗主:“?”耍我呢?
“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沈织玉郑重其事的指了指自己腹部的剑伤:“看见这捅入丹田自废修为的一剑了吗?这就是我跟他们划清界限的一剑!”
“我现在是自由身了,正是心中仰慕泽云宗已久,这几日又是各宗门招收弟子的时间段,所以才特地弃暗投明的!”
正要离去的许音尘脚步猛然顿住,险些被这番话忽悠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最后只傻傻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仰慕泽云宗了,我怎么不知道?”
“傻孩子,瞧你说的!”
沈织玉慈爱一笑,面上丝毫不慌,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仰慕泽云宗会把止血的凝血丹让给你吗?”
真正的强者从不抱怨大环境!
来都来了,不待白不待。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既然如此那就顺势而为,找个借口在泽云宗苟下去得了,反正在哪里都是混。
好歹在这还有个多财多亿、亿表人才、凭亿近人的大靠山呢,宗主徒弟许音尘!
“是这个原因吗?”
许音尘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起来。
沈织玉趁机搂住他肩膀,笑眯眯道:
“当然啊!你不是还多谢过我救了你命吗?咱俩可是过命之交啊!”
嘿,挟恩以报这不就起了用处了吗。
许音尘听到这里,傻乎乎的点点头:“好像是哦!”
忽悠完这边,沈织玉又语气真诚的看向宗主:“所以我可以留下吗?”
把人留下吧,可沈织玉又不是通过入门选拔的新弟子;让人离开吧,可沈织玉又救过他徒弟,人家还是慕名而来,怎么说都不太好。
纠结半天,宗主看向了谢少虞:“少虞师弟,你怎么看?”
元芳,你怎么看?
沈织玉疯狂抑制住上扬的嘴角,没让自己笑出声。
“……”突然被cue到的谢少虞一懵。
轻咳一声掩饰了下尴尬,这才慢悠悠地抬了抬眸,淡淡地瞥了殿中少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