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竞技连载
我叫陈祥,一名顶尖老千。在我们老家,关于赌博有这样一句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赌桌上,每一个赌鬼在撞大运的同时,必然有另外一万个赌鬼走背运,被踩在脚下。若一人赢,则万人输!2008-2018年,整整十年的时间,我从一个名不见经传,每一天都在为了未知的明天而感到惶恐和畏惧的无名小辈,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赌桌上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于碌碌无名时隐忍蛰伏……于隐忍蛰伏时伺机待发……于伺机待发时一飞冲天……于一飞冲天时幡然醒悟……一入千门深似海,从此抬眼不见光!十赌九诈!十赌九输!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主角:陈祥 更新:2022-12-26 18: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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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祥的游戏竞技小说《千王的故事番外》,由网络作家“陈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叫陈祥,一名顶尖老千。在我们老家,关于赌博有这样一句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赌桌上,每一个赌鬼在撞大运的同时,必然有另外一万个赌鬼走背运,被踩在脚下。若一人赢,则万人输!2008-2018年,整整十年的时间,我从一个名不见经传,每一天都在为了未知的明天而感到惶恐和畏惧的无名小辈,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赌桌上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于碌碌无名时隐忍蛰伏……于隐忍蛰伏时伺机待发……于伺机待发时一飞冲天……于一飞冲天时幡然醒悟……一入千门深似海,从此抬眼不见光!十赌九诈!十赌九输!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我叫陈祥,88年生人,属龙。
在我的印象当中,爸妈当初给我起这个名字的寓意,应该是想着我们的三口之家,能够千事如意,万事呈祥。
然而,农村里的老人常说,给孩子起名一定要起个好养活的,孩子自己能够镇得住的,如果名字的寓意太重,就会反过来压住孩子。
我的名字,似乎很好的诠释并印证了,这一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观点!
咿呀学语,步履蹒跚的幼年,我妈就因为一场车祸抛下了我和父亲,撒手西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家……再也没有了一天的安生日子。
也许是因为我妈的突然离世给到我爸的打击太大,自那时候起,酗酒、赌博、夜不归宿等等,就变成了他的常态。
自从我爸性情大变之后,存在于我童年里最频繁的记忆,就只有吃了一顿饿三顿,还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晚上,恨不得能被那些放老高的人,连着敲上个一百八十天的家门!
还没来得及加盖的二楼新房,直接停工!
把大堂算在内,一楼三间房里的家具和电器,全部被搬空!
就连几亩农田里的农作物,基本上也被那些放老高的人给祸祸空了!
自从家被搬空之后,我爸就跑出去躲债了。没办法,利滚利滚利,压根儿就已经还不起了。
拿不出东西来抵债,如果还不跑的话……命就没了!
在九十年代的农村里,钱比命重要。为了钱,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
那些放老高的人,哪个手里没沾点血?
人命对于他们而言,无外乎就是血多与血少的区别罢了。
对于我爸的行为,我可以理解,同时也可以接受。
反正,有他没他都一样!
我爸逃出去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毫不夸张的讲,别说是什么等米下锅了,米没有,锅他妈也没有!
要不是靠着乡里乡亲们,东一口饭西一口粥的救济,只怕我早就饿死了。
所以,对于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我算是深有体会。
只不过,世事无绝对。这世上唯一绝对的事,就是绝对没有绝对的事!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邻居,都是真心实意的在帮我。
他们当中……有人在图谋我的家!
那个虽空无一物,但却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家。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永远都忘不了,刚满十四周岁的那年,我是如何被村长王阳明,给轰出了自己的家……
这个老阴比,为了谋夺我的家,从我爸逃出去的第一年起,就开始有意的去接近我,关心我。
他先利用自己的儿子王禹,和我是同班同学这一点,时不时的邀请我去家里吃饭。
紧接着,在混熟络了之后,他又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关系,起草了一份变更监护人的申请书,带着我去派出所盖红章,并签字证明。
最后,在我十四周岁生日的那一天,同时也是我爸逃出去的第六年整,我又被他连哄带骗的带到了镇上的派出所里,在另外一张盖了红章的纸上,又一次签下了我的名字。
这张盖了红章的纸,叫做《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
自那一天起,我的家……没了!
拿到《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的那一刻,王阳明就卸下了自己的伪装。
连晚饭都没让我吃,就把我从他的家里赶了出来。
等我刚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没过多久,王阳明父子俩又急匆匆的追了过来,联手把我轰出了自己的家门。
“你个没爹没娘的狗杂种!真以为能在我家白吃白喝几年啊!”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是我的小学加初中同学王禹,站在我的家门口,拿着我签过字的《农村宅基地使用权转让说明书》,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奇怪的是,当时我既没有还口叫骂,而且也没有哭。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哭多了的缘故吧。
被赶出家门之后,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要杀了他们!
那一晚,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我,睡在了母亲的坟头。
我本来以为,自己应该会很害怕,然而并没有。
世上本无鬼,鬼在人心中!
睡在母亲坟头的那一晚,虽然有些冷,但我的心却是热的。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在天之灵,在暗中保佑着我,那一晚我睡的很好,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被老师点名背诵余光中的《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王阳明啊,王禹啊,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爷俩儿都给埋坑里头!
………………
02年,古惑仔系列的电影风靡满大街。
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要出去混!要混的出人头地!还要王阳明他们爷俩儿死!
然而遗憾的是,镇上那些混社会的大佬们,压根儿就看不上我这个小毛孩子。
没办法,为了在出人头地之前不被饿死,我只能放下混社会的念头,跑到隔壁镇上的纺织厂里去做小工。
代价是,放弃了中考!
六百块一个月,划下来就是二十块钱一天,包吃包住。
也就是在这个纺织厂里,我遇到了一个,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的人。
驼叔。
一个并不驼背,但却弄得一身残疾的老叔。
私底下,我称呼他为驼六叔。
之所以会在原本的称呼中间加一个六,是因为他的左手没有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每次碰到驼六叔打招呼的时候,他那高高伸出的左手上,就只有一个大拇指和小拇指。
而那个架势,就像是是比“6”。
除此以外,他的右腿也是瘸的。
一开始,刚和驼六叔搭档上夜班的时候,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会没了三根手指,折了一条腿。
当时他给我的回答是:“被厂子里的机器给碾的。”
驼六叔的答案让我信以为真,并没有多想。
直到后来有一次,在跟另外两个小青年搭档上夜班的时候,因为年轻人都闲不住,所以在这两个人的连番怂恿之下,我就和他们玩起儿了炸金花。
一块钱打底,十块钱封顶。
犹记得刚开始玩儿,前半夜我一个人杀两家,赢了两百多块钱。
可等到天亮散场的时候,我把辛苦攒了两个月的工资,全给输了!
第二天一早,驼叔过来交接班的时候,等到那两个工友刚换好衣服闪人,他就对我说了一句话。
时至今日,我仍记忆犹新。
“祥子,牌面被下了焊!达建明和金康那两个兔崽子,是一伙儿的。”
(下焊:千术手法里的一种。常见于纸牌和麻将。大多数下焊手法都是利用饰物、指甲等在纸牌上划出不同痕迹,来分辨不同的牌点。)
在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是下焊。
因为熬夜上班又输了钱,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盘本,所以压根儿就没在意驼叔的话,而是直接开口问他借钱,准备下班之后接着干。
平心而论,像这种输红了眼急着找人借钱翻本的赌徒行为,在日常生活当中,是为人处世方面的大忌。
偶尔来那么一次还行,可一旦次数多了,变成了两次,三次,四次……
到最后你会发现,身边的朋友,一个也没了!
万幸的是,我人生第一次开口借钱的对象是驼叔。
他不但同意借我钱,而且还对我说,下次打牌之前记得先通知他,他好提前找人换班,跟着我去见识见识。
几乎没有半点儿的犹豫,我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也就是从这一次开始,我的命运和人生轨迹……被驼叔彻底的改变了!
第二次跟达建明他们打牌,是在一家镇上小旅馆里。
从驼叔那里借过去的一千块钱,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我输了个精光。
一千块钱输光以后,我已经顾不上心疼不心疼了,整个人完全就是一副输急了眼的上头架势,准备再次开口找驼叔借钱翻本。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驼叔很是干脆的,就拒绝了我第二次借钱的请求。
不仅如此,在拒绝我之后,驼叔竟然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叠红票子,说是想凑一脚玩儿两把。
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在说话的时候,驼叔还很是谄媚的给达建明和金康那两个王八犊子,一人散了一根烟。
由于都是熟悉的同事,再加上驼叔已经亮了财,达建明和金康二人,头点得跟三孙子似的,嘴咧得跟他妈大嘴猴似的!
不过两个小时以后,这两个王八犊子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不仅把刚才赢我的一千块都给吐了出来,就连自己身上的本钱,也输了个干干净净。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直勾勾的盯着驼叔,最后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而驼叔,则是露出他那一口大黄牙,憨厚的笑了笑,一边收着钱,一边散着烟。
其实,不仅是达建明和金康看不懂,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牌的我,都没看明白驼叔是怎么赢的。
因为驼叔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所以在洗牌的时候,他的动作很别扭,而且很生硬。
就连单手发牌,也是又慢又顿。
单从洗牌和发牌来看,驼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过其中有一个细节,我注意到了。
那就是每次发牌的时候,驼叔都是一张叠着一张在发。
最下面的那张牌,永远都被上面的那两张牌给死死的盖着。
除此以外,驼叔从不看牌,基本上都是闷到底等别人开他,或是他开别人……
完全想不通的达建明和金康,只能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运气这两个字上面。
最后,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驼叔告诉我,他是个老千,最顶尖的职业老千。
左手的三根手指和右腿,都是在跟另外一伙顶尖老千对决的时候,被对方使阴招儿给赢下来的。
可惜的是,他这番颇显良好的自我介绍,并没有让我觉得很屌,又或是很牛逼。
反而,我觉得他很活该,同时又有些下三滥,上不了台面。
跟达建明和金康一样,是那种没牌品的烂人!
也只有没品的烂人,才会在打牌的时候想方设法的去作弊,去出千!
对于我的看法,驼叔没有反驳,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然后,在把我输出去的一千两百块钱递给我的时候,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至少我这种烂人,能够把你输出去的钱,一分不少的全赢回来!”
我并没有接过那一千两百块钱,而是像个二愣子一样,把钱原封不动的塞给了他,回怼道:“那你能把自己已经输出去的手指和腿,再赢回来吗?”
在我这句傻逼逼的言论脱口而出的瞬间,驼叔直接怒目圆睁,那副恨不能把我给活活生吞了的架势,当真是让我从头到脚,没来由的一凉。
好在最后,他忍住了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说了一番话。
“祥子,之前听你说攒够了钱,就准备出去混社会,然后再回去报仇。”
“在这里,叔提醒你一声。”
“像你这种不识好赖,不通人情世故的愣头愤青,要是跑到外面去混社会,一准让人给乱棍打死!”
一听这话,我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心头骤起一团无名怒火,侧头看向驼叔,冷冷的说道:“关你屁事!”
我那赌气的回答,让驼叔瞬间笑的是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哈……”
驼叔的身体在左摇右晃之下,缺了三根手指的左手,就好像在不停的比着“666”。
我不明白,驼叔为什么会笑,他的笑点又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在他看来,我对他出口不逊,却又被怼回来之后的那番赌气言论,委实是有些幼稚且滑稽。
我没有再和驼叔争论,而是直接转身迈步,准备离开这里。
眼看我即将走远,驼叔当即就在后面讥讽道:“就你这样还想着报仇呢?赶紧洗洗睡吧。”
听到这话之后,我瞬间就为之一顿,然后回过头来看着驼叔:“听你这口气,你能帮我报仇?”
“何止报仇!?”驼叔不屑的冷笑道。
点上一根烟,吐出一大口烟圈之后,升腾的烟雾罩住了驼叔那张写满了沧桑与故事的脸。
这一刻,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用森冷无比的声音说道:“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都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驼叔的这句话,彻底的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那一刻,我二话不说,直接转身迈步走到驼叔跟前,噗通一声跪下,咬着牙,举着三根手指说道:“叔,您要真有这本事,我求您……教我!”
说完,我重重的朝驼叔磕了三个头。
而驼叔,则是一言不发的抽着烟,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我看。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直到我感觉驼叔似乎就快要拒绝我的时候,突然就听他硬生生的回了一个字。
“好!”
就这样,我和驼叔的人生轨迹,交织在了一起。
且这一交织,就是六年!
没有什么所谓的师徒名分,从这一天开始,我跟着驼叔学了六年的赌术。
哦不,应该说是千术。
直到我满了二十周岁的那年,驼叔就没有再教我,而且还悄无声息的从纺织厂里辞职了。
跟驼叔搭档的最后一个夜班,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往我的工作服口袋里塞了一封信。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下班换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了这封信。
打开信,里面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十个字。
在信里,驼叔跟我说,他很庆幸能认识我。因为是我,重新又点燃了他心中的那团复仇之焰。
所以,在把一身本事都教给我之后,他也要去报仇了。
他告诉我,不必为他挂怀。生死有命不由命,命由己定不由天!
若大仇得报,则江湖再见。
反之,身化浮萍,江湖飘零。
信的最后,驼叔叮嘱我:江湖水深,江湖险恶,千万小心,千万保重。
除此以外,他还注明了三个七分。
话说七分,事做七分,客交七分……
虽然驼叔和我之间并不存在师徒名分,但他对我有传道授业之恩。
所以看完信之后,在不清楚驼叔究竟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前提之下,我分别朝着东南西北四边,依次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完事,我直接辞职走人,离开了纺织厂。
………………
犹记得驼叔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普通的老千千钱,顶尖的老千千人。”
只要把人给千住,别说是钱了,就连命,也是信手拈来!
跟着驼叔学了六年的千术,我本以为他最厉害的,就是这些神鬼莫测的千术。
但后来我才知道,他最厉害的本事,是看人。
驼叔曾经说过,当初之所以会答应教我千术,除了看透我对仇恨的执着以外,还因为我在对待金钱的态度上,让他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输掉的一千两百块钱给拿回来,可是我却没有接受。
也正是因为我拒绝了这一千两百块钱,他才会答应教我千术。
我问驼叔为什么,他回答我说:“只有没骨气的赌徒,才会在输钱之后,去接受别人的馈赠。”
“如果一个人拥有了赌徒心理的话,他是没资格成为一名老千的。”
“因为真正的老千,会亲手把自己曾经输掉的、失去的那些东西……通通都给拿回来!”
所以现在,也该轮到我亲手去拿回曾经失去的那个家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先去找两个可靠的帮手才行。
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
驼叔之所以会被人断指断腿,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过气盛,目中无人,总觉得自己很牛逼,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那种独行大侠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旁人难以望其项背。
虽然他真的很厉害,也很牛逼,但现实却是,他的对头找来了一伙帮手,且个顶个儿的都是高手。
顶尖老千过招,招招致命!
五场三胜的赌局,驼叔先是连下两城,然后又被对头那一伙人连扳两城。
正所谓:先赢不是赢,后输才是输!
前面驼叔赢的两局,分别要了替对头出战的两个帮手,三根手指和一条腿。
而后面输的两局,对头的另外两个帮手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同样问驼叔要了三根手指和一条腿。
最后跟对头赌上的那一场,要不是驼叔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方才博到了一个平局的话,只怕他的命早就没了!
所以,在这般血淋淋的教训面前,我自然不敢托大,便想着先给自己找两个帮手再说……
在纺织厂的六年时光,除了最开始的那两场牌局以外,自打跟了驼叔以后,我就没有再赌过一次。
所以这些年,也算是攒了点钱。
离开纺织厂来到镇上,我并没有急着直奔主题去找帮手,而是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慢慢的往前走去。
因为这种事情,本就急不来,也急不得。而且还得要先排除掉一个先天因素。
同门中人!
这里所说的同门中人,并不是指那些和我一样,都学了千术的人。
同门同门,同的是江湖八门。
这外八门分别为:蜂、麻、燕、雀、花、兰、葛、荣。
千术属于花门。
从我跟着驼叔学千术的那一天起,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就已经属于花门中人了。
因为江湖八门都属于捞偏财的行当,所以我刚才说的同门中人,指的就是这八门。
而我找帮手的唯一前提,就是要剔除掉八门中人。
如果你非要问我为什么的话,我只能用驼叔曾经说的那句“江湖水深,江湖险恶”这八个字,来回答你了。
虽然现在是太平年代,江湖八门已经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野,但八门由来已久,而且长年累月之下,彼此间早已是积怨颇深。
一旦碰上了,首先就是把你查个底儿掉!
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师从何人等等等等……
要是没查出什么恩怨的话,大概率是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可要是一不小心查出了一点儿什么的话,那就对不起了。
没大仇,就小打小闹小算计一波,给你整个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有大仇,直接不死不休!
所以,为了避免招惹麻烦,我在心中不断的提醒着自己,离街上那些无所事事,四处张望的闲人远一点。
因为他们当中,很有可能就混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八门中人。
可我忽略了一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就有八门。
我所在的城市,是苏省下面的一个小县城。08年,这里的人均GDP还不到2000。
所以,在这种小县城,尤其是车站和一些偏僻的乡镇街道上,随处可见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而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荣门中人,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小偷。
………………
就在我不停的打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时,一个看起来还算穿着得体,大概十六七岁出头的少年,渐渐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路边的小卖部花了11块买了一包红南京,借着抽烟的功夫,我在暗中观察了这个少年一会儿。
我发现,这个少年虽然和我一样,也在不停的扫视着人群,但不一样的是,我是避开人群走的。
而他,则是不断的在人群中走动,然后徘徊。
这期间,少年时不时的会故意去靠近一些人,并与那些人发生短暂的肢体接触。
看到这一幕之后,我笑了。
不得不承认,像小偷这种职业,当真是横跨古今每一个时代。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定就有小偷!
既然眼前的少年是荣门中人,那么按照江湖规矩,这片区域里,应该就不可能再有其他耍扒活儿的了。
为了避免被对方给盯上,我决定赶紧闪人。
然而事实证明,一个人越担心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就在我收回目光,开始大踏步赶路的时候,突然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那个少年摇摇晃晃,踉踉跄跄,一副站立不稳的架势,走到了我的跟前。
啪!
我刚想避开,眼前的少年郎立刻脚下一绊,扑到了我的怀里,同时来了一句:“兄弟,不好意思!”
说话的时候,少年自以为他的手,毫无察觉的伸进了我的兜里。
但是在我早有防备的情况下,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才刚刚将手伸进去,少年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钳住了。
这时,刚抬起头的他,立刻就看到我的脸上正露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兄弟,你摸什么呢?”
少年的手被我揣在兜里的手给死死的卡住,直接抓了一个现行。
调侃完之后,我这才看到,这个少年郎……竟然长得是眉清目秀!
虽然穿的极其普通,可他的五官却是尤为不俗,甚至可以说是清秀到了极点!
当时我的心里就有一种感觉:这货……该不会是个母的吧?
面对我的调侃,这少年立刻就慌了神:“你……你撒开!”
少年破音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跟着驼叔学了六年的千术,毫不夸张的说,在不接触任何牌具的前提之下,我的这双耳朵,可是比双手还要厉害的存在。
一听这个声音我就确定,面前这个耍扒活儿的少年郎,是女儿身!
好家伙!差点就出门黑了。
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小镇上能碰到一个易容手法高明,竟然连我都能瞒过去的少女。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对方。
冷冷一笑,我朝面前的少女说道:“偷东西被抓现行,还想让我放过你?谁给你的勇气?是梁静茹吗?”
虽然对方是女的,但是我没有丝毫的留情,一直死扣着她的手。
“胡说八道!!!”
“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你就说我偷东西。”
“我……我偷你什么东西了!”
被抓住的少女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承认。
要知道在08年的时候,县级区域里的城镇街道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摄像头存在。
如果有小偷当众被人给抓住的话,在送到派出所以前,挨顿暴打是免不了的。
更严重的,像被活生生的打死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即便被抓了现行,少女也不敢承认。
见对方似乎铁了心要耍赖,我也开始较真了:“你没偷?没偷……你的手怎么伸进了我的衣服兜里!?”
“难不成,还是我主动抓着你的手,然后硬塞进来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
“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的手塞进去的!你……你别诬陷好人……”
少女顺着我的反讽之言,立刻就来了一个倒打一耙。
“嘿!好你个黄毛丫……小子!”
“耍赖耍到我身上来了?”
“你信不信,要是我现在大喊一声谁他妈少东西了,保证会有人围上来。”
一听我的话,这少女立刻慌了神,涨红了脸说道:“别!千万别!你……你别乱喊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挣扎着。可是我的手掌就像是一副铁钳一样,始终让她无法挣脱。
这个时候,在我俩的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动静。其中有些人,更是停下脚步驻足围观。
眼看着围观人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增长着,少女终于是彻底的慌了,害怕了。
“哥哥哥!我认了,我认了还不行嘛!咱们有话好好说。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不让我喊可以,赔点儿精神损失费给我。”
其实,我本就没打算为难她,但又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把人给放了。
“你,你混蛋!居然趁火打劫!”
很明显,少女被我气的不轻,竟然认为我在趁火打劫。
我没有做声,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原本还一脸愤恨的少女,终于不再犹豫,直接用另外一只手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了一把票子,塞到了我的手中。
接过钱的一瞬间,我大致的扫了一眼。
红的,绿的……还有几枚硬币掺杂在里面,厚度挺足的,估计最少也有两千多块钱。
虽然我知道,少女的兜里肯定还藏着不少钱,但我并没有开口再要,而是直接松手将她给放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都是走江湖的同道,反正我也没有任何的损失,就坡下驴是最好的选择,可以避免把事情闹大。
不断揉着被我捏得生疼的手腕,少女一脸愤怒的瞪着我,正准备开口说些场面话的时候……
突然间,几个小混混从不远处冲了过来。
在看到少女之后,其中一个纹龙画虎的瘦竹竿,立刻就指着她大声骂道:“马勒戈壁的!就是他!”
“刚才把老子兜里的钱全给摸走了,害得老子拉肚子都没钱买纸,只能拿裤衩子擦屁股!”
话音落下的瞬间,这几个社会小青年,立刻就冲着少女这边跑了过来。
一看到这个架势,女扮男装的少女顿时就吓得大惊失色,转身就逃。
可惜的是,方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怎么可能跑得过那群生龙活虎的社会小青年!
眼看就要被那个带头的社会小青年给追上来,情急之下,少女顾不上露馅,连忙朝着道路一旁的河道冲了过去。
然后,在一群围观群众的目视之下,直接纵身飞跃,“噗通”一声就跳入了水中。
假发漂浮在水面的一瞬间,少女顿时就将身子下沉到了水里。
水面之上,再也不见半点踪影!
“曹尼玛的三只手!!!”
追到河道旁,带头的社会小青年,眼睁睁的看着水面上翻起的那几朵水花,气得上蹿下跳,但又不敢追着跳下去。
而我,则是趁机闪出了人群,直奔镇里面走去。
我本以为,自己和这个女扮男装的荣门中人,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可我没有想到,对方却早已把我给记住,并盯上了……
傍晚,来到镇上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一间小饭馆吃饭。
一瓶黄酒,两碟小菜,三杯下肚,正正好。
吃完饭,我找了一家小旅馆,开了间房,准备先睡一觉,然后等明天一早再出去转转。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想着,万一那个少女记仇,想要找我报复的话,刚好可以躲一躲。
………………
与此同时,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顺着水流来到镇上下游的一处浅滩,上了岸。
“呼……呼……呼……”
仰躺在芦苇丛上,少女一副气喘吁吁的力竭之相。
没有了发套,少女的一头长发垂直而下,几缕青丝湿漉漉的贴在额头,让得五官精致的她,更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出尘脱俗之感。
“从来只有我拿别人钱,还没有人敢拿我的钱!小王八蛋,真有你的哈!”
“山水有相逢!只要你还在镇上,姑奶奶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少女就气得牙痒痒,心中打定主意,要把之前吃过的亏,通通都算计报复回来。
第二天一早。
睡醒洗漱完之后,我从房间走出宾馆,准备去吃点儿东西。
刚走到街上的小巷子口,就看到了一家流动的面摊。
于是,我坐下来要了一碗面。
身上的钱虽然足够我撑个一年半载的,但出门在外,多点钱在手里总归是好的。
所以,除了日常必要的一些开销以外,像吃饭、喝水、抽烟这种事情,能省就省点儿。
就在我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小伙子,行行好吧……”
“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啊。”
听到声音的瞬间,我抬头一看,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叫花子,露着一口大黄牙,佝偻着身子站在我的面前。
一大早的就碰上要饭的叫花子,我想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晦气吧。
如果我没有跟着驼叔学千术的话,可能我也会这么觉得。
不过现在,我和你们不一样了。
因为我清楚的记得,驼叔曾经说过,叫花子和我们老千一样,同属于八门中人。
不过,他们属于内八门,而我们老千则属于外八门。
并且,于我们千门中人而言,一大早碰上叫花子,算是个不错的好兆头。
这其中的寓意是:我有,他没有!
所以,只要有缘碰上了,务必要给一口吃的给对方。
当然了,这并不是施舍,而是布施。
不过,还没等我开口,流动面摊的摊主,就挥着手里的擀面杖,一脸厌恶的过来赶人了。
“滚滚滚!臭要饭的,赶紧给我滚远一点!”
“大清早的,我这儿还没开张,你个他妈就跑来要饭!找打不是!?”
听到这话,中年叫花子也不动怒,只是一脸讪笑的看着我。
见状,我从兜里又掏出了五块钱,递给摊主说道:“老板,多煮一碗面,我请他吃。”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中年叫花子竟然没有接受我的布施,而是笑道:“谢谢,我不要!给我钱就行。”
他的话,让我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我只有面,没有钱。”
“如果你饿了,我请你吃面。”
“如果你要钱……对不起,没有!”
听到我的话之后,中年叫花子瞬间就收起了笑容,随后转身离开。
这一刻,我的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草!真是不识好歹的家伙!”
摊主朝着中年叫花子的背影恨恨的骂了一句,然后将煮好的面端到了我的面前:“小伙子,第二碗面,还要下吗?”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
虽然是小本买卖,但谁又不想多赚一些呢?
不过,我的心里却牢记着驼叔的叮嘱:永远不要让自己吃亏!
摇了摇头,我正准备开口拒绝老板的时候,突然间,又是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下!第二碗面……我吃!”
话音一落,一道人影就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
闻言,我抬头一看。
见鬼了真是!来人正是昨天女扮男装的那个小扒手!且依旧是昨天的那副装扮。
“卧槽!”
一大清早的,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此时此刻,我不禁有些怀疑,驼叔说的那番,关于大清早碰到叫花子的话,究竟……是不是逗我玩儿来着?
这一早上,可真他妈够倒霉的。
叫花子来就算了,连这女扒手也过来了。
“老板,下面给我吃!”
“他请!”
说到最后,女扮男装的女扒手,直接指向我。
闻言,我默不作声,但脸色却不太好看。
眼看着我没有开口,摊主瞬间喜上心头,一口应下之后,就开始擀面,下面。
看着跟我面对面坐下的少女,我的脸色当时就冷了下来。
面对我那冷冽的目光,少女虽然有些发慌,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想干嘛!?”
“我警告你,这儿可是在镇里面!你要是敢动我的话,我立马就喊人过来,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话,我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究竟想干嘛!?”
“退钱!”
微微一笑,少女将白皙的手心,一把摊在了我的面前。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偷东西被我当众抓包,没送你去派出所已经很仁慈了,现在居然还跑过来让我给你退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藏着的钱,远比你给我的……要多的多了吧?”
“而且之前要是我一直揪着你不放,你觉得自己最后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虽然少女有心想要反驳我的话,但她心里清楚,我说的句句在理。
纠结了半天,最后愣是没做声。
而这时,我已经自顾自的开始吃面了,懒得再理会她。
没过多久,摊主将另外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少女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饿了,也许是知道进了我口袋里的钱,大概率可能要不回来了,少女化愤怒为食欲,端起硕大的面碗,毫无形象的开始吃了起来。
大约五分钟以后……
先一步吃完的我,二话没说,起身准备走人。
就在这时,紧跟着我吃完的少女,一边大大咧咧的用手抹去嘴角的油渍,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老千,吃好了啊?”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又坐了下来。
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少女一眼,我掏出一根红南京点上,默默的抽着,也不说话,眼中阴云密布。
还记得驼叔曾经说过,若是在外面走江湖的时候,身份被同门中人给识破了……千万,一定不能慌!!!
就在我心里想着应该如何脱身的时候,少女突然开口了:“小老千,你叫什么名字?”
深吸一口气,将烟蒂掐灭之后,我将头探到少女的面前,小声说道:“我叫达建明,我不是老千。还有……”
“请把嗓子敞亮了跟我说话。”
“我知道,你是个没把儿的三只手!”
听到我的话后,少女顿时便呆愣愣的看着我,半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良久,回过神的少女深吸口气,终于是有了点反应:“呵呵。老千就是老千!眼明手快耳听风。”
少女的话,并没有让我感到愤怒。面色如常的我,淡淡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老千。你认错人了。”
听我这么说,少女顿时就把身子直接探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笑道:“呵呵。你这进口大麻袋,装的有些厉害啊!”
我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
见我依旧是不松口,少女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小老千,知道昨天我给你的那些钱,都是谁的吗?”
说话的时候她还看了我一眼,脸上带起的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我突然间有种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稍稍顿了顿,少女又神秘兮兮的说道:“就是那个大喊着,拉肚子没钱买纸擦屁股的小混混的!”
少女的话,让我感到震惊的同时,心中立刻就升起一团怒火。
我知道,自己被她算计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反应过来,正如我识破她女扮男装一样,只怕昨天接触的时候,她也早就在暗中识破了我的身份。
我看着少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反驳,只能冷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落下,就在我起身准备走人的时候,少女突然又来了一句:“往东二十米左右的宝乐棋牌室,就是那个小混混罩着的。”
“他的手下少说也有十几二十来号人!你要走,可以。”
“只要你敢走,我就把他们全喊过来!忘了告诉你,那叠钱里……塞着宝乐棋牌室的半张名片!”
“你到底想干嘛!?”我火了,“我已经说了,我不是老千!咱俩萍水相逢,你偷我失手,我问你要钱,至于这么算计我么?”
听到我的话,少女显然不信,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也不开口的她,就这样直接起身走到街道上,随后便将目光定格在流动面摊斜对面的宝乐棋牌室。
不一会儿,在看到昨天那个拉屎没纸的社会小青年,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抠摸着皮燕子,吊儿郎当的从棋牌室里走到街外的树下之后,少女立刻侧身走到我的跟前,轻声说道:“信不信现在我把他喊过来,你的结局……会比我昨天的还惨?”
看着眼中露出一抹玩味神色的少女,我直接转身,迈步便走。
但没走两步,我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问道:“一大早就找上我,究竟想让我替你办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要是我再想不明白,对方找上我是有事所图的话,我可以直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聪明!”
见我终于妥协,心照不宣的少女,假模假式的夸了我一句之后,立刻快步走到我的跟前,踮起脚尖在我的耳畔轻声低语了一阵。
五分钟后……
我皱起了眉头,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这件事情于你而言,不仅没有什么难度,而且还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我就住在你隔壁的那间旅馆,事成之后,你直接过来找我就行了。”
说完,少女指了指她住的那间旅馆,随后抬脚迈步,朝着旅馆走去。
就在少女的身影无形中,离我已经有十米开外远的时候,突然间,她又回头看着我笑道:“江湖救急!算我欠你个人情。”
说完后,她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走去了。
“我艹你……”
见对方走远了,我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但旋即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驼叔啊驼叔!
说好的大早上遇到乞丐,会有一天的好运气呢?怎么个意思啊这是?
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但是一想起对方那飘忽不定的行踪,我就犹豫了。
少女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早上那个过来要饭的,肯定跟她有关系!
出神的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正对着一棵银杏树不停吹口哨,忘情浇灌着的社会小青年,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
少女给我的任务很简单。
千这个昨天被她掏空了裤兜里的钱,导致最后拉屎的时候,没钱买纸的社会小青年。
至于原因,她没说。
老话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要说我最不擅长什么的话,无疑就是动手打架了。
跟着驼叔从十四岁开始学千术,一直到二十岁的这六年里,我把所有的时间,全部都花在了钻研和打磨自己的千术之上。
虽然驼叔曾经也教过我一些防身的本事,但由于时间有限,再加上我实在是精力不够,根本就做不到一心二用,所以最后只学到了一些皮毛。
在被女扒手给盯上之后,原本想要破局而出的方法可以很简单,直接一路打出去就行了。
可惜的是,我他妈不是Jackie Chan,而是Joker Chan。
没办法,几番犹豫踌躇之后,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带着一肚子的不甘,以及不安,我来到了宝乐棋牌室的门口。
看到原本半掩着的门,现在居然被关上了,我立刻就反应过来:里面上工了!
见状,我直接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
门未开,人未出,声先至。
“谁啊?”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
开门的是个美貌少妇,看模样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魔鬼般惹火的身段,一头大波浪的金黄色卷发,在初晨的阳光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下身套着一条鹅黄色的超短迷你裙,凸显那双修长的大白腿。
少妇在开门的时候眉眼带笑,媚态横生,真可以说是艳压群芳。
不过,她的眼神却让我非常的不爽!
先不说我压根儿都不认识她,就冲着在开门之后,她一直盯着我的口袋和裤兜,足以表明没怀好意。
“来玩儿的?”
就在我心中暗自吐槽的时候,少妇秋波流转,抬头看着我问道。
“呃……”
微微愣了愣之后,我迅速的回道:“小雕哥介绍我来的。”
这是女扒手叮嘱我的。
一听这话,少妇顿时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调笑道:“哟!没看出来,小雕还有你这么斯文的朋友啊!”
“呵呵。”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点上一根红南京,回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咯咯咯……”
听到我的话,少妇顿时就笑了。
在笑的时候,少妇的胸脯左摇右晃,上下起伏。
虽媚态横生,但露出来的那颗虎牙,却又为她平添了几分可爱,看得我微微一愣。
“跟我来吧。”
笑过之后,话音未落,少妇就转身走进了棋牌室。
见状,我也是抬脚迈步,直接走了进去。
跟着少妇走进棋牌室的一瞬间,云雾缭绕的香烟,顿时就熏的我眼睛生疼。
空气中到处都是浓郁至极的烟味,还有那一阵一阵散发而出的,若有若无的脚臭味。
二十见方的一楼大厅里,乌泱泱的坐着一群人,一个个的嘴里几乎都是叼着烟,就连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也是一副老烟枪的架势。
烟圈,小回龙,大回龙……
这其中,那群纹龙画虎的社会小青年都坐在吧台里,围着三个穿着低领T恤,再搭配上齐X小短裙的女服务员,不停打着一些荤素搭配的嘴炮。
只看了一眼,我就将视线给挪开了。并不是我装逼不想看,也不是不敢看,而是我不屑。
这三个女服务员,都是一些不入眼的庸脂俗粉,虽然穿的少露的多,但时间看长了也就那样。
“君子好色而不淫!”
“有钱,什么他妈的妞儿买不到?骑不了?”
这两句话,都是驼叔教给我的。
犹记得那会儿,在听到上半句的时候,我还以为驼叔是个很有原则的老千。
可当他把第二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就被这瞬间的反转给整懵逼了。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驼叔想要表达的意思是,男人在成功以前,要尽量克制自己的欲望,千万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之事!
因为男人只要成功了,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喝最烈的酒,蹦最野的迪,抽最辣的烟,X最美的妞!
………………
刚收回视线,我就听到美艳少妇说道:“第一次来,你是想先看看呢,还是直接上桌?又或者是,我先带你楼上楼下的转两圈儿,熟悉熟悉?”
我没有立刻就接话,而是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回道:“先看看吧。”
早在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楼大厅里没有那个社会小青年的身影。
原本我还想着,找个合适的借口去楼上转转的,没想到这美艳少妇,直接就给我来了一个神助攻。
就这样,在美艳少妇的带领下,我跟着她来到了二楼。
二楼也有大厅,不过在大厅的四周,还有着一间间的小包厢。
由于时间还早,所以这些包厢都没上客,门是敞开着的。
而大厅里,也只稀稀落落的坐着三桌人。在三桌人当中,我顺利的发现了社会小青年的身影。
刚上来,我就听到社会小青年,正眉飞色舞的吹着牛皮。
“老子今天直接化身为赌圣了!”
“这手气,也太他妈旺了!”
跟社会小青年同桌的三个人,都是一边抱怨一边给钱,其中一个猥琐眼镜男更是哭丧着一张脸,站起身说道:“屎哥,我兜里没子弹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一听这个称呼,再结合昨天的那一幕,我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在最后,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在一场牌局里大杀四方赢钱的赌徒里,除了老千以外,很少有人会愿意中途散场的。
眼镜男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那个被他称呼为屎哥的社会小青年,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的说道:“卧槽张威!你他妈什么意思啊?扫我的兴?”
“老子输钱的时候,可没中途就撤退过啊!”
“没钱?没钱我借你!!!”
只见名叫张威眼镜男摇了摇头,撇嘴苦笑道:“屎哥,真不是我要扫兴。你说咱们平时玩儿到最后,每次基本上都只有一两千左右的输赢。”
“可今天……我已经输了一个都不止了!”
“这钱,本来我是要拿去进货的。可现在,只能先缓几天了。”
“下次,下次再战个痛快。”
一个,即一万。
08年的一万,在这种小县城里,扣掉保险,基本上是普通工薪阶层五个月的工资。
一场牌下来,输赢就是大半年的工资,这就是赌徒们的常态。
赢了,胡吃海喝,花天酒地。
输了,哭爹喊娘,捶足顿胸。
当然了,这其中不管是赢家还是输家,隔两天一准儿还会出现在牌桌上,接着继续赌。
如果你要问他们为什么,赢了的人会告诉你,什么碍于情面啦,不好意思拒绝啦,小赌怡情啦等等。
其实都是狗屁不通的废话!归根究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至于输家,那就更直白了。他们大概率会这样安慰自己:“不怕输得苦,就怕断了赌。”
意思是不管输得有多惨,只要不断赌,就有翻本赢钱的可能。
这就是赌徒!这,就是赌徒的心态!无论输家赢家,只要上了赌桌,都会进入到那个有关输赢理论的死循环里,泥足深陷却不自知。
一步,一步,又一步……
到最后,那些没家室的赌徒,大部分都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渐渐的沦为啃老族。
有家室的,基本上都是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
眼镜男张威的话,让得那个名叫屎哥的社会小青年,神情为之一冷,点了根玉溪默默的抽着,也不说话。
这时,牌桌上另外一个年纪偏大的秃头男,突然插话道:“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挨着秃头男坐的一个寸头小青年,则是冷声说道:“不行!我不同意。张威说他输了一万多,可我他妈也输了接近一万了!”
“他不想翻本了,可我想!”
“他要是走了,这牌还怎么打?”
寸头小青年的话刚说完,秃头男就不做声了,点上一根烟将视线转向那个张威。
作为冷眼旁观的局外人,这一幕让我立刻就判断出来,那个秃头男大概率也是想继续玩儿的。
在牌桌上,除了老千以外,真就没有任何人愿意中途散场的。
因为赌徒们最不愿意接受和面对的,就是及时止损这种结局。
所以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要么输到麻输到死,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然了,也并非所有的赌徒都是那种无脑硬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莽夫。
就比如这个眼镜男张威,虽然输得最多,但理智尚存。
也就在这时,那美艳少妇突然笑呵呵的说道:“哟!这都还没到点儿呢,张老板怎么就要走了?”
美艳少妇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朝她看去。
在那一双双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眸之中,万千神色一闪即逝。
有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火热……
有半掩半藏的爱慕和倾心……
也有无欲无求的冷漠和淡然……
毫无疑问,美艳少妇的出场,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就连在她身后站着的我,也是被楼上的三桌赌客们,接二连三的给打量了至少不下十次!
还没等正主张威开口回话,旁边那个秃头男就抢先一步说道:“别提了!老张今天把进货的钱都给输了!现在没钱了等要走。”
先前一直未曾出声的屎哥,看了一眼美艳少妇,随后又看了看美艳少妇后面的我,笑道:“冉姐,你是来给我们送牌搭子的么?”
一听这话,被称作冉姐的美艳少妇,立刻就摇了摇头回道:“别瞎说!人家可是小雕介绍过来的。”
“第一次到咱们这儿,我带他先转转,看看的。”
美艳少妇冉姐的话,让得屎哥他们都沉默了。
原本一心想走的张威,在看到冉姐上来之后,突然皱着眉头改口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还没尽兴,要不这样吧。”
“我兜里还有四百多块钱,再陪你们打最后一圈儿。”
“这个点儿正是棋牌室上人的时候,一圈儿的时间,足够冉姐下去重新给你们找个新的牌搭子了。”
“一圈儿打完,不论你们赢了多少输了多少,又或者盘了多少本,到时候我再走!怎么样?”
张威的话刚说完,屎哥和秃头男都没说什么,只有那个寸头小青年一脸不屑的笑道:“什么怎么样?四百多块钱还陪我们打一圈儿?你快别扯犊子了吧?!”
“这他妈够我翻什么本的?不想打不用硬撑!直接挑明了说!”
“我不想打?”张威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内心按捺许久的怒火瞬间跃动了起来,激动的吼道,“曹尼玛!老子都输一万二了!”
“你以为就你想盘本儿?我他妈兜里只剩四百多了,怎么盘本儿?嗯?!你告诉我……怎么盘?!!”
“要不是看在冉姐的面子上,我他妈早就走人了!至于还在这儿跟你废话么?!”
玩儿过炸金花的朋友应该都知道,炸金花最少4人起步,5-6人为最佳,再多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在四人起步的牌局里,最大的那个输家想要以400去盘12000的本钱,压根儿就不可能盘得到。
因为这压根儿就不现实!
所以,张威才会选择亏本止损。
我本以为,那个看上去很凶的寸头小青年,在被眼镜男张威给怼了之后,两个人肯定会吵起来。
要是吵的凶一点儿,翻脸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
“算了算了,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既然你兜里真没钱了,那……不玩儿就不玩儿了吧。”
讪讪的笑了笑,寸头小青年嘟囔了一句之后,便闷起头来点了根烟。
看着寸头小青年的举动,再结合他刚才的表现,我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种感觉。
这场牌局,只怕没那么简单!
可惜,那个身为局中人的张威却不知道。
“让我先缓一阵吧!等过段时间再说!走了。”
此时的张威,在留下这句话之后,带着一腔的懊恼和后悔,愤然离去。
虽然不清楚这个张威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我想……他应该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
毕竟,08年的12000块钱,还是很值钱的。
真正做大生意赚大钱的老板们,先不谈压根儿就看不上这万儿八千的小钱,恐怕都不会来这种地方打牌。
唯有那些做着小本买卖的小老板们,才是棋牌室里的主要生力军……
眼看着四人的炸金花牌局就要散场,那个秃头男忽然看了我一眼,对着冉姐说道:“冉姐,既然这位小兄弟是小雕的朋友,要不……让他来插一脚,替替老张呗?”
听到秃头男的话,冉姐先是收回脸上的笑容,随后转身看着我。
眸光微深的美艳少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就在冉姐若有所思,闷声不语的时候,秃头男旁边的寸头小青年不满道:“我说老白,这小子兜里子弹足不足你都没数,就吵着让他上桌了?”
说这话的时候,寸头小青年还瞥了我一眼,不屑的笑道:“你看他的T恤衫……以纯的,再看看我们,不是美津浓就是背靠背,是一个档次的么?”
愣头小青年的话听得我先是一愣,随后心头冷笑不已。
这他妈不是以貌取人,而是纯纯的以衣取人!
就在这时,冉姐忽然摆了摆手,冷着脸说道:“有完没完了你们?不就是走了一个牌搭子么?我下去给你们找就是了!”
“人小伙儿第一次上我这儿来,你们就给我整势利眼这一出,诚心不想让我这里上新客是吧?”
“刚才我就说的很清楚,我只是带他上来看看的,至于这么损别人么?”
对于冉姐这番看似回护的言论,我的心里没有升起半点儿感激之情。
三十出头,穿着打扮如此前(暴)卫(露)的冉姐,右手无名指上没有戴婚戒,要么就是生活不如意离过婚的,要么就是身上有故事或是心里有人,不愿意结婚的。
以上情况无论哪一种,再搭配上她的装扮,都和好女人这三个字,沾不上半点儿关系。
之所以会开口替我说话,无外乎就是为了给我这个新客,留一些好印象罢了。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我妄自菲薄,不识好人心。
我只能回答你:呵呵。
信不信都不用我开口,她马上就露馅儿了?
什么?不信是吗??
好!那咱们接着往下看……
就在这时,屎哥忽然开口了。
“冉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张威……似乎也是赵小雕介绍过来的吧?”
屎哥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冉姐随意的拨弄着她那金色的大波浪卷发,慵懒的应道:“好像是吧。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呵呵。”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屎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沉声说道:“你看看,这个傻逼介绍的都他妈什么人?”
“输了一万二,说走就走!自己不想盘本就算了,也不给机会给别人去盘本!”
“像这种输不起的,以后,可以让他别过来了!还有……”
竖起一根手指,屎哥冷冷的说道:“你要庆幸今天老子赢了钱心情好,又好说话。”
“一根烟!就一根烟的时间!”
“你去帮我们找牌搭子,要是做不到的话,那以后你的棋牌室……我可就撒手不管了。”
听到这话,冉姐立刻就娇声娇气的道:“哎呀!老张今天也是输得太多了嘛!再说了,他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是个认赢不认输的主儿!”
“消消气,都消消气啊!我这就给你们下去找人。”
“小帅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冉姐转过身子,作势要下楼去喊人。
但刚抬脚,连步子都没迈,她便又转过身来看着我,讪笑着说道:“小帅哥,你会打炸金花吗?”
闻言,我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听到我的回答,冉姐立刻就开口说道:“帮姐一个忙,先过来陪他们玩儿两把!”
见我没什么反应,冉姐突然抬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到她的跟前,微微踮起脚尖,在我耳畔轻声细语道:“眼下正是吃中饭的时间,我上哪儿给他码人去!”
“辛苦你先顶一顶,等过了这个点儿,要是实在还没人,我打电话喊人过来。”
“在我找到牌搭子之前,你要是输钱的话,我给你拿一半儿。”
“要是赢了就全算你的,我分文不取!行不?”
我没有马上就答应,而是装作一副犹豫的样子,小声问道:“冉姐,他们玩儿多大啊?要是太大,我肯定不玩儿的。”
犹记得驼叔跟我说过,真正的老千,在上牌桌之前要学会藏锋守拙,隐忍待发。
而在上到牌桌之后,则是要抓准时机,一招败敌。
我想,此刻穿着以纯T恤衫的自己,那副怯生生的架势,肯定已经被屎哥他们都给看在眼里了。
而且说不定,现在他们一个个儿的,心里正嘲笑我,鄙视我呢。
没关系。随便看,随便笑!
一会儿我保证让你们,想笑笑不了,想哭哭不出!
………………
“不大不大!十到三十。”
一边说着,冉姐一边拉着我走到原本张威坐着的那张位置旁。
见对方再次给我来了一波神助攻,我没再推脱,很是干脆的就坐了下来。
我所在的城市,是苏省南市下面的安海县。在这里,棋牌室一般最流行的就是炸金花。
而炸金花,也是最适合老千出千的纸牌之一!尤其是宾王扑克。
横竖线密布的背面,在赌徒眼里看不出任何的花样。而老千就不一样了。
在老千眼里,宾王扑克的背面……大有可为!
刚坐下,趁着冉姐介绍规则的功夫,我快速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宾王扑克,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心顿时就静了下来。
上桌后,入局前,先验牌。
这是驼叔教我的。
验牌不仅仅是为了确认牌没有问题,更是在确保牌面没有被其他老千下焊做记号。
他说,像我这种初入江湖的千门新人,很容易陷入到出千的误区里,总觉得出千的是人,然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人的身上,并因此而忽略了牌。
所以,刚开始的那会儿,我跟着驼叔没学别的本事,光学认牌了。
像什么姚记,三A,宾王,钓鱼,万盛达,三兔,麒麟等等……以上所有的纸牌,还有它们的背面,哪怕只有一丝丝细微的不同,我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言归正传,牌局开始。
不得不承认,那个名叫屎哥的社会小青年,运气是真的好!
刚坐下没多久,他就出大牌了。
身材精瘦的屎哥,穿着不知道已经几天没洗过的美津浓短袖,嘴里叼着烟,哼着《赌神》里赌神出场的背景音乐,一手把油光锃亮的头发往后抹了抹,一手亮出了AKJ的同花。
AKJ同花,炸金花里最大的金花,仅次于顺金和豹子。
在我们这里,摸到AKJ金花的,是要给喜钱的。
十到三十的牌局,豹子喜钱30,顺金20,AKJ金花10。
像屎哥这种纯靠运气赢钱的赌徒,是最容易被老千给盯上的。
更何况他还很狂!很跳!
不过,我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依旧很随意的在打着。
丢底,闷牌,看牌,弃牌……
在这期间,我只出过一把好牌,789的杂顺。
那把牌,让我赢了三百左右。
我们这里炸金花,第一圈是必须闷牌的,不闷没有喜钱。
而且还没有平开一说。想要开牌,必须要丢双倍的钱才行!
所以,只要有大牌出,底加闷牌再加最后别人开牌的钱,保底就是140块钱起。
这其中,如果有人抬,而其他人也有好牌在跟的话,一把下来少说也能进账个400-500左右。
像屎哥刚才的那把AKJ金花,加上30块喜钱,直接让他进账小1000!
纯靠运气等来了789的杂顺,赢下第一把牌之后,我没有选择出千,而是很随意的洗着牌。
问了一圈,没人愿意切牌,我就胡乱的切了下牌,然后又接着发牌。
杂顺之后随便发的这把牌,是我下家的秃头中年男赢下来的。
一对A,不大也不小。
秃头中年男的这把牌,因为有人抬的缘故,最后进账了600多,比我出杂顺那把进的账,足足翻了一番!
就这样,牌局继续进行下去。即便坐在我身旁的冉姐,早就已经起身离开了,我依旧没有急着出千。
一直到我把这三个人的牌风和牌品,通通都给摸透了,并且上一把赢的人,刚好是坐在我上家的寸头小青年之后……
我知道,我等的机会来了!
因为按照规矩,寸头小青年在洗完牌之后,要把牌递出来等人切牌。
所以,在等到他洗完牌之后,我果断的出手了!
切牌的瞬间,我的左手似飞云电闪般迅捷,直接在寸头小青年的眼皮子底下,偷了三张牌藏了起来!
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很紧张的。可是当我得手的一瞬间,这股紧张感就消失了。
犹记得驼叔曾经说过,最顶尖的老千,除了千术强大到出神入化以外,就连心性也是坚如磐石硬不可摧!
总而言之一句话!
出千的时候,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要做到胸有惊雷而面似平湖。
简单点儿来说就是,把牌桌上的人,通通都当成棒槌来对待可以了。
我刚才用的那招,叫偷牌。
偷牌,最实用的千术技能之一。
听上去好像很简单,但实际上却很难练成,不花个大把的时间去反复练习,基本上是做不到的。
偷牌这招,不适宜在顶尖老千面前使用。
因为别说是三张牌了,就算只偷一张牌,顶尖老千也能精准的拿捏出牌的厚度有问题。
除此以外,偷牌也不宜偷多,尽量控制在三到五张左右的样子。
再多的话,先不谈你能不能一次性藏住不被发现,哪怕发牌的人真就是个棒槌,也能感受到他手里的牌,厚度一下子就变少了!
(PS:以上段落并不是内容教学,而是在陈述事实,还请各位看官老爷,千万不要作死去动手尝试。)
好了,言归正传。
在我切完牌之后,寸头小青年就开始发牌了。
这把牌我的运气不错,发到一个方片9、8、6的同花。
不过,坐我对面的屎哥似乎运气更好,发到一个方片J、7、3的同花。
这些都是我在切好牌之后,就已经知道的内容。
身为一名合格的老千,最基本的认牌和记牌,是入门必学的。
刚才早在寸头小青年洗牌的时候,我就已经默默的记下了52张牌的顺序。
所以,除了对面的屎哥以外,包括左右两边的上家和下家分别是什么牌,我的心里都一清二楚。
左边的寸头小青年是456杂顺。
右边的秃头中年男是8一对。
四人金花局,四个人都有牌是很罕见的。
也活该这个寸头小青年输大钱,这个逼确实点背,好不容易拿下一局,洗出来的牌竟然是这样式儿的!
不过,他的点背却成全了我。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在这把牌出千。
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活儿了!
正戏,也在此刻正式拉开帷幕!
………………
第一圈我先说话。
点上一根红南京,慢慢的吸上一口之后,我象征性的闷了10块。
秃头男和屎哥都跟了。
“曹尼玛的!难得洗把牌,老子这把闷到底!15!”
说完,在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之后,寸头小青年直接丢了15块钱。
我跟了,秃头男也跟了。
身为目前唯一的大赢家,屎哥当然是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就这样,在没人看牌的情况下,我们所有人都连着闷了三圈。
直到第三圈结束,第四圈开始的时候,我第一个看牌了。
跟我打到现在,屎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我的牌风,极限就是闷三圈。
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这个闷三圈,其实是我刻意塑造出的牌风。
虽说我的目的是千人,而且也已经出千成功了,但是为了不留下任何的破绽以及把柄,我还是比较稳妥的选择,继续去维护自己塑造出的牌风形象。
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
细节上的漏洞如果造就了一个巧合的话,大家或许可以不当回事,但要是两个、三个,甚至多个巧合呢?
而且到最后,那个赢家也是你的时候……你又该怎么洗?怎么解释?
就比如,在这一局之前,我都是等赢家问过其他人,然后没人愿意切牌的时候,我才会被动的去切牌。
而这一次,刚好就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切牌。
又比如,此前我从来就没有闷牌超过三圈,然后这把牌,突然就心血来潮的跟闷了第四圈?
这些小细节也许他们现在不会在意,可一旦到了开牌的那一刻,决定胜负手的那一刻,一切……可就说不准了!
………………
装模作样的看完牌之后,我直接上了30块。
坐在我下家的秃头中年男,是典型的见风使舵选手。
有人闷,他就跟着闷。一旦有人看牌上钱,他立马就会看牌。
看牌之后,秃头中年也跟了30。
坐我对面的屎哥,很是“义气”的抬了一手,闷了15块。
见状,寸头小青年也是无脑的跟着闷了15块。
一看这架势我就知道,这把牌……要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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