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覆灭后,司寇靖南等人簇拥景汝霖登基为帝,改国号为“璟”。
璟元帝刚登基时,朝堂可谓是千疮百孔。
前朝余孽众多,又有敌国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一刻不能平静。
于是璟元帝登基不过一个月,便封了司寇靖南为骁骑将军,率大兵二十万平西北之乱。
百姓对这个新帝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让他们高兴的是赋税减轻了许多。
而司寇靖南也不负众望,成功平定了西北之乱,去了皇帝的心头大患。
史书记载,东璟七年三月,西北战事大捷。
司寇靖南在西北呆了六年,终是不负众望,平定了西北之乱,却因此落得了一身伤病。
璟元帝十分感念司寇靖南的衷心,召其回京述职。
各种奇珍异宝赏到赏无可赏,尊荣也是加无可加的地步。
司寇靖南在回京后只将养了不到半年,又以雷霆之势将外患治理了个干干净净,也因此获得了“战神”的名号。
司寇一族其他的嫡支也因此得到了璟元帝的赏识,嫡系族人也因此蒙荫逐渐走进了京城,踏入了官场。
那时的司寇家当真是声名赫赫,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司寇靖南并未恃宠而骄,反而行事十分的低调,这让朝堂上许多要揪他小辫子的人都无可奈何。
皇帝无条件的信任是一把双面刃,既保全了司寇一族上下的尊荣,又将司寇一族推向风口浪尖,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才得以保全性命。
朝中的大臣们也直言皇帝对司寇一族过于信任,恐养虎为患。
璟元帝是个难得的明君,也为这个黎明江山付出了太多,也因此操劳过度,不过三十七岁的年纪却生了许多白发。
司寇靖南也是一身伤痛。尤其是额头,一道半个巴掌大的刀疤盘旋在眉骨处,看上去十分可怖。
那一夜,司寇靖南奉旨入宫,与璟元帝秘密交谈了一整夜。御书房外的御林军将这里保护的严严实实,所以他们谈了些什么,并没有人知晓。
不过好在第二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有司寇靖南上书,自请让司寇家嫡系一脉继续为璟元帝效犬马之劳,旁支则回到老家薛河,无召不得进京。并且要求嫡出一脉只一房为武官,其余不可入朝为官,并且贤能者才能胜任。
此言一出,朝堂上鸦雀无声。
璟元帝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极力劝阻司寇靖南,两人拉扯之间璟元帝不知不觉又给了他很多赏赐,难得的自然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是那实打实的官职爵位。
虽说司寇家旁支已经回了薛河老家,可嫡出一脉还在京城。璟元帝先是出其不意地封了司寇靖南的大儿子司寇长青为正二品总兵,若是有日后有女儿则破格封为郡主。还要封司寇靖南为超品亲王,爵位则由小儿子司寇长茂继承。
这时朝臣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自是极力劝阻了璟元帝要封亲王的想法。
这时司寇靖南的大儿子才十五岁,十五岁的正二品总兵已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谁知后面还有更骇人听闻的。
众人又是唇枪舌战的反对司寇靖南的亲王之位。若是司寇靖南封了亲王,难保他会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如此尊贵的身份地位,又手握兵权,是真正的权势滔天,恐生祸端。
几番拉扯之下皇帝只好作罢,却又给了司寇靖南不少赏赐,其中还有一座山头,说给他盖房子种茶叶玩儿。
那座山名为竹松岭,正是从前二人发家的地方。
这场惊天动地的早朝终于结束,据说有好些大臣深冬腊月里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回家就着了风寒。
时移世易,斗转星移,当初闹的惊天动地的将军如今已白发苍苍。
唯有在位的老臣时不时想起二人年轻时凌厉又迅速的作风,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然后呢然后呢?”
月色皎洁,洒在那女孩子清澈的眸中。
司寇靖南故作玄虚地眯起眼睛,一道显眼的伤疤似蜈蚣一般,盘旋在他额头上。
当初意气风发的两个人早已相隔天堑,璟元帝因操劳过度早已故去,如今继位的是最受他看中的儿子,璟德帝。
如今已江山稳固,天下太平。
而司寇靖南也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已过天命之年,早已远离沙场,如今岁月静好,整日种花逗鸟,含饴弄孙。
“然后……婉姐儿就该歇了,这故事要慢慢讲才有趣。你一下子听完了,还有什么意思?”
玉婉不满地瘪瘪嘴。
老夫人听的也困了,不由打了个呵欠。
玉婉见状也不好再缠着祖父祖母玩,只得意犹未尽地走了。
只是她前脚刚踏出房门,又不放心似的,后脚却又探头回来。
“祖父答应我的,明日还要给我讲故事,可不许赖账。”
司寇靖南笑眯眯地应下了,看着孙女娇小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孩子,也太活泛了些。”
老夫人闻言噗嗤一笑。
“活泛一些又怎么了?每日死气沉沉呆呆的就是好吗?咱们将军府的孩子,还不能活的快意一些吗?”
司寇靖南微微一怔,旋即哈哈一笑,握住老妻的手。
“夫人所言极是。”
月光如屑,落在这对华发早生的老夫妻头上,平添了几分安宁。
年轻时拼的不过是一口气,如今看来十分的胆战心惊。
但他不后悔。
谁能想到,那时候的两个土匪头子,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与老将军。
司寇靖南摇了摇头,身子无端的佝偻了些许。
老夫人瞥见丈夫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悲戚。
人终有一死,似他们如今这般的权势,后辈衣食无忧,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这么重的从龙之功,不知羡煞了京中多少世家呢。
日子的节奏渐渐快了起来,司寇靖南的身体也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今日他正跟玉婉推演沙盘,喉间猝不及防的就是一痒。
他忍不住撇过脸去咳嗽起来,谁知这一咳嗽竟停不住了。
看着小孙女惊愕懵懂的眼神,司寇靖南想开口安慰安慰她,一张嘴却咳出了血沫子。
“祖父!”
玉婉年纪尚小,却也知晓祖父这般决计是出了大问题。
她流着泪用白玉般的小手帮着祖父顺气,一边大声呼唤着门外的婢女。
太医很快便请来了,细细把脉后轻轻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只叫用人参吊着。
这一声叹息似乎是压垮众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抑的哭声从他们喉间溢出,玉婉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的祖父,心中无端升起一种哀伤。
司寇长茂告诉女儿。
“人终有一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死了后无人挂念。”
玉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万幸的是,司寇靖南这次生病并未夺去他的性命。
太医说,老将军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太多,又没有彻底根治,所以突然发作起来也是十分凶险。
开了春,司寇靖南的身体竟渐渐好了起来。
他不仅能每日抽出小半个时辰来锻炼,还能带着玉婉去马场骑马。
虽然他不能骑,但却可以指导孙女。
玉婉便在祖父的教导下一点一点学会了骑马。
可惜,司寇靖南终于还是在第二年的春天去世了。
璟明帝十分哀恸,下令在司寇靖南的葬礼极尽哀荣。
自司寇靖南去世后,家中消沉了好些日子。
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司寇靖南临死前最担心的便是此事,特意叮嘱过的。
日子也渐渐活泛了起来,逝去的人终成传奇,司寇靖南的生平也被载入史册,供后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