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玉婉的书信便写的更勤了,有时是刚学的画,有时是小孩子的碎碎念,有时却故作神秘的故意送一张白纸过去。
而璟德帝的书信有时回复的很快,有时却回复的很慢,最慢的一次等了整整半个月才等到。信的内容很简短,有时是朱批,指出她的错别字,有时是画,只寥寥几笔,却十分好看。有时是笔法遒劲的诗词,意境极好,玉婉也爱不释手,全都好好收起来了。
而有一次的书信最特别,就是在玉婉故意送去一张空白的信之后的两三天,璟德帝也寄回了一封空白的信,还要她好生看看,有什么玄机。
玉婉真真是望眼欲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一封空白的信,究竟有何玄机?
于是玉婉旁敲侧击的问了许多长辈,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出一个答案。于是玉婉便也渐渐忘了这封信了——因为璟德帝忽然生病了。
不过幸好只是不小心染了风寒而已,将养了半个月就好了。
璟德帝这一病实在是让整个京城变得奇怪了起来,玉婉虽不明白究竟为何,但也十分清楚皇帝之位对人的诱惑有多大。
璟德帝病愈,朝中的大臣们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回去了。
但此事却也向众人传达了一个信号——璟德帝如今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身体也因过度操劳而大不如前了。
据说璟德帝生病之时,是太子殿下衣不解带的照顾的,眼睛都熬红了。
于是璟德帝病好了之后,朝中赞颂太子功德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而璟德帝却一言不发,态度暧昧不清。
甚至有传言道,璟德帝更中意五皇子,欲废了太子,立五皇子为太子。
传言就是传言,现在不还是太子殿下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帝了吗?可见传言不可信。
玉婉如是想着,脑海中忽而闪过先帝慈祥的面容。
自祖父离开人世后,就再也没人愿意这么陪她玩了。
父亲母亲对她虽然很是宠爱,但对她的要求也十分严格,尤其是不愿意要她接触军中之事,也不允许她看兵书。
长大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将她举过头顶那样玩儿了,也要求自己注意男女之防,连哥哥也不允许她过多的亲近。
因此玉婉对璟德帝有一种很深的孺慕之情。玉婉也清晰的记得,当时的璟德帝十分注重保养身体,每日更是会空出一个时辰来锻炼身体。就是这样一个慈祥如父亲的人,怎么就那么突然就病重而撒手人寰了呢?玉婉想着想着,就有些蔫了,就连一会的宴会她都打不起精神来。
徐夫人看着闷闷不乐的玉婉,还以为是自己训斥的太过了。虽有些心疼,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最后却选择了沉默不言。
老实点总归是好的,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后悔都来不及。
徐夫人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希望今日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引路的太监小桂子是御前伺候的,话不多,很是恭谨,很快便引着皇后亲自举办的赏花宴上。
像她们这些外命妇是不能直接面见皇帝的,于礼不合。所以便被带到皇后的宫中,参加所谓的赏花宴。
很快便到了皇后所居住的坤宁宫中,有些来得早的夫人小姐早早就已经到了,徐夫人将时间掐的刚刚好,不早也不晚,既不显得过于谄媚,又不失礼数。
司寇家一向是比较受人瞩目的存在,谁让人家就是得皇帝器重呢?
像这样的赏花宴,能来的无一不是身份贵重,深受皇帝看中的世家。所以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总不会将心中的想法挂在嘴上,表面上皆是端庄得体的。
玉婉跟在徐夫人身后,虽还未长开,容貌虽不是最拔尖的,却也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再加上玉婉的眼睛生的极好,十分的灵动,却又有几分英气。
“哟,想必这就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吧?真是好看,夫人真是好福气呢。”说话的是丞相夫人,她在人际交往上一向水袖善舞,从不与人结怨。不管是谁,她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性子。
司寇家虽显赫,但这些年边关太平,皇帝也甚少有能用得到司寇家的地方。如今更是十分谨慎,近些年也逐渐淡出朝堂了,只操练操练兵将,不领别的差事。
如今却单独夸了玉婉一通,不知是何用意。
徐夫人心中一跳,面上却不显。只端着端庄优雅的笑容,福了福身道:“夫人谬赞了,小女年纪尚小,平日里十分顽劣,哪及得上夫人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只盼着她能像大小姐一半的听话就好了,我也能少操些心。”
“二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女年长些,自然是要沉稳些。不过小孩子嘛,等长大些自然就懂事了。小女小的时候,比夫人的三小姐还要顽劣,我很是头疼呢。”丞相夫人拉过徐夫人的手,又是好一顿夸赞。
玉婉跟在徐夫人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十分老实的模样。
“来,玉婉,这是我的大女儿,思琦。思琦,这是将军府的三小姐玉婉。你们俩年龄相仿,想必更玩得来,以后可要多多联系才好。”
李思琦顺从地点头,面上端着温柔的笑,朝玉婉伸手。“玉婉妹妹,初次见面,你叫我思琦就好,家中的姐妹都是这样叫的。”
玉婉回过神来,偷偷觑了一眼徐夫人,发现她面色正常,并没有反对,便也从善如流的挽住了李思琦的手,甜甜道:“思琪姐姐,你也叫我婉儿就好,我在家中时二姐就是这样唤我的。”
丞相夫人满意地看着两个女孩子,面上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咦,怎的不见郡主呢?可是有事耽搁了?”
绕了一圈,终于绕到正题上了。徐夫人闻言面色十分恰当的黯然了一瞬。
“郡主她不小心染了风寒,身体实在是不适,又怕过了病气给各位小姐,就在家养着了。”
丞相夫人闻言,也显得十分担忧的样子。“啊呀,那可真是受罪了,春日里最容易染风寒了,又最是难好。是该好好将养着才行——
思琦原来也跟郡主见过的,两个女孩子还算投缘,回头送些东西过去,也算是思琦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