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之中的空气稀薄,容阮阮只觉得呼吸微窒。
偌大的手掌覆在她面庞上,只露了一双闪着莹光的眼睛,略带狠意地凝着他。
腰下坚挺之物让她脸色涨红,她下意识地想逃离,伸手便抵在他小腹,但每用劲一分,男人的覆压感便更强烈。
有种自以为自然,叫做得寸进尺。
一番挣扎之后,最后她放弃了抵抗,反正也是动弹不得。
徒留萧承晏喉结滚动,感受着她柔若无骨的指尖竟能有这么大的巧劲。
不是柔弱如水的容二小姐,应当是练过的。
娇滴滴的美人难道也会舞刀弄剑,萧承晏的双眸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盯穿。
离风话罢便猛地退出,扰了他的兴致,真是该死。
锦被之下二人各怀心思。
从离风的话里,她终于信了这是东厢,确实是萧承晏的住处。
可她一时难以接受,她昨夜真是询问了府里的人,否则在国公府她怎敢孤身乱闯。
总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难道国公府的酒更易醉?醉到断片?
但唯独没有把责任推到萧承晏身上。
因为他根本没有理由给自己作局,数次相见他对她的冷漠就足以说明他眼中根本看不上自己。
可疑惑填满于她的心,离风所说的怎么会发生?
既然她身在此处,那西厢本给她安排的住处里又是何人?
总不可能萧承越孤身一人在她房中待了一夜吧?
而且平白无故怎会有人一大早去西厢,还恰好去了她的房间围观。
真是见鬼了。
只是没想到“鬼”在旁边。
她的理智被计划的失误所吞噬,最后在萧承晏的轻咳声中被拉回。
事已至此,那拿下他?
既然当不了越王侧妃,那就奋力当上晏王妃?
反正萧承越和萧承晏都是敬王府之敌,之所以她攻略的是越王,也无非是越王对她爱意难掩。
当初若萧承晏率先心悦她,那容府更是乐意。
比起萧承越,萧承晏更难攻。
若能以美貌作诱,那何乐而不为?
既然命运弄人,那便重搏一局。
忽而他轻挪了身子,摩挲之声很浅,却让她惊觉抬眸,两人恰好对上了视线,她不敢吱声。
他现在拥有莫大的控制权,是最不好惹的,谁知道他酒醒了没,谁知道合欢散的药效散尽了没。
她屏息许久。
萧承晏忽而往下覆着。
“晏王殿下!这可是国公府,殿下还不快起来!”
所以呢?
不是国公府就可以不起来吗?
萧承晏嘴角轻勾着一抹戏谑,微错了眼神,贴在她鬓边飘飘然一句——
“不知怎的,脑袋昏沉得很,总有点怪异的感觉,总想......”
想什么?
合欢散的药效还未褪尽吗......
“殿下,疼。”
她费劲往上推他,微覆几秒他才自觉起了身。
庞然大物压得她心烦意乱。
“现在容二小姐知道是谁乱闯入别人的房间了吗?”
打趣的笑意悬在他眼尾,却等来容阮阮瞬间泛红的双眼。
“臣女昨夜喝多了,无意闯入殿下房中,还请殿下恕罪。昨夜的事,臣女已经记不清了。”
“本王也不知怎的,明明才饮了几杯,便觉得天旋地转,也不知怎的竟毫无察觉容二小姐也在这儿,不然本王定然让你把你送回去,免得给容二小姐落下个勾引皇子的罪名。”
天旋地转……
勾引皇子……
这两桩皆是她有意而为,只是没想到却是与他同床而眠。
“臣女怎敢勾引殿下!”
“女子清白何等重要,容二小姐为世家之女,想来是不会做这等事。”
糊弄过去便罢了,与他争执也无益,不如想想怎么让他负责。
散落在床尾的外衣被他轻拿起,一片暗红闯入二人的视线。
落红。
他往回缩了手臂,生怕她发现他臂上的伤。
萧承晏冷不丁地望向她。
意识到他的目光凝聚,只一瞬,眼泪在她打转后便顺着眼尾往下滑落。
萧承晏试探的眼神猛地收起,瞧着衣衫不整的心上人在他的胡作非为之下忽而落泪,一时无措地拧紧了眉心。
他沉着嗓子道:“虽你误闯在先,我也记忆模糊,但你清清白白的女子,本王不会不管你。”
啜泣之声在他这句话后渐收,她穿上了外衣,顺势在袖口摸到了昨日他匆匆掉落的玉佩,便取出相还。
“殿下的玉佩,昨日救臣女时掉落的。”
刚巧给他递了个台阶。
“你先留着吧。”
聪明人对话素来不用说太多,只这一句便是他的承诺。
贴身之物,哪有随便送给女子的道理。
“去露个脸,自证清白。”
“什么清白?”
“自然是你与四皇兄的清白,不然呢?与我的清白?”
……
她顺势收起玉佩,整理了衣衫和凌乱的发丝,跟着他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他自是去前厅品茶,陆夫人已然在等着大家。
西厢里悉数围着些许长嘴的女眷,还未走近便能听见些许闲言碎语——
“这是安排给容二小姐的房间吧。”
“那这里面岂不是……”
“这可是国公府,越王殿下这可是太明目张胆了。”
坠在发髻间的步摇随着她略快的步伐缓缓晃动,粉嫩双颊在日光投射下更显莹白。
“大家都在看什么?”
容阮阮在人群后扬声,继而跟随着女眷探出头去,瞧着大门紧闭的屋子望去。
果然是长舌,这门尚且紧闭,其内也未有发声,众人便已经将未见未闻之事传得有板有眼。
“容二小姐……”
“不是说越王就在容二小姐房中吗?”
“都是谁在乱传……容二小姐不是不在房中吗……”
众人均将疑惑眸光投向她,天刚亮便有人围在此处,自然证实了她确实不在房中。
这让容阮阮心里有了底。
但到底是谁第一个传出流言?
她实在无法理解。
总归她的出现也让这场莫须有的流言就此打住。
随后围观人群纷纷散开,继而前往前厅去了。陆夫人备了清茶,由晨露所泡。
解决了现下所有的问题,容阮阮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人一旦心里放松了,脚步本该轻盈些,但她竟觉得步伐更显沉重。
她忽而停下脚步,朝身后宁静无声传出的厢房望去,抬眸之时,她猛地察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