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和白鸮解释太多，我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冲到窗边，用手轻轻挑起窗帘的一角，使我的视线能透过这处缝隙向外窥视。
坠楼的行尸毫不意外引起了一只还没走远的怪物的注意，它猛然回过头来，先是看看地面，接着又立马抬头扫视，那被血污覆盖的面孔上满是扭曲。
那狰狞的面孔似是露出几分诡异的笑，说不出究竟是窃喜还是疯狂……
只见最先反应过来的行尸张开满布利齿的嘴，一口狠狠咬在了另一只行尸的肩膀上，它用力将还在朝远处走的“同伴”拖拽回来，并不停朝之吼叫，好似在作着某种交流。
这交流非常短暂，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两只行尸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齐齐朝着楼上驰来。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有种看到了农家看家犬的既视感，心中那股荒诞感和违和感愈发强烈。
心中的念头如奔雷骤闪，手上的动作在下一瞬间也超负荷运转，我将身旁的撬棍以及唯一的警用头盔扔向白鸮，口中语速飞快道：“另外的两只行尸已经发现我们，速度快，把小件的家具丢到门口充当障碍物，太重的东西别管它，时间不够！”
白鸮也不含糊，抱起地上诸如懒人沙发一类的小家具小家电就往门口玄关堆叠，而我，在放下一个半米来高的鞋柜后，则持盾为她提供警戒。
……
它们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一只上肢有些残缺，下半身有些扭曲的行尸率先从消防通道冲入6层，它放慢了步子，张开大嘴，血液和唾液的混合物顺着它的嘴角不住地滴落，喉咙中还不断发出“咯咯咯咯”的异响声。
它看起来并不着急向我们发起攻击，只是一点一点向我们逼近，就好像是在戏耍它的猎物一样。见此情形，一直绷紧的神经稍放缓和，混乱的大脑也变得冷静，也正是在此时此刻，一个被忽略的信息传来危机的警示。
“淦！”一句粗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下意识地看向我腋下的配枪，也仅仅是在电光石火间，我便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使用枪械的巨大声响必然会引来大量行尸，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枪械是万万不可以使用的。
“不对！还有一只！”我低吼着。
回应我的，是物体击穿玻璃窗户的破碎声，我转身回望，便见另一只行尸自上而下跃入房内，与我四目相对。
包夹战术？钳形攻势？！！夭寿啊！这是行尸能够做到的事情？
我的脑中冒出一连串的问号，可现场的情况却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此时已然顾及不上太多，我拔出别在后腰的战术短刀，朝白鸮喊了声：“我先解决里面的，外面的你小心！”
白鸮似是应答了句什么，可整个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行尸身上的我完全没能听清。
就在我举盾刚摆好抗冲击姿势的瞬间，行尸扭曲狰狞的脸就在我眼前疾速放大，它一落地便毫不迟疑地朝我扑来。
这一飞扑将我连人带盾撞得后退出去三四米，直到右脚贴住墙面才堪堪停住，来不及喘口气，行尸再一次扑杀而来，而此次的势大力沉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盾牌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几欲脱手。
它将我狠狠地摁在墙面上，张开血腥的大嘴企图撕咬我的皮肉，所幸有着盾牌的阻隔，我持刀的右手向它的左侧肋下猛刺数刀，却不见它有丝毫的疼痛或是迟滞感，不由得心下又是一沉。
这行尸不知是受到鲜血的刺激还是别的原因，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我感到抵在身上的力量突然一轻，丝毫不敢放过这次机会，双脚抵墙，全身发力，将行尸朝外推，朝酒店客房的床铺上压。
也就在我将行尸压在床铺上的这一刹那，吃痛的左手骤然一麻，盾牌也脱手而出。
来不及思考，我几乎是本能地用被子将行尸裹在其中，随后整个身子直接压了上去。随着我将被子越裹越紧，那起初让我疼得直吸凉气的锤击也越发变得无力。
趁他病要他命！我调整了下自己压着被子的姿势，将右手腾出空来，用战术短刀朝行尸头部的方向连续猛刺，我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刺了多少刀，只依稀记得，在被子内的行尸完全停止反应后好一会，我才精疲力尽地收住了手。
正当我强提起几分气力，准备支援白鸮的时候，便听到门口方向传来白鸮好听的嗓音：“青警官，你还好吗？”
我略带有几分疑惑地朝她看去，就见她好似惊魂未定般半跪在地上，而那只四肢或残缺或扭曲的行尸则咽喉处中箭，倒在门外2米开外的血泊里。
“好箭法！”这是我真心的赞叹。
而白鸮却好似会错意般，露出了我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的羞赧？
“青警官你真坏，这时候还要开玩笑戏弄我！第一箭3米，这一箭就2米，而且还射偏了，我本身瞄准的是头部来的……”
好吧，我想她大抵是感到丢人了吧，对于箭法的问题也就不再深提。
我向白鸮轻轻走去，脑子将这次突发情况快速复盘，不由的得出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推论。
“这些行尸，莫非，拥有智力？！”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就在我念叨着我的推论时，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地上中箭的行尸的左手好像移动了？
我立刻停住了脚步，将掉落在地的盾牌重新拾起，朝白鸮示意，让她给门外的行尸再补上一箭。
白鸮仅管很困惑，但手上却很好地执行着我的要求。此时，我也已然来到门边。
也就在此刻，本身已经“死去”的行尸，不知是因为我的靠近，还是它感觉到了复合弓凸轮组的再次转动，突然暴起欲向我们撕咬，然而一发箭矢却带走了它如昙花乍现的体面。
看着它垂下的脑袋，我猜想，如若它还能开口说话，说的一定是：我起了，一箭被秒了，有什么好讲的？
正当我朝行尸走去，想赶紧把这些尸体处理好的时候，便听到身后的白鸮喃喃说道：“与其说是智力，会不会更像是一种……猎食的本能？”
“你说？猎食本能？！”
白鸮的猜想瞬间将我感到有些许阻滞的逻辑线打通，如果这个推论正确，会为我们规避非常非常多的危险。
我看向她，给出一个肯定的微笑，随后，低头看了看我脚下踩出的血红鞋印，陷入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