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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引

鱼干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华清引》,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叶婉清魏忠,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鱼干”,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红袍翩飞,马革裹尸,前世的她是叱咤风云的护国女将军原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之事,却不想惨遭奸人陷害许是天命未绝,让她一夜重回少时带着前世的记忆,背叛,利用……今世的她定要踏着那些人的尸骸,一点一点讨回来...

主角:叶婉清魏忠   更新:2024-01-18 05: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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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婉清魏忠的现代都市小说《华清引》,由网络作家“鱼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华清引》,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叶婉清魏忠,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鱼干”,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红袍翩飞,马革裹尸,前世的她是叱咤风云的护国女将军原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之事,却不想惨遭奸人陷害许是天命未绝,让她一夜重回少时带着前世的记忆,背叛,利用……今世的她定要踏着那些人的尸骸,一点一点讨回来...

《华清引》精彩片段


叶婉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如果说是再世重生,也太过匪夷所思,到现在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经历了一世,还是不过大梦一场,不如就托词做梦吧。

叶婉清拍拍身边的软榻,示意沈嬷嬷坐上来,见她还有迟疑,忍不住站起身将沈嬷嬷按坐下来,这才做出犹豫不决的样子开了口:

“嬷嬷,我,我做了一个噩梦……”

沈嬷嬷的神色随着叶婉清的诉说由从犹疑转为惊怒,虽然叶婉清借口为梦境,可是从她多年来的观察及各方探听来的线索消息相互印证下,居然有很多地方不谋而合。

而如此一来,便由不得她再把叶婉清的话当做胡话来听。

然沈嬷嬷虽对这番话已信了八九分,可是牵涉到的人乃是镇南侯夫人,这可不是她一个教养嬷嬷能扳倒的人物。

老夫人、镇南侯,随便哪个会是轻易就听信一个年幼少女梦话的?没有铁打的证据,弄不好就是滔天的祸事。

沈嬷嬷思虑再三,慎而又慎地开口说道:“小姐,此事事关重大,你说与嬷嬷我听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再外传第二人。即便是莞梅她们,也不能透露半分。”

说罢,沈嬷嬷心中还有些不放心,忙又加了句,“你且安心,嬷嬷自然有法子让她们知道该做什么。”

叶婉清点点头,她只把前世之事略略说了一些,至于更惨烈的,那更不是沈嬷嬷能够左右的。

两人静坐了会,莞梅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叶婉清还未发话,她跪在叶婉清面前,“小姐,喝了这碗安神汤,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

“莞梅,你这是做什么?”叶婉清一惊,忙又道,“你赶紧起来!”

一语罢,叶婉清接过汤碗放在身边的小几上,回身将莞梅扶了起来。

莞梅执意不起身,看着叶婉清的眼睛却是红了,几番隐忍不住,竟是噗簌簌落下泪来。

她用力一抹脸上的泪水,猛地伏下身去,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眼见着就磕出了血。

“莞梅,起来说话!”

叶婉清冷下脸,前世在血海中厮杀,久居上位养成的煞气和威严不自觉就外放了出来。

莞梅本待继续磕头,却被叶婉清眼中的冷肃威严震慑得情不自禁就站了起来。

“小,小姐……”

莞梅怯生生地说,小姐这个样子她从不曾见过,一个不过十四岁娇养深闺的少女,哪里来的这样大的煞气。

“什么事,说吧。”

叶婉清微微颌首,将一身冰寒气息尽数收敛起来。

“小姐,我,我是来请罪的。”

莞梅看着叶婉清的眼神又是愧疚又是感激,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其中,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你何罪之有?若不是我以前昏聩,沈嬷嬷又怎么会受此磨难。”

说到愧疚懊悔,没有人比叶婉清更深知其味,前世她就是在愧悔之中煎熬挣扎直到含恨离世,莞梅?她本也不欠自己什么。

“可是小姐……”

莞梅还待再说什么,却被叶婉清挥手打断了。

“好了,你的意思我懂。沈嬷嬷是我的乳母,也是教养嬷嬷,说起来也像我的娘亲一样。以前是我猪油蒙心对不起她老人家,现在既然醒悟了,就断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加之叶婉清坚定异常的眼神,让菀梅都不由得一怔。

一时间,更是让菀梅激动不已,为人奴婢的谁不想遇到个能善待下人的好主子,叶婉清是这样说的,也同样这样做了。

看着叶婉清喝下安神汤,斜倚着靠枕闭眼小憩,莞梅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到了门边,又吩咐莞兰烧水伺候沐浴,不多时隔间浴室中的浴桶就盛满了热水。莞兰倒入羊奶撒下玫瑰花瓣,又试了温度,这才唤醒了叶婉清。

坐进浴桶,让热水包裹抚慰着身体,叶婉清长舒一口气,顿觉浑身毛孔张开,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瞬间消除殆尽。

莞菊莞兰各执一张锦帕轻柔地擦拭着叶婉清的身体,莞梅站在她背后,十指在叶婉清的颈肩处揉捏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叶婉清不禁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祖母的书信已经到了,接下来就该动身返回祖宅了。

她十一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被孟氏借口怕病气过给侯爷和老夫人为由打发到了别庄“静养”,这一晃就是三年。

孟氏是恨不得她死在外面才好,她却一心想着早点回家孝顺那个“娘亲”,真是愚蠢得可以。

叶婉清冷冷一笑,既然要回去了,她这个当女儿的少不得要准备点礼物,好好“孝顺”一下孟氏,也好让她知道自己从不曾“忘记”过她。

小说《华清引》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莞竹,明儿个一早给绛雪飞鸽传书,问问我给侯爷夫人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是。”

莞竹低眉回道。

又沐浴了一会,叶婉清从浴桶中起身,换上舒适的睡袍后便躺在了床上。

几日来一直为沈嬷嬷高高吊起的心脏终于回归了原位,才刚沾上枕头,她就立刻睡了过去,这或许是她重生以来第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

再度醒来时天还未亮,屋外已有隐约的人声。想想应是莞梅早起为自己准备早点,即便是在别庄,莞梅也不曾在饮食上亏过她的嘴。

用力在被窝中伸了个懒腰,叶婉清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忽然很想继续睡下去。

这样全然放松的日子已经很久不曾有了,而很快,在她回去那个家之后,也不会再有。

由着性子再次进入梦乡,直到一阵熟悉的香味从鼻端传来,叶婉清才悠悠醒了过来。

“小姐你醒了?”

叶婉清才醒,边上早已等候多时的菀竹就上前,手脚麻利地为叶婉清穿衣洗漱。而另一边,莞兰则帮着莞梅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早点一一端上了桌。

虽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但都在蒸笼中放着,也不至于凉了影响口感。

一番洗漱后,叶婉清坐在了桌前。

香糯的八宝粥、绵软的羊乳小馒头、金丝卷、爽口的凉拌小菜、杭椒牛柳、素鸡金针菇……

叶婉清鼻子抽动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说:

“莞梅这手艺,看着普通的食材菜品,吃起来真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吞掉,回了祖宅定要老祖宗允我开个小灶,好教我天天还只由你打点三餐才好。”

说着夹起一个羊乳小馒头咬了一口,明明是面点,偏却入口即化,甜而不膻的奶香味儿在口腔中弥散开,让她不禁享受地眯起了眼。

“小姐说笑了。”

莞梅脸颊一红,手下却不停为叶婉清布着菜,说:

“候府的厨子哪个不是几十年的手艺,什么珍馐美味做不得,哪是我这雕虫小技可以比的。”

叶婉清但笑不语,莞梅是不会明白当身边无人可信的时候,想放下心来好好吃一顿饭有多难。

不多时撤下了饭桌,沈嬷嬷走进来,对叶婉清说道:

“小姐,别庄的管事和账房来了,正在偏厅候着。”

叶婉清微微一笑,示意莞竹为她换衣。

孟氏的手伸的很长,无论她身在何方都避不开她的眼线耳目,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不介意一点一点连根拔起,哪怕从最小的部分开始。

半个时辰之后,叶婉清坐在偏厅的太师椅上,轻轻吹着茶碗里漂浮的茶叶,桌上堆着的账册摞成了山,魏忠找回来的账房先生们正在专心致志地对着账。

别庄的管事和账房们一个个昂着头,满脸不在乎的神情,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主子,而是毫不相干的人。

“呵,还真把我当成那个一直被蒙蔽在谎言里的可怜虫了,没关系,现在有多狂妄,等下就有多悲惨。”

叶婉清不动声色地轻啜了一小口茶水,将茶杯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她虽然是以“静养”的理由被放到别庄来的,可好歹她也是镇南侯的嫡女,身份尊贵的贵女,一应吃穿用度虽比不得在侯府,可也差不了太多,这帮子背主的狗奴才居然仗着攀上了孟氏的高枝,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对账的总账房将最后一本账簿合上,对着叶婉清深施一礼,说道:

“小姐,全部账目核对完毕,未发现任何问题。”

话音刚落,站着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别庄的总管事廖辉不满地说道:

“小姐,昨个儿夜里您就派人封查账目,也不给个缘由,这一上午您又晾着我们在这儿枯等,现在您也看到了,账目清楚明白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做下人的虽然不敢说声委屈,可这心里也还是堵得慌。”

“大胆!一帮子不知所谓的奴才,小姐乃是侯府嫡女,想做什么哪里由得着你犯上质疑!”

莞梅做为叶婉清身边的一等大丫头,身份远不是一个偏远别庄的管事所能比的,这一气场全开的呵斥居然让廖辉一愣,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不忿,却还是闭嘴不言了。

“廖管事,我虽然不敢说是最公正体恤下人的主子,可这无的放矢的事儿我还是不会做的,能叫你们来必然有我的道理,有理不在声高,何妨再等片刻。”

叶婉清的态度让廖辉心里一阵发毛,这位小主子刚来别庄的时候虽然飞扬跋扈娇纵任性,但是极好糊弄,纵然是身边的丫头嬷嬷偶尔敲打几下,只要侯爷夫人一封书信下来,倒霉的必然是多嘴的丫头,所以他这两年越发胆大、有恃无恐起来,可今天瞧着这位,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眼里不时闪现的寒光没由来的让人心悸。

“怕是我看错了吧。”

廖辉自我安慰着,幸好他从第一天开始就把账目准备了三套,一实两虚,防得也就是今天这样的情形。

叶婉清将廖辉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子,那嗒嗒的声音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头,逐渐有人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来,手指也在袖子里微微抖动着。

“小姐,人来了。”

魏忠站在门口拱手说到,这一声把一众人等吓了一跳,纷纷扭头向门口看去。

“让他进来!”

叶婉清微微一笑,手指尖重重点在桌面上,来了!

一个穿着白色麻布袍的男人低头垂手走了进来,他身后一溜跟着八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四人一组抬着两个大箱子跟了进来。

男人走到叶婉清面前拱手施礼,道:

“见过小姐。”

“郎先生不必多礼,辛苦了。”

叶婉清回到,这一声让那男人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约莫二十八九的样子,五官平平无奇,白面无须,一双眸子却是滴溜溜转着,显得很不安分,此刻他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搓着手笑嘻嘻地回应道:

“小姐,小的当不得这一声先生,折煞小的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人群里却噗通噗通跪下了两三个,一个个面色煞白满头冷汗,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郎淳,你,你怎么在这里!”

廖辉又惊又怒地指着郎淳的鼻子喝到,从刚刚他走出来的时候,廖辉就直觉大事不好。

这郎淳原本是别庄的账房之一,做得一手漂亮的账目,只是这人好酒贪杯又嗜赌如命,被抓到过几次手脚不干净挪用公中的银子,被廖辉掐着欠债的白条逼着自己滚了蛋。

明明看着小姐从不管事,可她是从哪里把郎淳又挖了出来,这人可实实在在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儿啊。

“廖总管,小姐还没发话,你就这么急三火四地插嘴,没有半点儿规矩了是吗!”

莞梅又是一声呵斥,顺便又剥了个葡萄递到了叶婉清嘴边。

“这人品行不端,因为数次被我抓到偷盗银钱而被撵出了庄子,我是怕小姐被这贱人蒙蔽,令我等蒙冤啊!”

廖辉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嘴唇哆嗦的样子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廖总管,你怎么就能断定郎先生的出现就一定与你有关?这蒙冤二字又从何说起啊?”

叶婉清淡淡一句话,把廖辉噎得直瞪眼,“这”了半天,也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郎淳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

“廖总管,郎某确实毛病满身,但唯一一点,绝不攀沾无关之人,也绝不妄言不知之事,廖总管还未知道郎某所为何来就妄加指责,是心里有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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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节如其名,满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纸灯,在夜晚中闪烁着并不刺眼的光芒,映衬着半空中柔和的月光。

“来看一看咯……这儿的花灯有葫芦状的,有鼓状的!”

“姑娘,你要不要买个花灯送给你的心上人呢?”

“公子……”

人山人海,几乎把城内的每一条街道给挤满了,不时的有几句吆喝声,但更多的则是分辨不出从哪个方向而来的嚷嚷声。

菀梅四婢一直紧跟着叶婉清身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周围看,像是好奇,又像是觉得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画灯竟能有如此形状实在神奇。

虽说她们皆为镇南侯府中唯一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比府里头一般的侍女地位高了不少,但叶婉清自小母亲亡去后就由孟氏带着,慢慢地叶婉清就疏远了她们,而后又是别离三年京城繁华生活的日子。

可以说她们从没接触过这些,打小便在魏忠身边接受培养。

“小姐小姐!”

菀兰突然兴奋的大喊,也没有去理会身边菀竹的牵拉,指着不远处围满了人的地儿道,“那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小姐我们去看一看吧!”

叶婉清顺着菀兰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果真是人挤人,完全看不到里中情景,只能隐约看得到围在一旁的人皆是一脸的兴奋。

她虽然不止来过一次花灯节,但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说实在她的确是期待着花灯节的。

于是叶婉清只犹疑了一会儿,便打定主意走了过去,后面的丫鬟除了菀梅一副担忧的模样,另外三位也都一样的期待着即将看到的东西。

“好啦,菀梅,难得一次出来玩,就让小姐放松放松吧。”宛菊笑道,然后拉着菀梅走了过去。

叶婉清几人凭借着人多的优势,硬生生地给挤到了前方,旁边被挤开的人群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只专心的看着前方。

在叶婉清松口气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左边不出头,右边不出头,不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打一字!”

叶婉清愣了愣,意识到这是花灯节常有的游戏——猜灯谜,年轻小贩持着一个荷花状的纸灯,念着藏在纸灯下方的谜语,然后挑灯人便回答,若是回答得出来就可任挑一个画灯,要是连续猜出几个还能得到别样的礼物。

“林。”

在小贩落音后,随即响起的便是另外一道男音,清越动听,不似多数男子那般低沉,但听着更为舒服。

想必刚行冠礼不久罢。叶婉清心里猜测。

“恭喜公子又答对一道!”小贩笑着拍了拍掌,周围的人也纷纷鼓起掌来,小贩又问,“那公子可要继续答?”

“要。”

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嘞!”小贩看着那名公子任意挑了个花灯,小贩依旧念出了花灯下的谜语,“一月又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一家有六口,两口不团圆。”

“用。”

“太棒了!”众人欢呼道。

小贩又连续问了几个灯谜,面前这位公子都一一回答了出来,不由得兴奋,“公子,还请你任选一个喜欢的花灯送给你喜欢的姑娘,之后还有我们给你送出的礼品,愿你今年的花灯节过得愉悦!”

“喜欢的姑娘?没有。”那名公子毫不客气的说,但也没有拒绝小贩,还真的在这些花灯里认真的挑选起来,好不容易挑了一个看起来还耐看的,又见小贩递上来一条竹链。

公子接过来,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抬眼在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最近的那个看起来还有点熟悉的女子身上。

然后,叶婉清颇为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将他自己好不容易赢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展开在自己的面前。

“公子……你这是?”叶婉清愣住了。

“给你的。”男子将东西又往前递了递,一双黑眸凝视着叶婉清。

“啊?”叶婉清咽了咽口水,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才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想要看清楚男子的面容。但显然是徒劳。

男子带着一张黑白色的面具,将他的五官都遮盖住了,只露出苍白的皮肤,身姿挺拔修长,一身湖蓝色的衣裳,举止之间颇有中贵公子的作范。

叶婉清愣愣地接了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冰冰凉凉的,待触觉离开后叶婉清还无意识地两指交叠在一起,蹭了蹭。

“接下来还有没有人来挑战啦?”小贩又开始吆喝了,这次不需多大力,因为在他喊出话来的下一秒就有人应了:“我来!”

小贩看到应的人正是方才公子赠物的那名女子,一时间忍不住笑了:“小姑娘,你这是赢了后再给那位公子送去吗?”

“不用废话。”叶婉清没有回应他的打趣,而是把手上的东西塞进了菀竹和菀兰两人怀里,径直选中了一个莲花状的花灯,“问吧。”小贩见那名女子没有普通女子般听到这种打趣便脸红羞涩,也不好多说什么,“嘴下留着八字胡。”

“只。”

“走在上边,坐在下边,挂在当中,埋在两边。”

“土。”

……

人潮涌动,本来就多人的地儿因为旁观者下意识发出来的哄笑声吸引了更加多的人,于是猜灯谜的年轻小贩是笑得合不拢嘴。

“祈公子。”

在那名带着面具的男子刚一脱离人群,藏在人群中并不起眼的一个男子紧随其后,“你为什么要将那花灯赠予叶家小姐叶婉清?”

听到这话,祈公子脚步顿了顿,然后问道:“她便是叶婉清?”

“是的。”

那名男子虽紧随祈公子,但都会很有分寸的没有贴进,而是离了有三步的距离,说话之间也是毕恭毕敬。

“是么?”祈公子伸出苍白几乎可以看到青筋跳动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脸上冰冷的面具,不知是笑了还是没笑,良久,男子才从他的公子口中听到,“那就当做是给她的一个见面礼吧。”

见面礼?

男子在心里默默说道,人家连你长什么样是谁名甚都不知,这何谓见面礼?

算了,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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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婉清拿着一个两个叠加三角的灯笼挤出人群中时也找不见那一道身影。

菀梅有些无奈:“小姐,你就算不想白收你可以直接还给他呀,何必再去猜灯谜。”想到最后叶婉清猜的那个什么灯谜,她就脸一阵红。

叶婉清突然回头问道:“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谜底为什么?”

菀兰:“情投意合。”

宛菊:“地久天长。”

菀梅再次无奈。

“啊——!”突然一声熟悉的惊呼,很快叶婉清就觉得肩上一阵沉重,宁婧身上的那股不太明显的幽兰清香扑鼻而来,“找到你了,叶婉清!原来你去猜灯谜了啊。”

还没完全承受得住宁婧身上的压力,叶婉清就见宁婧身后跑过来两道身影,幸好在扑上去之前就及时顿住了:“宁婧——跑那么快干嘛!”

不满抱怨的是杨徽,他气喘吁吁地缓着气,与其不同的是林雁晟,就算跟着跑了那么久,连点汗也不见,游刃有余,只是目光多瞟了几眼那个花灯。

宁婧对杨徽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对叶婉清挤眉逗眼道:“刚刚我可听旁人说了,猜灯谜那有个男子送了陌生女子花灯,然后女子想赢回来再送给那名男子,你说这一对男子女子会不会成就一段佳缘呢?”

菀兰在一旁插嘴道:“可小姐连那个公子的相貌都不知。”

叶婉清刚想回话,就听见身后的菀兰说了这话,顿时想扶额,她知道宁婧并不知情那女子与男子是谁。只是过来见她刚好从猜灯谜处走出来试探试探她,还未等她模糊过去,菀兰就已经把底交出了。

宁婧在一旁笑得可欢了。

应该说她这个月来都笑得很开心,无非不就是及笄礼已过,她可以不用去听她外公讲那些无聊的内容了。

“哦对了,”宁婧突然拍了拍手,道,“差些忘了我想跟你说什么,就那什么你当时在赏花会上针对的那个女的叫什么了?”

“我没有针对。”是她自己碰上枪口的。叶婉清反驳道:“杜云溪。”

“杜云溪?”宁婧念了一遍,觉得不太顺口,“算了,也不大要紧,就我方才看到她和李恪在一起逛,那黏糊劲儿,一点大家闺秀都没有。”

叶婉清抬眼看了下宁婧脸上不加遮掩的不屑,内心毫无波动。

“好了,在这讲话太吵了,我们去名雅苑吧。”林雁晟建议道。

于是一行人就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中朝名雅苑前进。

其实大家主要看的是叶婉清手里的两个花灯。

等终于来到茗雅苑的时候,里面也早已坐满了人,幸好宁婧由于常来这里,所以客栈老板特意给她留下了一处位置。

叶婉清一上楼,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那一桌,桌上的只有一壶酒,坐着的两人尤为显眼。

一人脸戴一张面具,一人身着黑衣,两人相对着坐在酒桌前,默默无言的,在这热闹的花灯节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耳边又传来宁婧的打趣声:“听说那名男子还戴着副面具,神秘得很。”

叶婉清压根懒得理会宁婧,直接拿起手中的花灯走向那一桌。

祈公子在叶婉清还没上楼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实在因为只有她手持两个花灯,而且那两个花灯模样突出,实在很难不去注意。

叶婉清迎着祈公子的目光,将花灯放在了他的面前,淡淡道:“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祈公子看着已经放在自己面前的花灯,叠加的三角形状,怎么看怎么这么尴尬?

“不用了。”祈公子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一口饮尽杯里的酒,再抬眼时花灯还在,但送花灯的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祈公子轻笑一声,单手提起花灯,闪烁的黄色灯芒并不会太刺眼,至少他看着不会不舒服。

“严去,你说她是不是听不懂话?”话说到这里,已经隐含了冷意。

不,叶小姐是听到的,只是不想理你的话而已。

严去没有回答。

“不过你说,礼尚往来的话,我亲她一口,她会不会也来亲我一口?”祈公子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

不,她会直接给你来一巴掌。

严去深知自家公子的恶趣味,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沉默地解决手中的酒。

恰在这时,方才在这里响起的声音在不远处也响了起来,只不过语气不同——

“请你放开,秦王世子。”

叶婉清冷冷地看着面前握着自己手臂的李恪,只觉得被他握着的手臂传来一阵鸡皮疙瘩,延伸至全身。

她们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李恪,以及身边的杜云溪,于是叶婉清不想在自己好不容易能够放松的一天再因为看到他们两人而心情低沉,所以才想眼不见为净,转身就想走,却被李恪给拉住了手。

李恪着急道:“婉清妹妹,你听我解释,我只不过是想要通过云溪来找到你,人太多了,难免我看不到你。”

一边的杜云溪本来是满面红晕,听到李恪立即将自己摆出来,也只是红晕褪尽,咬着下唇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来:“对啊,婉清妹妹,世子只是想来找你而已。”

叶婉清皱了皱眉:“我不想知道这些,还麻烦放手。”

“婉清妹妹……”

李恪还想说什么,就被林雁晟突然打断:“世子,我们几人只想在这里吃一顿餐。”

李恪好像才注意到他们几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佯装成担忧的样子:“婉清妹妹,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以往你都是不与他们来往的……”

叶婉清也知道李恪是根本不准备放手,直接使出了力,挣脱开来,与宁婧几人快步离开了客栈。

杜云溪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李恪。

被当众摆了面子,身为秦王世子的李恪是坚决忍受不了的。

他们没有看到,有两个男子趁在此时悄然出了客栈,若是李恪注意点看必定会发现其中有一个熟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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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

叶婉清猛地倒抽一口气,但在自己后背上涂抹药膏的手没有任何柔下来的迹象,“菀菊你轻点……”

“小姐,轻了便没用了。”

菀梅睁眼说瞎话,手指仍在叶婉清之前白皙光滑如今布满淤青的背部揉着,心疼的道,“小姐,你这是去陪人练武的吗?菀菊反而觉得你是去斗殴了。”

听菀菊这么一说,叶婉清也有些苦笑。

她一直以为自己前世经过许多次训练造就的体魄也随着自己回来了,然不想,在练武台上与林雁晟近战不过一会儿就觉得全身酸痛,但一直咬着牙忍下。

看来最近她真的是太久没锻炼了。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刺痛,叶婉清寻思着该找个什么时间训练一番。

不等叶婉清想出个什么结果来,就见宁婧跨着步进到内室来,见着叶婉清这副模样笑了。

“我当是叶小姐在练武台上将雁晟打趴下,然后毫发无损的回府,原来受到的都是暗伤啊。”

叶婉清没动身子,只掀了掀眼皮子:“杨徽跟你说的?”

“不然呢?”

宁婧走到了叶婉清的面前,瞧着她后背上遍布的淤青红痕,以及那些油亮亮的药膏,没忍住,一巴掌压了下去。

“痛、痛、痛!”叶婉清被压得差些跳起来,怒视着宁婧,“你这是过来找不痛快的是吧?”

“这怎么能这样说呢?”宁婧不知悔改,再用手指戳了戳淤青,再次听到叶婉清的痛呼,笑得一脸得意,“难得见你一次这么狼狈,能让我接下来一年都身心愉悦呢。”

“我也身心愉悦。”

叶婉清幽幽道,终于有理由不用再去书院了。

菀菊擦完了药膏后便先行告退。

宁婧坐在床边,见趴着的叶婉清一脸惬意,出声道:“叶小姐真是玩得一手好招,方才我去看望雁晟的时候,她一脸兴奋,眼都发光了,看来是真正接纳了你。”

叶婉清微微眯眼,笑得更为惬意。

这才是她一大清早过去送花灯的目的啊。

叶婉清是知道,即使当时宁婧愿意接纳她,并声明罩着她,但宁婧小团体里的人有多数是觉得不服气的,只是不敢在宁婧面前说,而杨徽和林雁晟身为最亲近宁婧的两人,对她是没有不服气,接纳也没有。

而以后的路上,叶婉清一定是会需要他们的助力,所以不能得过且过,只与宁婧一人交好,这样到了最后关头还是无人出来作为她足够坚实的后盾。

而那样子的结果往往叶婉清是不愿见到的。不能说是纯利用的关系,但利用是有的,但大多还是真心想结交的心情。

宁婧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而叶婉清则是在床上躺了足足几天才能完好的站了起来。

自此后,叶婉清开始了每日一练的日程,直弄得府里头的奴才丫鬟颇为震惊,不可置信。

菀梅跟在她的身边,累得气喘吁吁之时撇眼一见小姐仍旧轻松无比,她虽一直跟在魏忠身边习武,但她更注重的是学习医术与烹饪,武功不稍多久便被遗忘在不知哪一个角落里。

下次应该叫菀竹或菀兰。

菀梅心下暗暗决定。

就在她停下来歇息的一瞬间,看见杜云溪捧着一样东西匆匆从那边的小径而过,菀梅觉得有问题,便叫停了一旁还想继续练下去的叶婉清。

“小姐,我刚刚看见杜云溪从那条小径过去,如果没错的话,那便是朝着老夫人的方向而去。”

叶婉清停了下来,目光顺着菀梅所指方向看去,只看到了最后一个背影,但同时也能看得到身边婢女♀捧着一样东西。

叶婉清目光一凝,立即道:“快,回去了梳洗后去祖母的竹吟院。”

“是。”

杜云溪本来已经被安排回了自己的府里头,但从镇南侯出发后,就会时不时的过来,每次过来都不带一样东西,而且都是前往竹吟院,老夫人本来也不耐看到她,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下来,杜云溪正好趁这一段时间捧着碗燕窝过来。

青梅见着这几天常见的杜云溪,朝她冷淡地点了点头,便领着进去了。

“祖母!”

杜云溪甜甜地唤道,来到老夫人的身边,将身边婢女手里捧着的燕窝拿了过来,摆放在桌上,笑着朝老夫人道,“祖母,这是云溪特地在家里面吩咐人熬了好几个时辰,您试试看味道合不合您的心意?这也是云溪在新的一年里对老夫人的祝愿。”

老夫人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仍旧斜躺在床上,也许是入春了,老夫人觉得自己身体已经不如去年的了,以往一觉醒来也才鸡鸣不久,而今确实差不多到了午后。

见老夫人没说什么,杜云溪松了口气,便自然地拿出来一个碗来,盛了一勺后,就拿到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微微张了张嘴,刚要喝下,就见一道娇小的影子快速的从眼前掠过,将整个碗摔到了地上。

“啊!”

杜云溪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缓过神来定睛瞧去,只见有一只黑色的猫正蜷缩在了老夫人的被子上,正睁着双翠绿的眼睛瞧着自己。

杜云溪微微瞪大了眼,这儿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只猫来的?

青梅也吓了一跳,匆匆过来,就想把猫给提走,就见老夫人今天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笑容来:“这猫倒还可爱的,不知是哪房跑过来的。”

杜云溪听见老夫人这么说,也僵硬地扬起了抹笑容:“是呢,这猫真可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水灵水灵的。”

青梅看见老夫人并没有任何受惊的现象,倒是松了口气,然后刚想退下去,转眼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惊叫一声:“小姐!”

青梅的话音刚落,叶婉清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在看到老夫人怀里抱着的黑猫后,眼睛陡然发亮,又在看到地上破碎的碗后惊讶的挑了挑眉,而她身后也跟着四个同样慌张的婢女。

“喵喵!”

反观之,那只黑猫在看到叶婉清后凄厉的发出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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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连忙伸出手抚摸着黑猫意外柔软的毛,好不容易将黑猫炸起来的毛给柔顺了,才用责备却隐含着宠溺的目光看向已经站好来的叶婉清。

“你这孩子,怎么将这只猫给吓成这样啊?”

叶婉清一边笑一边坐在了椅子上:“这只猫太有趣了,我一接近他他就给我跑,怎想知他一溜烟就给我跑进了祖母你这里。”

说罢,好像才看到了杜云溪般诧异道:“原来云溪姐姐你也在啊……”然后扭头看了眼摆在桌面上还冒着热气的燕窝,笑得意味深长,“难道这一锅燕窝就是云溪姐姐你带过来的吗?”

“是的。”杜云溪捏了捏手掌心,她当然清楚这不过是叶婉清装出来的模样,她被叶婉清算计了那么多次,若是她还以为这个叶婉清还是以前那一个从听计从的叶婉清她就真的是瞎了。

再者说,她如今出到外面颇受人指指点点,只不过是当着她的面说不出而已罢了,她也叫人去打听过了,都是诋毁她的话,也就是说如今她大家闺秀的形象早已经破碎了。

这一切,杜云溪极其肯定,是叶婉清做的鬼。

姑姑嘱咐过她要小心应对叶婉清。

“来,小猫,你饿了吗?”叶婉清点了点头,随后眯着眼,朝窝在老夫人怀里不愿冒头的小猫咪够了勾手指,小猫咪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跳了出来,三下两下跃到了叶婉清的怀里。

叶婉清满意地抚摸了一下小猫的毛,随后看向开始冒冷汗的杜云溪:“云溪姐姐,你的燕窝看起来真的蛮香的,就不知道能不能让这小猫咪尝一尝这味道?”

“这……”杜云溪再心里低声咒骂了几句叶婉清,面上挂着为难的神情,“这,不大好吧?这是姐姐我费了好几个时辰才熬出来的,本来还想着给祖母试一试味道,怎么这猫便冲了过来,将其打翻。”虽然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言语之间都是指责猫和叶婉清。

叶婉清假装自己听不懂,遗憾地摇了摇头,便跟身后的菀梅说道:“菀梅,这可怎么办?方才这小猫咪便是冲着这味儿来的,不管我们喂什么他都不愿意碰,难不成得要饿死了?”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我还挺喜欢这小猫咪的。”

“婉清,”老夫人这时依靠着青梅的力坐了起来,“你是说这小猫喜欢这一燕窝?”

“是啊。”

叶婉清咬牙地点了点这小猫的额头,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见老夫人对这猫还挺感兴趣的,便解释道,“这小猫是我从书院回来时捡到的,一直养在院子里头,今儿难得带着小猫出来花园逛一逛,谁曾想闻到了云溪姐姐带的燕窝味儿,于是就抛下我们,随着云溪姐姐冲进了祖母您这。”

老夫人轻笑一声,多日来的疲倦也消散了不少,她道:“这小猫倒还有点灵性,云溪啊,我瞧这燕窝还是给这小猫吧。”

杜云溪一急:“祖母,可这……”

“你急些什么呢?”叶婉清突然出声打断了杜云溪,她朝杜云溪嫣然一笑,“我记得云溪姐姐一向温和慈善,对小动物也不应该吝啬才对啊,难不成,这燕窝是有问题的?”

“婉清妹妹!你说的是什么话!”

杜云溪立即反驳了,笑容略微有些抽搐,“这燕窝有问题的话,我为何要拿来给祖母呢?婉清妹妹,你可不要再诬陷姐姐了。”

叶婉清没有理会杜云溪在后面一句话中给她下的陷阱,只柔柔的对在怀里面翻腾的小猫道:“来,知道你饿了,云溪姐姐也很乐意给你吃,你想吃什么呢?”

“喵!”

黑猫激动地尖叫,被减去指甲的爪子一直在燕窝锅附近抓,就是抓不住什么东西。

“是汤吗?”

叶婉清示意了一下菀兰,菀兰立即识趣的勺了一勺,慢慢地接近小猫,小猫立即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伸出舌头先是舔了一舔,似乎是觉得味道可以,便一直舔到勺子一干二净为止。

老夫人在一旁看着直笑。

杜云溪也跟着干笑几声,只是垂在腿间的手悄然握紧了裙摆,心跳得尤其快,就在下一瞬间,有一刻停止了跳动——

“汤喝完了,我们来吃点肉吧。”

叶婉清柔声道,然后从一锅燕窝中挑了一块肉出来,猫自然会喜欢吃肉,老夫人期待地看着这只她甚是欢喜的小猫扑上去啃掉那一块肉,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小猫只攀着叶婉清的衣袖,看都不看一眼那一块肉。

“难道是小猫不喜欢吃肉?”

叶婉清自言自语道,然后慢慢地提着这块肉接近小猫,小猫见自己的嘴就要接触上了,立即再次“喵喵”的叫了出声,一声比一声的高昂,一声比一声的刺耳。

把叶婉清吓得把勺子中的肉给弄掉在了地上,杜云溪也同样惊叫一声,惊叫完后又似乎松了口气,忙招呼过旁边的侍女,不知吩咐了什么,侍女连忙退了出去。

杜云溪叹息道:“我叫媛春吩咐膳房再做一份罢,幸好来之时还带了一……”一字的音刚开始扬起,就见老夫人的眼睛慢慢地瞪大来,随即便是一声更加刺耳的猫叫。

杜云溪猛地回头,看见有一条斑点狗正瘫在地上四肢抽搐,狗嘴里直吐着白沫,眼珠子也不断地往上翻。

而掉在地上的肉不见了。

叶婉清面上的血色褪了一干二净,手紧紧地抓着猫的毛,所以才导致了猫方才的痛叫。

“这……这怎么回事?”

杜云溪脑子里转过了许多思绪,最终颤抖着发出了这一声。

青梅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手也用力地抓着门框,这只狗刚刚偷偷跑进了院子里,还没等她抓出去,就因为吃了那一块肉不过几秒就成了这样。

若是方才老夫人吃了……

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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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菊见叶婉清神色有异,不敢耽搁,几下将手中发丝编成发辫,从首饰匣中挑了几朵珠花点缀其间,就匆匆退下出去寻人。

叶婉清想到的事跟沈嬷嬷有关。

梦中自己要回祖宅之前,祖母卢老夫人来了一封信,说是及笄礼前须得召回沈嬷嬷继续做为叶婉清的礼仪教养嬷嬷,一众事宜必须得有这个乳母参与,这也是礼数所在。

却不曾想沈嬷嬷接到召回的信息动身回府的途中突然感染了恶疾,才走到一半就一命呜呼,最后教养嬷嬷的差使落到了孟氏推荐的赵嬷嬷身上。

当时只道是沈嬷嬷没有这个福分,现在想来怕是遭了孟氏的毒手,只怪自己一次又一次轻信那个毒妇,才会让她慢慢将自己的羽翼心腹剪除殆尽。

叶婉清正想着,风霜二人已经到了门外,通禀之后进了门来。

当先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身形高挑瘦削,一袭玄色短打劲装显得格外利落英气,面容清俊眉眼锐利,高高隆起的太阳穴和落地无声的步伐都在在揭示着这是个身手不弱的高手。

随后跟着的少年年纪轻些,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五官亦是不俗,浑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寒气息,顾盼之间目光如电炯炯有神,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儿郎。

二人进门对着叶婉清深施一礼,头并不抬起四顾,纵然是主子,终归男女有别,不好直视。

“朔风,我召你和飞霜前来有一要事需要你二人一起去办。”

叶婉清手指轻点桌面,这是她多年来思考时养成的习惯,一时心急带了出来。

“但请小姐吩咐。”

朔风单膝点地,声音低沉而坚决。

“你二人即刻动身,你去义县别庄将沈嬷嬷接回来,这一路务必打点精神马虎不得,我这还有书信一封,你也交给沈嬷嬷;飞霜将我手书信笺两封分别交由祖母和母亲,要面呈,随后赶去与朔风汇合一同回来。”

叶婉清说话的同时奋笔疾书,不多时写就书信三封,吹干之后塞进信封并用火漆封住,交由莞菊递给了朔风和飞霜二人。

朔风接信在手,心底却是诧异得很。

他本是街头流浪的孤儿,被好心的养父杜海收养,其妻正是沈氏。

朔风对养父母一家心存感激,虽然后来被魏忠相中做了小姐的侍卫,与养父母聚少离多,可内心对二老以及妹妹莞梅却是牵挂维护得很,也自然知道小姐被挑拨着遣走养母,疏远妹妹的事。

但从今天小姐的话语中,似乎对养母多有思念及担忧之情,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一思及此,朔风顿时去意顿生,他相信小姐绝不是无缘无故鲁莽行事之人,他心头那阵没由来的慌乱也必然事出有因。

事情交代完毕,叶婉清就打发二卫离开,算算日子,还有五天祖母的书信就要到了,但愿朔风去的及时,让一切还有转寰的余地,否则她真是无颜再见莞梅和朔风了。

叶婉清的举动让莞梅也是一阵心慌,她直觉娘亲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而小姐的举动似乎是……要救她?

“小姐,我娘亲她?”

莞梅噗通一声跪倒在叶婉清的面前,声音已是带上了一丝颤抖。

“莞梅,快起来。”

叶婉清连忙将莞梅扶了起来,一手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

“没事没事,一切有我。”

她早知道莞梅心思玲珑剔透冰雪聪明,这里面的弯弯绕不必她明说,莞梅居然从只言片语中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叶婉清再一次为自己前世的愚蠢悔恨不已。

心中有了牵挂,心绪就再难安然,叶婉清纵然是焦虑难当,莞梅更是失魂落魄,几次将差事出了差错。

对此叶婉清并不追究,反而把跪着请罪的莞梅好生扶了起来,甚至许了她几天的假期。

叶婉清的转变让四婢都是诧异不已,若是搁在往常,别说莞梅免不得重重责罚,就是其他三人也免不得要吃挂落,可如今叶婉清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却让几人着实看不清了。

叶婉清虽是许了莞梅假期,可莞梅自己却并不敢真的休息,再如何担心母亲,毕竟哥哥已经快马赶去,她对兄长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而小姐的饮食起居都是自己在一手打理,真要交由别人接手她也不放心,自己终究是婢,不能忘记自己的本分。

对于莞梅的固执,叶婉清也不好多做表示,前世自己辜负的人太多,行事娇纵乖张,陡然转变必然让人犹疑,好在现在虽然时间不算太多,却也还不到火上房的程度,到底还是忠心的仆婢,想挽回终不过是时间问题。

五日之后,卢老夫人的书信摆在了叶婉清的书案上,一柱香之后,朔风飞霜带着一位风尘仆仆略有疲态的中年妇女站在了叶婉清的面前。

“沈嬷嬷。”

叶婉清看着那妇人略显憔悴却不失慈爱温婉的面容,心头一阵酸软,喊出的话语已是带了一丝哽咽的颤音,视线顿时模糊起来。

“沈氏见过小姐!”

沈嬷嬷亦是激动不已,当初被小姐翻脸遣走送到别庄受苦,她是一点怨怼之心都没有的,更多的是担心小姐被孟氏蒙蔽欺骗,将来怕是会有祸事。

原本沈嬷嬷以为今生再不会有机会与小姐再见,却没想到义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又带回了小姐身边。

老天有眼!

沈嬷嬷一阵庆幸不已,她不是庆幸自己脱离苦海,而是从叶婉清给她的书信里知道了很多事情,庆幸叶婉清终于幡然醒悟,一切都还不迟,这不是大幸是什么。

叶婉清伸手阻了沈嬷嬷行下的大礼,直到触摸到了温暖熟悉的身体,高高吊着的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幸好自己醒来的及时,不然大憾铸成,就是将来千万般善待莞梅朔风,也是弥合不了那道裂痕了。

虽然腹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沈嬷嬷诉说,可叶婉清还是体贴地把时间给了沈嬷嬷母子二人,这些天莞梅强打精神故作镇定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的,总不差这一时半刻。

看着莞梅对沈嬷嬷的孺慕之情,叶婉清心里涌起无限的羡慕和感慨。

在她五岁的时候生母容氏就过世了,两年后父亲就纳了孟氏过门,那孟氏对叶婉清百般宠爱千般讨好,曾经的她以为失去的母爱又回到了身边,谁知道孟氏居然暗藏着无比毒辣的心思。

一味的娇纵放任,这是要从根本上毁了她,把她从一个聪慧懂事讨人喜欢的孩子,变成一个鲁莽乖张是非不分的小霸王。

叶婉清想到年幼的自己就是这样在一个蛇蝎毒妇的谎言哄骗下,亲手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忍不住狠狠咬住了嘴唇,那强烈的恨意甚至让她感觉不到嘴唇上的疼痛。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快松口,松开!”

跟女儿寒暄一番之后的沈嬷嬷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叶婉清,匆匆来到了小姐的闺房,却没想到会看见她双目失神,紧咬着嘴唇,殷红的血顺着下颌淌到衣襟上的样子。

这一幕吓得沈嬷嬷险些魂飞天外,一边唤着叶婉清,一边招呼莞梅莞兰端水拿药。

突发状况让小院里炸了锅,莞菊莞竹端着热水毛巾,莞梅捧着药箱紧随其后,莞兰慢了一步,跟在后面搓手跺脚,急得团团转。

叶婉清回了神,依着沈嬷嬷的话松开了紧咬的唇,已近麻木的唇瓣被咬得像是破败了的花瓣,伤口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把自己咬成这样?”

沈嬷嬷越看越是心疼,抖着手生怕弄疼了叶婉清,那专注的目光里有慌乱、有怜惜,还有感同身受的痛。

这就是娘亲的味道吗?

叶婉清怔怔地看着,沈嬷嬷身上熟悉的味道激得她眼眶一阵酸疼,泪就一阵阵无声地滚落了下来。

沈嬷嬷手一顿,心里的怜惜更甚,小姐心里的苦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没娘的孩子被引诱着走上了歪路,不管什么原因醒悟了,能回头,终究是好的。

上完药后,沈嬷嬷迟疑着伸出手,还不等她有所动作,腰就被紧紧搂住了,埋在她怀里的小小头颅蹭着她的胸口,闷闷地说:

“嬷嬷,还好你没事,还好你回来了!”

沈嬷嬷说不上胸口堵着的那团郁结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一时酸软苦涩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摇晃着身体,拍哄着怀里的小人儿,这感觉从孟氏进了门之后,就再不曾有过了。

叶婉清毕竟不再是不经世事的少女,发泄一通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沈嬷嬷见她冷静了下来,这才握着她的手,严肃地问道:

“小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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